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小姐今天謀反了沒

珠子一擰,露出了滿是藥粉的內心。


我今日雖然沒佩劍,但全身上下的飾品沒有一個浪費的,全都做成了護身的東西,這倒是派上了用場。


隻是他身子這麼弱,也不知這點止血藥能不能救下他,別是因為我讓他提前壽終正寢了。


我將陸景嗣的衣衫解開,卻發現那傷口還要偏下。


不得已,我隻得叼著簪子,伸手去解開他的腰帶。


就在褲子即將被我褪下之際,突然我的手被人一把按住。


抬眼看去,正對上一雙滿含水霧的眼。


陸景嗣緊咬下唇,一副誓死不從的模樣,和平日那浪蕩模樣大相徑庭。


陸景嗣本就生得好,再加上他現在這副表情,簡直攝人心魄。


恍神隻是一瞬,濃烈的血腥味讓我再度精神緊繃。


低頭看去,此時他身上的血已經浸透了我的衣衫。


若再不止血,他怕是活不過今天。


我也不管他是否願意,揮開他的手便拽下了他的褲子,直接將藥粉倒在那駭人的傷口上。


一瞬間,上方傳來隱忍的悶哼聲。


受傷的位置實在刁鑽,隨著藥粉侵入傷口,甚至能看到一條分明的青筋自上而下暴起。


這藥是按照我娘醫書中所寫特制的,也是唯一能在這個時代找到相匹配的藥材制作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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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是這藥性猛,直接接觸傷口肯定疼痛非常。


「我都這樣了,你不能輕點麼……」


「忍著點,不止血你活不過今晚。」


陸景嗣不知是疼的,還是羞憤,再抬眼,就見他雙眼緊閉,呼吸急促,耳根都紅透了。


我也不敢再多看一眼,連忙從床帳撕下布條,用力託起他的腰,將布條纏繞,這勉強把傷口捆好,做完一切,我立即將他褲子提上。


「搜!一定要活捉刺客!」


聽著頭頂嘈雜的腳步聲,我起身就要走,卻被他再次拉住。


「你要去哪?」


「船上有刺客,我去看看。」


說著,那手握得更緊。


回頭看去,就見陸景嗣可憐巴巴地看著我:


「看誰?看陸鶴安嗎?可刺客進來怎麼辦?我死了怎麼辦?」


我一頓,他說得也是。


陸鶴安自己有些功夫,還有禁軍護著。


反倒是陸景嗣這,除了地上的刺客屍體,連個護衛的人都沒有。


可轉頭一想也不對勁,我看向空空如也的門口:


「你護衛呢?周識呢?」


「護什麼衛,周什麼識……那老妖婆,巴不得我死在陸鶴安手上……」


我聞言一驚,這才低頭看向地上的刺客。


今日這刺客,難不成是太後給陸鶴安布的局?


眼見我神色復雜,陸景嗣哼唧了起來:


「好渴……」


「沈三,你去給我找些茶水來……」


側頭看去,就見陸景嗣眉頭緊鎖,渾身更是幾乎要熟透了一般滾燙。


我再次扒開他褲頭查看傷口,傷口的血雖然止住了,但傷口四周卻是腫得嚇人。


我娘的醫書上說過,這種外傷伴隨高熱多半是發炎,必須吃消炎藥。可就算太醫來,眼下這船上哪去找消炎的藥草?


我端來茶水給陸景嗣喂,他喝了兩口就別過臉去。


「沈三,你說我死了你可怎麼辦,陸鶴安肯定要欺負你……」


「……」


「不過,我若死了……你可千萬記得……給我也送到潭靈山上與我母妃葬在一起……


「最好每年忌日……給我送些姑娘來跳舞……我還要常鶯苑的小桃紅唱曲兒……


「葡萄……瓜子,石榴也要剝好的……


「宴春樓的桂花釀……也要一壺,不,三壺……


「還有我王府裡存著的……你當年在西北……送我的小木雕……得跟我一起進棺材……


「你聽見沒有……回個話倒是……」


眼見陸景嗣開始說胡話,我垂下眼,拉起被子將他蓋住,隨後一把拖起地上的屍體走出了裡間。


10


我在外間換上了刺客的衣服,用圍巾蒙住了臉,隨後推開門一路朝著船艙上方走去。


此時天已經完全黑透,船上也早已一片混亂。


一路偶有逃竄的貴女和官員,隻是燈影搖曳間,也看不清誰是誰。


我硬著頭皮一路往上找,果然看到了燈火中一晃而過的兩個素白身影。


趁著陸鶴安與刺客纏鬥間,我一把上前勾起紀雲柔的脖子,直接將人捂嘴拽入陰影之中。


等陸鶴安轉身再找,我已經帶著紀雲柔進了一間屋子。


「你是何人,我是太子的……」


我抬手將一塊破布塞入她嘴中,隨後用劍直頂著她的肚子壓低聲音:


「聽聞姑娘在南方救濟災民無數,如今我兄弟傷亡慘重,姑娘可有良藥?」


眼看我長劍落在她小腹,紀雲柔嚇得臉都白了。


如今她靠著這肚子,陸鶴安才不得不盡快娶她進門。


若沒了這孩子,她不定要等什麼時候才能嫁入東宮了。


紀雲柔聞言立即從袖中翻找,這一翻,竟是一把掏出來無數小方盒子。


上方字樣都是些眼熟的,曾在我娘的醫書裡出現過。


什麼阿莫西林,雲南白藥,頭孢克洛芬……


我爹說,我娘念叨最多的就是消炎藥,若有此物,不知能救下多少瀕死的將士。


聽到門外走廊傳來陸鶴安的呼喊聲,我彎腰便去撿起那些藥盒。


誰知剛起身,就被紀雲柔迎面刺來一釵,直接扎在了肩胛骨。


我下意識一腳將她踹飛,紀雲柔沒防備被我直接踹昏了過去。


我無暇顧及其他,一把拔下那釵子,隨後捂著冒血的傷口趁亂再次衝出房間混進人群。


這一路不知砍殺了多少刺客,甚至還與陸鶴安交了幾招,這才拼著命再次回到了船艙下方。


許是刺客要殺的人都在宴席,這下方船艙反倒人少。


等我再摸黑回到房間,剛剛那刺客還光著身子躺在地上。


我反鎖房間門,三兩步端起茶水,立即給躺在床上幾乎昏死過去的陸景嗣喂了消炎藥。


等他呼吸平穩下來,我這才褪去被血染透的衣衫。


紀雲柔這一下倒真是狠,眼見血流不止,我也吃下了一顆止血藥,隨後扯下布條將傷口纏好,然後又把剛剛刺客的衣服給他換了上去。


誰知我這邊衣衫還未換好,就聽門外傳來無數腳步聲:


「奴婢親眼所見,剛剛那刺客就是進了這個房間!」


「孤與他交過手,他被阿柔刺傷了,應當跑不遠,搜!」


眼看大門被人踹開,我猝不及防被人一把拽進床帳,隨後眼前一黑,被人蒙頭用被子蓋住了身體。


我還未動,就聽陸景嗣咳嗽了一聲,強撐著靠在了床邊,將我擋了個嚴嚴實實。


「太子來勢洶洶,難不成,也是來殺本王的?」


陸鶴安看向地上的刺客,又看向陸景嗣衣衫滿是血,頓時一驚:


「皇叔受傷了?」


「本王發了高熱,卻不知為何叫了半天沒一個人回應,反倒是將這刺客叫進了房間。」


「皇叔剛剛可還看到其他刺客進入?」


陸景嗣抬手拍了拍被子裡的我。


「不如太子上本王這床上搜搜?」


見他不動,陸景嗣這才咳嗽著笑了:


「太子這布防當真妙,竟是連本王的護衛都給撤幹淨了,當真是好極了,咳咳咳……」


陸鶴安自知理虧,抬手讓人將地上的刺客拖了出去,隨後看向陸景嗣一身血衣,皺眉吩咐:


「裕王殿下受了重傷,速宣太醫。」


可誰知身後禁軍面露難色:


「船上太醫還在太後身邊……其餘的都被……」


陸景嗣靠在床沿,有氣無力地看向陸鶴安:


「不是還有你那側妃嗎?」


「怕是不行了,剛剛刺客便是挾持了阿柔索要了藥物,阿柔受了重傷,眼下還昏迷不醒。說起來,皇叔可有見過這刺客攜帶什麼東西進來?」


「你是說,剛剛這刺客扔到窗外的那些?」


陸鶴安一驚,三兩步跑向窗邊,就見月光下,江面果然飄著無數白色的藥盒子。


他一砸窗框,這才朝陸景嗣丟了一句:


「皇叔撐著些,我這就派人去撿回來。」


說著,一群人從房間裡又是魚貫而出,待人都走幹淨,陸景嗣這才撐不住一般摔回床上。


我攥著手裡一把藥,正小心翼翼塞進荷包,卻被陸景嗣抓住了手。


「快扔了去。」


「你的傷還要用呢。」


「這藥確實管用,但若是讓人發現你拿著這些,怕是要遭殃了。扔完你就回自己房間,他們去追刺客了,短時間不會在這附近。」


我點了點頭,才要起身,卻被肩胛骨的傷扯痛,頓時皺起眉。


陸景嗣察覺不對,一把將我拽到眼前,待掀開衣領看到我的傷,他目光一暗:


「沈三,你知道我沒幾天好活了,何必如此冒險?」


我扯過領子坐起身:


「不冒險怎麼行?」


「什麼?」


我一臉不耐煩:


「你真死了還要給你找舞女,還要常鶯苑的小桃紅唱曲兒,宴春樓的桂花釀,還剝好的石榴,葡萄,瓜子!帶著這些去祭你,又麻煩又丟人,我才不要。」


說著我從床上爬起,越過他朝外走去。


見我無情離開,陸景嗣聲音帶了幾分抱怨:


「沈三,我都要死了,你哪怕哄哄我呢?


「喂,沈三你回來,我把溫泉山給你。」


我走到門口停下腳,隨後轉頭看向床上的人。


「你說什麼?」


陸景嗣望著我:


「沈三,不如我娶了你吧。」


見我遲疑,陸景嗣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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