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安之初

但我有全額獎學金。


課餘時間兼職當家教。


 


沒少蹭我的飯卡和生活用品。


 


我想了想,決定不忍了:


 


「羅欣,以後你自己買面膜吧!」


 


她不悅地抿了抿嘴:


 


「一片幾塊錢的面膜而已,沒必要為了男人,跟我斤斤計較吧?


 


「我沒有別的想法,隻是單純把阿宇當哥哥而已。」


 


我蹙眉打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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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別人無關!是我不喜歡你隨便動我的東西。


 


「你今天拿了我的傘,害我差點淋成落湯雞。」


 


「這不沒事嗎?還讓你搭上了校草,真好命。」


 


羅欣不滿地咕哝。


 


字裡行間全是嫉妒。


 


我很認真地告訴她:


 


「別以為我看不出,你對龔宇是什麼心思。


 


「從你慫恿他在鬼屋丟下我的那一刻,我就沒有男朋友,也沒有好朋友了。」


 


「一個惡作劇而已,需要這麼上綱上線嗎?」


 


「沒錯!」


 


我斬釘截鐵道:


 


「別人不知道,你應該明白的!


 


「我媽走後,我爸為了讓我乖乖聽後媽的話,把年幼的我丟在墓地過夜。」


 


當時,墓地有幾隻流浪的野狗,配上狂風呼嘯。


 


給我留下最恐懼的童年陰影。


 


龔宇知道。


 


羅欣更是心知肚明。


 


但她選擇衝著我的弱點發難。


 


觸及我的逆鱗。


 


「以後,大家各走各路。


 


「你想追龔宇,別拿我當幌子。」


 


掉到糞坑的垃圾,誰撿誰倒霉!


 


羅欣眨了眨眼睛,欣喜問道:


 


「龔宇條件這麼好,你確定真的放棄?」


 


「嗯!」


 


「不許反悔,反悔就是賤人。」


 


看著她迫不及待想撿別人男友的醜陋嘴臉,另外兩個舍友忍不住咋舌。


 


11


 


大清早。


 


龔宇提著早餐在宿舍樓下等。


 


羅欣看見,像小兔子一樣歡快跑下去。


 


但他沒理會。


 


見我來了,才把一盒蝦餃遞過來:


 


「六點不到,我就去你最喜歡的錦香樓排隊。」


 


看到袋子上的外賣加急標籤,我輕嗤一聲:


 


「不必!我不吃騙子的東西。」


 


一時之間,龔宇語凝了。


 


很快,他裝作若無其事地說:


 


「馬上考試了,大家一起復習,你幫我整理筆記唄!


 


「上次託你的福,我考得很不錯。」


 


合著是衝我的學習技能來的。


 


「知不知道我現在給高三學生家教,一節課五百?」


 


龔宇尷尬地搓搓手:


 


「我們是男女朋友,不用算得這麼清楚吧!」


 


「再說一遍,我跟你分手了。」


 


「喬以安,這是你第三次說這話了。本少爺耐心有限,勸你別挑戰我的容忍度。」


 


我掃了旁邊的羅欣一眼:


 


「聽不懂人話,可以找個二哈當翻譯。


 


「還有,以後別來找我。」


 


龔宇生氣了,拽住我的胳膊:


 


「喬以安,你玩真的?」


 


「別碰我。」


 


我用力一甩,把他推得踉跄幾步。


 


羅欣眼含慍意地看著我,又笑靨如花地對著龔宇撩了撩頭發:


 


「人家說不定喜歡上新歡了,昨晚江校草送她回來,可是抱著被子笑了一晚呢!」


 


龔宇滿眼不可置信:


 


「不可能!就算你看上江延初,他那種眼高於頂的天之驕子,怎麼可能喜歡你?」


 


我蹙眉。


 


就算我對江延初沒有非分之想,也不想有人往他身上潑髒水。


 


「羅欣,你對龔宇有齷齪想法,不代表所有人跟你一樣。」


 


她的眼睛不自然地往下垂。


 


有種被人戳穿心事的懊惱和嬌羞。


 


龔宇看了看一臉嬌羞的她,又看看我,露出釋懷的神色:


 


「以安,你在吃醋對不對?


