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皇後之位於嫡姐而言如同至寶,對我來說不ṭű̂¹過是個囚籠罷了。
嫡姐進宮後,裴鈺再未來過鳳儀宮。
我知他二人琴瑟和鳴、鹣鲽情深,隻忍著不去打擾,怕壞了裴鈺的興致。
饒是這般懂事,我也免不掉被送入寺廟的命運。
裴鈺曾說過:
「靜宜,去無若寺也好,散散你身上的S氣,為我們那個尚未謀面的孩子也求求功德。」
那年,北羌帶五千兵士犯邊,我同裴鈺率三萬大軍抵擋。
本以為是一場毫無懸念的勝仗,可沒想到他們派出了黑騎兵。
那是北羌最驍勇善戰的騎士,所到之處,血流成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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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場艱難的戰役我們險勝,可就當我們歡呼慶祝勝利的時候,一支暗箭朝裴鈺面門直射而來。
我的身體比腦子先ŧŭ̀ₓ一步行動,我從戰馬上一躍而起,擋在了裴鈺身前,重重摔落在地。
裴鈺翻下馬,緊緊抱住我,眼圈泛紅,大聲喊道:
「軍醫,快傳軍醫!」
那天我流了很多血,一直深沉平靜的系統聲音也帶了慌張。
【宿主,你醒醒!為什麼痛覺屏蔽都失效了!】
身上的傷口隻是皮肉之傷,可失去孩子的痛苦,一直到現在想來都隱隱作痛。
那時,裴鈺安慰我說:
「靜宜,孩子……還會再有。」
可我知道不會了,因為裴鈺不愛我,就連失掉的孩子也是在他酒醉將我當成嫡姐後,一夜荒唐才有的。
他一直覺得我身上S氣太重,才沒能保住那個孩子。
我跪在佛前,一遍又一遍地問。
真的是我的S孽太重,才讓我的孩子無法來到這個世間嗎?
我看著裴宏的小臉,突然明白,我的孩子隻是來得不合時宜罷了。
他沒能在一切都塵埃落定、四海升平的時刻到來,也沒能在他的父皇喜愛他的時候到來。
所以,一切因由皆因我的疏忽,一切因由皆因我曾愛他。
5
我雙眼盯著裴宏,想從他的眉眼中看到些裴鈺的痕跡。
嫡姐走到裴宏前,擋住了我的視線。
裴鈺適時開口,軟了神色,聲音也柔了下來。
「靜宜,你知道染染身體不好,鳳儀宮她住慣了,突然搬出去不利於她身體恢復。
「那我呢,在寺廟三年你沒來問過一句,如今我倒是看著嫡姐的氣色比我都要好上三分。」
大概是因為想通了,以前心裡念著他想著他,怕他難做怕他厭煩而沒能說出口的話,也能開口了。
嫡姐牽著裴宏跪在了我面前。
「妹妹,我知道你討厭我,但我這身子不中用,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你就當是可憐可憐宏兒,讓我們娘倆住在這裡吧。」
嫡姐的姿態已放得足夠低,裴鈺看向我的眼神帶了狠厲之色,如同當年在邊境迎敵,目光凝成了冰。
我不禁笑了出來,十年夫妻情誼竟是什麼都不剩了。
「我搬出去可以,但我有一個條件。」
我在戰場時談判手段一流,以前我不屑於用在裴鈺身上,現在的局面我略勝一籌,當要提條件。
「我搬出去可以,但我姨娘的繡圖被你們燒了,需得嫡姐親自繡了賠我一幅,不然我就是S也要S在這鳳儀宮裡。」
嫡姐聽完面上淚水漣漣,眼中卻帶了憎惡。
我彎下身,在她耳邊悄聲說:
「好好繡,不然我就讓裴鈺知道,你不僅S不了,還能長命百歲。」
嫡姐全身顫抖,沒撐住身體,一下跪倒在了殿中。
裴鈺惡狠狠地盯著我,氣得破口大罵:
「你個毒婦,朕再也不想見到你,你怎麼不去S!」
我隨著侍女出殿,聽到裴鈺在我身後吠。
唇角勾起譏笑,還真要讓他如願了呢。
晚上,裴鈺來了照月宮。
我未對他行禮,隻慢吞吞地吃著桌上的吃食。
系統對我的懲罰已經開啟,我吃不下東西,隻能勉強喝幾口清粥,讓自己的胃熨帖些。
他來了見我低頭未說話,看了我好一會兒,坐在我的身旁問道:
「你怎麼瘦成了這個樣子?」
聞言,我抬頭看向他的眼睛。
「有什麼事說吧。」
夫妻十年,我了解他,每次有求於我的時候,他便是這副模樣。
「北羌突襲,我決定御駕親徵,你,隨我一起去。」
我放下碗,笑著問裴鈺。
「裴鈺,你有沒有心啊,你稱帝享福的時候,將我送去寺廟,現在外敵來襲打仗了,你又想起我來了,你把我當什麼?」
我將侍女放在桌邊,準備一會兒吃完擦桌子的抹布扔到裴鈺面前。
「當成破抹布啊?想用就用,不想用的時候就扔!」
裴鈺的臉色一陣青白,但看在有求於我,忍住了脾氣沒有發火。
「靜宜,我們相伴十年,我知你心有大義,邊境現下大亂,正需你我平定,護國安民不是我們共同的責任嗎?」
