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白眼狼表妹

今晚我媽好不容易做好了心理建設,可都沒說什麼,樊露露倒像個炸藥桶一樣被點著了。


她摔了筷子,嚷嚷著要我媽給三姨打電話,現在把她接走。


她的嗓門一聲比一聲高,「我根本就沒有不衝廁所!是!我之前忘記過,可你現在怎麼一有不衝廁所的事就要怪在我身上!」


「你怎麼就篤定是我幹的,不是別人幹的?」


她歇斯底裡:「我寄人籬下就活該被冤枉!活該受委屈!」


我媽的臉一下子就白了,不知道是被她一驚一乍的架勢嚇得,還是被她質問的寒了心。


胸口裡憋著的火越燒越旺,直接竄到了天靈蓋。


我媽支支吾吾要和她解釋,我一把拉開我媽,衝著她就說:「我明確的告訴你,我活了快二十年,我還沒碰著過一次我家有人上完廁所不衝的。」


「你自己做的事情你不認,還說是我媽冤枉你?天天跟在你屁股後面給你衝廁所的我爸媽冤不冤枉!」


我媽擋在我身前,拉著氣勢洶洶像隻鬥雞的我別再說話。


我沒理會我媽,衝著樊露露喊,讓她現在給她媽打電話。


我說:「你現在就給你媽打電話把你接走,是你家拜託我家照顧你,搞得好像我家死乞白賴求著要養你一樣!」


我爸媽都要早起上班,平常九點多就睡覺的人,硬生生是熬到九點半等她放學。


早上給她煮雞蛋熱包子,中午給她下面條,晚上給她留飯。


她生了病,我媽比誰都著急,翻箱倒櫃給她找藥吃。


我一有空,我媽就讓我給她看看功課,教教她習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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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媽是真心對她好,可到了她嘴裡居然變成了冤枉她,讓她受委屈!


