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小姐今天謀反了沒

我另一隻手端起酒杯仰頭就幹了:


「小時候的事,早忘了。」


「你忘了,我記得。」


我一臉疑惑地看向他,就見陸景嗣的目光看著遠處,眸中笑意也變得淡了幾分:


「你說你在種地,一根草便是一把糧食,等來年豐收,西北的百姓就都有得吃了。」


我聞言一頓。


西北土地貧瘠,糧食產出極少,每年都要朝廷撥糧撥款才能維持生計。


而一到冬季,北夷便頻繁來犯,所過之處如蝗蟲過境,寸草不生,便是如此,每年送來的糧餉越來越少,百姓苦不堪言。


那時我們在西北,一到冬天就緊衣縮食,哪怕沈家宅子裡,也唯有過年才能吃上一頓肉餡餃子。


眼下太後籌備的壽宴,一響禮花便要百十萬兩,那一尊佛像更是不知要多少萬兩黃金。


可西北的百姓,如今不知多少人還不知白米為何物。


陸景嗣抬手幹了一杯酒,許是幾口烈酒下肚,他臉上紅潤了幾分。


「所以自那時起,我就對未來有了目標。」


「你要種地?」


陸景嗣一頓,轉而側頭看向我,那映著月光的眸子熠熠生輝。


「我要讓百姓都有飯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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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喝得五迷三道,一把拉過陸景嗣的領子,湊近了他的眼睛,試圖看清那眼中是什麼在閃閃發光:


「那還不是種地嗎?」


我指尖捧著他的臉,在他睫毛上上下撥弄。


「說吧,你種多少了?現在老實交代,等你死了,那地可就都歸我了。還有,這些年太後沒少賜你好東西吧,我可得數數,別到時你走了,我落個人財兩空。」


陸景嗣見我滿臉貪婪,眼中笑意更濃。


頭暈目眩之際,他的臉越來越近,隨著一股酒香侵入,陸景嗣的呼吸落在我唇角:


「自然,你嫁給我,我陸景嗣的身家性命,便全是你的。」


13


三日醉。


若是不經常喝酒的人,沾一口便會大夢三日。


可三日後,太後壽辰都過了,我如何能醉。


所以當我被陸景嗣從輪椅上抱起,一路從亭內走回房間時,我滿心都是落寞與失望。


我隻知道他是先皇第三子,宸貴妃的兒子,被太後囚在京中時日無多的裕王。


卻也忘了,他也是西襄女皇唯一的親外甥。


前世他死在了次年,太後為他發了喪,舉國哀悼。


後來皇帝也跟著去了,陸鶴安與太後之間的關系才徹底劍拔弩張起來。


可他不光腿是好的,身子差也是裝的。


那年,他豈不是詐死?


我被他抱著放在了婚床上,褪去了釵子,擦了臉,脫了鞋子。


感覺他開始脫我衣服了,我便轉了個身,誰知卻沒轉動,還是讓他把那身繁復的嫁衣給脫了下來。


好在我也喝了酒,臉紅著也看不出。


然而他隻是幫我把衣服脫了,隨後替我拉上了被子。


待床帳被他落下,我唇角也溫熱了一瞬,轉而面前一空,側耳再聽,人已經走出了裡間。


「主子,北夷人已經潛入,有他們在,咱們何必此時動手?」


說話的是周識。


「北夷人要刺殺的是皇帝,而咱們要殺的是那妖婦,目的不同,如何能一樣?」


我聞言緩緩睜開了眼。


前世我嫁入東宮,卻因吃壞了肚子沒去壽宴,是陸鶴安帶著紀雲柔去的。


我隻知道這一次太後壽宴,又北夷人混入,卻沒想到原來還有他的人。


「主子你可曾想過,哪怕為公主報了仇,日後那太子上位,這東涼也容不下您的,到時候王妃必定還是要守寡,不如咱們先把王妃秘密送回西襄,到時……」


誰知陸景嗣淺笑:


「有沈家在西北一日,她便不會離開東涼。


「無妨,本王留給她的,足夠她富足地過完一生了。」


陸景嗣這一走,後半夜便沒了影子,而看護我的便隻有一個小丫頭。


半夜時分,聽著那小丫頭睡著,我這才點了她的穴,輕手輕腳換上了早已帶來的一身夜行衣離開了王府。


如今滿城寂靜,卻隻是風雨欲來的景象。


其實東涼除了我沈家在西北的三十萬大軍,西南還有二十萬軍由鎮南將軍掌著。前世太後意圖廢儲時,若不是西襄出兵牽制住西南,怕是我們沈家也難打下京城。


自從太後定下我與陸景嗣的婚事,我有預感,以陸鶴安的手段絕不會善罷甘休。


果然,我剛上了芹芝備好的馬車,就被遞來一封信。


信上說,西南大軍已經壓到了京城十裡外,而北夷,也出兵壓境了。


我冷笑一聲。


誰不知道鎮南將軍與宋相可是表親,這陸鶴安明面上去截我的花轎,裝得一副情深模樣,怕是早已經靠著宋婉寧攀上了宋相。


而此時北夷出動,這,是早就通敵了。


隻是他們不知道,如今的沈家火藥在手,又如何會被北夷牽制?


