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句沒有退路,便將自己高高放起。
我自嘲地笑笑,而後抬眸望向他:「沈唯安,你騙得我好苦。」
這一句話,是我發自肺腑之言。
他三言兩語,將我騙得如今這般慘狀。
而今,還要裝什麼情深義重。
沈唯安神色痛苦,起身想要朝我走來。
阿兄擋在我身前,也阻擋了他的腳步。
沈唯安沒有說話,隻是一直保持著沉默。
過了很久,他才問出一句:「阿顏,我想同你單獨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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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兄自是不肯,奮力地將我護在身後。
沈唯安倒也不急,隻是吩咐官兵動手。
那麼多人,就舉著刀劍同阿兄交起了手。
我嘶吼著想要阻止,可依舊無法讓他停手。
沈唯安沉著臉,靜靜地等待著我的妥協。
我無力地跌倒在地,隻能順著他來:「我答應你,我答應你。」
阿兄不願,我搖搖頭示意他冷靜。
憑我們如今,是逃不出這裡的。
沈唯安步步朝我走來,伸出手想要扶我起身。
我沒有看,自顧自地起了身。
沈唯安臉色不變,隻是帶著我去了書房。
林挽枝想阻止,也被他一個眼神嚇了回去。
這樣可怖的沈唯安,我也從未見過。
「阿顏,你可曾為我想過?」
6
他看著我,極為痛苦地問出了這句話。
就仿佛被剜心抽骨的人,是他。
事到如今,我跟他之間也沒有什麼好遮掩的了。
「S我一遍,還不夠嗎?」
沈唯安想要辯駁,可到嘴邊的話也始終開不了口。
其實我也想問問,他究竟騙了我多久。
我們之間所有的情意,都是假的嗎?
在他心裡,有過我嗎?
可那些話,對於如今而言又有什麼意義呢?
不過是兩句話,又能改變什麼。
「沈唯安,從此你我,恩斷義絕。」
說完後,我便轉身準備離開。
可他攔住我,眼底是藏不住的堅決。
他說我們成了婚,便已經是結發夫妻。
縱是身S,也要同葬陵墓。
我聽著那些話,隻是覺得可笑至極。
他對我下S手時,可曾想過我是他的結發妻子。
我求著他心軟時,他可曾想過我是他的結發妻子
現如今,晚得離譜。
我沒有回話,隻是決然地向前走去。
阿兄在門外等著我,眼底都是藏不住的心疼。
他扶著我,慢慢離開了沈府。
出去後,我再也撐不住地吐出一口鮮血。
素白的衣裙,此刻紅了一大片。
阿兄似是知道結果,急忙帶著我回了驛站。
我躺在臥榻上,鮮血還是止不住地湧出。
全身的疼痛,一點點吞噬著我的呼吸。
阿兄跪在一側,緊緊地握著我的手。
「阿顏,哥哥求你了,別丟下我。」
我說不出話,就連呼吸都顯得那樣困難。
意識最微弱之際,我拉著阿兄的手哭著。
「哥哥,帶我回家。」
他低著頭,眼淚早已經糊了滿臉。
那個所謂的傳言,果真是假的。
我若有兩命,又為何會是這般痛苦。
後來不知過了多久,我竟還能聽到細微的哭聲。
都說人S後,最後消散的便是聽覺。
而今看來,竟還不是空穴來風。
「顏丫頭,該醒來了。」
恍惚間,我似乎看見了大祭司。
可身體上的疼痛,卻又告訴我那不是一場夢。
大祭司見我醒來,眼底的擔憂並未消散。
他看著阿兄,一字一句道:「顏丫頭的命數,隻最後一個月了。」
7
原來我,還能再活一個月。
阿兄低著頭,似是恨得咬牙切齒。
可過了一會,便心疼地望向我。
他罵我是個傻姑娘,做了一件天大的傻事。
我聽不懂,但也沒力氣同他爭辯了。
大祭司深深地嘆了一口氣,隨即有些無奈地說道。
「事到如今,也是她自己選的路。」
我閉著眼,淚水漸漸模糊了眼眶。
是啊,事到如今也是我自己選的路。
是我要喜歡沈唯安,是我要跟著他回中原。
阿兄握著雙拳,想要說話卻還是沉默了。
他隻是看著我,而後止不住地流淚。
晚間的時候,我疼得睡不著覺。
打開窗戶吹風的時候,便看見了阿兄一人坐在臺階上。
他低著頭,似乎一直在看著某物。
過了很久,他才抬起頭看向天空。
「阿顏,值得嗎?」
阿兄話語痛苦,似是找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而我靜靜地站在那裡,也找不到一個答案。
第二日醒來的時候,院中隻剩我一人。
我悶得緊,便索性出門逛了逛。
看著熟悉的街道,也不禁黯然神傷起來。
「葉姑娘,好久不見。」
林挽枝站在我面前,臉上盡是笑意。
她的手牽著沈唯安,看起來倒真像一對璧人。
我沒有回話,轉身便想離開。
可她的丫鬟攔住我,語氣滿是不屑:「我家小姐同你說話,聾了不成?」
我一忍再忍,原是不想招惹是非。
可偏偏有人,就當成了我軟弱好欺的弱點。
我盯著他們,一字一句道:「不想見的人,徒增惡心。」
林挽枝被我說得不悅,卻還是忍著沒有發泄出來。
她隻是看著沈唯安,語氣痛苦:「唯安哥哥,我做錯什麼了嗎?」
沈唯安看著我,眼底竟生出了一抹失望之色。