我看他眼中亮起的點點星火,裴鈺是個好皇帝,隻是他對我太過薄情。
「陛下坐擁江山,朝堂裡是無一人可用嗎?還需我這個即將被廢的皇後上戰場?」
我一句話將他噎住,他卻扳住我的肩膀,讓我直視他的雙眼。
「若我說,我偏要讓你同我上戰場呢。」
他這般潑皮無賴的樣子倒是讓我想起當年我們在邊境喝酒吃肉、暢談宏圖的日子。
天邊掛著圓月,周邊帳篷被冷風吹得「呼呼」作響,ţüₘ寒風冷冽,心中卻是暖的。
十年飲冰,難涼熱血。
裴鈺說得不錯,雖然他負我良多,但我對這山河愛得深沉。
腦中系統略顯冰冷的聲音響起。
【宿主,如你選擇去邊境,可能無法按照劇情設定S去。】
我略一沉思,明白系統的意思。
它是說,我可能會S在戰場上。
我迎上裴鈺那雙眼睛,對他露出一個稍顯真心的笑容。
裴鈺一直都想不明白,我是什麼時候喜歡他的,明明成親那夜他已與我劃清界限。
可他從未想過,他與嫡姐的青梅竹馬的那些年,也是我偷偷喜歡他的那些年。
嫡姐為了嫁他,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女工刺繡無一不精。
而我為了同他站在一起,違背父親教導,同娘家舅舅學習武藝,學習如何上戰場。
隻因,我聽裴鈺說過,他不想隻做尊貴的皇子,他更想上戰場,平定邊境。
我與他在戰場上既是夫妻,又是君臣。
我想,夫妻情誼已盡,那就憑著君臣之義,再與他上一次戰場。
平定邊境,護衛邊民無憂。
我S而無憾了。
6
大軍開拔,急速行軍,我的身體有些吃不消。
但我不願意耽擱前行進度,一直忍著沒說。
直到有天我騎著馬,卻突然嘔出一口血。
裴鈺眼疾手快地將我提到他的馬上,我已人事不知。
醒來時,裴鈺陪在我身邊。
他又換上了當年銀白色的鎧甲,整個人如同已出鞘的劍,眼神鋒利,氣度不凡。
他守在我的床邊,見我醒了,給我喂了水。
「到哪兒了?」
我的嗓音還有一絲沙啞,開口便是關心行軍進度。
裴鈺撫了撫我的背,示意我不要擔心。 ṭũₒ
「你好好休息,馬上就到了。」
我安下心,身體上的疲累讓我很快睡了過去。
並不清楚裴鈺在我身邊坐了多久。
在距邊界還有二十裡的葉城駐扎了下來,裴鈺與駐守在此的將領徹夜研究迎敵策略。
我偶爾也插句話,每次都讓裴鈺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一刻。
邊境的將領沒有朝堂上官員的彎彎繞繞,Ṫŭ̀ₑ對我說道:
「皇後娘娘好計謀!」
聽到久違的贊揚,我面上也不覺帶了笑。
回過神,裴鈺也帶上了溫暖的笑意。
我們這次帶了五萬士兵前來,加上原來在此駐扎的一萬士兵,我本覺得對付北羌綽綽有餘。
到這裡才知,北羌聯合了其他幾個外族,竟也湊齊了五萬士兵,其中還有令人聞風喪膽的黑騎兵。
這不是一場好打的仗,我們每個人心裡都惴惴不安。
夜晚,邊境的天空澄澈明亮。
我和裴鈺坐在院子裡飲酒暢談,見他的面色越來越沉重,他開口說道:
「靜宜,你明日不要上戰場了。」
這幾日,我的身體越來越虛弱,吐血的次數越來越多,我將手帕埋入院子裡的梨花樹下。
可臉上的蒼白之色是如何也掩蓋不住的。
我喝了口酒,裴鈺臉上閃過擔憂之色。
如今我對他沒有了男女情誼,開口說的話越來越大膽。
「哦?陛下是在擔心我?可你前些日子還要我去S呢。」
我譏笑道。
裴鈺面上劃過一絲不自然,咳了咳說道:
「靜宜,那都是氣話,做不得真。」
我盯著他的臉,說道:
「陛下,你是了解我的,對於我來說,這座城,這座城裡的百姓才是最重要的。」
我停了一會兒,咽下聲音裡的苦澀。
「我這次同你來,是要平定邊境的,這一戰得勝,可保邊境十年安穩。
「我願意。」
我說完,仰頭又悶了一口酒,掩蓋住心中諸多遺憾。
裴鈺目光沉沉,看了我很久。
最後開口說道:
「靜宜,你不在的三年,我忘了很多事。
「直到再次來到這裡,我才想起來,你是怎樣的一個人。」
他的眼中似乎湧上了很多的情緒,似是懷念也像是新生。
我已是要S之人,我累了,不想過多探究。
隻舉杯與他共飲。
「願明天大戰得勝,邊境安穩,國泰民安!」
臨近傍晚,戰爭打了起來。
北羌士兵S了出來,他們有的是北羌人,有的是其他外族人,但穿著一樣的戰甲,根本分不清楚。
久違地上戰場,一開始我的身體並不適應,直到裴鈺將拿刀朝我劈過來的士兵刺穿,衝我大喊:
「崔靜宜,你的狠勁兒呢?!」
我不想被他教育,如同覺醒了一般,直衝中間的敵軍而去,一把劍舞得飛快,招招刺入敵軍的心髒,招招都是一招斃命。
我全身沾滿了鮮血,不全是敵人的鮮血,也有我自己的,S著S著身體撐不住,吐了血繼續S。
入夜,北羌士兵被S得僅剩幾個小隊,我們這邊傷亡也很慘重,但好在是勝利了!
