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婚第七年

我到底在幹什麼?


 


8.


 


面對這位公司高攀不起的巨佬,我頭皮發麻,簡言說明了自己的身份和對他的敬仰,「能給我五分鍾的時間嗎?」


 


當然,我沒有那麼臉大,想要為公司爭取競標資格。


 


隻是想蹭車離開這個社S之地。


 


「不好意思,我等會兒還約了人。」他皺起眉,輕聲道歉。


 


那副自責的樣子讓我覺得我的要求很過分。


 


眼看他上了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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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灰溜溜道歉後,轉身離開。


 


「噗嗤——」


 


安雨第一個沒忍住笑出聲來。


 


「安顏姐,你是不是喝醉了?對不起啊,可是你真挺搞笑的。」


 


眾人也跟著悶聲笑了。


 


「寧安顏,做事也要為公司考慮。你讓路總怎麼看我們公司?」


 


駱馳的話帶著藏不住的怒氣。


 


我直直盯著他,正想要扇上一巴掌。


 


誰也沒想到。


 


那輛豪車繞了一圈又回來了,穩穩停在我的面前。


 


後座車窗搖下。


 


「寧小姐,如果你不介意,我們可以上車聊。」


 


路榆說到「我們」兩個字,輕咳一聲。


 


他似乎有些羞赧,又異常期待。


 


「寧安顏,別把自己當太大回事。你現在去就是給公司招惹麻煩!」


 


駱馳咬著牙低聲警告我。


 


聽到這話,我迅速上了車。


 


車子平穩行駛,掠過一群人精彩紛呈的表情。


 


我開始坐立不安。


 


路榆一點兒不像別人說的不好接近,反而是溫柔得不可思議,跟我聊了些源安這次項目的事。


 


他本應該非常著急,但還是先將我送回家。


 


「寧小姐,下次再見。」


 


他替我拉開車門,眼中光芒深邃。


 


這句禮節性的話語似乎飽含著真實的期待。


 


9.


 


回家後。


 


屋裡一片黑暗。


 


沙發上僵坐著一個人影。


 


我開燈去洗漱。


 


駱馳走過來質問我:


 


「回來這麼晚,你幹什麼去了?」


 


我沒說話,他步步緊逼:


 


「寧安顏,孤男寡女,你就上他的車走了?你拿我當什麼?」


 


「沒有孤男寡女啊,還有司機。」我慢條斯理地開始護膚。


 


「你們都聊了些什麼?」


 


他眼神裡跳動著憤怒的火焰。


 


我很久沒看到他有這種鮮活的表情了。


 


原來他和安雨可以曖昧,而我卻不能和別人坐一輛車。


 


這一瞬間。


 


身份倒位。


 


我仿佛看見了以前那個可笑的自己。


 


「關你什麼事?別搞得像抓奸一樣。你跟你的好學妹都快官宣了,我哪有您厲害啊?」


 


他哽住了,下一刻,搖了搖頭,表情極盡失望:


 


「還是安雨的事。寧安顏,所以你是故意上別人車吸引我的注意力,你是想報復我?」


 


「如果是,那可能要叫你失望了。這種手段對我沒用。我們倆之間的事情不要牽扯到無辜的人,這是我的底線。」


 


他冷硬道。


 


駱馳會這樣強調,大概是因為之前有一次,安雨誤報了我的方案數據,造成了公司很大的損失。


 


當面對峙時,安雨哭得梨花帶雨,言語之間卻暗示我總是看不慣她,經常找她麻煩。


 


那時候我跟駱馳已經因為她吵了好幾架。


 


他信了。


 


頗有男友力地把她護在身後,回家後反倒說我不該欺負一個實習助理,更何況她還是我們曾經的學妹。


 


「你怎麼會變成這樣?」


 


他唉聲嘆氣的樣子,好像我已經爛掉了一樣。


 


火氣「噌」地冒到頭頂。


 


「既然這樣,那我們離婚!也別拿媽的身體說事,我把她當親生母親,離婚了也會好好照顧她。」


 


「寧安顏,你想好了。」


 


駱馳一字一頓,一臉不相信的表情,「離婚後,我絕對不可能和你復婚。」


 


我想都沒想:「想好了。」


 


他氣得轉身離開。


 


「砰」一聲巨響,門被大力砸上。


 


10.


