我倒要看看,沒了健康身體,你那小三媽該怎麼替你去爭財產?
5
劉紅是有點東西的,不然也勾搭不上顧家。
但她運氣不好,墮了幾次胎才有了顧景辭這個男孩。
不知道是作孽太多,還是人為。
孩子生來就是個病秧子,別人運動費力他費命。
所以當我在操場看到他和周一沫時,腳步不禁一頓。
「哎嘿,還是情侶運動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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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念嗦著棒冰,被凍的直呲溜。
我從她兜裡掏出一把瓜子,眼神放光。
帶著看他跑吐血的期待,我們看了近十分鍾的熱身操。
也許是扛不住周一沫越發古怪的眼神,顧景辭終於站上跑道。
突然間,我有種不妙的感覺。
果然,這鱉孫眼睛跟安了追蹤器似的。
直勾勾瞅向我。
「姜盈,你有完沒完?」
借著燈光,我看到顧景辭臉上帶著嘲諷,和幾分無奈。
「你逼著我報名參加運動會,現在又來攔我訓練。」
「腦子是不是有病?」
他真是有種把所有責任,都推給我的特殊天賦。
阿念氣的臉漲紅,我一把拽住她胳膊。
孩子力氣大,一巴掌下去顧景辭再真出個好歹。
連累了學業不值當的。
我看向顧景辭,一身藍色運動服不算新但挺合身。
我沒見過這身打扮的他,富有朝氣。
我倆不喜歡穿運動服。
或者說我小時候喜歡過,是姜教授送的。
一套粉色小熊運動服,領口繡著朵醜醜的向日葵。
那晚是我十歲生日,媽媽在門口躲著等了很久。
終於在我餓昏過去前,滿臉不高興地帶回一個男人。
跟她指著讓我喊爸爸的那張照片裡的人,很像。
那個名叫爸爸的人,總是很忙。
忙到我記憶裡幾乎找不到這個人的身影。
忙到我媽可以一個人,罵贏所有說我是沒爹野種的人。
我和姜教授見面少得可憐,但那晚他對我說的話記憶很深。
他把我抱在腿上,纏著創可貼的手指著那朵向日葵說:
「盈盈,爸爸在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很難陪在盈盈身邊。」
「但爸爸希望,你能像這朵向日葵一樣,永遠面向希望。」
「哪怕身後背負困難,陷入泥潭也要一步步邁向光明。」
「爸爸會永遠陪在你身邊。」
那晚媽媽其實很開心,我吃的蛋糕滿臉都是也沒挨罵。
我很喜歡那件運動服,總穿著它。
直到有一天,劉紅帶我和顧景辭去海邊玩。
小孩子是喜歡玩水的,但顧景辭不行。
我穿著小泳衣在海水浴場裡撒歡,他在岸邊看著。
興許是我玩的太過頭了?
再轉眼,顧景辭不見了。
我從東頭跑到西頭,站在石頭上盡力往海裡望。
心裡焦躁極了,這是我第一次弄丟顧景辭。
我急壞了,去找劉紅也找不到。
連帶著車子、零食、衣服都沒了,我茫然站在湧動的人群。
才意識到,原來是我丟了。
我媽是在派出所找到的我,裹著毛毯體溫很高。
那天媽媽很兇,堵在劉紅家門口破口大罵。
罵的中氣十足,罵的淚流滿面。
罵的劉紅隻敢隔牆回應,「我找了幾遍沒看到盈盈。」
「以為是她自己回家了,我才帶著阿辭回來的。」
「再說,人這不找著了嗎?」
一個小女孩要多厲害,才能穿著泳衣走過半小時車程的路回家。
我當時隻是害怕,窩在媽媽懷裡,並沒有哭。
可第二天我看到門口臭水溝裡,破破爛爛的粉色小熊就丟在那時。
淚水終於是沒忍住。
小女孩抱著被剪掉的向日葵嚎啕大哭。
爸爸是個騙子,盈盈遇到困難的時候他並沒有陪在我身邊。
陪著我的,是顧景辭。
「一件運動服而已,破了就破了沒關系的。」
「你看我就從來不喜歡穿運動服,以後我們都不穿了。」
他低頭安慰著我,面無表情。
但現在看,他並沒有不喜歡。
指腹在衣服上摩挲,眼底的得意與寶貴是掩飾不住的。
隻是不知道這得意,是因為衣服還是送衣服的人。
