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這個幹什麼?」王傳宗淚眼蒙眬。
你たま懂個じば。
我把手表丟給他:「別耍壞心思!我能遠程操控手表撥打 110,小子,你也不想大過年的被警察抓走吧?」
王傳宗哭喪著臉照做了。
我趴下身接過手表和鋼錠,瀏覽一遍,滿意地笑了:「很好,幹得不錯。」
「趕緊給我梯子!」王傳宗大喊。
我獰笑著,將梯子一路拖遠。王傳宗絕望的呼喊聲從坑裡傳來,不過這都與我無關了。
17
我邀功一般地在李盼跟前大肆誇耀我的功勞。她一面看著我拍到的照片,一面面露古怪地看著我。
「怎麼了媽媽,沒有用嗎?」我停下手舞足蹈,看著她。
「有用,很有用。崽子,你簡直是立了大功了。」李盼認真地看著我,「不過你怎麼有這麼大的本事?你才九歲啊,孩子。」
「媽媽教得好!」我撲上去抱住她。
李盼笑了笑,摸了摸我的頭。
我聽到她說:「進展很順利了。明年趕上省裡掃黑除惡,有韓麗娜的證據和我們的證據,應該很快就能把付家打掉了。」
喲吼,趕上好時候了。這是要把付元韜一家當 boss 刷了呢。
韓麗娜到底免不了舔狗本色,手裡拿著證據猶豫不決,最後被付元韜抓住了小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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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兩人是怎麼說的,總之吵了起來,韓麗娜還被打了一頓。
這不是我們竊聽到的,那幾個竊聽器早就沒電了。李盼開車到付元韜的豪宅外面,看到了披頭散發大哭著被拖出去的韓麗娜。
「嘖嘖。」李盼夾著煙的指關節輕敲方向盤,「當年這女人打我的時候,也無非就是扇耳光扯頭發。不過當時的我可是比她現在還慘吶。」
「媽媽,下一步怎麼辦?」我問她。
李盼笑眯眯地看著他們:「付元韜估計真的要拋棄她了。既然如此,恐怕韓麗娜也要搞個魚死網破。」
「他們好了這麼多年了,真的會分手嗎?」我擔心地問。
李盼笑容更明媚了:「韓麗娜想要反水,當然留不得了。
「而且我還加了劑猛料,我叫人把那些男混混進出韓麗娜家的場景拍了下來,然後惡意剪輯一下,發給了付元韜。
「現在他估計以為韓麗娜早就背叛自己了,不知道罵得怎麼難聽呢。」
李家寶那邊進展更順利。
之前他欠了十萬,不死心想要翻盤,疊到了二十多萬。加上先前高利貸的幾十萬,這些錢他自己當然還不上。於是賭狗回家大鬧,嘗試爆老父老母金幣。
李建紅兩口子剛應付完暴力催債的黑社會,又要給兒子還賭債,心力交瘁,一下老了十歲。
哄堂大孝了家人們。
更嚴重的是,李家寶欠了一屁股債的事在村子裡傳開了。
未婚妻那家聽了這話,打死也不敢把女兒嫁過去,三十萬彩禮也不要了。
聽說李家人天天在村裡噴那家姑娘嫌貧愛富,姑娘家也毫不遜色地對罵,這下十裡八鄉都不敢跟李家寶議婚了。
李家寶破罐子破摔,幹脆賭得更兇了。
「這人已經賭紅了眼,盼姐,我不大敢和他在一塊兒了。」趙蘋看起來都有些害怕了。
「那你就辭職吧。我的好弟弟已經沒救了,辛苦你。」李盼雲淡風輕地說。
另一邊,被拋棄的韓麗娜奮發圖強,惡補法律知識。她終於狠下心來,決定把付元韜送進牢去。但她清楚自己這些年也不幹淨,不敢親自舉報。
這時候有個「好心人」向她伸出橄欖枝,不僅幫她搜集證據,還不用髒了她的手,讓韓麗娜大喜過望。
這個「好心人」是誰,我不用說也知道吧。
扳倒付元韜的過程也不是那樣順利。
雖然李盼為跳開付衛平的勢力範圍,將戰場轉到省裡,但讓一個完全沒有政治經驗的普通人去摻和這些事,困難度可想而知。