這下好了,不知道我哪句話戳到了樊露露的痛點。


她的臉白了又紅,紅了又白,梗著脖子咬著牙沉默半晌,眼眶裡一下子湧出了眼淚。


我媽見她哭了,更是著急上火,推著我要把我趕回房間,「胡說胡說!你怎麼說這種話!不許和你妹妹這樣說,回屋裡去…」


我媽一邊推我一邊安慰掉眼淚的樊露露,「你姐姐胡說八道,沒有的事,不說這些了,你先吃飯,一會還要寫作業呢。」


我媽拉著我回房間,被她氣得快要掉眼淚還在安慰我。


我媽說:「你妹妹從小吃不飽穿不暖的,滿打滿算也就照顧她這一年,有什麼小事讓一讓也就算了,我一開始也不知道她是這種性子。」


「何況你三姨把你妹妹託付給我,要是出了點什麼事,他家能不把罪怪在咱家頭上麼?」


一時間我頭痛欲裂。


誰能想到一向唯唯諾諾的小姑娘在我家待了才幾個月就好像大變活人一般,變成了另一幅摸樣。


原本熱心幫忙和諧共處的皆大歡喜,現在卻變成了不好收拾的爛攤子。


我媽讓我不要和樊露露計較,一會去她房間幫她看看功課。


我帶著一罐巧克力敲門去了她房間。


做錯事的不是我,我不想和她道歉。


但想著我媽的話,我還是耐著性子好聲好氣和她解釋。


我說:「我剛剛著急了,說的話你別往心裡去,沒衝廁所下次記得就好了,沒人因為這個怪你的。」


她紅著眼睛趴在桌子上,開著臺燈,握著筆的手沒停。


她不願意和我說話,我自知自討沒趣,可還是坐到了她旁邊。


我和顏悅色輔導了她一晚上功課,熱臉貼了一晚上冷屁股。


誰知她第二天就把狀告去了我三姨那。


5


第二天我媽休假,三姨一大清早就風風火火找上了我家。


她一進門就沒什麼好臉色,嘴裡也沒什麼好話。


一張嘴就是質問我全家苛待她女兒,「姐!你怎麼冤枉露露上廁所不衝?你們一家子幾個人怎麼就指著我女兒說她髒、不幹淨!」


她原本就有些胖,如今懷了孕更是肉眼可見的腫了一圈。


咄咄逼人的架勢更添一把火,更上一層樓。


我媽被她這氣勢洶洶的摸樣嚇了一跳,和她解釋從沒說過這種話。


我媽急得差點要咬到舌頭:「沒有的事!我們哪裡說過那樣的話,沒有沒有…」


我媽的解釋,三姨半個字都聽不進去。


她努力撅著自己不知道是顯懷還是贅肉的肚皮,一隻手叉著腰,一隻手指著我媽的鼻子就開始罵:「你怎麼沒說過?還能是我編瞎話不成!」


「露露今天給我打電話邊哭邊說,你們一家子是怎麼為難她的,寄人籬下天天要看你們一家子的臉色。」


「我閨女就是個不愛幹淨的髒批,每天你們就給她吃饅頭鹹菜!」


她的嗓門一聲比一聲高,好像指甲抓黑板一般尖銳的聲音要刺碎別人的骨膜。


我媽顧及著她在懷孕,讓她先坐下好好說。


不坐下不要緊,這一坐下更是有了十足的力氣。


「露露不是別人,是你親外甥女!她還在長身體,你就給她吃些饅頭鹹菜稀飯的,那個子能長高嗎?」


她翻來覆去嘴裡就是這兩句話,不停地說。


「衣服穿著都是你女兒的舊衣服,你做二姨的從不舍得給她買身新的!」


「明明都是一家人,隻是暫住一年,怎麼就成了寄人籬下了?怎麼就要區別對待我女兒?」


我媽的性格軟習慣了。


按照我媽的話來說,長姐比母。


從小一塊長起來的親妹妹,怎麼能不多照顧著,大姨不在身邊,那她自己就是做大姐的。


聽說我還小的時候,三姨還沒嫁人。


她見我媽能去市裡工作,我爸廠裡還分了大房子,就求著讓我媽也把她帶去。


一個屋檐下,和自己的姐姐姐夫一家子住著。


吃我家的喝我家的,工作還是我爸託人找的。


她就這麼死皮賴臉的在我家住了三年多。


後來大了肚子,嫁了人都不願意走,要我媽白白伺候她懷孕坐月子,甚至還要讓三姨夫也住進我家。


萬幸這個不要臉的計劃沒能實現就破產了。


當時正趕上我奶奶從鄉下來小住,六十歲的搖粒絨老太帶著邪惡搖粒絨小狗一登場就是王炸。


不出兩天,三姨就被氣得崩潰大哭,屁滾尿流的卷鋪蓋走人了。


三姨咽不下這口氣,試圖找別的地方強壓我家一頭,找回些自己的臉面。


她說三姨夫是城鎮戶口,以後孩子生出來也是城鎮戶口,比我們一家子農村戶口要強的多。


結婚後她過得不算好,兩個人沒有房子,直到現在還在租房子住,更是三天兩頭因為雞毛蒜皮的事情吵架。


但她又喜好人前顯擺,總是拿我家村裡的戶口說事,直到我爸的戶口跟著單位遷到市裡,她這才閉上嘴再也沒拈酸潑醋的陰陽過。


眼下她上門來算賬,我媽的臉一陣白一陣紅,不停的和她解釋。


「怎麼會是饅頭鹹菜,我們吃什麼露露就吃什麼,晚上是吃的簡單,但是也會炒菜,土豆絲和小炒肉什麼的…」


「這裡面怕是有什麼誤會,以後露露想吃什麼和我說就好了。」


三姨壓根就沒什麼火氣,我能瞧出來她從頭到尾都不是真的生氣。


胸膛沒有起起伏伏,語調也是自己故意往高了拔,時不時還在窺視我媽的臉色。


這能是生氣的模樣麼?


可她依舊要裝出一副很惱火憤懑的模樣,陰陽怪氣的說:「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女兒高三的時候你天天給買的牛肉。」


