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到底要笑到何時?」莫離剛送走大夫,李燕生就面色不虞地問我。
我:「對不起,我隻是想起高興的事。」
剛回來的莫離問什麼高興的事。
我看著他,一本正經地說:「我有個異父異母的親弟弟了。」
莫離紅著臉消失了。
李燕生:?
李燕生告假在府裡養病,還請了好幾天。我尋思不就一個風寒至於嗎,然後聽說姜垣近日和他在朝堂上不太對付。
啊不會是因為我吧。
「你想的還挺多。」李燕生白了我一眼,然後說是因為最近異邦的使團來朝求親,他和姜垣的意見相左。「不過,」他又慢吞吞地補充道,「我現在也不太與他來往了。」
我拍拍他的肩,說:「大外甥,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棄暗投明,遠離狐朋狗友,做得好,小姨我很是欣慰。」
李燕生咬牙切齒:「沈!嘉!」
我說:「诶,大外甥,該喝藥了。」
我發現李燕生這人吧,看著挺懂事理的,居然不愛喝藥。眼下正初秋,天氣轉涼,他這一作死,病還真就越來越嚴重。公文倒是一個不落地往府裡送,處理著處理著,他就被氣得病更重了,躲在書房裡發脾氣,誰也不見。
送藥的下人眼巴巴地看著我,我說行吧行吧,我去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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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端著藥敲了敲門,就聽他含著冰碴的聲音:「我說了不喝!」
我推門而入,「李大人好大的脾氣啊。」
他正立在書案前,見是我臉色才稍稍緩和,然後看到我手裡的藥,兩條眉毛又擰在一起,給了我拒絕三連:「我不要我不喝我沒事。」說完還咳嗽了幾聲,臉色越發蒼白。
我說哦那你別喝了,然後把藥倒進了一旁的花盆裡。
他一下愣住,「你都不勸一勸的麼?」
我看他眼角耷拉下去,看著還頗委屈。怎麼一生病人都變幼稚了。我好笑道:「你不願意喝我有什麼好勸的,況且你現在這狀態,喝了怕也消化不了。」
他冷哼一聲,怒氣衝衝地看著桌上的公文,「那幫異鄉人不過展示了幾下武器,朝堂上的那群老家伙就嚇得要強逼一個女子去和親,我大慶難道國力衰弱至此嗎?簡直讓人發笑。」
我走上前,把碗放下,看到明顯被用來泄憤過的文書,「我看看?」
他仍緊繃著臉,然後微微頷首。
我拿起看了,才知道李燕生怎麼這麼大的火。
話說那異邦人的王子,早前來過京城,正好撞見了偷偷溜出宮玩的公主,一見鍾情。回去以後就害了相思病,茶飯不思,異邦的國王見狀,就派了幾個使臣前來求親。本也算好事一樁,奈何公主早已有了心上人,抵死不從。皇帝就這一個女兒,賊心疼她,也就拒了這門親事。
兩方談了幾日,中間的翻譯是忙得瘦了好幾斤,嘴巴都磨破皮了,結果還是沒談攏。異邦的使臣說不行啊,我家王子都快物理上的想死您了,您不嫁過來我們沒法交差啊。皇帝這邊說就你家王子是王子,我家公主就不是公主了啊?不嫁不嫁。
於是異邦人拿出了他們說是手槍的東西,朝一個大臣開了幾槍,當然,沒有一槍是中的,都在描邊,然後如果不同意我們就要打進來了我們這種武器很多的哦。
那幫大臣都快被嚇死了,轉頭就開始勸皇帝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姻啊陛下。皇帝氣得都想下令砍了那幾個使臣,大臣們又說自古以來都不斬來使,陛下三思啊陛下,萬一兩國交戰,怕是民不聊生啊陛下,陛下您清醒一點啊陛下。