他擋在林挽枝前面,話語堅定:「你若有恨,大可衝我來。」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就仿佛我是什麼十惡不赦之人。
可我,明明什麼都沒做。
事到如今,多說無益。
我懶得同他們爭辯,側身就離開了。
剛回到院裡,阿兄著急的身影就迎出來。
他端著湯藥,輕柔地開口:「阿顏,你去哪了?」
8
今日之事,我也不想再提。
便隻是搖搖頭,而後將湯藥一飲而盡。
接下來的幾天裡,我幾乎是閉門不出。
身體上的無力,讓我越發倦怠起來。
阿兄時常陪著我,就如同兒時一樣。
中秋那天,月亮格外的圓。
我靠在他肩上,隻覺得那樣的安心。
阿兄沒有說話,隻是一直低聲抽泣著。
他以為我聽不見,還偷偷抹了抹眼淚。
「哥哥,對不起。」
阿兄愣了一瞬,隨即徹底放聲大哭起來。
他埋著頭,一個人哭了很久。
我們自小相依為命,從未分離過。
而今我,到底是不能陪他了。
我看著阿兄,伸出手慢慢替他擦著眼淚。
阿兄抬起頭,一個勁地求我原諒。
他說自己沒本事,護不住我。
我搖搖頭,說得很認真:「哥哥,你已經很厲害了。」
那一夜,他第一次在我面前哭得跟孩童一般。
我上天入地的哥哥,也不過隻比我年長了幾歲。
後來的日子裡,沈唯安來找過我。
我幾次閉門不見,他都锲而不舍地上門。
阿兄氣極了,便僱人將他打了出去。
我躲在房間裡,心裡疼得麻木。
中原是個傷心地,這裡沒人喜歡我。
我想回邊塞了,隻有那裡才是我的家。
可不等我開口,便被官兵以謀害重罪抓入了大牢。
我被押送的路上,滿是指指點點。
一直到了地牢,才看見了站著的沈唯安。
他散了所有獄卒,偌大的牢裡便隻剩了我和他。
「阿顏,疼嗎?」
我沒有回話,隻是用極其可笑的眼神看著他。
沈唯安低著頭,良久才開口。
他說如今之舉,皆是萬般無奈。
若非我不肯見他,何苦要用如今的辦法。
「沈唯安,還想再S我一次嗎?」
我盯著他,說的極其認真。
沈唯安搖搖頭,但又點點頭。
他起身走向我,而後緊緊地握著我的手。
我想掙脫,卻使不上半分力氣。
「阿顏,再幫我一次好不好?」
不等我回話,他便已經拿著刀劃破了我的手腕。
我掙扎不得,隻能眼睜睜看著鮮血一點點滴落。
可身體上的疼痛,卻不及我半分心痛。
我流著淚,痛苦地質問他:「沈唯安,我算什麼?」
9
為了林挽枝,他一次又一次地傷害我。
可我也是人,也會痛。
他憑什麼,要如此來欺負我。
沈唯安沒有說話,隻是驀然地背過身去。
等到血取夠了,他才輕柔地替我擦拭著傷口。
他說讓我為他忍一忍。
林挽枝病得纏綿病榻,他如何能袖手旁觀。
若救命之恩不報,豈非成了忘恩負義之人。
「可你的救命之恩,憑什麼要我來報。」
我崩潰地吼著,似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沈唯安沒有回答,轉身離開了。
自那以後,我便被他關進了地牢裡。
暗無天日的日子,當真是難熬。
每一個夜晚,身體上的疼痛都折磨得我整宿睡不著覺。
明明隻有一個月了,卻還要活得這般痛苦。
沈唯安來找我時,幾乎從不與我講話。
他隻是快速地取完血,而後快速地離開。
我撫摸著手上的傷疤,心裡慢慢升起一股絕望。
原來比S人更痛苦的,是誅心。
我靠在地牢的牆上,月光借著窗子灑在我的面龐。
我閉著眼,隻覺得好累好累。
可這時候,門外傳來腳步聲。
「葉顏,你爭不過我的。」
我都不用想,便知道是林挽枝來了。
她一身素白,看起來還真是病弱。
我看了一眼,便將頭偏至一邊。
林挽枝也不急,而是從懷裡扔出一個物件給我。
那是一個玉佩,已經被鮮血染透了。
我顫抖著手,有些語無倫次。
林挽枝見此一幕,笑得更加放肆。
她說從未見一個人,會如此冥頑不靈。
明明都是將S之人了,卻還是不肯低頭。
孤身一人,奮戰數日。
流出的鮮血,幾乎快染透了街道的石路。
我捂著耳朵,已經害怕到控制不住地發抖。
可想起生S不明的阿兄,我隻能絕望地去拉她的衣擺。
林挽枝居高臨下地看著我,眼底盡是玩味。
她抬起腳,而後重重地踩向了我的手背。
我疼得驚叫出聲,卻怎樣也抽不回手。
「葉顏,我該是謝謝你的。」
「畢竟沒有你,何來今日的我呢?」
10
她說完後,便頭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我趴在地下,手疼得止不住地顫抖。
晚間的時候,沈唯安來了這裡。
我看著他,害怕得止不住地後退。
可想起阿兄,我還是撐著問:「你我之事,為何要牽扯阿兄。」
他低著頭,說得很平淡。
「他太衝動,太愚笨。」
短短的一句話,就定了阿兄的結果。
沈唯安步步朝我走來,而後伸出手替我拂去臉上的稻草。
我看著他,就是控制不住地害怕。
見我如此模樣,他眼底閃過動容。
沉默了很久,沈唯安突然握著我的手說。
「阿顏,我是喜歡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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