我知道李盼在省城上下打點請人幫忙,雖然乘了掃黑除惡的順風,但一切也推進得十分緩慢。
李盼待在外邊的時間越來越多了。我問她在做什麼,她並不說。
但我想,李盼布下的層層暗線終於起了作用。
五月,陳國林所在的派出所發生大規模械鬥,此事被上級警署重視。經調查,發現關於陳警官的舉報信、信訪記錄等數量驚人,但都因不明原因被壓下。陳國林很快被停職接受調查,付家勢力少了條大腿。
「他太囂張了,仗著付衛平的保護傘為非作歹,早有人看不慣他了。」李盼看著新聞,指關節咯咯作響,「我不過使勁添了把火。」
六月,換了新所長的派出所就接到茅城職高的學生報案,說學校教師違規教學。警局給予了高度重視,停職了涉案教師。據查,該教師為職高校長助理。
七月,還沒放暑假,警局又接到報案,稱職高內有嚴重的校園霸凌,隨後這類報案層出不窮,不少人手裡都拿著錄音筆記錄的證據。
九月十月,報案、舉報等內容開始和校長朱久巍貪汙腐敗、違規體罰有關。
十一月,朱校長被撤職接受調查。
十二月,新聞開始報道茅城職高與付元韜公司的利益往來。強制安排畢業生當「包身工」的內容惹怒了一大片學生家長,大家聚焦在這件事上,要求徹查職高與涉案工廠。
我十歲生日的時候,吹著蠟燭,看著報紙上關於調查貿易公司的新聞。
很好,到這一步,後面也快了。
李盼在我旁邊哼著生日歌。她似乎有心事,給我切好蛋糕之後,她扭頭進屋,拿出另一部手機,打了個電話。
「小遊,你跟成哥說,給我整點外頭的貨......嗯嗯,給別人要的,你別問......要一百噸.......多?不多,你肯定有辦法給姐搞來。什麼?別的客戶就沒有了?那關我什麼事兒啊,你趕緊給我搞來。我跟你說,你幫我查這一趟貨輪......到時候就說是廢鋼,你會弄吧?然後把貨就放在......」
她掛斷電話,打開門:「你在這偷聽什麼?」
我還戴著生日王冠,趴在門上:「媽媽,你買了什麼?」
「沒什麼,一百噸洋垃圾。」她依舊是雲淡風輕,「不搞死他算老娘沒本事。」
多少?!
「一百噸?!」我大驚失色,「媽媽,現在新聞上查洋垃圾走私正嚴......」
「你知道那是什麼?你這孩子。」她拍拍我的頭,「別怕,咱們不經手。」
她慢悠悠解釋:「付家走私從馬來西亞過輪船,問就說是運鐵礦石。正好年關將近,有好幾艘吃水量不滿,看管得還不嚴。正好我有個認識的人在那邊,能弄點髒東西上去。」
「走私洋垃圾......那可不是幾年能判下來的了。」
「你剛才打的是跨國電話嗎,媽媽?」我問她。
「不是,打給那位在國內的小弟。他隻是傳話的。」李盼看向窗外,似乎在發呆,「我在東南亞的時候,看過多少人為了區區小利,把一噸又一噸的碎玻璃、塑料袋,甚至有害物質往國內倒......現在正好,我來把這些玩意都招呼到仇人身上。」
「這樣順便把這條國內的走私線端了,付元韜去坐牢,賣洋垃圾的也去坐牢......」她點上煙,「也算救了被當成垃圾場的那些土地。」
我冷汗直冒。要是把李盼查出來,那她少說也得進去蹲幾年。
不過不管蹲不蹲大牢,李盼照這抽煙的速度遲早得把自己抽死。我氣不過,悄悄找出她的煙盒,寫了張字條塞了進去。
事情還是很順利的。年關底下,省裡的警方人員很快截獲了走私貨輪,發現上面不止有廢鋼,還有壘得像山一樣高的外國廢料,震撼他們一整年。
雖說工廠廠長還堅決不承認走私,但估計也就是審一審的事兒,付元韜爺幾個很快就會被挖出來。
付元韜的反應也很正常。他想跑。
想跑沒門兒。警方也不是吃素的,那天我在火車站口摸魚,就看見付元韜和他爸媽被客客氣氣地遣返回來「配合調查」。
現在他們還沒被拘留,但以後,不好說喲。
我隻顧著看了,沒發現付元韜射向我的兇狠的眼神。
我愣了一下,忽然反應過來:以付家的勢力,怎麼可能隻有李盼查他們的份兒?隻怕早就感覺到不對勁了。他那眼神,分明是認識我......
