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蠱

公主愛上了清冷至極的太傅。


情不自禁催動情蠱,讓太傅對自己情根深種。


王朝更迭,那個男人把劍架在公主脖子上,命令道「把情蠱解開。」


小公主怔住了,望著自己心愛的男人,鼻子發酸。


「你身上沒有情蠱。」


原來,催動情蠱的第二天,公主就解開了。


1


公主鎖骨正中心有個蝴蝶狀的疤,裡面的血肉是空的。


別問為什麼我知道,我就是住在公主身體裡的蠱蟲。


公主的母親菲貴妃是苗疆女子,是當年戰爭時,皇帝流落苗疆時的救命恩人,兩人在苗疆時也有一段很是甜蜜的日子。


但後來皇帝當了皇帝,把菲貴妃帶到了皇宮,封了個「菲」字。


宮裡城牆厚厚,隔絕了外界,菲貴妃過得並不好。


她本是苗疆的公主,苗疆是個蕞爾小國,母族無勢,宮裡的人便瞧不起她。


至於皇帝,一個「菲」字就能知道他是個什麼態度,菲貴妃,非貴妃。


我是菲貴妃養出的蠱蟲,封在一個密不透風的罐子裡七七四十九天,99 隻蟲子才養出了我這一隻蠱王。


我食萬蟲,卻也是萬物的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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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既是百毒之王,又是百藥之首,食我可活死人肉白骨。