6
事情經不起推敲。
但我已懶得去探究,不管真相如何。
我都不會放過顧景辭。
我的沉默,像是被戳穿心事的女孩的羞赧。
顧景辭與周一沫並肩而立,好以整瑕地望著我。
幾對人影匆匆跑過,投向這邊的眼神帶著驚詫。
他似乎很享受把我的窘迫曬給別人看,仿佛這樣就代表自己凌駕我之上。
顧景辭滿眼不耐,「姜盈,你究竟要纏我到什麼時候?」
「這一次有沫沫在身邊,我絕不會再受你擺布了!」
四周似乎安靜了許多,連風在經過他們時都變得溫柔纏綿。
我眨眨眼,連連擺手。
「別誤會,我沒想纏著你。」
「你們是在一起了嗎,我是來恭喜你們的!」
阿念憋笑憋的厲害,「你們真的很般配,一定是戀愛了吧!」
顧景辭眉頭皺起,深深的看著我。
仿佛對我能輕松說出這番話很不滿。
周一沫上前一步,挽起他的手。
「雖然你和阿辭在一起的時間比較長,但我能感到他並不開心。」
「姜盈,你還是放過阿辭吧。」
我眼一瞪,誰跟這鱉孫在一起了。
罵的也忒髒了吧。
但有人比我更急,顧景辭深情地望向周一沫說:
「不,沫沫你從始終都是我第一個喜歡的人。」
「隻有你能真正讀懂我的內心,他們隻想束縛我。」
「但你會把我當一個普通人,跟我一起跳躍、奔跑。」
「這是我從未體驗到的快樂。」
看著突然深情表白的顧景辭,和茫然但接受的周一沫。
我眉頭皺的能夾開核桃。
大哥,你確定她帶你亂跑,不是因為不知道你有病嗎?
兩人忘我相擁,像是偶像劇中的主角接受眾人的矚目。
許久,沒人出聲。
我嘴角扯了扯,輕咳一聲提醒:「老師,他們倆早戀哎。」
顧景辭火速被推開,身子趔趄一屁股坐在沙坑裡。
脖子僵硬地轉動,看到身後浩浩蕩蕩十幾個老師站成一排。
老班衝我使眼色都快抽筋了,此時見兩個孽徒終於分開。
指著顧景辭氣的手指直哆嗦,「有能耐啊你倆!」
「別人都知道跑,就你倆瞎是吧!」
顧景辭拔出屁股,連連擺手,「老師,你聽我解釋。」
「閉嘴,平時看你成績不錯遲到也就忍了。」
「現在竟敢當著主任面表白,還跟你一起跑啊跳的體驗快樂。」
「我呸,把你當個人你就感動啦?」
「什麼人都敢談,你也是真餓了!」
周一沫眼神有一瞬間的慌亂,「不,不是的老師。」
老班嗤笑一聲,「還狡辯,天天跟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在一塊。」
「小小年紀學的像個狐媚子。」
「現在被我抓個正行,還有什麼好說的。」
顧景辭沒聽出老班話裡的潛在意思。
臉上隻有心上人被罵的焦急,他突然一把抓起我的手。
「老師,你不要冤枉周一沫同學。」
「我真正喜歡的是姜盈,是我們在談戀愛跟周一沫沒關系!」
我目瞪口呆的看著他。
顧景辭看著我,一貫冷冽眸子破天荒的有些乞求意味。
「沫沫對我有恩,不能讓她因為這事受處分。」
「盈盈你不是喜歡我嗎,幫我這一次。」
「以後我保證每天早上都跟你一起走。」
我一個左正蹬,踹開二百五。
「顧景辭,這忙我幫不了。」
「但你要想看腦子可以找我,我有熟人。」
顧景辭絕望了。
他又看向阿念,阿念也在看他。
嘴裡噗噗吐著瓜子殼。
7
老師感覺自己被侮辱了。
當晚兩人被抓了典型,通報批評。
第二天一早,學校就傳開了顧景辭腳踏兩條船的八卦。
「聽說了嗎,有個哥們超猛,敢當著年級主任的面表白。」
「誰?誰表白年級主任?」
「就三班那個,那可是個人才,表白被抓為了保那個女生,還想拉他青梅竹馬頂處分。」
「我去,這麼不要臉!」
「好像叫顧景辭,整天蔫蔫的跟在一個女孩身後,人看著怪陰沉的。」
「我就是他們隔壁班的,出軌對象叫周一沫。」
「聽說就運動會報個名的功夫,就搞一起了。」
「三班的周一沫?那怪不得,我跟她初中同學。」
「人可了不得,哥哥認了一大堆,都是臉上紋戰神的煞筆......狠人。」
「小青梅真可憐,她不會被報復吧?」
「這男的真賤,自己不要臉還連累別人!」
枯燥的高中生活,一點火苗也會騰起燎原之火。