我急匆匆跑回了家。我想提醒李盼注意安全,但李盼現在身在省城,是付元韜夠不到的地方。她說付元韜現在自顧不暇,隻要還有點腦子,就不該搞幺蛾子。
但是她忘了,付元韜要是有腦子,還能去當流氓混混那麼多年?
第二天我在足浴店,忽然見闖進來一伙人,踢打翻騰間將我劈頭抓住五花大綁,塞進面包車,往縣郊倉庫帶去。
18
家人們誰懂啊。
付元韜把我捆在倉庫裡一張椅子上,繩子緊緊地勒進肉裡,我痛到眼眶裡眼淚直打轉,感覺手腳都要壞死了。
關鍵是哭都沒法哭,我嘴裡被塞了一塊臭布,燻得我發暈。
付元韜打了我一個耳光,我感覺自己像陀螺般旋轉。
「小雜種,你媽幹得好啊。」
無獎提問:男子將自己的親生女兒稱為「雜種」,請問該男子是什麼?
「李盼那個臭女人呢?她在哪兒?」付元韜指著我鼻子問我。
「唔唔,唔唔唔......」傻逼,堵著我的嘴還讓我說話?
付元韜把我嘴裡的布抽了出來。
我喘了口氣,大叫:「我不知道!」
他一巴掌又抽了下來,我直接眼冒金星。
「你不說沒關系,我給李盼打電話!」付元韜拿出手機,撥通了李盼的視頻電話。
我看到了李盼。她似乎和什麼人站在一起,抽著煙,看向鏡頭。
「你生的雜種在我手裡!你給老子立刻、馬上過來,不然我讓她死在你面前!」付元韜獰笑著,神色癲狂。他已經瘋了。
「付元韜,你難道忘了她是誰的孩子?」李盼皺著眉,看到了被五花大綁的我。
「快叫你媽過來!不然我掐死你!」付元韜把手機對準我,朝我大吼。
我感覺手腳血流不暢,實在是難受得要死。
看到李盼,我下意識就要哭出來:「媽媽......」
我頓住了。我看到她眉頭緊緊地鎖著,抽著煙,似乎在為我擔心——也似乎,並沒有那麼擔心。
她不會來。
突然那個問題的答案在我腦海裡明了了:我的媽媽,到底愛不愛我?
她本就不該愛我。
我不是她身上的一塊肉,我是她肚子裡的腫瘤。一個女人不該也不會去愛一個強奸犯的孩子。
她還年輕,才不到三十歲。等報仇雪恨,她可以遠走高飛,可能結婚生子,也可能去讀書,去繼續本就該屬於她的五光十色的未來。
屬於她的人生之河本就寬闊而美麗。她憑什麼應該為了我,一個被迫生下的孩子,搭上自己的一生?
我明明是她的累贅。她對我本沒有責任,但我還是白賺了兩年的母親的呵護。如果我是她,我遠遠不能比她做得更好。
我突然釋然了。淚水順著臉頰流下,我朝著屏幕大喊:「媽媽,不要過來!他們會殺了你的!千萬不要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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