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我忽然撒手不管,謝詔可不就被撂在半路上了。
堂堂英國公世子,連內衣、襪子都沒得換,真是說出去也會被人笑S。
我暗中嘲笑了半日,為了不落人口實,把針線房的管事叫來罵了一頓:「這府上缺了誰的也不能缺了世子的!你們難不成要讓世子光著屁股為國盡忠?你們就是這麼做事的?到底是誰教你們的?一群喪了良心的娼婦!」
這管事是李氏的心腹,從前總和我作對,現在低著頭挨罵,完全是有苦說不出。
聽說她回去後給李氏學舌,把李氏氣得摔了兩個茶盞。
隨後我吩咐季姨娘和胡姨娘連夜趕工,讓她們三天內一定要做出五套寢衣來。
季姨娘沒說什麼,在房中規規矩矩地做活。
可胡姨娘卻不忿,磨磨蹭蹭地,到了日子連一半都沒做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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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客氣,直接罰了她的月錢。
聽秋月說,胡姨娘在院子裡哭,說我刻薄她,欺負她。
我讓秋月去告訴她:「不敬主母,罪加一等,月錢全免,禁足半年!」
胡姨娘傻了眼,隨後就被婆子丫鬟們給關了起來。
16
謝詔很快就收到了針線房、季姨娘和胡姨娘給他做的內衣,可他一眼就看出來不是我做的。
畢竟這些衣物遠不如我做得精細,更沒有那麼舒服。
但他是個頗有古君子之風的人,崇尚節儉,不重物欲,不可能拉下臉來求我給他做內衣襪子。
除此之外,平日裡那些合口味的清淡藥膳、夜宵、新鮮點心更是一概全無。
別說謝詔,連他書房裡的小廝都頗有抱怨。
這就是「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謝詔看我鐵了心要他鬧別扭,也是苦惱萬分。
他給我送了幾次禮物,我都轉手贈了他人,謝詔高冷慣了,拉不下臉來示好,隻能派謝全來見我。
謝全是謝詔乳母的長子,是他手底下最得力的人。
早在第一世時,因我關心謝詔,經常會召謝全來內院問話,目的是想多了解這個夫君,和他有共同語言。
近來我再也沒找過謝全,誰知他自己卻送上門了。
謝全站在院子裡,先是態度殷勤地給我請安,接著向我匯報了一下謝詔近期的工作安排,尤其突出他辦差的辛苦。
他深知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常Ţũ̂₊年在我和謝詔之間起到潤滑油的作用。
我不想為難他,隻說:「我一介婦人,不懂男人們在外面的事,日後就不用來特意來知會我了。」
謝全臉色一僵,連忙道:「夫人何以自謙,其實這些年來,世子心裡最看重的就是您了,您可別為了些小事,和世子生分了。」
我沒說話,隻冷笑著看向他,意思是:這話你信嗎?
謝全黑臉透紅,垂首道:「世子他……他面冷心熱,對夫人一片痴心,前幾天還問我,問我如何討得家中婆娘歡心呢……」
我:「……」
真是忠僕!
我揉了揉眉頭,說:「那你好好教教他吧。」
說完我擺了擺手,秋月連忙走上前:「夫人身子不適,說完了就下去吧。」
17
謝全的態度正是謝詔的意思。
經歷過一次,我還是覺得匪夷所思。
這世上真有這樣的人——牽著不走,打著倒退。
我以前對他這麼好,他無動於衷,現在我收回了這些好,他才幡然悔悟。
真是人性本賤。
謝詔更是賤中之賤!
我正腹誹,有人來報:「夫人,李福那裡有消息了。」
我神色一變,道:「讓他過來回話。」
李福是我的陪嫁僕人,本來替我照管著京城裡的綢緞鋪子,一向精明能幹。
所以有些事我特意讓他去做,他果然沒讓我失望。
李福到了之後,我直截了當地問道:「可弄清楚那宅子裡到底有些什麼人?」
從我剛重生開始,就讓李福找人跟蹤謝詔。
直覺告訴我,我的S一定和他脫不開關系。
李福辦事很妥當,不久前發現謝詔在長安坊有個私宅,每隔半月左右他都會過去坐坐。
哼,怎麼看都像是養了個外室,金屋藏嬌。
李福知我心情定然不好,彎著腰恭敬道:「經過這幾日,小的查到那宅子住的是位婦人,姓石,年紀約二十歲,帶著兩個丫鬟,並無其他親屬。」
接著,他覷著我的臉色道,「小的認為世子未必與這石氏有什麼關系,他從未在長樂坊過夜,每次都是坐一會兒就走,說不定是故人之妻,世子代為照顧。」
故人之妻嗎?
未必。
電光石火之間,我忽然想起,謝詔那個S去的未婚妻好像就姓石!
忠勇侯石國崇的侄女——石芳菲。
18
剛嫁入英國公府那年,我的日子過得很煎熬。
我不明白我的丈夫為何如此冷漠,甚至連句話都不願意和我說。
我見過我哥和嫂子相處,知道夫妻該是什麼樣子,就算是我爹娘那樣的老夫老妻,也有談笑溫存的時候。
謝詔的表現令我困惑不已,他若是厭惡我,當初何必來求娶?
我嫡親姐姐是當朝皇後,還育有太子。
宋家的女兒是不愁嫁的。
後來我姐姐召我婆母進宮敲打了兩次,婆母才對我說,謝詔曾和石家女兒交好,兩家差點定親。
隻不過石芳菲命薄,年方十五就去世了。
我記得婆母握著我的手說:「詔兒難以忘懷故人,正說明他長情,隻要你做好他的賢內助,他心裡肯定會有你!」
這番屁話成功地騙到了我,讓我當牛做馬了十幾年。
如今看來,石家女若不是詐屍了,就是假S。
謝詔這個狗東西,肯定是想舊夢重溫,所以才要S了我給石芳菲騰地方!
