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林清渠並沒有注意到我,直到我對他們介紹了我自己的名字,
他才抬起清雋的眉眼,淡淡的掃了我一眼。
他揮退了身邊的其他人,又對我招了招手,示意我過去。
我緊張地湊了過去,半跪著仰頭看著他。
林清渠坐在真皮沙發上,垂眸看我,周身氣質冰寒,帶著些上位者的睥睨,仿佛在看一隻蝼蟻。
他伸出抬起我的下颌,指節修長而優雅。
他問我:「你叫林卿青?」
「是......我叫林卿青。」
我在他的目光下有些顫怯,也有些緊張,因為我不能出一點差錯。
林清渠和時言不同,他身居高位,心思深沉,一旦在他眼前露出馬腳,我所有的一切籌劃都會功虧一簣。
他單指撫了撫我的臉,繼續對我說:「你和我妹妹的名字一樣。ẗû⁹」
他的嗓音低沉,尾音略長,帶著些危險的意味。
我沒有回他,而是抿了抿唇,露出了些怨恨與不甘的表情,
我知道,他認出我了。
雖然當年他沒見過我,為林卿青擺平一切的卻是他的手筆,他自然是知道有我這個人的,
但這並不代表他會把我當做一回事,我對他而言,隻是井底試圖跳上來的青蛙,不自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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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要的,就是他這因為無所畏懼而目空一切的自信。
07
林清渠並不像時言那麼好接近,
既不能表現的太焦急,
又不能像電視劇裡一樣對他表現的「視若無物」來引起他的注意。
對於這種人,能用到的隻有「真誠」這兩個字。
所以,我根本沒有偽造我的身份,而是「身家清白」的呈現在他面前。
那天的夜總會,他問過我的名字後,並沒有再多說什麼,
但他們一行的其他人,都沒敢再多看我一眼,
這全都源於林清渠的氣場,不怒而威。
可他也沒有表現出想要把我帶出這種是非之地的意思,讓我們夜總會的領班經理一臉茫然的猜不透,隻好給我安排一些清淨的場子。
這正合我意。
對於林清渠要潤物無聲,我需要時間,
而時言,恰恰相反,這正好給足了我時間。
於是,我白日裡圍繞著時言,極盡一切的對他表現我的愛意,
夜裡就出現在夜總會,等待著林清渠偶爾的到來。
08
在我離開學校的這些歲月裡,以時言的家境,理所當然的上了一所好大學。
我在校門口看著這些來來往往的學生,每個人的臉上都是洋溢著青春的氣息,
讓我想起了我曾經的那一方小天地,
弟弟拿著我的高分試卷用著他的小天才電話手表對他的小朋友們一頓炫耀:「我姐姐可厲害了我跟你們講!她可是要上名牌大學的!羨慕吧!」
而媽媽則含笑著摸著他的頭,對我說:「今天做的都是你愛吃的菜,快洗手吃飯。」而後轉身走進了橙色溫暖的光暈裡。
神思恍惚間,我看見了與朋友一起向外走來的時言。
少年眉目張揚,依舊是我記憶中曾經喜歡過的模樣,
可現在......
我調動起嘴角邊的肌肉,笑著大喊他的名字,對他揮了揮手。
他看見我後原本看起來心情不錯的臉色寒了下來,表情不悅的向我走來。
「你怎麼來了?」
「我來接你呀,我怕你自己太孤單了。」
他像是聽到什麼好笑的話一般,輕睨了我一眼,譏諷道:「是想我的錢了吧。」
我挽住他的手笑了笑,沒有反對,拉著他往他因為上學方便,而直接在這寸土寸金的地方買了一個大平層的地方走。
而他,也沒有向之前那般的甩開我的手,雖然感覺不自在,卻任由我挽著。
他的這些轉變,在他心中,他自認為是因為我對他痴情不已,他才有所動搖和心軟。
而現實恰恰是,他在那場心動中,一切都是我的謀劃。
那天,我與他一起站在路旁,卻遇到了扒手,
扒手什麼都沒扒,偏偏搶了他藏著林卿青唯一一張照片的錢包。
我想都沒想的就追了出去,留下身後時言震驚的叫了聲我的名字。
我用盡了全力的奔跑,隨著扒手追進了小巷子。
在時言找到我時,我已經捂著被踢到青紫的肚子趴在了道邊,我顫顫的從懷裡拿出了他的錢包,勾起唇角交給了他。
那一刻他神色復雜難辨,問了我一句為什麼。
我說:「我不嫉妒她,我隻是喜歡你,想要你開心,不要難過而已。」
他握著我遞給他錢包的手沉默了許久,然後俯身抱起了我,給我送到了醫院。
這一路上他始終一言未發的,隻是去醫院的過程中,超出了原本的車速。
在這之後,他就像是要補償什麼一樣,兌現了他當初來找我時的承諾——一吃穿全包。
隨手扔給我名牌衣服和首飾,然後說上一句:「別成天穿的破破爛爛的,丟少爺我的人。」
我從沒拒絕,而是抿唇含笑回了句:「好。」
他看我一幅驚喜又幸福的模樣,忍不住問我:「你就這麼喜歡?」
我則穿上他給我的買的裙子,甜甜的給他轉了個圈說:「因為是你買給我的啊。」
他嗤笑了一聲,而後語焉不詳的呢喃:「我看你是喜歡我的錢吧。」
我裝作沒有聽見,而是滿懷愛意的看著他,看得他別過了臉,耳根微紅。
可惜啊,這個天真的少爺從未想過,這都什麼年代了,怎麼還會有扒手這種東西。
就算有扒手,又怎麼會知道他今天恰好帶了錢包呢?