菲貴妃長年養蠱,身子骨虛,加上這冷宮環境,早早的便死了。


死的那日,把我給了小公主。


我是以人血喂養,往日菲貴妃在的時候,都是暗地裡殺宮女放血。


宮裡這地方,死了幾個人沒人理的。


菲貴妃似乎是被這宮牆深深給關到了有幾分魔怔,最多的時候,一天可以殺一個宮女。


我其實不用那麼多人血,我吃的很少。


菲貴妃殺人不是為了養我,似乎——隻是為了殺人。


後來宮裡似乎有了幾分察覺,菲貴妃便斂了心思,但她的難過總要給個什麼人。


再後來,她一不順心便拿那小公主試蠱。小公主驚訝於母親的轉變,卻無力反抗。


我到了小公主手上,小公主良善,說什麼也不肯殺宮女,加上這冷宮偏門得很,小公主又從小沒有侍女,從生下來時便隻有菲貴妃和她母女二人,而現在菲貴妃走了,便隻剩下她了。


從此拿著她自己的血肉喂養著我。


我也因此得了點小公主的意識。


後來小公主為了自保,開始養情蠱。


苗疆奇蠱有三,情毒問心。


毒蠱存世僅有七十又三隻,一擊必殺,藥石無醫。


問心蠱,蠱毒不可解,謊話不可言。


情蠱入心,情絲可控。


而我是蠱王,公主養了四隻子情蠱,卻隻有我這一隻母蠱。


小公主善良得要命,她給的情蠱都是入人脈,隻是會控制人一段時間,而後便會自動消解。


她沒有母妃,越多人提親她的身價便越高。


宮中看的隻有價值。


2


後來——公主喜歡上了那個太傅。


白若卿白太傅。


白太傅師承三朝元老葛如風,為人正直,明月清風。


初夏時分,宮裡開始準備太後的生日宴,邀了滿朝文Ṭū́ₑ武,連著把最近風頭正盛的小公主也給邀了過來。


小公主坐在末席,白太傅坐在皇帝右手。


京中有貴女早就看不慣小公主如此孱弱多病、目不識丁,還如此受京中公子歡迎。


「我聽聞陛下的七皇女風姿綽約,多才多藝,此情此景,可否請她獻詩一首?」


貴女ţù²盈盈下拜,起身時還往小公主那裡拋了個極不屑的眼神。


小公主手抖得很,顫抖著起身。


菲貴妃不受寵遭罪,連著小公主從小也沒人教。


別說獻詩了,她琴棋書畫基本上都不會。


「啟…啟稟父皇,我——」


「七皇女不會是連作詩都不會吧?」


那個貴女笑出了聲,連帶著也陡然升起了一陣笑聲。


蕭國這皇帝育有一子七女,大公主剛獻一舞,一舞而動四方。


珠玉在前,小公主深陷冷宮,沒見過這麼大的場面,此刻連說話都結巴,自然是惹人嘲笑。


我不喜他們如此笑小公主,正欲牽動情絲,那邊坐著抿酒的太傅卻站起來,朝著皇帝和太後行了個禮。


「臣不才,願代七皇女為太後賦Ṫū́₄詩一首。」


清風朗月,明明皎潔。


我從未見過小公主這樣發亮的眼睛。


白太傅風流倜儻,說起詩來也是字字珠璣。


漂亮得讓人拍案叫絕。


讓人目光無法移到別人身上,便也沒人在意這坐在末位發抖的小公主。


小公主顫巍巍坐下,手不自覺地摸著袖裡最後一隻子情蠱。


這隻子情蠱是小公主手上養的最漂亮的情蠱,是最強的一隻情蠱,與另外三隻不同,這隻一種必會入心,且傷人。


這不是小公主自己煉的,是菲貴妃給她的,連同我這隻蠱王一起。


皇帝知道這隻蠱蟲。


這幾年附近的燕國活躍地過分,老皇帝早就起了疑心。


在我還在菲貴妃手裡的時候,皇帝罕見的來了幾次菲貴妃宮裡,都是為了這隻情蠱。


他想把這隻情蠱給帝國那個太子。


敵國皇帝垂垂老矣,沒幾年可活。


可是那太子從小就顯現出治國的天賦,七歲便能提治國大計。


但還沒等他對著菲貴妃軟磨硬泡,帝國太子就失蹤了。


皇帝來宮裡來得便少了,連帶著這宮裡也一天天冷清下來,後來成了眾人可欺的對象。


小公主在那個時候便是受盡了欺負和冷眼。


這也是我後來在小公主的日記中看到的,我當時並沒有意識。


3


小公主晚上去了一趟太傅府,我見公主摔跤,白太傅給扶了一下。


而後回來,我便感到了第四根情絲的存在。


我能感受到它的存在,說明情絲必然入了人體。


小公主,做了她第一場惡啊。


近了傍晚,小公主咬破手指,血塗在眉心,催動了我。


我雖有自我意識,不想傷了這小公主,但也無法抵抗血液的吸引力。


我吸著小公主的血,撥弄著情絲。


情絲搖晃,伊人入夢。


苗疆養蠱千年,一手御蠱之術出神入化。


小公主縱然隻學了個七分,但在這京都之內,也是無人能出其右。


4


果不其然,第二天,白太傅進宮時便造訪七公主府。


小公主很高興,這是我有意識以來見過她最開心的時候。


她彎著眉眼,卻又有幾分膽怯。


小女孩家家的嬌羞,這也是我第一次在她眼裡看見。


小公主眉開眼笑地邀他進屋。


不多時,兩人便相談甚歡。


但很奇怪,白太傅隻是造訪,帶來些小玩意,並沒有提親。


言語克制,語氣溫涼,吞吐如霜。


這很不正常,非常不正常。


情蠱有多毒,我是知道的。


那幾隻種在別的公子身上的蠱,僅僅是攀附血管,都能短時間言聽計從,眼裡隻有小公主一人。


這入心的蠱毒,怎麼可能這麼…讓人清醒?


不應該啊。


我百思不得其解,索性也不再想了。


5


白太傅這幾日基本上每日都來公主府報道。


我早已經見怪不怪了。


兩人不見面時便互傳書信,白太傅還專門養了隻信鴿送信,通體雪白,好生好看。


我安靜地待在公主的血肉裡面,每天啃一點肉維持自己生存。


今天太傅帶了個人——他的貼身侍衛。


長得豐神俊朗,一表人才。


可惜了,我家那個小公主眼睛裡隻有那個太傅。


太傅這幾日往公主府帶了許多東西——從第一天開始,越來越多。


第一天隻是街上的尋常小玩意,第二天帶了個西域的小東西,第三天帶了個釵子。


不得不說,太傅很會討小公主歡心。


今天是第四天,太傅進門便笑著,手藏在身後。


裝得一幅神秘莫測。


小公主出來迎時便發現了端倪,笑著問太傅給她帶了什麼好東西。


太傅彎下身子,與小公主隻隔了短短幾寸,在近一點幾乎是鼻尖碰著鼻尖,此時太傅正深情脈脈地看著小公主的眼睛,「椿兒,今日,我給你帶了個稀罕玩意兒。」


小公主臉唰地一下紅了,熱意從脖子一直竄上耳根,一句「什麼東西」支支吾吾半天都沒說出來。


太傅見小公主如此羞窘,倒是樂呵了,逗弄小公主的心思越發濃烈,他慢慢拉遠了與小公主的距離,裝著失落轉身往一旁桌子那裡走去,「椿兒不想知道,那便算了。」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偷著樂,呵,狗男人。


小公主果然急了,著急忙慌地去抓太傅的雪白衣袖,抓到後低著頭,手絞著白太傅的袖尾,「我…我想知道。」


太傅立馬轉過身子,眼裡的溫柔和笑意都快滿得溢出來,拿出了一隻玉镯子。


玉镯子漂亮極了,整個镯子通透得很,成色那是一等一的好。


這樣的镯子,整個京城估計都拿不出幾隻。


白太傅自幼喪父,寄養在葛家,怎地有如此成色的美玉。


「這是家母曾給我的镯子,說要給我未來的妻子的。」說到這裡,太傅似乎也紅了臉。


小公主聽著太傅那句「未來的妻子」,神情似乎都有幾分激動。


太傅輕柔地拉過了小公主的手,把那隻镯子套了上去。


正正好。


玉镯帶在小公主手上甚是好看。


公主因修巫蠱之術,年幼便災禍連連,七天有五天臥床,皮膚有些病態的白,但這翠玉一襯,便有一種異常的美感。


我突然有些恍惚,我似乎在哪裡見過這塊玉。


白太傅今天有要務在身,送完玉之後便沒有多留,那侍衛也跟著一起走了。


小公主進屋之後坐在客廳,端詳了好久那塊翠綠色的玉。


過一會,太子宮來人了。


兩個宮女端著飯盒,一上來便笑得一臉諂媚,「七皇女,殿下命我過來看望看望七皇女。」


她們放下了手中的飯盒,把那些東西碼在了桌上,「帶來了一點飯菜,還請七皇女不要介意食物太過簡陋」


小公主向來是沒有接受過陌生的善意,一時間手足無措,「謝…謝謝。」


兩個宮女見小公主軟弱可欺,眼神微眯,見著公主手上那塊成色極好的美玉,眼睛滴哩咕嚕轉,「七皇女,奴婢兩人千裡迢迢來這裡,是不是該給我們兩人一些酬勞?」


小公主良善,立馬轉身想進裡間取些碎銀兩,兩人卻不依,一人直接上前拉住了小公主的手镯。


小公主再笨,現下也知道了兩人企圖,揚袖用力一甩,將兩人手甩開,自己也往後退了幾步。


兩人對視一眼,臉色均是兇神惡煞,直接想上手明搶——


一個冷宮的公主,得了幾位公子的喜歡,便也開始不知所謂了。


小公主身體弱得很,此時根本沒想著抵抗,一味地往內室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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