皇帝被一口一個陛下氣得急火攻心,兩眼一翻暈過去了,另一邊又傳出來公主上吊未遂,後宮是亂成一團。朝堂上因著這回事,大臣於和不和親又分成了兩派,吵得不可開交。異邦的幾個使臣見狀,說你們先吵,三天後給我們個答復就行。
李燕生是拒絕和親的一派,姜垣是主張和親的一派。這幾日李燕生告病未去上朝,看到文書上說姜垣那派已經在考慮把公主打暈送過去了,氣得面色發青,然後就在書房裡無能狂怒。
就挺魔幻的。
「呸,這幫老東西,這種歪招也想得出來,虧得讀了幾十年聖賢書。」李燕生還在憤憤不平地說,「他們的王子這副樣子,怎麼看也不會是個良人。」
「可能他們覺得,一女子的一生和這種事比起來,算不得什麼吧。」
李燕生怒極反笑,「他們就是雙標罷了,要是他們的女兒我看他們還會不會滿口仁義道德。再說了,這哪是求親?就是來挑釁的。我大慶若是真的將公主嫁了過去,往後顏面何存,國威何在?現在向我們要這個公主那個皇子的,怕不是哪日再尋個由頭就要整個國了。」
我沉默了一會兒,「或許,我能去和那幾個使臣聊聊。」
我師父教我的英語,我應該,還沒全部扔掉。
李燕生最後還是乖乖地喝了兩天藥,因為第三天使臣就要來討說法了,他必須在場。出門的時候,他握住我的手,「到時候你不必怕姜垣,有我在,你隻管說你想說的,做你想做的。」
我戴上那個面具,「我可從來沒怕過那個王八。」
他輕笑,「我知道,我隻是想說這些話罷了。」
到了朝堂,使臣還沒來,就看到大臣站成了兩派,又在吵來吵去。十四五歲的大皇子坐在位子上,一臉弱小且無助。很顯然,這幫老油條根本沒把這個代理朝政的年輕皇子當回事。
李燕生帶著我剛進門,全場就安靜下來了,所有人都看過來,大皇子兩眼放光,「先生您總算來了,身體可還好?」
李燕生裝模做樣地咳了幾聲,然後說:「好些了,勞殿下掛心。」
大皇子:「哎呀這怎麼能算好些了,來人啊快搬把靠椅給先生。」
我:?
李燕生在我耳邊低語說他曾做過幾年大皇子的教書先生。
好的吧,有些人就是開著掛的,羨慕都羨慕不來。
雖然是代理朝政,搬把椅子的權力還是有的。於是現在朝堂上大臣們又站在兩邊,李燕生坐在中間。我站他旁邊。嗯,我已經感覺到各樣的目光了,還有一道是我很熟悉的。
「先生,您身邊這位是?」大皇子最先忍不住問道。
「啟稟殿下,這是微臣的好友,會些外邦語,微臣特地請她來幫忙的。」李燕生說。
大皇子恍然大悟,「既然是先生的好友,定然是個妙人,要不要也來把椅子?」
?咋回事啊這皇子,椅子愛好者嗎。我這要是真的要了,轉頭李燕生就要被參死。最後李燕生還是假惺惺道:「不用了,我這好友站著更能發揮戰鬥力。」
嘿,合著你今天就是來看戲的唄。我悄悄捏了一把他的胳膊,卻被他反手握住,然後就見他笑眯眯地看我。
……算了,你被參死吧。
既然位置都定好了,那大家就繼續吵唄。
姜垣先跳了出來,嘴上說著話,眼睛卻是看著我,「殿下,我們尚不清楚異邦的實力,眼下為了區區一個女子引得兩國交戰,是置天下蒼生於不顧啊。」
另一邊跳出一個大臣,「異邦如此態度,怎可放心地將公主嫁過去。此事不僅事關公主的一生,更事關我大慶顏面,皇家顏面。應了才是讓天下人寒心,殿下三思啊。」
這邊又說:「難道打仗就能不讓天下人寒心了嗎?飢荒才過去沒多久呢!況且公主這是能為天下蒼生造福,是好事才對。」
那邊說:「是好事你家女兒怎麼不嫁過去造福啊,站著說話不腰疼。」
這邊說:「那不是人家王子就看上公主了嗎。再說了多的是剛開始不待見成了親就好相處的,說不定公主見了人王子就變心了呢。」