19
即使我已和謝詔再無情分,心中仍是酸楚不已。
「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
這惡賊真是心狠!
想到第二世時,他一邊假裝深情款款一邊謀劃著害我,我就惡心得要命。
我該怎麼辦?
如果對手是謝詔,我真的防不勝防!
隻要我還在英國公府一天,都逃不開那些無孔不入的暗算。
一時間除了和離,我想不到更好的辦法。
可「和離」二字談何容易!
上一世,我彌留之際,娘家尚要把宋清寧嫁過來,他們是肯定不會支持我的。
就算是向來疼愛我的姐姐宋皇後,為了太子,定然也不願放棄英國公府這一助力。
更何況,如果我一意孤行地離開了,我兒謝允的處境會無比艱難!
在這個世道之下,我是帶不走自己的孩子的。
可生S存亡間,容不得我猶豫!
既然我走不了,就隻能……請謝詔去S了!
20
我朝律法明令,夫S妻,隻需流放,而妻S夫,要判斬刑。
為了好好活下去,我得細細籌謀。
還沒想好如何神不知鬼不覺地幹掉謝詔,談醫女突然有事稟報。
她神色凝重地對我說:「夫人Ṫũ₄,請您屏退左右。」
我知道她必然有大事,便讓秋月她們都下去,隻留了談芳一人在房裡。
談芳神色變了幾次,才道:「夫人,小ţùₛ人受皇後娘娘之命,每日不敢有絲毫懈怠,先前觀您脈象平穩康健,隻有陰虛的症狀,小人隱約覺得有些問題,直到這段時間細細檢查才發現,您應是……是中了毒!」
我一驚,都這般小心了,竟還是沒有躲過?
謝詔是有多想讓我S?
談芳道:「小人檢查過您平日用的飯菜,並沒有問題,隻在您常用的阿膠膏裡測出了一種毒素,這種毒來自一種極為少見的毒蘑菇,可以讓人日漸虛弱,毒素積累到一定程度,便是一場風寒也會要了您的命。」
可不就是一場風寒要了我的命嗎?
這手段太過陰詭,重來兩次我才反應過來。
談芳把盛有阿膠膏的瓶子遞給我說:「裡面的劑量很輕微,服用一兩年無礙,可時間長了,必然天不假年。」
我接過瓶子,仔細摩挲。
英國公府的女眷一向有服用阿膠的習慣,我便從沒想到這一塊,看來我的阿膠膏早就被人動了手腳。
談芳見我沉吟不語,道:「小人日後會嚴格檢查夫人所用、所食之物,必然會保護您的安全。」
我疲憊地搖搖頭:「防不住的……」
隻有千年做賊的,沒有千年防賊的。
這樣下去,實在太被動了,我不能再忍耐下去!
我輕輕地拉過談芳的手,一字一句道:「事已至此,我也不瞞你,府裡有人要害我,我不能坐以待斃,你可有什麼法子,能讓人神不知鬼不覺的……」
說完,我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談芳瞳孔放大,滿頭大汗地跪了下來,堅決地說:「小人是醫者,曾發誓一生行醫治病,鑽研醫理,請夫人贖罪,毒害他人之事,小人……小人實在做不到!」
我嘆了口氣,真是病急亂投醫了。
談醫女的雙手是幹淨的,她有身為醫者的堅持,我不能拖她下水。
我連忙把她扶起來,說:「是我糊塗了,你別放在心上。」
談醫女害怕地垂下頭,說:「夫人,是小人無用。」
我搖搖頭,說:「無妨。」
S人而已,宮裡肯定有辦法。
21
進宮後我和姐姐寒暄了幾句,才進入正題。
宋皇後本以為我是來謝她薦醫的,殊不知我是想請她幫忙謀S親夫。
她差點把口中的茶噴出來,驚疑不定地望著我說:「妹妹,你確定要這樣做?」
我理所當然地說:「不然怎麼辦?束手待斃嗎?」
我都已經中毒了。
這次是阿膠膏,下次就是銀耳羹,我防不過來的。
我姐想了想,說:「可你能確定毒是謝詔下的嗎?我覺得他不是那般狠心之人!」
謝詔的外表很容易博得女人的好感,即使是我姐姐,也一直覺得他是個翩翩君子。
我隻能道:「我已讓李福去查了,府裡人多口雜,採買的人、能夠經手的人不少,「即使抓住了人,也未必能審出幕後主使。
「可姐姐你想想,在英國公府裡給我下毒,能做到的無非就幾個人!」
英國公府的主子不多,公婆、小叔、小姑、妯娌以及我丈夫。
公婆、小叔、妯娌和小姑都沒有動機害我,隻有謝詔,整日裡惦記假S的白月光。
我姐黯然嘆氣:「世子也是的,讓那石芳菲入門,當個妾就罷了,何必鬧成這樣?」
我搖頭。
「謝詔想要除了我給石芳菲讓路,一個妾室的位置,他們肯定不看在眼裡。
「姐姐,謝詔S了也好,我們允兒是長房唯一的子嗣,將來英國公的位置也是允兒的!」我忽然覺得自己也挺狠的。
宋皇後點頭,慢慢道:「這倒是個從源頭解決問題的辦法。」
就知道我們姐妹心靈相通。
說到這裡,我姐恨恨地罵道:「石家就是慣出狐媚子,算起來,這個石芳菲還是賢妃的堂妹呢!」
賢妃是忠勇侯的嫡女,在宮裡一向行事低調,雖不算很受寵,可她育有二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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