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知道定是翻譯出了問題……
「你們不想發動戰爭,為什麼還要拿出手槍?」
他們眨著無辜的眼睛,「以真主的名義起誓,是你們的皇帝說想要看看我們的武器,我們才拉出來展示的。實不相瞞,我們帶著這些,是想用來路上防身的。」
「那你們還朝我們的大臣開槍?」
「是翻譯說這個大臣想見識見識這個怎麼使用,我們就示範了一下。說實在話,親愛的小姐,我們還從沒聽過這麼奇怪的要求。」
「你們以主的名義發誓你們沒有撒謊,不然就受到撒旦的懲罰。」
他們發了誓,甚至差點開始禱告,被我立馬攔住。因為周圍人的目光已經非常奇怪了。
最後我也沒敢和朝堂上的大臣說實話,不然這幫老家伙會覺得掛不住臉的。我隻說已經談好了,他們的王子會親自過來追求公主,不會再發動戰爭。
這場鬧劇終於以等王子自己過來追求公主收場。我隨著李燕生走出朝堂,他仍是拉著我的手不放,也不嫌冷。
路上有不少人過來打招呼,大部分都是拍馬屁,但我和李燕生聽著還是很受用的。
我此時才知道,公主突然自盡,是因為她的心上人正好是朝中的一個小官,站到了主張和親的這一邊,嗐,遇人不淑。這樣性子的公主,那個王子任重而道遠啊。
使臣又過來攔住我,說想知道我的名字。
我回憶了一下我師父給我取的英文名,抽著嘴角說我叫韓梅梅。
他們突然很開心,說終於找到我了。原來他們在路上遇到了我師父,因為師父幫了他們很多忙,他們就答應幫師父帶個東西給我,本來是想等和親這事結束再找我,沒想到正巧遇見了。
師父託他們給我的是一封信和一個小葫蘆。我想了想,還是等回去再看。
這時我們被姜垣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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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面色陰沉,步步逼近我,「沈嘉,是你對不對?這個身形和聲音,我不可能認錯。」
李燕生擋在我身前,淡淡道:「八王爺,您認錯了,這是在下一個好友,八王妃兩個月前就下葬了您忘了嗎?」
姜垣語氣冰冷,「怎麼,燕生你也被這個妖女蠱惑了嗎?難怪近日與我生分了許多。沈嘉,我不知你用了什麼手段,但我勸你不要再想害晚舟,你騙得過旁人可騙不了我。你要是敢動晚舟一根汗毛,我定將你碎屍萬段。」
說完就自顧自走了。
我和李燕生:…
我說:「這人是不是被下蠱了,以前雖然傻但也不這樣啊,現在這精神狀態著實令人擔憂。」
李燕生搖搖頭說他也不知,這兩年姜垣確實越發奇怪了。
他又問我以前經常和姜垣吵架嗎?
我說不,因為我不和王八吵架。語言不通沒法交流。
他笑得開懷。
不懂有什麼好笑的,不是誰都有資格讓我抬槓的好吧。
回了府我就先看師父給我的東西,我倒要看看這老家伙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結果葫蘆裡還真是藥,一顆藥丸。我又看了他的信。
「嘉崽崽: 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不在了。請不要誤會,我沒有死,我隻是回到了我的家鄉,我和你說過的,一個有空調有 WiFi 的地方。我從來沒有隱瞞過你我來自另一個世界這件事,哪怕你不太能理解。這不重要,因為接下來我要說的事,你可能更不能理解,但是為師相信你可以的。 我在我的世界裡,隻是一個默默無聞的社畜,但是我有個很愛的女朋友。她後來出了意外死了,然後有人在我做夢的時候和我說她的靈魂來到了你們這個世界,我可以到這個世界來找她。老實說,我最初去找你的時候,確實是為著Ṱũ₁我的心上人。但是你和她完全不一樣,我最後不自覺地就把你當崽養了。 我知道你的一生會發生什麼,所以我開了金手指,琴棋書畫都會,當然社畜的我其實都不會。