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重復了一遍問題，高林才不情不願地籤了字，扯著高遠川準備要走。
臨走前我問兒子願不願意跟我。
高遠川揪著高林的袖子，躲在他身後，眼裡的仇恨讓我有些心驚肉跳。
「我討厭死你了，我要跟我爸！」
行吧，我權當自己生了塊叉燒。
我好心提醒高林：「你們一個月之內從我的房子裡搬出去。我和你爸媽不對付，叫他們兩天之內搬出蘭楓園那套房子，不然我就開始收租金了。」
7
我剛回家沒多久，高林他媽的電話就殺了過來。
電話在客廳響個不停，我媽煩得想出去和她打一架。
「程顏！你憑什麼要我們搬出去住？！這房子是我兒子買來孝敬我們的！你哪來的資格讓我們出去住？這些年你不孝敬公婆，不遵守我們高家家規就算了，你離了婚還想從我兒子身上薅一把，哪有你這麼賤的女人！」
她在電話那頭氣得破口大罵，我都怕她乳腺增生。
等她罵完，我才慢悠悠開口：「這房子是我買的，房本和賬單我都有。」
「放你娘的屁！我兒子說是他買的！」
吃了口我媽遞過來的橘子，我含糊不清道：「你兒子诓你呢，老不死的。」
說完我直接掛了電話把她拉黑。
我媽在旁邊滿臉擔憂，我爸拎著鍋鏟神情嚴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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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拍拍我媽的手，安慰道：「好啦，相信我能擺平的。」
畢竟在娛樂圈工作過，我最不缺的就是處理事情的耐心。
第三天一早，我就帶著剛僱來的四個一米九的保鏢還有搬家公司上門收房。
高林爸媽靜坐在家門口等我。
一見到我，他爸的情緒就特別激動，使勁撺掇他老婆上來打我。
我拎著鑰匙在他們面前晃了晃，笑眯眯道：「都在門口等我呢？叔叔阿姨這是……都收拾好了？」
高林爸面皮顫抖，手一抖一抖地指我，「你……你……我們高家真是造孽啊！娶你這麼個媳婦回來！離婚了就趕自己的婆婆公公出門！」
哦喲，這還演起來了。
我饒有興致地看向高林媽，果不其然，他媽開始哭天搶地。
可惜她號太大聲導致眼淚流不出來，隻能尷尬地揉揉眼睛。
我哼笑一聲，伸手示意後面的搬家公司進屋。
高林媽擋在門前，一臉要與房子共存亡的堅毅，「不行！這是我兒子買給我們的！老頭子，報警！報警啊！」
說完，她向我跪下砰砰砰磕了幾個響頭。
「我求求你了兒媳婦，你就看在我們老兩口一把老骨頭的分上，哎呀，我給你磕頭，我給你磕頭了！你放過我們吧！」
我往旁邊一閃，抱臂冷哼。
過了半小時，警車嗚啦嗚啦開進了蘭楓園。
物業管家無奈地把警察帶了上來。
見到警察，高林爸仿佛有了主心骨，哭天喊地地上去拽著人家小哥的袖子哭。
「警察同志，我兒子和這個女的離婚了，她就帶著一大堆黑社會來打我們，這可是我兒子買的房子啊！警察同志，你們一定要替我做主啊！」
搬家公司的員工和警察大眼瞪小眼，然後紛紛掏出自己的工作證。
等他哭完，我掏出了自己帶的房產證和不動產證。
「同志，這房子可是我自己買的。」我連忙喊冤叫屈，「我和他們兒子離婚之前，他們都免費住著我的房子，我可是一分錢不收水電費自己交。現在離婚了，我想收回房子他們不讓，他們這算不算私闖民宅？」
警察接過我手裡的證件，翻看完後，對著高林爸媽好一通教訓。
「她是我兒媳婦，她的就是我兒子的。」高林爸不服氣道。