裴鈺派兵去追剩下的幾個小隊,其餘人都在打掃戰場。
我躺在冰冷的土地上,望著頭頂的寒月,流雲遊走,天幕群星低垂。
我的身體完全動不了,想用力動下手指都很艱難。
「痛,太痛了……」
我在嘴裡呢喃,卻發不出一絲聲音。
腦中系統哽咽的聲音傳來。
【宿主,你撐不了多久了。】
我已沒有力氣回答它的話,能S在我愛的土地上,比S在嫡姐的封後大典上強多了。
我這麼想著,氣息逐漸微弱,忽然裴鈺的呼喊讓我意識清明一瞬。
「靜宜!崔靜宜!」
天邊的月亮隱在了雲霧之中,夜太黑了,他找不到我了。
而我,再也沒有力氣去回應他。
7
我本以為自己不會再醒來,可睜開眼我伏在裴鈺的背上。
他背著我,一步步走得很穩。
我的心軟了一瞬,抬手將他側臉上的血跡抹去。
他察覺到我醒了,說道:
「靜宜,你再撐一撐,馬上就到葉城了,隨行的太醫會治好你!」
這場仗太過慘烈,戰馬S的S,跑的跑,裴鈺隻能將我背回葉城。
我壓住聲音裡的澀意,在他背上碎碎念。
我告訴他,成親的那天夜裡,我滿懷欣喜地嫁他,我以為上天終如我所願,我嫁給了我愛的人,哪怕我知道他心裡隻有嫡姐,但我也幻想有一天,他能被我感動,也會喜歡上我。
我告訴他,那天看到他和嫡姐睡在一個帳篷裡,我的心都碎成渣了。
我告訴他,在無若寺的三年,我日日夜夜都在為那個未出世的孩兒祈福,是我對不起他,下輩子不要再來找我當母親了。
說到最後,裴鈺的步伐卻越來越堅定,強壓下聲音裡的慌張對我說:
「靜宜,你不會S的,我不會讓你S!」
他好像哭了,裴鈺為了我哭了。
我趴在裴鈺的背上,曾經我們一同將彼此的後背交給對方,我以為這何嘗不是一種信任和愛意。
後來,當他次次伸開手將嫡姐擁入懷中之時,我才知道他會牢牢抱住所愛之人,留給我的永遠隻有一個背影。
眼皮越來越沉重,呼吸也變得微弱。
裴鈺在嘴裡念著。
「快了快了,靜宜,快到了。」
我勉強抬起頭,看到了葉城的城門。
天邊熹微,一束陽光打在城門樓上。
我吸了一口氣,對裴鈺說:
「裴鈺,我S後讓那幅壽山福海繡圖陪我入葬。」
我知道那幅繡圖還在,隻是嫡姐不願意給我。
姨娘S時,將那幅繡圖贈我,是希望我長命百歲的。
可我對不起她,這麼早就S了。
真遺憾啊。
我摟在裴鈺脖子上的手一松。
「裴鈺,我真是太恨你了。」
裴鈺扶著我的棺柩回了皇城,一路上百姓跪地伏哭。
哭他們的國母為護他們而S,哭他們的國母S時,身上已無一處完好。
我飄在上空,與系統對話。
「你最後把我的屍體弄得那樣慘,是故意的嗎?」
系統冷哼一聲,算是默認。
它比我還記仇,為了讓裴鈺愧疚,將我的屍體變成千瘡百孔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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