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受了擠壓,情急之下催動了情蠱。
情絲顫動,子蠱感召。
當兩個宮女把七公主圍在裡屋時,白太傅的貼身侍衛突然從房頂躍下。
「住手。」
兩個宮女本就是仗著七皇女爹不疼娘不愛,待在冷宮也沒個依託,聽著太子的命令便高枕無憂,現下來了人,自是軟了,跪在地上對著小公主拜了幾拜。
「都是我們鬼迷心竅,七皇女殿下饒了我們吧!」
「七皇女殿下——」
兩人連聲求饒,全然忘了欺負小公主時的得意洋洋。
白太傅的貼身侍衛攔在兩人和小公主中間,眼神看向小公主。
那眼神雜糅,我一時竟分不清裡面是什麼。
他是在示意小公主決定。
小公主心跳加快,好半晌,「放…放了他們吧。」
那個侍衛顯得很震驚,但也按照小公主的話去執行了。
「你們…你們以後不要——」
兩個宮女沒等小公主說完,便慌忙地四散逃脫。
小公主有些呆,下意識摸著手上的玉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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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侍衛扶起小公主,待小公主一站穩便單膝跪倒在地上。
他沉默,小公主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良久。
小公主顫巍巍出聲,「是…白若卿派你來的嗎。」
不知是不是我在人血肉裡呆久了,悶得有點喘不過氣來,產生了錯覺,這侍衛好似遲疑了許久,才道一聲「是。」
小公主聽這一句便眉開眼笑,連忙去扶那小侍衛,「快起來快起來。」
此時過了後不多時,白太傅便到了公主府。
似是聽聞公主受難,他有些急,額頭上都帶了些汗珠。
進來便把小公主抱在懷裡,連聲安慰。
「椿兒,此事是我的錯。」
白太傅抿唇,眉眼間都是自責,「對不起。」
小公主本已經鎮定下來,見白太傅這麼著急生生又哭了出來。
沒人替她受欺負而道歉,小公主眼淚掉得更狠了。
小公主上氣不接下氣,白太傅擁著小公主,輕柔地拍著小公主的背幫小公主順著氣。
他們抱在一起,小公主的下巴墊在太傅的肩膀上——
兩個人像極了一對鴛鴦。
6
白太傅就這麼和小公主如膠似漆得過了一個月,邊關便傳來了急報,說是燕國逼近邊境。
朝廷上下哗然,武將自是選了城東將軍府,但文將,朝武上下,居然無人敢去。
這是小公主站在冷宮門口偷聽得別人的對話。
小公主每天都算著時刻,還沒到下朝的時間,小公主就已經站在冷宮門口蹲著了。
這不,剛下朝沒幾分鍾,就可以遠遠看見白太傅風塵僕僕的身影了。
小公主滿懷愛意地撲進了白太傅的懷抱中。
白太傅穩穩當當地接著,低頭親了親小公主的額頭,小公主便立馬笑開了花。
「子期~」小公主軟軟地叫了一聲,細數她的那些趣事,「今日冷宮門口的有顆柳樹抽了芽…」
小公主其實是個話少的人,但遇著太傅,小公主總是喜歡滔滔不絕得說冷宮裡的那些小事。
太傅聽得很認真,等小公主說完的時候,白太傅卻沒說話——
白太傅意外地沒有像以往和小公主說那些朝野內外的趣事,反而有些皺著眉,「椿兒,我…想御敵。」
冷宮雖然位置偏僻,但並非消息不通,最近京城沸沸揚揚的邊境遭敵的事情,小公主也是知道一二的。
小公主那短命的娘,便是在戰場上撿了皇帝,後來囚於深宮,便記恨上了戰場,小時候常與小公主講這些事情,連著小公主對戰場畏懼無比。
小公主一下子就白了臉,「就…不能不去嗎?」
白太傅松了松抱著小公主的手,故意沉著臉,與小公主對視片刻,最後還是堅定地搖了搖頭。
小公主眼淚在眼眶裡面打轉,沉吟半晌,才緩慢地從袖裡掏出一個荷包。
荷包是菲貴妃的遺物,我知道。
那個香味,我不會認錯的。
我在裡面呆了許多個暗無天日的日子——
這是菲貴妃殺人用的袋子。
每當菲貴妃想殺人時,便從袋子裡拿出隻毒蠱,不出一日,便能聽到那人的死訊。
我竟不知道小公主藏了這袋子。
這袋子裡面的蠱蟲是冬眠的,因此也不需要喂養,不過是個消耗品,隻能用一次。
但隻要這個蠱蟲喚醒後挨到人身上,必死,無解——
隻有我能解。
苗疆蠱王。
以命換命。
公主把荷包翻了過來,荷包的毒蠱裡面隻剩了兩隻,黑黝黝地蜷縮,表面結了層霜。