辦案人員瞠目結舌，好像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人，「這是人家自己買的，怎麼結了婚就是你兒子的？老人家，你這思想很有問題啊。」
高林爸媽咬牙切齒地看著我，沒想到警察非但沒給他們做主，反而給他們普了半小時的法。
趁著這時間，搬家公司迅速搬走了他們的東西。
幾大箱衣服整整齊齊擺在樓道裡。
當著他們的面，我換掉了密碼，並且要求物業管家刪掉他們的人臉識別信息。
被警察帶走時，高林爸媽的眼神陰沉得可怕。
我對他們揮揮手，笑得燦爛無比。
吸血螞蝗難甩，那我加點鹽再放火燒呢？
8
安生日子沒過兩天，我的黑料就衝到了熱搜第三。
高林帶著兒子高遠川開始直播，想要靠網友的輿論把我壓死。
直播裡，他拾掇得人模狗樣，甚至開了點美顏瘦臉。
兒子高遠川在他身邊當背景板，眼睛紅腫得像是被炮轟過一樣。
說到我的事情的時候，高林暫停了一下直播，回來的時候眼眶紅紅的，深情道：「小川媽媽和我結婚十幾年了，我很愛她，平常我都不讓她洗衣服做飯的，當初她懷孕了還要堅持自己的事業，我也沒有阻攔。」
「甚至……」他哽咽了一下，「甚至把小川丟給我十三年，我都沒有怨言。」
「各位網友不要去攻擊小川媽媽，我會難過的。你們也不要問我小川媽媽是誰，我隻是想找個地方發泄一下情緒罷了。」
高林的確沒有指名道姓地說我，隻不過，他把我的職業、長相，還有帶過的藝人都漏了出來。
我的個人賬號被網友們翻了出來，一大堆人衝到我微博底下罵街。
「你這種人也配當媽？把自己兒子丟下不管十三年，回來照顧三個月就受不了了？」
「她離婚都不考慮一下自己的兒子嗎？我看小川在直播裡哭得傷心。」
「賤人，這樣對你老公兒子，祝你出門被撞死。」
「程顏不配當媽」和「大冤種高家父子」同時衝上熱搜。
下午，我去收房的視頻被斷章取義發了出來。
視頻裡，高林爸媽穿得樸素，一臉滄桑老實人模樣，被我逼得流淚下跪。
我刷著營銷號斷章取義的視頻，不由得擠出一聲冷笑。
怪不得呢，他們收房的時候又是磕頭又是下跪，敢情在這裡下套等我。
網上的輿論一時間炸開了鍋。
熱搜榜上明晃晃掛著四五個我的黑熱搜詞條，什麼「程顏仗勢欺人」「老人被逼下跪」。
我懶得和高林上演狗咬狗的丟人戲碼，隻上微博發了一句話。
「是誰在操控輿論？」
9
網絡上亂成一團。
一大堆我帶出名的藝人紛紛出來，轉發我的微博表示力挺我。
甚至有幾個脾氣爆的直接和網友罵了起來。
我的微博時不時收到提醒。
aaa 唱片批發部宋甜甜發布了一條新微博：「你們等著吧，顏姐在找證據，造謠是要上法庭的。」
傅野 yer~發布了一條新微博：「滾，鱉載著理發店。」
蘭楓園的官方賬號也發布了當時的視頻，視頻足有兩小時長，一帧未剪。
不少網友艾特了京市派出所，罵他們是飯桶，就知道包庇有錢人。
這逼得派出所官方不得不發情況通報回應。
「2034 年 12 月 9 日上午，我局接報稱有人私闖民宅，非法偷盜他人財物，迅速組織人員到場處置。經現場調查，報警人鄭某與高某強佔程某房產，屬於私闖民宅。目前，公安機關依法對兩人進行調查。」
通報和視頻一出，那些說我仗勢欺人的詞條迅速沉寂下來。
但網友依舊罵我不配當媽。
而高林已經開始直播帶貨了。
我懶得爭辯，安安心心過自己的日子。
過不了幾天我就要回去上班了，哪還有這種休假的好日子給我過。
10
孟心瑤的新戲在山裡拍。
為了她能融入角色，導演很少讓她碰手機。
她一碰手機就給我打視頻電話。
「顏顏，」她在電話那頭笑得神神秘秘，「你猜我拍戲的時候碰見了什麼？」