我很想把未來的一切都告訴你,但是我發現即使我借著醉酒大膽說了,你也記不住。 命運的齒輪永遠都在轉動,我無法阻止你遇到姜垣,也無法阻止沈衫遇見雲竹,更無法阻止你爹當奸臣。我隻好將我的世界裡的思想教給你,我希望你的一生不會像既定的那樣悽苦,至少在王府的看似孤寂的日子裡,你的內心是充盈的,不會成為那種深閨怨婦。崽崽,你這十年都做得很好,非常好。我知道你這丫頭一向通透,你沒有讓我失望。 請原諒我的私心和擅作主張,我最後用我在這個世界剩下的光陰,換了你「復活」,我還是不忍心看你在最好的年紀離開,我已經遇到過這樣的人了。你的生活是真實的,周圍的人也都是真實的,你應該多享受享受你的人生。 葫蘆裡的藥丸,可以讓你真正地死去,目的地未知,但我知道你也不在乎。這次我把生死的選擇權交給你,你不需要再受所謂的命運擺布。什麼時候走,走之前要做什麼,你都可以自己做主。還記得嗎?我說過,故事的結尾不一定是結尾,它也可以是故事的開頭。現在我把寫故事的筆交給你,你可以自己寫自己的故事了。 隻管去做吧,你的人生才剛剛開始。 最後,媽媽愛你。 最後的最後,不準歧視男媽媽! 」
你親愛的帥氣逼人的師父
我花了一晚上消化這封信。顧深那個老家伙真的是…心大。
當然我也是。
第二天該怎樣還是怎樣,隻是我把那個小葫蘆帶在了身上。
李燕生磨磨嘰嘰的,病終於好了大半,也開始忙得腳不沾地。異邦和親一事雖暫時解決,但朝堂上氣得昏過去的皇帝突然就病重了,京中局勢緊張,幾個王爺盯著皇位和尚不成熟的皇子,虎視眈眈。我看李燕生焦頭爛額的樣子,把想離開的話咽了回去。罷了,等太平些再說。
二十天後,十月初五,慶元帝駕崩,留遺詔傳位於大皇子姜冶。是夜,六王率兵逼宮,皇宮裡燈火通明。李燕生一早就走了,臨走前留了好多暗衛在府裡。他讓我安心在這裡待著,我知我去也隻會是累贅,便讓他務必平安歸來,我可不想再日日勸他喝藥了。
他聞言,吻了吻我的額頭,然後抵著我的額頭笑說他自然會的。
行吧,眼下也不是計較他吃豆腐的時候。
我沒像往日一樣在房裡窩著。我在院子裡徘徊,想著皇宮那裡怎麼這麼安靜,有沒有打起來。又想著安靜是好事啊,打起來可不行。又想著不聲不響地殺人也很恐怖。思來想去也沒個頭緒,煩悶得很。
莫離在我身旁也抿著唇,神情嚴肅。
終於一個暗衛過來傳消息,說事情已經解決,六王被捕,李燕生正在回來的路上。我總算松了口氣。
門口突然鬧出好大的動靜,我以為是李燕生回來了,興高採烈地跑去開門,誰成想來人是姜垣,他拿著一把劍指著我。
他的人包圍了丞相府,我也看到我這邊的暗衛一個個都冒了出來。雙方劍拔弩張。
我一步步退後,姜垣一步步向前,我和他的劍的距離保持不變,不知道為什麼我想到了我師父教的勻速直線運動。兩方都是勻速直線運動的追趕問題是沒有意義的。
「我去你的墳頭看過,棺材裡早空了。」姜垣說。夜晚他的神情有些猙獰。「沈嘉,你果然沒死。」
我示意身旁的暗衛先不要動,然後好笑地看著他,「姜垣你興師動眾的,就為了來確認我死了沒?」
他輕哼一聲,「六哥那個蠢貨,以為去皇宮把姜冶殺了就行。真正能左右上位之人的,明明是李燕生才是。我看他早已被你迷惑,也是個蠢人。沈嘉,要和我賭嗎?賭他在你和忠臣之間選擇哪一個。」
「你想用我要脅他這個想法還行,但是,我拒絕。」
「姜垣,我有個問題想問你,你若是當了皇帝,陸晚舟該怎麼辦?」
他一愣神,轉而劍又逼近了我的喉嚨幾分,「這與你何幹,你不要顧左右而言他。」
「這怎麼與我無關呢?我好歹看著你倆恩恩愛愛兩年了啊,能不能照顧一下 cp 粉的感受?哦,或者你其實並沒有那麼愛陸晚舟,所以也不用在意當了皇帝以後她該如何面對你的三千佳麗。」
不知這話哪裡戳到了他的痛處,他的劍猛的抖了幾下,然後刺入了我的左肩。
有鐵刃刺入血肉的聲音,但是就…完全不痛,也沒流血。
這也太尷尬了,出於尊重我配合地叫了一聲,企圖表演得比較痛苦。
姜垣抽著眼角,看我一眼,「你演得很假你知道嗎?」
?能不能給點面子,我為了維持緊張的氣氛已經很努力了好嗎!你這一說整段又垮掉了!!
