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喜公主

我被錦姑姑這一連串的操作震懵了,尚未對芽兒娃兒這件事有一個清楚的認知,想著哪天再讓小陳醫官給我說說,已經被錦姑姑趕到床上躺著了……


這剛起的床……


我百無聊賴地把玩著床頭的流蘇,風鈴兒捧著本書進來:「錦姑姑怕大妃悶,讓奴婢來給大妃解悶兒……」


聽聽話本子也不錯,風鈴兒開始讀:「羌國紀事……」


啥?不是話本子麼?你給我講這個?


「錦姑姑不讓講話本子,怕影響小芽兒。」我扶額嘆息:「你對著小芽兒讀,我就當聽不見……」


晚飯的時候,錦姑姑突然想起來:我有孕的消息還未告訴羌王……


竟然忘了孩子爹……


回來再說吧,小芽兒還是個芽兒,不著急的……


和顏小妞進宮尋我聊天,這妞自從救了我,在族裡過得滋潤無比,小臉紅撲撲的。


「啥事?」我靠在椅背上,遞給她一把瓜子。


「看看大妃。」和顏小妞坐在一邊,晃著腳尖。


救命是救命,男人是男人,一碼歸一碼。


和顏小妞湊過來問:「你太子哥哥成親了嗎?」


「前任太子哥哥兒子八歲,現任太子哥哥兒子兩歲。」我去,你要打我八哥哥的主意,你去了,我哥後宮還要不要。


和顏小妞沉思了一下,然後給我分析:「你看,我要進了王宮,咱倆對上,非死即傷。我想去天盛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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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幹對不住我八嫂嫂,哦,現在是太子妃了。


和顏小妞接著說:「我就想去看看比羌國更大的地方,我原來以為進來羌國王宮就是換了一個世界,直到見了你,才知道還有更大的世界,我想去看看不一樣的世界……今天來跟你道個別……」


我:「閣下真乃一奇女子……」


送走和顏小妞,錦姑姑感嘆:白鶴舞白排了……


我修書一封給母妃:此妞天賦異稟,別讓她玩脫了。順便照顧照顧,總歸是我救命恩人。


我哪裡知道,我擔心這妞成了我小嫂嫂,結果成了我小舅媽。


我在廊下曬太陽,錦姑姑坐在旁邊的繡凳上給小芽兒縫衣服,據說我兒時的衣服錦姑姑也縫過,不過那會兒剛開始做女紅,針腳忽大忽小,不及現在勻稱平整。


就看著羌王大步走進來,眉目間有些興奮:「聞喜,走,本王帶你看個好東西……」


羌王走得很快,錦姑姑放下針線,在後面忍不住說:「大王,慢一點……」


王宮的馬場裡,有一匹棗紅色的小馬駒子,這小馬極漂亮,頭細頸高,四肢修長,皮薄毛細,步伐輕靈優雅,體型纖細優美。


羌王指著那小馬:「聞喜,這馬好不好看……」


「好看……」這玩意哪來的?


「格巫山下有一群野馬,體型矯健,跑得極快,牧人抓了幾回沒抓著,後來尋了一匹最好的母馬放養在附近,這馬駒子是那母馬生的……」


「這小馬駒子跑起來是不是肩部和頸部顏色更加鮮豔,遠遠看著像在流血?」


旁邊的牧馬人滿臉驚奇的看著我,一個勁點頭……


我去,你們這是搞了個傳說中的汗血寶馬……


羌王低頭看我:「聞喜見過?本王想送給你……」


我努力控制表情,這玩意我哪裡見過,書上說過,漢武帝還曾經因為這馬滅了大宛國……我估摸著現在打起來倒不至於,畢竟我父皇怕史書上留那麼一筆。可是這馬長得賊好看,那大眼睛長睫毛忽閃忽閃的,你老嶽父說喜歡,來那麼八九十來匹的,哪搞去?


「我要給小芽兒……」就這麼一匹,小氣一回,誰都不給。


「小芽兒?」羌王疑惑。


我點頭:「就不知道男孩還是女孩,臣妾覺著是個女孩兒,騎這小紅馬正好……」


大約是我這彎轉得太急,羌王愣了一下,然後抱起我一言不發往回走,我示意錦姑姑把那汗血小馬給我帶著,多拉風一馬。


半路我拍拍羌王的手,趕緊給老娘放下來,前面要經過烏雅的住處,這不給她添堵麼,前面拐過彎再抱……


我有孕的消息傳開來,陸陸續續收到各種……呃……怎麼說呢,各種禮物,烏雅送了一頭奶牛,說多喝鮮奶身體棒。阿雲朵送了幾隻肥碩的烏雞,說多喝雞湯身體好。卓瑪送了個說書老先生,說總看話本子費眼睛,國師老頭送了十隻羊……錦姑姑說,你這禮收的飛禽走獸啥都有,還有個人……


我想了想,人還是退回去吧,有風鈴兒在,哪裡輪得到說書老先生……


國師老頭一把年紀兩袖清風,竟然破例送我羊,心裡感動,想起國師夫人喜食甜食,讓羌王轉送了兩罐桂花蜜另雜七雜八的小點心,一共滿滿兩大包……


下午的時候,羌王來了,手裡拎著一隻灰不拉幾的兔子,兔子的腿不時還抖動幾下,我去,大哥,這個我不吃。


羌王把兔子放地上,那兔子縮著也不動:「Ťű̂⁻給你解悶兒……」


這麼大一隻?我在宮裡時見過藺貴妃有一隻小小的白白的,抱在臂彎裡很是乖巧,面前這個估摸著有四五斤,腦袋小身體大長的挺異域,身子是灰色的偏尾巴顏色發白團成個小球的樣子,別說有點意思……