那邊說:「你怎麼敢這麼詆毀公主,你當誰都和你一樣朝三暮四的嗎。」
又吵開了,一句兩句都離不開天下蒼生,甚至越來越離譜,好好的朝堂跟個菜市場一樣。大皇子忍不住喊了句都停下,然後求助地看向李燕生,李燕生看向我。於是大家都看向我。
行吧。
我說:「民女有個問題要問諸位,假如有輛失控的馬車,它面前有兩條路,一條路有一個人,一條路有一百個人,這些人都不能動彈,諸位覺得馬車該去哪條路?」
主和親的說:「當然是一個人的那條。」
「那若是那一個人是皇上,那一百個人是犯了罪但罪不至死的囚犯呢?」
又有人道:「那就那一百個人。」
「不對啊,那一百個人就不是天下蒼生了?你們口口聲聲為了黎民百姓,怎麼罪不至死的囚犯就不算黎民百姓了?」
這時一個年輕的將軍跳出來,不滿道:「你這問題有什麼意義,要是我直接讓那馬車停下。」
「是了,看著這問題隻有兩條路可選,但實際上還有很多法子,可以讓馬車停下,可以把馬車炸了,可以在兩條路中間劈出一條路來。諸位眼下都在爭論和親還是交戰,但不見得真就隻有這兩個選擇。我們如今為這個問題吵得不可開交,反倒是著了人家的道,讓人家看了我們大慶的笑話。不如再和人家談談,依民女所見,這事……」
「呵,你一個小小女子懂什麼?在這裡胡言亂語的。」姜垣身後一個大臣突然出聲打斷我。
沒禮貌。
還沒等我說話,李燕生先冷聲道:「趙大人您難道不是女子所生?這般瞧不起女子,隨意打斷別人說話,您這家教不行啊趙大人。看在你我是同僚,要不要我派個先生過去教教您?」
大皇子這時機靈了,「不勞先生操心,本殿下的掌事姑姑即可,Ṫû₀趙大人您先下去吧姑姑一會兒就去您府上。」
趙大人氣得留也不是走也不是,最後唯唯諾諾地窩在角落。
我:…
我懷疑這兩個人其實不需要我,就這手握大權又陰陽怪氣的,誰吵得過。
但是有兩個大佬撐腰的感覺真好啊。
「那依你所見,該當如何呢?」姜垣笑著問,隻是那雙眼如毒蛇一般纏繞著我。
我感覺到李燕生捏了捏我的手,於是我回捏了一下,「隻要讓民女與他們談談即可,不需要翻譯,民女直接和他們談。」
那幾個使臣施施然就來了,金發碧眼,行,和我師父描述的確實差不多。
他們問:「你們吵完了嗎,嫁還是不嫁啊。」
我:「慢著,我能先問幾個問題嗎?」
「哦看在上帝的份上,終於有個人會說英語了嗎,之前那個翻譯的話我們總是要費半天勁才能聽懂一點點。沒事沒事,美麗的小姐,您請問。」
態度異常友善……我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這中間怕是有什麼誤會。
「你們看,公主不會你們那裡的語言,嫁過去該怎麼辦呢?總不能一直帶著個翻譯吧,那這新婚之夜什麼的……」
「可以公主嫁過去再學。」
「那為什麼不能在這裡學完再嫁過去。」
「哦也是哦,那我們在這裡教公主直到她學會好了。」
我:…
我:「你們看,我們公主現在不喜歡你們王子,她還是個性子剛烈的,這嫁過去指不定出什麼皇室醜聞。我想到一個一舉兩得的辦法,讓你們王子過來,親自教我們公主,這樣又能學英語,又能培養感情,你們覺得呢?」
「倒是個好辦法,但我們需要先請示一下國王。」
「沒關系,你們慢慢請示,隻要別和我們打仗就好,打來打去勞民傷財多不好啊。」
他們突然激動,「美麗的小姐,您這是什麼糊掉的蘋果派一樣的話啊,我們從來沒有想過要發動戰爭,我們隻是想為我們的王子殿下求一個妻子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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