 


「女孩子別動不動提分手,不然,我會讓你看到,我有多搶手。」


 


說完,他把早餐給了羅欣。


 


想挑起雌競?


 


好惡心。


 


記得剛認識那會,龔宇在我兼職回校的路上,替我趕走昏暗小樹林的暴露狂。


 


對深陷恐懼的我來說,有點英雄降世的意味。


 


加上後來他窮追不舍,對我也很體貼。


 


才答應他的追求。


 


如今,我為自己喜歡過一個自戀狂感到悲哀。


 


12


 


放棄戀愛後,我多接了兩單家教。


 


回到學校很晚了。


 


從公交站到宿舍,要穿過一片小樹林。


 


黑暗中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我心下一慌。


 


加快了腳步。


 


「桀桀桀!」


 


一陣熟悉的怪笑傳來。


 


又是那個暴露狂。


 


上次之後,我報過警。


 


警察說這人叫瘋子李,也是個可憐人。


 


高考前,學習不錯的他,親眼看著父親S了母親。


 


精神病父親拉他一起跳樓,不料成了墊背的。


 


撿回一條命後,瘋子李就半瘋了。


 


正常的時候,他以撿紙皮和塑料瓶為生。


 


但這人對上大學有強烈的執念。


 


偶爾就會跑到校園發神經。


 


被抓走教育後,趁人不防又跑回來。


 


眼下,瘋子李脫下褲子,在我面前得意洋洋:


 


「看看哥大不?」


 


好想吐。


 


想起被野狗環伺的夜晚。


 


它們也是這般虎視眈眈。


 


我的腿軟得厲害。


 


還是拼命往光亮處跑。


 


可瘋子李窮追不舍,嘴裡嚷著:


 


「我知道你喜歡我。大學霸,快跟回家給我當老婆,生小學霸。」


 


恐怖生出懼意。


 


我被石頭絆倒。


 


眼看他要撲過來,我閉上了眼睛。


 


出乎預料的是,他被突如其來的一腳踹飛。


 


「江延初?」


 


「嗯。」


 


我的心髒撲通亂跳。


 


他的身手不錯。


 


但瘋子李的力氣不小,很快爬起來跟江延初纏鬥在一起:


 


「喬同學,你先走。」


 


我大聲呼救,想找人幫忙。


 


但周遭一片寂靜。


 


電光石火間。


 


瘋子李不知從哪掏出一把匕首,猛地插到江延初的大腿。


 


血流如注。


 


「啊!」


 


我不知哪裡生出的勇氣,撿起地下的石頭。


 


發了狠般朝S瘋子的頭顱砸去。


 


手臂被劃了幾道傷痕。


 


終於有巡夜的保安路過。


 


瘋子李被制服。


 


120 也來了。


 


我跟著失血過多的江延初一起去了醫院。


 


13


 


兵荒馬亂的一夜過去。


 


江延初止住了血,我身上的傷口也包扎好了。


 


他看著我,挑了挑眉:


 


「不是讓你先走嗎?怎麼弄得一身傷?」


 


愧疚的淚水簌簌而下:


 


「醫生說,刀子再偏一點,就扎到你大腿內側的動脈了。」


 


我險些欠下一條人命。


 


「別哭了,我沒事。」


 


江延初的面部輪廓清俊,眼眸深邃,看不出有太大痛苦。


 


「小時候,我遭遇過比這嚴重的車禍,不疼的。」


 


怎麼輪到他安慰我?


 


我趕緊擦掉眼淚:


 


「抱歉,你的醫藥費讓我負責吧!」


 


瘋子李靠撿破爛為生,賣掉他都不值幾個錢。


 


江延初低低笑了一下:


 


「嗯,讓你負責。


 


「聽說你的課時費很高,不如幫我整理復習筆記。」


 


我怔住了。


 


江延初是大學霸,根本不需要別人補習。


 


或許,他隻是不想增加我的生活負擔。


 


14


 


帶著歉意與感激,我下課就往醫院跑。


 


不是給江延初帶補湯店買的骨頭湯,就是推著輪椅讓他到樓下曬太陽。


 


奇怪的是。


 


