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逍遙師兄也到了太铉秘境的傳送陣前,卻碰到了魔修墨玄。
逍遙師兄條件反射將我護在身後,我拍了拍他的手以示安慰,站了出來。
如今我已有金丹實力,無須畏懼同樣是金丹的敵人。
墨玄歪著頭打量我半天,勾唇冷笑道:
「兩隻小老鼠躲躲藏藏,居然混到了金丹修為。想不到啊,霜骨花用處居然這麼大,劍骨還能重新長出來。早知道,我就將那老頭子幹脆殺了,嘖,讓你白撿了一個機緣。」
我厲聲道:「霜骨花是我師父攀上絕崖為我親手摘下的,而你和盛晚寧才是偷竊機緣的臭老鼠。你剜下我的劍骨,又殺死我的師父。
「今日,我便要了你的這條賤命!」
12
我抽出劍,果斷地衝著墨玄刺去。
我早已不是當年那個任他欺凌卻毫無還手之力的小娃娃。
我初結金丹,而他臨近元嬰。
身為劍修,無數次進階都是在死亡的邊緣。
我對他毫無畏懼之心。
墨玄的目光從戲謔到逐漸認真,中途還試圖對我用毒,卻被我的劍意打得消散。
我的劍意,都是屍山血海中殺出來的。
像這種隻知道搞邪門歪道的魔修,在真正充滿殺意的劍下,心中也忍不住生出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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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怯弱了,想逃。
隻此一瞬,便是他的死期。
我一劍砍下他的頭顱,他的身體垂直倒下那一瞬間,我身後傳來劍氣破空的風聲。
我迅速運劍抵擋,卻不料被那把通體雪白的劍粉碎,劍意也無法阻止它離我越來越近。
電光石火之間,一隻手將我推向傳送陣的方向。
傳送陣啟動,保護屏障開啟,我用力拍打卻無濟於事,隻能眼看著那把劍貫穿了逍遙師兄的胸口。
明明找到了扶桑神樹的蹤跡,明明都要進太铉秘境了,明明馬上就能找到破解詛咒的方法了。
為什麼逍遙師兄要跳出來替我擋劍?
逍遙師兄艱難地靠近我,伸出的手卻被傳送陣無形的屏障阻止。
他用力扯出一個微笑,沙啞著道:
「別哭,我情願為你而死。」
我這才意識到,不知何時,我早已淚流滿面。
我拼命搖頭,我不需要任何一個人為我去死。
可我隻能眼睜睜看著逍遙師兄的身軀逐漸變得透明,如同泡沫般緩慢消散。
又下雨了。
一片鱗片跟著雨點穿透屏障落在我的手心。
這是我生命中的第二次雨,此後一生都是潮湿。
13
師父師姐師兄皆因我而死,所有愛我的人,我一個都沒護住。
我是他們的劫難,那我的劫難又因誰而起?
傳送開啟時,我的目光死死盯著趴在墨玄屍體上痛哭不止的盛晚寧,難掩滔天恨意。
眼前田野突然變換成巨大的森林,空氣中充滿了豐厚的靈氣,參天古樹下,稀稀落落地生長著修仙界一葉難求的珍貴靈草。
這兒便是我期盼已久的太铉秘境。
而我卻沒有絲毫高興,甚至連身後的危險也沒有發覺。
直到劍光閃過,一條青蛇從我的頭頂掉落,蛇身斷成兩截。
一道清冷的女聲從身後響起:
「這位道友,可別被秘境中的靈草迷暈了眼,機緣一向是和危機並存的。」
我抬眼望去,那位青衣女修人如其聲,冷淡到了極點,說完之後便收起劍離開了。
我竟沉湎在失去師兄的悲痛中,連基本的警覺也忘得一幹二淨。
仇人還未死絕,我怎能如此自甘墮落!
還未來得及道謝,那女修便消失了。
不過幸好,這個秘境不算大。
第三日,我便撞見了她與一元嬰妖獸搏鬥,漸落下風,忍不住以樹枝為劍上前幫忙。
打鬥間隙,對方驚訝道:
「你也是劍修?」
「嗯,不過我的劍碎了。」
「怪不得你當時如此傷心。」
對方從儲物袋中拿出一把劍,丟給我,有些心疼道:
「這是我給自家小師妹的禮物,先借你使使。」
我運起靈氣,靈劍錚鳴。
我們對視一眼,共同攻向那元嬰妖獸。
妖獸轟然倒地,我將劍擦拭幹淨遞還給她,稱贊道:
「劍不錯,你師妹會喜歡的。」
「那是自然,這可是玄晶所制。」
對方語氣傲然,卻不接劍。
「看在你我互救一命的份上,這劍就先借你用了,出了秘境再還我也不遲。」
我也不客氣地收起劍,道:
「多謝,不如以後我們結伴同行。在下雲思雨。」
「譚知幽。」
譚知幽說完,便去處理那頭妖獸。
她剜出妖獸的內丹丟給我:
「內丹歸你,這類妖獸是煉丹的好材料,歸我咯。以後我們在秘境中所得,都可以平分。」
內丹可遠比妖獸軀體要珍貴許多。
我將內丹還給她。
譚知幽挑了下眉,問:「難不成你也要煉丹?」
我搖搖頭:「所有妖獸靈草都歸你,我隻要一樣——扶桑樹。」
14
譚知幽手中的動作停頓,有些不解道:
「扶桑樹可是神樹,連秘境都是靠它的神力衍生出來的,它在無數秘境間來去自如。從古至今,可從未聽說有人能留住扶桑樹的。」
我堅定道:「總要試試才行。」
對方語氣悠然:「隨你,別後悔就行。」
即使逍遙師兄已經不在了,即使希望渺茫,可我,真的很想要一個答案。
我與譚知幽在秘境裡搜尋了大半個月,終於找到一片大湖。
而大湖中央的小島上,便生長著一棵茂盛的金色大樹。
樹下還有幾隻長著各色尾巴的鮫人,坐在岸上悠闲地擺動尾巴玩水。
這是我第一次看到逍遙師兄的同族,不禁想再踏出一步,卻被譚知幽攔住。
她道:「別去,那是扶桑樹的伴生鮫人,一旦靠近,它們必下殺手。不過還好,它們隻要離開扶桑樹,就會慢慢死亡,除非認人為主。」
「你怎麼會知道?」
我在東海四年間,詢問了無數人,都無人知曉,如今居然被陌路相逢之人告知詛咒真相。
譚知幽眨巴了一下眼睛,道:「我師尊告訴我的。」
想必她也出自一個極好的宗門,也有一位極好的師尊,還有疼愛的師妹。
若我師門不遭此劫難,想必將來也會成為很好的門派。
「你怎麼了?」
譚知幽伸出手在我眼前晃悠。
「無事。」
「我們先回去商量下,看要怎麼才能過去。」
沒走兩步,前方突然竄出一個男子,見了我們便先鞠了兩躬,快速道:
「兩位仙子,得罪了哈。」
男子忽然消失在原地,我們正不明所以,遠處傳來動蕩,前方一群妖獸鋪天蓋地地衝了過來。
好一出禍水東引!
