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出嫁前,嬤嬤教規矩,女人不能善妒,念得我耳朵都起繭子了,可我現在就是不想讓羌王找小姑娘,晚上帶了一碗茶葉蛋去找羌王探口風。
我躊躇半天,不知怎麼開口,你最近想不想找女人?太生猛了,萬一他要說想,豈不麻煩。這貨什麼不要臉的事都幹的出來。
「聞喜,你想幹啥?轉悠半天了。」羌王抓著我的裙子。
我轉身:「就是就是想問大王個事兒……」我特麼還沒想好怎麼問,你催催催,羌王看著我,兩分鍾過後:「你倒是問啊……」
我脫口而出:「你最近想不想找女人?」
果然,羌王愣住了,有些尷尬遲疑地開口:「本王很正常,你知道的。」迅速紅了耳根。
我老臉一紅,什麼亂七八糟的。口風沒探明白,還留了個宿。
回去的時候,遠遠看著門口杵著個大漢。
風鈴兒難得蹙眉,我看她一眼。
「大妃。」風鈴兒捏捏衣角。
我點點頭,去吧。
大漢看見風鈴兒,有些局促:「我來跟你道歉。」
「不用。」風鈴兒幹巴巴回了一句。
大漢路過我,行禮,走了。
我挑眉,這事都過去多久了,風鈴兒默不作聲跟我回去了。
哪知第二天,大漢又來了,風鈴兒沒出去。第五天的時候,我把話本子放下,錦姑姑端了點心出來:「大妃,門口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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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風鈴兒道歉的。」我咬了口點心。
錦姑姑叫了風鈴兒出來:「要不要打出去?」
風鈴兒一跺腳:「我去跟他說。」
錦姑姑嘆氣:「那荷包還留著呢。」
我笑:「年少的愛情裡不需要那麼多骨氣。」過不去又放不下,我納悶此大哥當初為啥同時約了兩妹子,這事不容易圓回來。
小桃子一步三回頭進了院子:「大妃,有新八卦啊。」
小桃子邊看邊給我普及之前的八卦,風鈴兒冬天出門,嫌抱暖爐麻煩,一直兩手往袖子裡一塞。某一日雪後,蹦蹦跳跳出去,穿得圓滾滾,腳下一滑,眼看要摔個屁墩兒,被人一把拽起來……小桃子講得繪聲繪色,很有喜感我沒忍住,笑了出來。
小桃子一揮帕子:「大妃……」
我不笑,你繼續。
拽風鈴兒起來的就是門口那位,一來二去,你給我個烤地瓜我給你個肉夾馍,後來升華一下風鈴兒繡了個荷包,結果送荷包的時候一地狗血。
國師老頭授意他打探我的日常,哥們覺得日常就是飲食起居,找了我小廚房的小廚娘打探我天天吃什麼,為了不那麼突兀,先問問小廚娘吃什麼,問得多了,小廚娘也繡了個荷包……
我……這個智商,秀啊……
小桃子悠悠嘆氣:「打一頓倒也不冤,倒是從未跟風鈴兒打聽過大妃的事……」
我點頭,小桃子很有說書的天分,我吃完一把瓜子,拍拍手。現在天盛與羌國挺太平的,估摸著國師老頭也不關心我日常了,風鈴兒要吃回頭草也不是不行。
過了幾日,沉寂了一段日子的卓瑪來了,邀我去邊境的互市,這互市開了半年,我也想去看看,路上碰到了羌王,順嘴問了一句去不去,羌王看著我,眉目舒展,「去。」
卓瑪小聲說一句:「前個還說不去……」
羌王看著我:「聞喜不會騎馬。」脫了繡金線的馬甲,從侍衛手裡接過一件黑色的外套穿上。
我看著他行雲流水的換了衣服,心裡想會是會的,比不了你們從小在馬背上長大,騎術精湛。卓瑪看我一眼,默默轉身。
快中午的時候,到了互市,卓瑪興致勃勃的拉了我前面走,有賣羊賣駱駝的羌人,也有賣衣服首飾的天盛人,還有賣各種吃食的:「嫂嫂,看這個,這個,還有那個。」
「買……」
「嫂嫂,還有那邊,快看。」
「買……」
羌王拉著我的手小聲說:「回去本王再送你五十隻羊。」
我小聲回他:「臣妾嫁妝其實挺多的……」大哥你忘了之前我還包養你了麼……
話沒說完,便聽得一個嬌糯的聲音:「大王。」
我眉頭一跳:這都能碰到,屬麥芽糖的。是和顏小妞。
羌王溫和地點點頭:「你是烏雅家的小妹妹?」
和顏小妞歡歡喜喜道是,嫋嫋行了個禮,端的一副天真爛漫少女模樣。
卓瑪專注於眼前的小玩意,並未理會,我開口:「烏雅還惦記你的腳,現下可好全了?」
和顏小妞又歡歡喜喜說:「都好了,謝謝大王和大妃。」幸好你走是天真爛漫路線,你要走綠茶路線,給我來一句「多虧當時遇到了大王,不然和顏還不知道怎麼辦……」我還能給你打瘸了。
