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照做了,可這孩子長大後,卻是和我生疏了不少。
現下我萬萬不能容忍這種事發生。
我可以不要謝詔,但不能不要我辛苦生出來的孩子。
哄完孩子,我給宮裡遞了折子。
我要進宮一趟,看望我姐姐宋皇後,順便向她討要一個會醫術的女醫。
接下來,我開始雷厲風行地清理自己的院子。
若說前兩世我是被人所害,那行事的必是身邊之人。
想我一個國公府的世子夫人,不說是像在皇宮內院那般安全,總也是高門大戶的主母。
若是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把手伸到我這邊,定然是內鬼無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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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昨天已經把廚房送過來的飲食用銀針一一查過,並沒有問題。
可我不能確定他們是在我病了之後,才找人給我下了毒,還是我日積月累地被毒素侵染。
敵在暗,我在明,防不勝防,一切要從源頭查起。
8
我院子裡除了從宋府陪嫁過來的僕役之外,有兩個是我婆母的人,還有一個丫鬟和我妯娌李氏走得近些。
既然人心隔肚皮,我也不想費力,讓秋月找了個由頭,直接把這三人撵了出去。
至於我婆母會不會不高興,我也顧不了這麼多。
接下來,我讓人把季姨娘和胡姨娘挪到了院子的最西邊,還給她們開了個小廚房,讓她們無事不必過來正房請安。
這兩個姨娘都是謝家的家生丫鬟,沒什麼眼界和見識。
若說她們敢謀害我,倒也不至於。
畢竟堂堂英國公府,就算我S了,她們也不可能被扶正,將來填房入門的未必比我寬厚。
可她們若是被歹人唆使,與人裡應外合做了傻事,卻是難說。
我把她們支走,讓她們遠離我的院子,才算安全。
9
「如何?兩位姨娘可有不滿?」
料理好一切後,我問秋月。
秋月冷哼一聲,說:「胡姨娘偷偷哭了一場,說是夫人嫌她,無人替她做主!季姨娘倒是沒說什麼,隻吩咐小廚房給她做銀耳蓮子粥。」
這個胡姨娘長得不錯,可腦子裡全是漿糊。
搬到西邊是偏僻了些,可我一來沒阻止謝詔去睡她們,二來她們的屋子寬敞了,還多了小廚房,裡裡外外都是合算的。
看來季姨娘還算是個明白人。
我現在不怕明白人,就怕一些容易被人當槍使的大傻子!
接下來,我把目光對準李氏。
若說這些年誰在明面上和我最不對付,必是這個妯娌無疑。
李氏和我一樣,都是高門貴女。
算起來,她還是我婆母的遠房表侄女,比我在婆母面前得寵,所以這些年來李氏對我管家一事頗有不服。
她這人心氣高,手腕強,總想著壓著我的氣焰,做這家裡的當家人。
她的心思很好懂,其實我不懂的是我婆母。
她要是真喜歡李氏,就該讓她和我搞好關系,兩房和睦,相親相愛,家風才能清正。
再說謝詔是世子,李氏就算是再出色,英國公府將來也可能不是她的,付出再多都是為他人作嫁衣裳。
可婆母卻不然,總是明裡暗裡地偏向李氏,暗示李氏和我打對臺,把我們妯娌二人的關系攪和得水火不容。
這些年裡家中風氣不好,都是我婆母興風作浪的結果。
想我第一世時,年輕不懂事,沒少被我婆母牽著鼻子走。
現在我不再管家,也不和李氏爭鬥,最著急的肯定是婆母。
10
話說回來,當年我病入膏肓,其中有沒有李氏的手筆呢?
轉念一想,又不對!
第一世我確實和李氏相爭,李氏想要趁我病害我命是有可能的,可第二世我早就卸了管家之責,李氏很享受大權在握的快樂,又何必冒著風險害我呢?
我們之間並無生S之仇。
對我動手的人,應該不是李氏。
那還有誰呢?
想來想去,莫非是我娘家庶妹宋清寧?
宋清寧比我小十多歲,我出嫁時她才五歲,感情並不深厚。
我嫁入英國公府這些年,偶爾會請她過來小住幾日,難不成給她養大了胃口,想要取而代之?