「牛奶水果更不用說,樣樣不落,怎麼都是女兒,到了我女兒身上你就差別對待?」


她話鋒一轉,突然又把嘴裡的大炮瞄準了我。


她指著我的鼻子就開始破口大罵:「李婉瀅,不要怪三姨說你,你是做姐姐的,你不盡你姐姐的責任照顧好妹妹,居然還說那樣子話?」


「逢年過節的我可沒少給你紅包吧!還是大學生,不懂得尊老愛幼算個屁的大學生!」


我媽聽到她說的話,頓時撒開了安撫著她的手。


輪不到我插嘴,這下我也插了。


我反問她:「我們好吃好喝待著,怎麼就是差別對待了?」


「你覺得我們照顧不好,就把你閨女領回去,白吃蘿卜還嫌辣,沒有這個理的!」


「說白了,我是我爸媽的女兒,你女兒是你孩子,和我家有什麼關系?左不過一個外甥女,一個表妹,以後也不給我爸媽養老,我家欠著你家的?」


我幾句話落了地,空氣中頓時一片死寂。


當著我媽的面,我對她這個長輩說得話難聽。


她臉上掛不住,這回換成她的臉一陣白一陣紅,最後變成了如同鍋底般結結實實的黑。


6


她梗著脖子,瞪圓了眼睛,擠了半天也沒擠出來半個字。


她以為我是軟柿子,沒成想居然是塊大鐵板。


眼看我這條路不通,她轉頭又要對著我媽大做文章,可沒想到我媽也生了氣。


我媽騰地一下站了起來,一改之前和和氣氣好脾氣的模樣,板著臉開始呵斥她:「我哪裡不是真心對你閨女好了?她吃的穿的用的哪樣不是我置辦的!」


「我從不願意和你計較錢的事情,可是這幾個月來你一分錢都沒出過,水電費伙食費樣樣都是開銷。」


我媽氣得連手都在抖。


「我要是沒結婚,用的都是我的錢,那我是心甘情願的,可是你姐夫,你外甥女呢?你是我妹妹,我慣著你由得你無法無天,可是你不該不尊重我的家人!」


從前我媽勸了她無數次,說對樊露露好點,她連半個字都沒聽進去過,甚至還說過『不至於去大道上裸奔』這樣的話。


壓根就沒瞧出來她有多疼她女兒,怎麼一把樊露露送到我家,她就立刻變了副嘴臉,搖身一變從『後媽』變『親媽』。


吃喝拉撒樣樣都要插手,還能維護起她女兒的人格和自尊。


真是一片慈母心令人動容,連我都要懷疑之前是不是誤會了她,她是真心疼愛她女兒。


三姨一見我媽發了脾氣,態度突然一百八十度急轉直下。


也不知道她從哪擠出的眼淚,別人眨眼的功夫,她就畫風一變就開始拉著我媽的手哭哭啼啼。


她哭著說:「姐,我剛剛是在氣頭上,說錯了話,你別生氣呀。」


「我現在懷著孕,醫生說了胎位不正,再加上不是生育的好年紀了,更得細心照顧著,我自己都顧不過來,哪有功夫顧露露呀。」


她和我媽道完歉,又轉過頭和我道歉。


道完歉就開始訴苦賣慘,說自己懷孕有多辛苦,三姨夫有多不心疼她。


她抹著眼淚聲淚俱下,言辭懇切。


我隻覺得惺惺作態。


可偏偏我媽吃這一套,幾聲姐姐喊到她耳朵裡,她一下子就心軟了。


不過我媽還沒到理智全無的份上,拉著臉和她約法三章。


我媽說:「我家的條件也沒那麼好,多了一個人就多了份開銷,你沒法補貼我家,我家也拿不出太多錢來大魚大肉。」


「我們吃什麼孩子就吃什麼,你也別挑,孩子身上的壞毛病,你得管管,壓根就不是我們冤枉她,你不分青紅皂白也就算了,這孩子嘴裡也是謊話連篇!」


「衝廁所這是衛生問題,現在自家人這樣無所謂,以後去了高中去了大學去了社會上,她還不衝廁所,別人罵得不比我說的難聽幾百倍?」


三姨臉上雖有不滿,但依舊點頭『是是是』的應和我媽。


這爛攤子一接手攬下,就好像鼻涕蟲一般沾在身上再也摳不下來。


離樊露露中考的日子滿打滿算還有半年多,這麼一鬧,是真真往我媽頭上澆了一盆冷水。


在那之後,我能感覺到我媽對樊露露的態度不再像之前那樣掏心掏肺了。


飯菜照舊會多做一份,但晚上我媽不會再親自給她熱飯。


教了她微波爐怎麼用,讓她晚上放學回來自己熱。


她能察覺到周圍人對她的冷淡,所以她的話更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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