而身後扶桑樹下的鮫人也察覺到了危險,龇著牙幾個跳躍便遊了過來。
我和譚知幽對視一眼,都看出了對方眼裡深深地無語。
「倒不如,將計就計?」
「趁亂來鍋大雜燴吧?」
15
我們躲避鮫人,往扶桑神樹那個小島飛去。
大多數鮫人都在和妖獸廝殺,但仍有小部分鮫人反應過來,迅速向我們襲來。
我一腳將一條藍尾鮫人踢開,伸手去拽扶桑樹的枝丫。
扶桑樹似乎察覺我的意圖,召集更多的鮫人圍了上來,卻被譚知幽持劍擋下。
對方道:「你快些!」
扶桑樹拔根而起,整個秘境為之震蕩不堪。
它將要脫離此處,可它下一次出現會在什麼時候呢?
可我應該怎麼做才能留住扶桑樹?
我不知道,隻能遵循本能將其緊緊拽住。
扶桑樹的神力順著我緊拽枝丫的胳膊灌了進來。
那一瞬間,我的身體逐漸幹枯,頭發變得雪白,無限接近於死亡。
譚知幽焦急大喊道:
「快放手,扶桑樹要入歸墟了,你會死的!」
我用盡全部力氣,終於掰下扶桑樹的一條枝丫。
扶桑樹離去,我跌落在地時,身體已恢復如初。
那一瞬間,我體驗到了生死之力。
我知道,這是神樹的憐憫。
秘境動蕩加大,遠處山崩地裂,大樹傾倒。
妖獸們嗚咽著散去,隻剩下鮫人們在水中焦急跳躍。
譚知幽撿起原本扶桑樹下掩蓋的一枚玉佩,驚訝道:
「這竟是空間法器。」
她轉手將玉佩遞給我:「你拿著。」
我握緊手中的扶桑樹枝丫,拒絕道:
「既然是你拿到的,那就是你的機緣。當初說好的,我隻要扶桑樹,其餘都歸你。」
譚知幽道:「可是,你隻拿到了一節枝丫。」
我淡然道:「無妨。」
譚知幽道:「那好吧,此處秘境也要塌了,我先走了,咱們後會有期。」
「對了,那劍你也留著,我再給我小師妹挑挑別的。」
我行了一個平禮:「後會有期。」
譚知幽轉身欲離開時,卻被我剛才踹暈的藍尾鮫人拽住褲腳。
鮫人藍色的眼眸掛滿淚珠,語氣無比可憐發著毒誓:
「姐姐,求您救救我。我願意成為你的奴僕,對您永遠忠誠,否則便讓我腸穿肚爛而死。」
譚知幽沉思片刻後掏出玉佩將他收了進去,她旋轉玉佩仔細觀察:
「看來這玉佩法器還是挺好用的,喲,還帶刻字兒呢。」
我隻是靜靜地看著,盡管鮫人都生得十分貌美,卻性格迥異。
我那溫良的逍遙師兄,世間隻有一個。
16
我將扶桑樹的枝條煉化成了木劍,又花費五年時間化神,便獨自踏上了歸程。
五十年一屆的仙門大比開啟,昆侖山熱鬧無比。
上一屆的魁首,就是如今的仙遺山主人赤衍仙君。
而這一屆,多數人都將寶押在赤衍仙君的徒弟晚寧仙子身上。
此刻大比已接近尾聲,若是再無人應戰,盛晚寧大抵是第一了。
我踏雪獨上昆侖,運氣大吼道:
「清一山,雲思雨,前來應戰!」
雪山崩塌,一群人灰頭土臉地鑽了出來。
為首的盛晚寧臉色難堪到了極點,勉強撐起身子,淡笑著跟周圍人解釋道:
「這曾經是我的丫鬟,不過是蹭了我的光才踏上修仙路,如今倒是忘本了。」
「是啊,我是你的丫鬟。你偷走丫鬟的劍骨,如今用得可好?」
盛晚寧怒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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