當時場景太奇葩,除了一些小情侶匆忙逃離外還有不少同學在暗中觀察。
眾人一邊看戲,一邊打聽。
連帶著扒出不少周一沫過去,我知道他們說的都是真的。
我見過那些人,打起人來疼得很。
所以最近我都是躲著他們走的。
在顧景辭和周一沫操場事件發酵之後,兩人就正大光明的出雙入對了。
顧景辭原來不是天生就冷冰冰的,照顧起人來也挺用心。
周一沫熱了,他就去買冰飲。
回來的路上會摘朵豔麗的花。
他認真學習籃球,在烈日下揮灑汗水。
他想周一沫的目光隻在他身上,不要去給別人送水。
少年人仿佛一團燃燒的火焰,照亮了自己的青春。
他變得陽光,變得富有活力。
他笑的發自肺腑,絲毫不在意愈發瘦削的身子。
我有時累了,會在散步時看到並排跑著的他們。
我有些認不出顧景辭。
他臉上的笑,是我前世今生都未見過的。
瘦弱的樣子也是。
藍色的運動服松松垮垮,仿佛是直接套在了脊梁上。
路過我時高昂起的頭顱,像冬風裡不肯倒下的枯竹。
我假裝看不到女生嘴角掛著的挑釁,我太累了。
以前為了照顧顧景辭,我給他補習後熬夜學習。
最後我倆堪堪進入一所不錯的學府,但也因此我在科研路上走的磕磕絆絆。
幸好我有些天賦,更足夠努力。
前世的研究結果被我發給了爸爸,相信這能提前幫助很多人。
但這還不夠,這一世我想走的更高、更快一些。
還有很多人被病魔折磨的不成樣子,我的時間太緊了。
聽到顧景辭被送醫院時,我正在訂正研究報告。
阿念眉飛色舞的描述著,「盈盈你是沒看著。」
「顧景辭當時跑著跑著,一下就趴那了。」
「臉上血了呼啦的,呲呲往外噴。」
聽到這好消息,我不禁停筆,「S了沒?」
「跟要S一樣,不過被救護車接走了。」
「那就好。」
這樣就S了,那也太便宜他了。
「沒想到姜學霸還挺關心顧景辭呢。」
一道陰陽怪氣的聲音傳來,周一沫正眼神陰冷地盯著我。
「明明陪著他,讓他開心的人是我。」
「為什麼他倒下第一個想找的人卻是你?」
「我到底哪裡比不過你,就因為你更會裝模作樣?」
她瞥了眼桌上的資料,哂笑一聲:
「天天在那拿著堆破紙看來看去,老師都不懂的東西。」
「你在那S裝個什麼勁,演學霸上癮?」
她急了,我睜著無辜大眼小聲說:
「那說明你不行啊,你看我隻需要裝裝樣子。」
「他就忘不掉我,你怎麼這麼廢物?」
「給你機會你也不中用啊。」
周一沫似乎沒料到我會這麼直白,愣了下面孔猛然變得猙獰。
「你個賤貨,居然敢罵我。」
「信不信我他媽找人輪了你。」
她伸手就要扯我頭發,我腳底一蹬椅子發出巨大噪音撞在她小腿上。
她慘叫一聲,飚著眼淚還想打我耳光卻被阿念攔住。
鬧出的動靜很大,幾個同學把我們拉開。
我躲在阿念懷裡小聲啜泣,畏懼的看著被拉住還在叫囂的周一沫。
各種汙言穢語,難聽至極。
陸續回來的同學面面相覷,顯然被突然不顧形象的小白花嚇了一跳。
我趴在阿念懷裡,瞥了眼牆角的監控又抹了把淚。
8
沒想到先找來的是劉紅。
一路沒遭遇點意外,我正失望。
推門就看到,劉紅正低頭拉著我媽的手哭哭啼啼。
但從我這個角度正好看到,她眼裡閃過的一絲狼狽和惱火。
這一幕比前世發生的早了很多,屬實是顧景辭病情惡化的太突然了。
顧景辭一家搬來的很匆忙。
不知道什麼時候起,一個怯懦的小男生被女人推著和我親近。
我們相識、相知,在一起走過很多年。
小男孩身患重病,但恰好我爸爸就是攻克這方面的專家。
我以為是幸運的眷顧,費力學習的知識可以救我愛的人。
但有預謀的幸運,是噩難的起始。
我後來才知道,顧景辭是顧家的私生子。
後來才知道,他們母子的親近是為了讓我爸治好他,好去爭奪家產。
他們操控著我的人生方向。
所有的後知後覺,構築成一潭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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