小公主劃破手心,滴了好幾滴血。
蟲子立馬就活了,在小公主手上蠕動,不停地咬著小公主手心的肉。
太傅立馬伸手把蟲子打掉,兩隻蟲子卻像石頭一樣,牢牢地粘在小公主手上。
「這是苗疆毒蠱。」小公主催動我,那兩隻蟲子便乖乖松口。
小公主把兩隻蟲子重新裝回荷包裡面。
「隻要一擊,人必死。」
「你每日拿一點血喂他,很快就會認主。」
「這個用來自保。」
小公主把荷包重新系緊,遞給太傅,「平安回來。」
白太傅接過荷包,對著小公主重重地點了點頭。
「椿兒,等我回來。」
「把你的貼身侍衛留給我。」
小公主拉著白太傅衣袖,「沒有你,冷宮清冷得很,人人都來踩一腳。」
「我害怕。」
小公主軟著聲音,似是想到了以往,聲音有些發抖。
白太傅怔了一下,「好。」
7
公主第一個月近乎是每日都在給太傅寫信,卻總不寄出去。
小公主不想打擾了太傅。
邊關戰事吃緊,不知是燕國太過勇猛還是蕭國太過羸弱,蕭國節節敗退。
今日擒了個副將,明日便戰亡了幾百人。
城池一座座丟。
連帶著皇帝也震怒,這幾日宮裡人心惶惶。
可小公主渾然不知宮裡氣氛,她想的就隻有她的太傅。
小公主這些日記裡寫得最多的就是「今天戰報裡沒有子期的消息,想來應是子期平安無事。」
太傅也時不時借著那隻雪白的信鴿Ťũ³子給小公主送信。
一場戰事打了許久。
太傅約莫是仲夏時分走的,現下已經快要初秋了。
門口那抽芽的柳樹死了。
而信鴿不知是死在了戰火中亦或是什麼,過了兩月,書信也絕了。
杳無音訊。
8
三月過去,小公主沒等到她的子期。
卻等來了滅國。
七公主,一下沒了家。
連那個冷清清的房子都沒有。
國家動亂,宮裡嫔妃也是四散逃脫,公主攥著一月前太傅傳來的書信始終不肯出宮。
信上寥寥數字,「平安,勿念,等我娶你。」
白太傅沒有消息。
白太傅的貼身侍衛對著小公主倒是不離不棄。
自白太傅走後,那侍衛似乎就犯了骨病,連著幾日腰疼,七公主看他可憐,又是白太傅的人,便給他三日一施針,過了兩月,那病痛竟奇跡般好了。
約莫是這個原因,這小侍衛待公主極好。
「阿椿。」那侍衛笑著叫,「我找好落腳的地方了。」
小公主應聲,看向那侍衛的眼裡都是愧疚,「麻煩您了。」
小公主這幾日憂心得很。
一紙書信,並不能讓她安心。
城破國亡,此番也不知道白太傅生死。
一個月前,蠱催動不了了,情絲被斬斷了。
不知為何被斬斷了。
苗疆情蠱作為萬蠱之王,想解隻有兩個方法,一是施術者自己解這奇蠱,二就是有更厲害的蠱蟲吃了這子蠱。
總而言之,我更傾向於是有更厲害的蠱——
這場戰爭中,絕對有苗疆的參與。
滅國前一天,那皇帝突然薨了。無緣無故,死在了玉藻池。
全宮上下都去吊唁,七公主匆匆穿了個白服跟著去了。
小公主站在遠處,我瞥見了——
那池子裡水清如許。
這是不可能的。
那玉藻池是皇帝御用的澡池,平時都拿火山石溫著,不可能那麼清澈。
清澈得倒像是——毒蠱。
毒蠱集百毒,並非是因為他自身有百毒,而是他會吸收環境中的所有毒物,時間越長,毒性越強,吸力也越高。
世傳毒蠱一共有七十三隻,每一隻都是劇毒,這練蠱人有二,菲貴妃和她的姐姐。
菲貴妃當年拿了多少隻未曾可知,但如果苗疆加入這場戰爭。
不好收場。
毒蠱所經之地,水澈而魚不生。
小公主憂心忡忡地等了幾日,便有人張貼告示尋名醫——治白若卿。
說是這敵國皇帝惜才,在戰場上見白若卿文韜武略,自然是不肯放過。
小公主要去。
說什麼都要去。小侍衛攔不住,也跟著進了宮。
9
小公主進了大殿。
大殿裡坐的那位敵國皇上,是白若卿。
啊——不是白若卿,是燕若卿。
失蹤的燕國太子,現在的燕國皇帝。
真相一下子浮出水面,一切不合理都有了合理的解釋——
為何白若卿隻不過是一個寄養在葛家的孤兒,卻拿得到成色這麼好的玉镯。
燕國盛產玉石。
小公主似乎沒想到,她呆呆地看著臺上的華服青年。
她想不通。
但燕若卿沒有像白Ṫū⁴若卿每次下朝那樣衝過去抱住小公主,然後低聲叫一句「椿兒。」
他眼神冷漠,像看一個仇人。
他朝著旁邊的侍衛示意,兩旁侍衛上前把小公主按在地上。
強迫她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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