卓瑪手裡掂了一個镯子,轉頭打算說什麼,變故在一瞬間發生了,人群裡有人拎著大刀朝著羌王衝過來。
我在心裡暗嘆一句:我靠,我一深宮婦人有生之年還能碰到這麼勁爆的場面,奈何腿有些軟,不聽使喚,站在羌王身邊默默念:不怕不怕,我舅舅是大將軍,我母妃打遍京城無敵手,我……我特麼咋就這麼菜……
隱在人群裡的侍衛與拎著大刀的野蠻人打起來,四周一片尖叫,羌王拉了我的手,黑著臉看著。卓瑪在旁邊撸起袖子就要往上衝,被羌王一把拽回來,幹架與玩命不一樣,摟著點。
一把明晃晃的大刀朝我砍來,我靠,吾命休矣,要不跑兩步試試?豐富的內心活動還未進行完,和顏小妞飛撲過來,被舉著刀的大漢一腳蹬開,又朝我砍來。這是什麼仇什麼怨,非得弄死我?我把手裡捧著的桂花糕砸了過去……
羌王拽回來卓瑪,順勢一腳把要弄死我的大漢踢了出去。我提著裙角小跑著去扶和顏小妞,和顏小妞倚著我,我倆看著被羌王踢廢的大漢,眼裡閃著兇狠的光……
「砍死他?」和顏小妞扭頭問。
「行。」我點頭。
羌王果然勇猛,還未等我倆有所動作,那大漢兩眼一翻,暈過去了……被打的難解難分的兩撥人踩到了沙子裡……
和顏小妞有點重,我倆又坐了回去。
我覺得和顏小妞能給我擋刀,有些不可思議,和顏小妞大約看出來我想啥,悠悠道:「我賭你死不了。你看,我賭贏了。」
你這路線有點讓人捉摸不定啊,時而柔弱,時而天真,時而仗義,時而狠辣,我特麼是個男的,大約真會喜歡你……呸呸呸,想啥呢……現在這個女人要跟我搶男人……頭好疼……
羌王果然如卓瑪說的英明神武甚至雷厲風行,兩天查了個明明白白。
這廝年少的時候在沙漠裡剿沙匪,念著有個小姑娘年幼,放了。十年後小姑娘長大了,回來僱兇報仇,蹲了半年,蹲著了羌王……
「那為啥追著我砍?」我十分不解,問錦姑姑。
錦姑姑嘆口氣:「可能覺著大妃是個軟柿子。」
我竟無言以對。
傍晚的時候,我怕羌王覺得鬧心,拎了一壇酒一包花生米去看他。
到的時候,正看見羌王坐在大殿前的臺階上,望著遠方一臉肅穆。我沒出聲,坐在旁邊。
「聞喜知道沙匪嗎?在沙漠裡搶劫過往商隊,人命在沙漠裡不如一袋鹽值錢……」
羌王是個好君主,為了他的子民吃得飽不再做沙匪,連去天盛邊境搶糧食的招都想了,不斷摸索前進,後來發現了鐵礦,覺得和親也是一條路子,可以光明正大賣鐵礦……
這是一位開荒的君王,我遞給羌王一把花生米:「羌國不再有沙匪了……」
吃完花生米,天已經黑了,我正欲打道回府,羌王拉了我的袖子,我疑惑低頭,怎麼個意思,再嘮一把花生米的?
「本王……本王有個東西給你……」
咦?
羌王從懷裡摸出個東西,塞到我手裡,借著落日餘暉的微光,我看到躺在手心裡的是一根木簪子,打磨得十分光滑,端頭細細雕了一大一小兩朵荷花,很是古樸雅致。
「用沙漠裡的紅柳木雕的,你別嫌棄……」
我看了又看,心中歡喜,對著羌王的側臉吧唧親了一口,提著裙子跑了,遠遠聽得羌王低沉的笑聲……
大約是歡喜得狠了,我一連幾日都沒怎麼吃飯,錦姑姑喊了小陳醫官來請平安脈,小陳醫官頭一回表情這麼糾結,一會兒眉毛皺成一團一會兒舒展開來,搞得我很是忐忑。
末了小陳醫官結結巴巴地說:「大妃……大妃……大妃有孕了……」
我有孕你緊張個什麼勁啊,等等……等等……有孕?
「我有個娃?」
「現在還不是娃兒……」
我一臉迷茫,那是個啥?
「是個芽兒……」小陳醫官紅著耳根,結結巴巴解釋,「慢慢就長成娃兒了……」
嚇我一跳,你這不按套路出牌呢,人家不都是歡天喜地說「恭喜」,你這操作很迷惑啊……
小陳醫官擦擦額頭上的汗:「微臣……微臣疑難雜症見過許多……卻是頭一回……頭一回診出喜脈……實在是激動不已……」
小陳醫官在天盛的時候,是陳醫正的小跟班,沒機會上手,來了羌國,後宮夫人都習慣找巫醫,這可憐的娃,診個喜脈搞得比孩子爹還激動……
羌王孩子都一溜了,估摸著很淡定了,反正也不是他生不是……
錦姑姑送走小陳醫官,讓小廚房做了清淡的吃食,又給小桃子和風鈴兒細細交代了一遍,還說要著人告訴我母妃,回來一本正經地跟我說:「大妃如今有孕,不能亂跑了,要好好養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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