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真香!」
「虧我滿淮安找了五天五夜,竟然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秦二爺站起來,貼著我的臉深吸一口氣:「寒枝,你真是讓爺好找!」
他神情癲狂,突然扯起我的頭發就往後院走去。
「不,二爺,求您放過我。」我忍著頭皮的劇痛,咬牙求饒。
「寒枝,別怕,爺一定把你做成世上最美的骨香爐。」
秦二爺將我一路拖行而去,我小腿上的傷口與地面摩擦,留下一道長長的暗紅血痕。
所有人都低垂著頭不敢看,隻有秦燦與我遙遙對視了一眼。
5
我被押跪在冰冷的地磚上,秦二爺拿著剔骨刀輕輕在我鎖骨處滑動,眼中閃著嗜血的興奮。
手腳被縛,嘴巴被堵,我像是過年待宰的豬,無力反抗。
「寒枝,你不是說,隻要爺高興,你都願意嗎?」
「現在就是你為爺付出的時候了。」
剔骨刀被高高舉起,秦二爺的手背青筋暴起,開始蓄力。
「叩叩叩。」不合時宜的敲門聲響起。
「誰?」秦二爺不耐煩地皺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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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叔,是我,方知府來了。」秦燦的聲音在外面響起。
秦二爺握刀的手一頓,有些猶豫。
「方知府好像有些著急。」秦燦繼續道。
「嘖——」秦二爺不耐煩地把剔骨刀摔在我身旁,刀刃深深地扎進地磚裡。
「給爺乖乖等著。」秦二爺用力拍了拍我的臉,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去。
我艱難地挪動身體,拾起地上的剔骨刀,試圖劃開手上的繩子。
手腕處傳來陣陣刺痛,盲目的劃動割傷了手腕的皮肉。
終於,手腕一松,束縛的繩子被我割斷。
我輕輕轉動手腕緩解不適,突然,一片陰影朝我靠近,在我尖叫出聲前,捂住了我的嘴巴。
6
「別怕,他沒那麼快回來。」秦燦把我緊緊抱在懷裡,輕聲哄道。
我無聲地點點頭:「時間不多,您趕緊動手吧。」
秦燦沒動,猶豫著開口:「寒枝,你確定要這麼做嗎?」
「是,少爺,您隻管動手。」我扯下裙擺的一角,擰成一根布條,緊緊地咬在嘴裡。
秦燦不忍地看了我一眼,在我的眼神示意下,舉起剔骨刀,朝我肋骨處刺去。
生生破開皮肉取骨的痛楚讓我頓時暈死過去,卻又很快從斷骨的劇痛中清醒。
「我去前頭拖住,剩下的就交給你了。」秦燦把那根折斷的肋骨交到我手上,閃身退出了屋外。
我潦草地包扎了傷口,吞下秦燦留給我的止痛丸,抓起還粘連著血肉的肋骨,開始動手。
雕刻要氣韻,層次要分明,光滑要和順,稜角要出清。
我心中默念口訣,手下不停。
外頭天色泛白,秦二爺依舊沒有回來,我知道是秦燦成功拖住了他。
手中的骨雕鼻煙壺已經初初成形,散發著骨頭自帶的異香。
我甩了甩腫脹僵硬的手,咬牙繼續。
能不能保住性命,就看它了。
7
鼻煙壺終於完成時,天光已經大亮。
秦二爺也終於醉醺醺地走了進來。
他腳步虛浮,卻揮退僕從,一心想來拽我。
失血過多讓我力竭,但我還是上前攙住秦二爺,將他扶到一旁的榻上。
秦二爺眯著眼,輕揉太陽穴,猶如一頭蓄勢待發的野獸。
我適時獻上鼻煙壺,那奇異的清香止住了秦二爺將要脫口的質問。
他伸手接過,細細地打量了一番,隨後湊近鼻尖,深深地吸了一口。
無需放入煙草,那氣味已經令人迷醉。
秦二爺仰靠在軟枕上,神情陶醉,顯然已經將我如何掙斷繩索的事拋之腦後。
我乖順地跪在腳踏上,柔聲蠱惑道:「二爺若是喜歡,奴婢還可以再雕出更好的。香骨可再生,奴婢願意一輩子為二爺效勞。」
「這香骨當真神奇。」秦二爺又深深地嗅了一下,「罷了,爺就留你一命,每月折你一根骨,讓你死得其所。」
我恭敬地磕頭:「是奴婢的榮幸。」
自那以後,秦二爺便日日將鼻煙壺帶在身上,從不離身。
吸鼻煙是時下流行的風尚,鼻煙壺也成了顯示身份的東西。
於是,秦二爺逢人便炫耀這獨一無二的骨雕鼻煙壺,甚是得意。
可是斷骨哪會再生,那隻不過是我拖延時間的借口。
下個月,他就會拆去我的第二根骨頭。
留給我的時間不多了。
8
八月初六是秦二爺的生辰。
他大宴賓客,特意囑咐我去湯泉池中泡過後,便在床上等著他。
近來,秦二爺獨寵於我,隻有抱著我,他才能酣然入夢。
前院熱鬧無比,觥籌交錯聲不斷。
我從湯泉池中出來後,便徑直回了秦二爺的房中。