可我病重後,她隻跟著我母親來看望過我兩次,每次時間都不長,想來也沒有機會出手。
眼下危機四伏,我卻理不清頭緒。
秋月看我一時皺眉,一時苦惱,一時又咬牙切齒,生怕我癔症了,連忙給我熬Ṫūⁿ了碗定驚茶來……
11
轉日一早,我入了宮。
宋皇後是我嫡親的姐姐,比我大五歲,我們姐妹關系一向很親密。
今日來的時機不錯,正巧太子也在宋皇後這裡,我和這尊貴的侄子也能聊兩句家常。
太子比謝允大三歲,是個白淨瘦弱、彬彬有禮的少年。
「下次姨母可要帶允表弟過來,我要和他蹴鞠。」太子道。
我摸摸他的頭,說:「一定一定!」
謝家總是不願讓我帶謝允入宮,說什麼要避嫌。
可我們本是至親骨肉,連皇上和皇後都沒這個意思,他們做臣子的反倒天天各種天地君親的。
我之前就是太好說話了。
太子走了之後,我向姐姐提出了我的要求。
宋皇後笑道:「你這是想要調理身子,再生一個?」
多年來,我就謝允一個孩子,膝下確實是單薄了些。
我搖搖頭:「我想要個精通毒理的人,保護我的安全。」
我姐鳳目一閃,眉頭緊皺:「有人要害你?是誰這麼大膽子?」
「這倒不是,隻是做了個夢,防患於未然。」我說。
接下來,我把前世今生掐頭去尾地給我姐姐講了講。
我姐沉吟了片刻,說:「你說得沒錯,別說是你,就算是我,想要守住這天家富貴,也是如履薄冰,不能不小心。妹妹放心,我這就給你找人,回頭說是調理身子的,送到你府上去。」
我姐辦事自然是沒問題。
我點頭:「你我姐妹一心,萬事不愁,將來允兒長大了也會輔佐太子。」
我姐微微一笑,說:「一切必如妹妹所言。」
12
事情進行得很順利,我心情不錯。
回府後,本想泡個澡,吃頓好的,沒想到謝詔竟然在家等我。
這麼多年來,從來是我苦苦地等謝詔,等他回頭看我,這還是他頭一次等我回家。
我心中有股難言的快意,傲然地在眾丫鬟婆子的簇擁下回到房中,施施然坐下。
望著謝詔面無表情的臉,忽然有些想笑。
他和英國公真的很像,都是含蓄隱忍的人,把「喜怒不形於色」當作人生目標ẗüₙ。
既然能忍,就忍著吧。
僵持半晌,看我不開口,謝詔隻能問道:「你進宮了?」
我點頭:「想讓姐姐給我尋個擅長調理身子的女醫,日後看病也方便。」
隨後,我們倆都沉默了下來。
以前謝詔也話少,可我會善解人意地沒話找話,活躍氣氛。
現在,他不說我也不說,就這麼晾著吧,反正也是老夫老妻了。
見我一直在撫弄手腕上的玉镯,謝詔終於忍不住了。
「聽說你昨日去外書房看了允兒,還撵了幾個下人,今日一早,還特意進了宮……」
我抬頭看著他,意思是:你有意見?
謝詔眼中閃過一絲茫然,薄唇輕啟道:「你一向大方得體,行事周全,近來……有何煩惱嗎?」
咦,這次他察覺得還挺早,看來我的動作太大了。
可我不動不行,保命要緊啊。
我斟酌了下,說:「我無事,隻是身體不適,才感嘆人生無常,說不定我哪天就S了,總不能留下遺憾。」
謝詔更加不明所以,道:「病了你還東奔西走?肆意行事?」
我冷笑:「撵了幾個居心叵測的下人就算肆意行事?看望我親生的兒子也算不夠周全?去見我嫡親姐姐就是東奔西走?哼,英國公府真是好大的規矩!」
這是我第一次毫不留情面地諷刺謝詔。
13
有句話怎麼說來著?沒被自家婆娘罵過,都不算真正體驗過生活。
我有責任讓謝詔有體驗更豐富的人生,讓他明白什麼是來自夫人的親切問候。
謝詔從未領教過我的口齒,一時間愣住了。
我鄙夷地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說:「世子若是沒事,妾身要喝藥休息了。」
言下之意就是你給我哪涼快哪待著去!
謝詔見我如此冷漠,眼神既迷茫又煩躁:「你到底在鬧什麼?可是我有什麼地方做得不好,對不住你?」
他竟然還敢問有什麼對不住我?
我真是無語仰天。
思索片刻,我決定不再和他打啞謎,省得他總是自我感覺良好。
「我聽說你的上司楊大人為人嚴肅,等闲不跟下屬談笑,可他私下裡卻會給楊夫人畫眉,皇帝陛下日理萬機,富有四海,卻還給我姐姐宋皇後唱過小曲兒。」
我毫不留情地罵道,「你身為人夫,有哪裡做得好?你倒是說來聽聽!你謝詔為我宋清婉做過什麼?你能說出一件來,就算我冤枉了你!」
謝詔被我問住了,呆呆地佇立片刻,說:「我……」
想必他也清楚,長久以來隻有我在單方面付出,而他就是個狼心狗肺,當婊子還要立牌坊的混賬!
在我的怒視下,這家伙竟然失魂落魄地逃了……
真是個懦夫!
他走後,秋月顫顫巍巍地走過來說:「世子出門的時候差點被門檻絆倒……」
我擔心地問道:「門檻沒事吧?」
14
兩日後,我姐宋皇後給我送來了一位醫女。
這醫女姓談名芳,是太醫院醫正之女,從小鑽研醫術,不輸男兒。
她先是給我把了脈,斟酌道:「夫人底子不錯,身體亦無礙。隻有些陰虛,待我給您調理些日子,很快就會好起來。」
我點頭,心下稍安,至少眼下我還是安全的。
兩日後,謝詔似是想通了些,派身邊人給我送來一隻名貴的玉镯。
我舉起玉镯放在陽光下,這成色,這水頭……應該花了不少銀兩。
秋月湊趣道:「世子終於也懂得討好夫人了,看來也不能一個勁地賢良,偶爾也得發發脾氣,您這些年總算沒有白白受苦。」
我笑而不語,把這手镯轉贈給了談芳。
談芳走後,秋月小聲說:「夫人……這不太好吧……我知道您看中談醫女,可這畢竟是世子送您的。」
是啊,謝詔難得送我東西,連秋月都知道。
我聳聳肩,悵然道:「孩子S了,奶來了。」
誰稀罕啊!
15
我這邊的日子過得滋潤太平,謝詔那邊正相反。
聽外書房的小廝說,有一晚謝詔連替換的內衣都沒了,身邊的幾個小廝被他狠狠地發作了一通。
謝詔此人,一向假仁假義,難得這般情緒外露。
其實這還真不能怪他手下人,自從我嫁過來,整日自詡賢良,再也不用府裡針線房的人幫謝詔做東西,他身上的一絲一縷都出自我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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