 


沒多久,安雨連發幾條消息給我。


 


「學長這麼好的男人你都不懂得珍惜!大晚上的,你又把他氣到公司來住休息室,他都喝多少瓶酒了?!」


 


「哦。」我回。


 


「安顏姐,我是看在你曾經也是我直系學姐的面子上,面對學長才一直都不敢越過半條線!那時候我追他三年,他為了你始終和我保持距離。」


 


「前段時間同學聚會,學長也是看我可憐,剛被辭退沒有工作,才給了我一個實習的機會。我不明白,他到底哪裡讓你不滿意了?!」


 


安雨的語音裡充斥著對他的心疼和對我的控訴。


 


不出意外,這些話也會無意間讓駱馳看到。


 


之前跟她的聊天記錄就被「不小心」泄露過,還是辛苦剪輯版的。


 


我露出一抹嘲諷的笑容。


 


發了一張表情包。


 


一條鯊魚,邊上是第二個字母。


 


然後給她刪了。


 


有一搭沒一搭地回復路榆的消息。


 


那天我倆加了好友,他偶爾居然會和我闲聊。


 


話題也就是平時一日三餐,再多的沒有。


 


我一開始覺得,他可能是真把我當成白月光的替身了。


 


但看他那種像是對待妹妹的親昵態度,又感覺特別奇怪。


 


他有句話讓我印象很深刻:


 


「有任何事,可以隨時找我。」


 


我琢磨很久,還是果斷地決定拒而遠之。


 


讓我沒想到的是,過了幾天,公司竟然得到了投標邀請。


 


不過駱馳卻並沒有多高興。


 


消息傳到銷售部的時候。


 


他徑直闖了進來。


 


「我有事要問你。寧安顏,你出來一下。」


 


我被他強硬地拽出辦公室。


 


眾人面面相覷。


 


一路跌跌撞撞地走到走廊盡頭。


 


「寧安顏,你跟他睡了?」


 


他猩紅著眼睛,額頭青筋爆出。


 


「啪!」


 


我終於得償所願,完成了那天沒完成的事,扇了他一巴掌。


 


駱馳的臉被猛地打得偏向一邊。


 


「為了他打我?」


 


他用舌尖頂了頂腮幫子,冷笑道:「你要不是去勾引人,公司怎麼會莫名其妙被邀請?」


 


「學長!」


 


安雨匆匆跑過來,心疼地撫上他的臉。


 


「寧安顏,你是不是有病啊?自己不檢點還打人!」


 


此時卻沒有人應和她。


 


因為路榆不知何時站在不遠處,溫和地笑了笑:


 


「不知道貴公司這麼有活力,在 S 市怎麼還沒有一席之地?」


 


11.


 


「本來我是來談競標的事的,但我不喜歡這種場合。我對貴公司偏遠的地理位置不怎麼熟悉,寧小姐,可以麻煩你帶我離開嗎?」


 


路榆口吻波瀾不驚,表情看不出有什麼變化。


 


但在場的人都能感受到,他生氣了。


 


「路總,讓您見笑了。」


 


我當然表示願意,正要走。


 


駱馳攥得我的手腕生疼:「寧安顏!」


 


他雙目差點噴出火來。


 


「競標資格,還是我,駱馳,你敢作出選擇嗎?」


 


我隻是平淡地問了一句。


 


他眼底掙扎之下,還是下意識地松開了手。


 


我冷笑了一聲。


 


離開公司,路榆約我一起吃晚飯。


 


我問他為什麼給我們這麼小的一個公司機會。


 


他慢條斯理地切好牛排,然後跟我面前那份交換,輕輕地笑了:


 


「寧小姐是聰明人。我說了,有任何事,可以找我。」


 


明明是拿我當替身,為什麼還沒給我不適的感覺呢?


 


我說不上來。


 


「那你別給我們公司競標資格好不好?」


 


憋了這麼久,我終於當面說出來了。


 


不管是路榆有什麼目的。


 


至少受益者不能是駱馳。


 


他說好,又揭過這個話題,問了我一些有的沒的。


 


餐廳天花板的打光很巧妙。


 


讓我注意到他薄紅的耳垂。


 


我發現隻要和我說話,耳垂的顏色就會加深。


 


12.