我伸手打算摸摸,結果這兔子嗖一下竄了出去,我隻看到一道灰影兒,跑了……


羌王委屈巴巴:「本王為了捉它,在灌木叢裡繞了半天……」滿宮裡吩咐人找兔子去了。


傍晚小桃子從小陳醫官那兒回來跟我八卦,說羌王逮兔子的時候,灌木叢裡有個坑,倒是沒摔進去,用手一撐,手腕扭著了,跟巫醫拿了藥酒……


我說今兒進來的時候左手拎著兔子,右手背在身後,原以為在凹造型,敢情傷著了,廚房正好燉了骨頭湯,連小砂鍋一塊放食盒裡,錦姑姑拎著跟我去看羌王……


到的時候發現很久不見的木圖將軍也在,身後還站著兩個風格迥異的姑娘,一個小家碧玉,穿著天青色家常軟羅衫;一個火辣美人,漏一截雪白的細腰,腰間一串紅線串的鈴鐺。


木圖將軍見著我神色略有尷尬,人家晚上悄咪咪送個美人,我都能碰見,大約上輩子是一尾錦鯉,也可能是條綠鯉魚……


木圖將軍去了趟天盛,小腦筋活泛許多……


這種情況我怎麼進來的,我也不知道,就見簾子一撩,烏雅也進來了,打量一圈,興致勃勃地問:「有表演?」


這場面,嘖嘖,木圖將軍臉都綠了。我忍著笑招呼烏雅過來坐。一人捧了一碗骨頭湯看兩個妹子又唱又跳,錦姑姑嘴角抽了又抽。


這事兒端看羌王啥態度,他要真喜歡,我倆也真沒轍,總不能啐他一口大罵:好色之徒。羌王沉著臉揮揮手讓人下去了,我給烏雅使眼色,有啥事回來再說,這會兒摸不準羌王心思,先撤……


臨走的時候囑咐羌王把那湯喝完,結果沒理我……


嫌老娘攪和了,就是老娘不來,你一隻手能幹嗎,打算輕傷不下火線?個王八蛋……


我忿忿回去,錦姑姑若有所思,也沒說話,結果羌王三天沒來看我,老娘是個孕婦,你還不搭理老娘,渣渣,虧得老娘還天天給你熬骨頭湯。


我跟錦姑姑叨叨,懷孕後也不知道為啥特別能說:姑姑,原來我覺著這人不小氣,這回怎麼這樣,因為兩美人兒跟我鬧變扭,我也沒說不讓進宮,他自己趕走的,還沒完沒了的,都三天了,還不理我……


錦姑姑頭也不抬:「沒準一會兒就來了……」


關門睡覺,這事兒不能往深了想,不然我還活不活,心裡多少有些鬱鬱。


半夜的時候,聽到翻牆的聲音,我麻溜爬起來,王八蛋,終於想起看老娘了……


羌王在門外站了一會兒,壓著聲音喊:「蠢女人……」


我瞪眼:來就來唄,本來老娘還挺高興,你還變扭。又躺下了……


過了一會兒,又聽到翻牆出去的聲音,我……如果不是ţṻ₋因為我的教養,我想問候他一百遍,可氣死我了……


第二天傍晚,羌王又來了。我倆誰也沒說話,氣氛怪異地吃了一頓飯。入宮以來,我牢記自己和親公主的身份,與羌王也算舉案齊眉,可能是因為有孕的緣故,我控制不住我自個兒,就不想搭理他……


第二天,錦姑姑回來說:早晨議事的時候,有人提議選適齡女子入宮以充實後宮……


後宮的確好幾年沒進新人了,我得張羅張羅給羌王選女人……


錦姑姑又說:「大王黑著臉拒絕了……」


怎麼個意思?羌王這廝最近越發捉摸不定,難道出現了不可言說的問題?


錦姑姑看我不停變幻的臉色,問:「骨頭湯還熬不熬?」


「熬……」


這個問題他不好意思說,怎麼治,羌王這麼英明神武的人,突然發現自己最近不大行,心情肯定不咋好,要補補,對,就這麼辦……


於是羌王晚上來吃飯的時候,面前擺了一盤大腰子,我感覺羌王臉有點綠,等他看見骨頭湯裡飄著一層紅彤彤的枸杞,臉更綠了……


「聞喜……」


我一臉無辜地抬頭。


然後就見羌王袍角翻飛,走了……


可能我搞得太明顯,應該就搞盤大腰子的,果然一孕傻三年……


錦姑姑委婉地提醒我,可能搞錯了方向……


難道不是腎虛?那是啥?


錦姑姑ẗù₅痛心疾首:「大妃……這腦子是出去遛彎了麼?」


次日天氣晴好,卓瑪來串門,錦姑姑笑著進來:「大妃,風鈴兒那位來提親了……」


大兄弟穿得挺隆重,抱著兩隻大雁,站在廊下……


我和卓瑪坐在廊下,大漢被瞅得略有緊張:本來還有十頭牛,宮裡不讓進來……


卓瑪噗嗤一聲樂了:「大漢更緊張了,別給嚇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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