就在我們分神的時候,莫離出手了,一劍挑了姜垣的劍,然後飛速和另外幾個暗衛按住了他。以多欺少,幹得好,不愧是我弟弟。我看過去,李燕生也回來了,圍住丞相府的人也都被抓了起來。
…好隨便,我還想看到刺激的打鬥場面來著。(作者表示寫不出來對不起)
我蹲下來看被按在地上的姜垣,語重心長地說:「以後如果要抓人當人質,應該把人質抓到身邊而不是和人質保持一把劍的距離明白了嗎?」
他厭惡地皺眉,把臉轉向一邊,「我可不想碰到你這個女人。」
好吧,沒救了。
剛直起身,我就被拉到一人的懷裡。
「你沒事吧?」他的聲音自頭頂傳來,顫抖著。我被他緊緊抱住,能感受到他急促的呼吸和胸口劇烈的心跳。
我安撫地拍了拍他的背,小聲說:「沒事啦你忘了我本來就是死了的嘛。」
他仍是抱著我不語,直到他的心跳漸漸平穩他才松開我,手還是箍著我的腰。他低頭看我,眼眸深邃,隨後近乎自喃:「我以為要失去你了,還好,還好。」
然後就昏了過去。
我:???
我總有一天要被李燕生氣得再死一次。這廝自己在皇宮裡受了重傷,居然回來時屁都不提,還抱著我不撒手導致失血過多暈過去了。好家伙,風寒才剛剛好又來這一遭,他直接昏迷了三天三夜。
果然身體是革命的本錢,等他醒來我要和他說要好好鍛煉身體,強健體魄,才能做到為大慶健康工作五十年。
按照話本子裡的,應該是我衣不解帶在他身邊照顧,然後他醒來的時候我正好累得在旁邊睡覺,然後他就滿腔愛意頗為感動地看著我的睡顏。
然而現實是,他幽幽醒來,發現我正在他床邊聚精會神地看闲書,甚至沒有聽到他一開始微不可察的呼喚聲。
最後李燕生用自認為很氣憤很大力實際上力氣和羽毛一樣的勁道扯了扯我的袖子,我才意識到他醒了。
對不起睡美人看久了也會膩的,而且這裡劇情正好很精彩啊怎麼停得下來!所以不怪我,要怪就怪作者寫得太好。
「你總算醒了,我去給你叫大夫。」
他皺眉,扯著我的袖子不動,眼睛盯著我的左肩。
哦我想起來了,雖然沒流血,衣服還是被劃破了的,我都忘了換一身。我拍拍他的手,「問題不大啦,不痛不痒的。」
他反手抓住我的手,十指交纏,我讀懂了他的唇語,他讓我別走。
開玩笑,我不走難道用心靈感應召喚大夫嗎?
這時候莫離出現在我身後,說他去叫吧,然後就又消失了。
…所以你不會真的是我失散多年的弟弟吧,我們都有心靈感應了?
大夫很快就來了,這時李燕生才戀戀不舍地松開我讓大夫把脈。得,他至少要修養三個月。
這時有人來遞消息說姜垣在牢裡有些精神失常,叫了好幾個太醫去看,才查出是中了情蠱,怕是已經快兩年了。
一語成谶,我不知該說什麼,初見姜垣,他還是個翩翩少年郎,不是現在這般。唉。
過了幾日下人報陸晚舟想見我。姜垣謀逆,她本該一同入獄,但姜垣求了好久,說自己無論如何都好,隻求能留陸晚舟一命。新皇仁慈,貶她為庶民,逐出京城永不可回。不知她現在見我是想如何。
李燕生拉著我的衣袖,「不想去便不去。」
我搖頭,「見一見吧,有些事Ŧṻₗ還是想弄明白。」
秋雨綿綿,她一身粗麻布衣跪在丞相府前,三千青絲垂下,還是一如既往的我見猶憐。她見到我就笑了,神情有些癲狂。「沈嘉啊沈嘉,你果然沒死。暴曬三天,你到底怎麼活下來的?」
我躲在屋檐下避雨,「可能是禍害遺千年吧。你們夫妻倆見我的第一句話都一模一樣,到底何事?」
「沒什麼,就是想見你一面。」
「既然如此,我問你幾個問題吧。」
她抬眼看我,我曾覺得她這雙杏眼特別好看,如今卻沒了靈氣。
「姜垣的情蠱可是你種的?」
她微微愣神,咬唇說是。轉而笑道:「有了這個,他就會永遠愛我了。」
「哪怕這會讓他性情大變,產生幻覺和被害妄想也沒事嗎?」
她嘲諷地一笑,「那又如何?這樣他才會眼裡隻我一個啊。他說他會隻娶我一人,會隻愛我一人的。我隻是個庶女,在家中受盡欺凌,隻有他對我好你明白嗎?這世上隻有他愛我!可是沈嘉,你搶走了他啊!我費盡心機才能得到的人,你勾勾手指就得到了,憑什麼?憑什麼啊憑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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