 


源安集團會邀請這樣一個籍籍無名的公司參與投標的消息,迅速引起了各大媒體的注意。


 


駱馳的公司乘著這股東風可謂是扶搖直上,也算是攀上高枝了。


 


但莫名的,我很相信路榆。


 


他答應我的事一定會做到。


 


也隱隱猜到了他的打算。


 


而駱馳那邊。


 


我抽空和他辦理了離婚登記。


 


剛開始他還故意卡著財產分割條款不放,後面一提競標資格又不說話了。


 


「寧安顏,你別後悔!」


 


他甩下這句話離開,我的心徹底放松下來。


 


我由衷地期盼離婚冷靜期能過得快一些。


 


幾次約飯下來。


 


我發現路榆是個很好的飯搭子。


 


他問我家庭、婚姻、過往和未來。


 


沒有任何齷齪可言。


 


而且直覺告訴我,他可以信任。


 


我想,我孑然一身,有什麼值得被這種大佬騙的呢?


 


索性也坦然起來,自然地拿他當一個不錯朋友。


 


畢竟,真正說起來,我也沒什麼朋友。


 


高中玩得最好的朋友漸漸淡出生活圈以後,再遇到的任何人,好像都始終走不進心裡。


 


大學時,我為了獎學金經常泡在圖書館。


 


一個人獨來獨往,也沒什麼社交。


 


以至於在某天下課回宿舍時,被一個陌生男同學擺著心形蠟燭表白的時候,不知所措。


 


他強硬地拉著我,嘴裡嘰裡咕嚕說著有多喜歡我。


 


周圍的人拍著視頻,起哄讓我「答應他」。


 


是駱馳幫了我。


 


他那時候是品學兼優的代表,自己還在創業,算得上學校裡的風雲人物。


 


路過的時候,他皺著眉喊朋友一起把那人的蠟燭吹滅丟了。


 


駱馳嚴詞警告那人:「真喜歡幹不出來這事兒,別讓我再讓我看見你騷擾人家。」


 


慕強,還有那一瞬間的感動,讓我就此無法自拔。


 


13.


 


回憶讓我喝了好多酒。


 


自認為酒量很好的我還是醉了。


 


路榆猶豫了很多次,還是沒有勸我。


 


我看出來了,問他為什麼不勸我別喝了。


 


他說:「權衡了一下你喝與不喝的情況,我得出的結論是喝了你會比較開心一點。反正我能保證你喝了明天不會不舒服。」


 


「你怎麼保證?」


 


「我母親熬的解酒茶有奇效,我最近在努力學習。」


 


他矜持地開口,我卻聽出來掩藏不住的驕傲。


 


就好像一條邀功的大型犬。


 


跟他平時看似溫柔紳士實則冷漠疏離的樣子非常有反差。


 


我突然笑了,笑得停不下來。


 


他的臉沾染上羞惱的緋紅:「有這麼好笑嗎?」


 


我跟他對視,差一點溺斃在那雙溫柔又帶著羞澀的雙眸裡。


 


氣氛變得微妙。


 


我率先一步挪開視線。


 


跟他講我和駱馳認識的經過,我倆的戀愛發展歷程。


 


「我應該是真的很喜歡他。哪怕安雨像一根魚刺,一直緊緊卡在我的喉嚨裡。」


 


路榆說:「但他現在對你不好,為什麼沒有及時離開他?」


 


「沉沒成本吧。感情就是這樣,成本隨時間還會呈指數級增長,等我意識到該離開的時候,就會被曾經的幸福時光和不甘的自己 PUA。」


 


我嘆了口氣,「但是就這樣吧,確實該離婚了。」


 


「離婚?」


 


他眼前一亮。


 


「我離婚,你怎麼比我還高興?」


 


我問他。


 


他敷衍地說「沒有吧」,嘴角卻高高揚起。


 


14.


 


半夜,路榆發了這樣一段話。


 


「我發現,喜歡了很久的人,再次見面,不需要割裂她和自己幻想的形象。因為她就是你的幻想本身。」


 


這是白月光回來了?


 


我由衷地替他高興。


 


這樣溫柔的人喜歡一個人,會是什麼樣呢?


 


不知道為什麼,因為這種好奇,我的心情有些低落。


 


最近問問從一些新聞八卦裡才知道他白月光的事。


 


一句話概括,是他青梅,也是一直暗戀的對象。


 


我剛點贊。


 


這條動態卻被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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