14


見此情況,我知道次日壽宴必定有變。


我與芹芝吩咐完事情,幹脆也沒離開,而是再次回到了裕王府。


算著時間,次日傍晚我才醒了過來。


「殿下呢?」


守著我的丫頭見我醒了,嚇了一跳,連忙道:「裕……裕王殿下見您喝多了,便自己先入宮了。」


我沒理會她拙劣的謊言,從床上起了身伸了個懶腰:「今日太後壽辰,不能怠慢,為我梳頭上妝吧。」


那小丫頭呆傻了半天,這才叫了幾個婢女一同伺候我梳洗。


京城內燈火通明,太後的金像被人用十六駕馬車從城門口拉到了宮門口,而緊隨其後的,便是文武百官。


我的馬車跟在花車後,一邊走,我一邊掀開簾子看向四周。


這條主街上,怕是已經全都被各家的細作塞滿了。


待我進到大殿之中,陸景嗣已然在太後身側。


見我出現,他臉色變了一瞬。


我上前笑著朝太後拱手:


「卿竹祝太後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見我出現,太後自然笑得合不攏嘴。


「裕王心疼你新婚累著了,便沒讓你來,還在哀家這替你說好話呢,誰知轉眼你還是來了。」


陸景嗣雖然驚訝,但臉上依舊掛著笑,朝我伸出手:


「你昨日喝了那麼多,不是讓你在府中好好歇著嗎?」


我上前一把拉住陸景嗣的手:


「喝再多,也不能錯過太後娘娘的壽辰呀。」


眼看我二人恩愛,太後笑著點了點頭:


「卿竹啊,你今日可不能再喝多了,哀家還等著抱孫子呢。」


陸景嗣拉著我的手,指尖在我手心蹭了蹭:


「母後放心,本王定讓母後如願。」


我聞言頓時紅了臉,卻隻覺牽著我的那隻手用力地攥緊。


很快群臣入座,我與陸景嗣也回到了自己的桌前。


抬眼看去,正對面便是陸鶴安和紀雲柔,隻是二人神色各異,反倒是遠處的宋婉寧卻是帶著笑,時不時看向陸鶴安。


隨著公公高聲道了一句開席,四周聲樂響起,舞女便魚貫而入。


身後宮女不停地上菜上酒,看見我端起酒就要喝。


陸景嗣立即伸手攔了下來:


「還喝?」


我掃了他一眼:


「怕什麼,我的酒量,你當是最清楚。」


陸景嗣握住我的手腕低聲道:


「聽話,一會兒你就裝暈,先回去。」


「我要說不呢?」


我仰頭幹下一杯,隨後目光落在面前的舞女身上:


「陸景嗣,這麼長時間,我怎麼都沒發現你膽子這麼大?」


陸景嗣聞言神色一暗:


「卿竹,你知道我不會害你。」


「你是不會害我,但你做這些卻還要娶我,可沒為我考慮半分。」


陸景嗣猛地轉頭看向我,我卻抬手伸到他腿上,狠狠擰了一把。


這一擰,陸景嗣眉頭蹙起,我卻探頭到他面前:


「疼?」


陸景嗣咬牙道:


「不疼。」


我歪著頭笑看著他,手緩緩向上摸索,卻被他一手按住。


「沈卿竹。」


陸景嗣聲音低沉,帶著幾分沙啞:


「壽宴結束後,回去我給你賠罪,現在別鬧。」


「我偏要鬧,你待如何?」


說話間,突然餘光寒芒一閃,陸景嗣眼疾手快,一把將我攬到懷中,堪堪躲過一擊。


再抬眼,眼前的舞女已然拔出利刃跳到了桌子上,我抬腳就將桌子踹翻,從袖中拔出短劍。


一時間,原本跳舞的舞女盡數亮出銀刃,四周很快傳來尖叫。


「護駕!護駕!保護太後!」


望著高處被護在最後的太後,我看向陸景嗣:


「你籌謀這麼多年,就是為了這一天?」


「那我替你殺了她,可好?」


陸景嗣聞言,反而將我桎梏在懷中:


「你哪都不許去,乖乖在這待著。」


眼看幾個舞女朝太後殺去,我卻再次摸上陸景嗣的大腿。


「沈卿竹!」


趁他手臂松懈之際,我一把將他推開,隨後從袖中拔出短劍就衝了上去。


眼看門外闖入無數禁軍湧入,很快壽宴之上雞飛狗跳。


自打舞女拔出兇器,太後便被陸鶴安護在了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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