我從沒見過江家人探望。


 


隻有江家的老管家提著食盒出現。


 


看出我的疑惑,江延初主動開口:


 


「小時候那場車禍,帶走了我爸媽和司機。


 


「我跟爺爺相依為命,但他近來身體不好,就不讓老人家知道了。」


 


「抱歉!」


 


我的心微微觸動。


 


想不到,外表疏離淡漠的校草,也有不為人知的慘痛經歷。


 


江延初倚在輪椅上,笑容一絲絲漾開,聲音溫潤:


 


「喬同學,你也是受害者,不必對我有任何歉意。」


 


明亮的光線裡。


 


我安靜地看著他的臉。


 


年輕,英俊,沉穩,低調,包容一切的內斂。


 


心髒跳動得有些快。


 


他忽而輕笑出聲,手移到了我的臂彎,微微用力:


 


「看,我已經能重新站起,很快可以回學校了。」


 


15


 


一眨眼,江延初回歸課堂。


 


我不太放心。


 


生怕他走不穩,被人撞倒。


 


一下課,就趕去他們教室。


 


見我出現,龔宇露出勝利者的得意姿態:


 


「喬以安,你終於忍不住來找我了!」


 


晦氣。


 


我深吸一口氣,裝作沒看見,徑直朝江延初走去。


 


見我走近他的「好兄弟」,龔宇用詫異和惱怒的目光盯著我。


 


「不是!你倆怎麼搞在一起的?」


 


這段時間,龔宇不是沒找過我的。


 


隻是,我電話不接,信息不回。


 


在宿舍早出晚歸。


 


羅欣也幾乎看不到我的身影。


 


舍長說,她和龔宇最近走得挺近的,學校裡漸漸出現了一些風言風語。


 


有人還看見,羅欣把龔宇叫到學校籃球場跟他表白了,龔宇似乎答應了。


 


兩人膩歪了好一陣。


 


連江延初住院那麼久,龔宇一次都沒去探望。


 


我嗤之以鼻。


 


江延初的眼底漫起一絲不快,眉心微皺。


 


背後有嬉鬧的同學一撞。


 


他往前踉跄。


 


就在我的手剛碰到他的胳膊時,


 


龔宇如同驚弓之鳥,情緒失控地衝我吼道:


 


「喬以安,你是我女朋友,不許碰他。」


 


聲音大到讓所有人愣住。


 


尤其是晚來一步的羅欣。


 


她像護崽的母獸,SS箍住龔宇的手臂,用憤恨的目光瞪著我:


 


「喬以安,你跟阿宇分手了,為什麼還來糾纏?」


 


16


 


好一對癲公癲婆。


 


我沒理會。


 


攙著江延初往食堂走。


 


那晚的事,校領導怕影響學校聲譽,沒有對外公開。


 


讓警察把暴露狂帶走,後續負擔了我們的醫藥費和營養費。


 


還讓老師私底下給江延初補課。


 


江延初為了我的聲譽不受損,也為了不讓爺爺擔心,同意了。


 


故而,知道他受傷的人不多。


 


見我倆親密走在一起,人群議論紛紛:


 


「江校草怎麼跟喬以安在一起了?」


 


「江延初是那種家境好,學習好,高高在上的天之驕子。」


 


「聽說舞蹈系系花和拉拉隊長同時追過他。」


 


「可惜,铩羽而歸。」


 


有人不服:


 


「喬以安隻是小鎮做題家,憑什麼跟江校草走在一起?」


 


「別小瞧人!喬同學高考時全省前十,穩坐年級第一寶座,還在辯論賽贏過他,請問差在哪?」


 


我認出來了。


 


懟人的,正是我熱心幫助過的同學。


 


不過,世俗講究門當戶對。


 


我出身一般。


 


自然害怕江延初認為,我是借機會高攀。


 


剛想抽回手,卻被他的胳膊搭在肩上。


 


「不是說要對我負責麼?這麼快想放棄?」


 


我這才意識到自己有些臉紅:


 


「沒……沒放棄。」


 


江延初靠得更近些。


 


起伏的呼吸聲,錯落在我的耳畔:


 


「喬同學,做好自己,不用管別人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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