門口傳來輕微的交談聲,守門的僕從很快離去,秦燦推門而入,交給我一把鑰匙。
「你隻有一盞茶的時間,速去速回。」
我點頭應下,立馬朝書房而去。
書房與秦二爺的臥房相連,想來是被秦燦提前打點過,今夜竟無人值守。
確認周圍無人後,我掏出鑰匙,開門而入。
根據秦燦給的線索,我小心翼翼地旋轉每一件骨雕器具,可都沒有找到密室的入口。
我有些焦急地站在書房中央,乍然看到頭頂高懸的那盞白骨燈。
「阿姐——」我在心裡無聲地呼喊,站上椅子,抱住了那盞白骨燈。
突然,屏風後的牆壁翻轉,露出了一道口子。
我又驚又喜,連忙跳下椅子,往密室裡跑去。
密室中燃著長明燈,並不昏暗。
正中的牆上掛著一幅等人高的美人圖,圖上的美人清冷出塵,不似凡人,可不知為何,卻給我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來不及追尋這熟悉感的來源,我開始翻找秦燦讓我找的賬簿。
許是覺得自己的密室十分安全,秦二爺並沒有將賬簿藏得太深。
我很容易就在牆上的暗格裡找到了。
賬簿中有他所有賄賂他人的記錄。
我小心翼翼地把賬簿藏進袖中,將一切恢復如初,離開了密室。
突然,身後傳來一陣陰惻惻的聲音:
「寒枝,你在幹什麼?」
9
幸好密室的門已經關嚴實了,我強自鎮定地轉過身,意外對上方知府醉醺醺的臉。
跳動不安的心安穩了不少,我揚起笑,上前攙扶住方知府:「大人,您喝醉了。」
方知府不安分地摟住我的腰身:「我沒醉,你家二爺才醉了……哈哈哈……醉得連話都說不利索了。」
我敷衍地笑了笑,扶著踉跄的他,往後院的客房走去。
這個老色胚與秦二爺的關系親密,來過秦府幾回,都是我伺候的他。
而每回,他都要對我動手動腳,隱含的意思不言而喻。
方知府的動作越發大膽,那隻油膩膩的肥手已經從我腰間移到了胸口。
「啊——」我假裝受驚地一個踉跄,方知府也摔倒在地。
「大人,對不起,都是奴婢沒扶好您。」
我哭著跪在地上賠罪,與此同時迅速把袖中的賬簿扔進了路邊的花叢裡。
方知府被摔得眼冒金星,剛想發火,又轉變了主意:
「別怕,隻要你今晚把大人伺候好了,大人就原諒你。」
骯髒的肥手撫上我的臉,假裝深情地為我擦去腮邊的眼淚。
我順勢依偎進方知府的懷裡:「奴婢一定讓大人永生難忘。」
方知府的手激動得輕顫,拉起我就闖進了一旁客房裡。
比起秦二爺,方知府雖然是真槍實彈,卻不過須臾,就鳴金收兵。
他表情餍足地把我摟在懷裡,肥手依舊不停地在我身上遊移。
我趁機哭訴:「大人真是英勇,若是寒枝能一直跟隨在大人身邊,那該多好啊。」
方知府被誇得有些飄飄然。
男人嘛,最喜歡的就是聽到別人誇他床上功夫了得。
「放心,本官明天就跟你家二爺要了你。」
「大人此話可當真?」我伸手勾住方知府的脖子,在他耳邊呵氣如蘭。
方知府立馬翻身將我壓住:「自然當真,你這小妖精,大人可喜歡得緊。」
他自以為了得地開始動作。
我毫無所覺,卻配合著嬌媚地笑,為他助興。
昏暗的房間裡,我盯著床頂,緩緩勾起唇角。
喜歡就好,喜歡才能怒發衝冠為紅顏。
10
秦二爺破門而入時,我垂頭跪在床腳,紋絲不動。
方知府慢條斯理地穿上外衫,捋著胡子道:「寒枝甚得我心,不知賢弟可否割愛啊?」
以往方知府也不是沒向秦二爺討要過婢女。
女人如衣服,秦二爺從未拒絕過。
可這回,秦二爺卻皺起了眉。
我身懷香骨,他好不容易才尋得,骨香爐還未制成,他是斷斷不肯割愛的。
況且近來他夜不能寐,唯有抱著我才能安穩入睡。
「我府中佳麗眾多,不如我另外送兩個絕色給方兄,可好?」
方知府也是個人精,這話中的言外之意,他一聽便知。
「哼,你竟不舍?」
「方兄請息怒,別的婢女你隻管挑,唯有寒枝不行。」
秦二爺的態度強硬,方知府冷哼一聲,氣得拂袖而去。
利益當頭,他們二人的關系向來緊密。
即便有些小龃龉,也很快和好如初。
可是從今天開始,一切就不一樣了。
若是有另一個人也能給予方知府同等的利益,那兩人的合作自然將會瓦解。
秦二爺最近很忙。
生意上接二連三出了岔子,令他焦頭爛額,根本分不出心神來制作骨香爐。
而這些自然是方知府故意給他使的絆子。
士農工商,在這淮安地界,方知府還是略勝一籌。
秦燦也因此忙前忙後,幫著秦二爺一同收拾爛攤子。
吃了教訓,秦二爺隻好忍痛割愛,一頂小轎將我送進了方大人的府邸。
「寒枝,你且忍耐幾日,等方知府過了新鮮勁,爺就將你討要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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