我嚼兩下我媽塞過來的柚子，誠實開口：「帥哥？」
她一臉譴責，「我是那樣的人嗎？我在這裡碰到一個超級超級超級像你的小女孩。我發你了，你看看像嗎？
「我靠，簡直和你小時候一模一樣。不過你小時候吃得像個小白豬，比她胖好多。」
我看到照片的剎那愣了一會，眼裡都是那個長得和我小時候一模一樣，身量卻像豆芽菜一樣的小女孩。
我怔怔問道：「你沒騙我吧孟心瑤？」
「我騙你幹什麼，是不是很像？」
我媽接過我的手機，哎呦喂大叫一聲。
我爸火急火燎衝出來，眯著眼睛瞄了一眼我的手機，「你小時候我沒虐待你啊，什麼時候的照片，你這麼瘦？」
我和我媽對視一眼。
我腦海裡浮現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
我的心髒不知道為什麼開始悶悶作痛，我試探問道：「瑤瑤，你在小溪村拍戲嗎？」
「嗯嗯。嗯？我沒和你說過我在哪拍戲吧？」
是了，小溪村是高林的老家。
高遠川就是在那裡出生的。
他們是不是偷換了我的孩子？
11
臨近預產期那幾天，高林非要我陪他去他老家，照顧他年邁的爸媽。
理由不是老媽腳扭了就是老爸腰扭了。
我以肚子太大不方便去為由拒絕了好幾次，甚至提出了讓他爸媽來京市居住的主意。
最後我拗不過高林，陪他去了小溪村。
小溪村隻有一所簡陋的衛生院。
我有些不放心，要求高林必須在預產期前回去，高林滿口答應。
我在小溪村事事小心，卻還是在出門的時候滑倒。
隻因婆婆在端油的時候，不小心潑了一點在地上。
不過高遠川平安出生，我索性也就沒再計較。
但是因為這件事，我再也沒有去過小溪村，逢年過節，高林也不會叫我回去。
那個女孩究竟是不是我的孩子，我還是得去一趟小溪村才知道。
我拜託孟心瑤多照顧那個女孩，快速收拾了行李準備前往小溪村。
握著方向盤的手抖得不像話，我使勁掐了把肉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我得去看看那是不是我的孩子。
如果是，我要高林一家生不如死。
12
山間早晨氣溫低，一下車，刺骨的風像刀子一樣刮著我的臉。
我的方向感不好，在小路上轉了好幾個來回也找不到去劇組的路，反而拐到了村莊裡面。
看著越來越熟悉的道路，我幹脆憑借之前的記憶往高林家走去。
還沒走到，一個灰色的瘦小身影像炮彈一樣衝進我懷裡，小臉死死埋在我胸口。
緊接著響起一個女人憤怒的叫罵聲。
「小婊子，你跑什麼跑？連頓早飯都做不好，老娘教育你你還敢跑！滾出來！我明天就把你賣給劉麻子！」
我下意識護住懷裡的小孩，笑道：「小孩子做錯事也不要這樣嘛。」
小溪村裡的人重男輕女，對生下來的女孩非打即罵。
我懷著孕剛來小溪村那個時候，來串門的十個裡至少有十一個問我是不是懷的男孩。
「阿姨，你能不能帶我走？」
滿是傷痕和凍瘡的小手緊緊抓著我的羽絨服，京市的十二月，她隻穿了一件薄薄的破舊單衣。
「不好意思啊，這小孩沒教養，我馬上帶她走。
「陳小河！你賴在人家那裡發什麼騷！滾過來！」
女人一邊怒罵，一邊伸手想要扯她的頭發。
女孩又急又怕，仰起臉哀求我：「我可以砍柴做飯，我不讀書、不花錢，求求你帶我走。」
「好。」
我抬手把她拉到我身後，直起腰板和剛剛滿嘴汙言穢語的女人對峙。
四目相對，我卻覺得她越看越眼熟，好像在哪裡見過一樣。
她眼神躲閃，「嫂子你怎麼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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