畢竟這個年代,一個手機就能「出行無誤」了。
09
在時言和林清渠這件事上,我並沒有刻意的避諱,
畢竟人不可能分成兩半,想要謊言成真,就必須用真實來遮掩。
時間一長,林清渠自然是會知曉我和時言的事情。
他握住我給他倒酒的手,語氣平淡的問我:「你很缺錢?」
我知道他是在隱晦的提及我和時言五百萬的事情。
但我裝作不知道,而是有些怔愣的看著他。
他雙睫微垂,看向我的黑眸,深淵一般的危險,像是要看穿我的靈魂。
我直直的回望他,帶著些懵懂和無措。
我不是演員,支撐我的,是血海深沉的信念。
氛圍緊張的對視持續了許久,久到我汗流浃背,渾身虛浮。
直到林清渠微微俯身,單手抬起了我的臉,似笑非笑的問我:「我給你一年五百萬,你來演卿青,隨意揮霍,你怎麼選?」
他比時言更有錢有權,卻故意沒有給我更高的價錢,因為他篤定,我不會拒絕他。
然而,我也確實拒絕不了。
我擦幹了手上的汗,抬起手放在了他向我伸出的手心裡,表現出一臉被引誘卻又茫然的表情,跟他走出了夜總會。
我知道等著我的會是什麼,演林卿青不過是他給我的一個臺階,一個說辭。
早就聽聞了林清渠對自己這個繼妹的寵愛無度。
他的心底,想必也不怎麼幹淨。
10
林清渠將我帶回了家,扔進了二樓的浴室裡。
我洗幹淨出來後,顫顫巍巍的捏著浴巾走到了床邊。
他半倚在床邊看著手裡的文件,鼻梁高挺,輪廓分明。
見我半天沒有動靜,他挑眉問我:「不知道該做什麼?」
我緊張兮兮的看著他,然後呆愣愣的點了點頭。
在我不安的視線中,他抬起我的下颌,朝我貼近,溫熱的氣息曖昧的打在我的臉上。
他雙眼如鷹般銳利,帶著俯瞰眾生的傲慢。
我怔怔的看著近在咫尺的臉,然後對著那張好看的唇湊了過去。
......
那天之後,林清渠便將我扔在了他的別墅裡,已經好幾天沒有回來了。
我也沒有出去,因為他與時言的代價不同——他不允許我出去。
這幾日裡,時言從一開始的隻是問我在哪?為什麼不解電話?
我都沒有回,因為我在時言那種下的因果早就足夠了,他隻是嘴上不承認而已。
後來,他就給我打電話,我接起後他先是劈頭蓋臉的給我一頓罵,我也沒有說話,
在他罵累後就帶了一些啜泣的尾音與他含糊其辭,十足的委屈樣子。
時言被我弄懵了,因為我在他的面前一向是不折不屈的舔狗,即使他罵我,即使他嘲諷我,即使我那天為了給他搶回錢包傷到那種程度,我都沒有對他露出過任何的委屈與哭訴。
他有些慌亂的問我:「林卿青,你怎麼了?你到底在哪?」
這是他第一次喊我林卿青,我握著電話的手緊到骨節泛白。
我對著窗外晴朗的天無聲的笑出了聲,但回答他的話仍舊是輕聲啜泣:「我沒事——」
隨後,我沒再理會他的追問,掛了電話,給他留下了無限的留白與想象。
想必過不了多久,他就能查到我在林清渠這裡。
11
之後的幾天,我把電話關了機,在別墅了又等了幾天,
終於等到林清渠回來了。
他回來的時候,已然是凌晨 3 點。
他看到坐在沙發上的我明顯一愣,恍然才想來他自己帶回家了一個人。
我裝作被他動靜吵醒的樣子,軟糯著嗓音問他:「你回來啦?」
他沒有回答我,而是黑色的眸子沉沉的看著我,
——他在打量我。
我像是沒有注意到他的視線一樣,乖乖的走到他的身邊,幫他換下衣服,然後有些腼腆地輕聲問他:「晚上吃飯了嗎?」
他開口,語氣疑惑:「沒有,你一直在等我?」
「嗯,」我輕輕的點點頭,小心翼翼的對上他的眼睛,討好的問:「那......我給你做點吃的好嗎?」
「好。」
回答簡潔明了。
「那你等等我,馬上!」
得了應允,我像一隻得了夢寐以求的東西一樣的雀,揉著睡到酸麻的腿進了廚房,做起了食物,並留個他一個歡欣的背影。
我能感受到身後他直直盯著我的視線,心裡緊張的同時克制著自己厭惡的情緒。
我當然不是一直等著他,我老遠就聽到了車子回來的動靜,在沙發那守株待兔。
我捧著臉,坐在桌邊看著他吃飯,斯文,有禮。
他抬起頭迎向我謹慎小心的視線,語氣平淡地問我:「看我做什麼?」
我耳根一紅,與他曾經的繼妹林卿青那樣大膽,卻又帶著些不同於林卿青的熱烈的對他坦言:「在看你。」
我對他表現的就像是一個涉世未深,但又有所圖、有小心機女孩,會被他這種身份地位的男人所吸引。
說完後,我兩隻手攪緊,一幅有些大膽,又有些後怕的模樣。
他盯了我許久後哂笑,
這一笑,衝淡了他眉眼間的鋒利,頓時成了暈染開的水墨畫,
他語氣帶些蠱惑意味的低聲問我:「我是怎麼你了,讓你怕我怕成這樣?」
我被說的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頭。
下一秒,卻被人抓住了臉頰,重新抬了起來。
我耳根緋紅,整個人像煮熟了的蝦,怔怔的看著他。
我們對視了半晌,空氣裡都是無言的曖昧。
然後,他俯身抱起了我,在我的小聲驚叫中往樓上的房間走去。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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