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拔弩張地對峙幾秒,她又忽然像突然想起了正事似的,嘟囔了一句「今天懶得和你闲扯」,便轉而對拳場經理問道:
「聽說你們這今天來了個新人,是哪個?」
經理愣了愣,試探性地指了指我身邊的男孩兒:
「呃……您說的是他嗎?」
石慧扭頭看過來,目光在接觸到男孩兒的時候陡然一亮。
「對,就是他!
「哎呀呀,長得是真不錯啊,多少錢?」
不知道為什麼,經理汗珠子哗哗往下淌,結結巴巴地開口:
「五……五千萬。」
其實到這時候我也是絲毫不慌的。
五千萬,如果說我是付得起但是不想付的話,那石慧就是實實在在地付不起了。
她畢業後沒有進入家族企業工作,而是安心當起了石家小公主。
雖然輕松,但零花錢也有限,聽說她前段時間看中了一輛八百萬的車,磨了她哥一個月才買下來。
所以除非她突然中了彩票,否則這人她肯定買不——
「五千萬?太劃算了吧!來來來,我現在就給你開支票。」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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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浸淫商場多年,我自詡是個合格的商人,從不做虧本買賣。
但在這一刻,我的理智被勝負欲戰勝了,冷冷出聲:
「石慧,這人是我先看中的。」
石慧頗感奇怪地瞟了我一眼,「你不是還沒付錢嗎?」
說完,她將手伸向男孩兒,隔著校服揉捏他的胸肌。
「嘖嘖嘖,手感真好,跟姐姐回家吧,姐姐保證好好疼你。」
那動作和語氣就像老光棍摸到了小寡婦的屁股蛋兒,要多猥瑣有多猥瑣,饒是秦總這種老色胚都震驚得瞪大了眼睛。
男孩兒就更不用說了,嚇得連連後退。
最後直接躲到了我身後,慌張地攥緊了我的胳膊:「葉、葉姐姐,我不想和她……」
我冷眼看著這場鬧劇,心裡的憤怒的火苗不停被添柴,仿佛隻需要一個契機,便會燎原。
很快,契機來了。
隻聽石慧用得意的口吻說:
「躲什麼呀?你葉漪姐姐買不起你,我才是你的大金主。
「馬上就是我的人了,回家還有更過分的——」
啪!
石慧的話戛然而止,她捂著半邊臉驚詫地瞪著我。
「你……你敢打我?」
我隨意甩了甩右手,剛才那巴掌我用了十成十的力,震得手心直發麻。
倨傲地抬起下巴,目光像看垃圾似的看著石慧:
「打你怎麼了,你算個什麼東西?」
我和石慧向來不太對付,原因很簡單,她喜歡了多年的霍家大公子之前追過我,但被我拒絕了。
所以也不知道她是為霍執打抱不平還是怎麼的,總是和我作對。
而我一直選擇冷處理,懶得和她一般見識。
可誰知道她今天竟然能荒唐到這種程度,說我買不起?滑天下之大稽!
下一秒,我想也不想地從包裡掏出支票,快速寫下一串數字,兩指夾著遞給經理,淡漠開口:
「五千萬,人我帶走了。」
但奇怪的是,經理沒立刻接。
他緊張地咽了咽口水,下意識看向我身後的男孩兒。
我當即擰眉:「你看他幹什麼?你做不了主嗎?」
此言一出,男孩兒在我看不到的角度輕飄飄掃了一眼經理,暗藏凜冽的寒光。
經理渾身一抖,立馬雙手接過支票,對我點頭哈腰。
「能做主,能做主,何廷未來五年就歸您了。」
8
回去的路上。
司機在前面緘默駕駛,中間升起的擋板將車廂劃分成兩個世界,後排也安靜極了。
第一次花這麼多錢買個「消遣」。
我閉著眼緩緩吐出一口氣,真他媽是色令智昏啊。
何廷在我身邊端端正正地坐著,見我面色不虞,他小心翼翼地開口:
「姐姐,你是不是不開心啊?」
我確實不開心,但不是因為他,而是因為石慧。
石慧平日裡雖然蠢了點,但顧及著家族臉面,還是挺端著名媛架子的。
所以對於她今天莫名其妙的發瘋,我總覺得其中暗藏隱情,卻又抓不住什麼頭緒。
媽的,煩。
但這火沒理由遷怒到何廷身上,我似真似假地嘆道:
「是啊,為了贖你,我幾乎是傾家蕩產,怎麼開心得起來呢?」
男孩兒噎了噎,緊接著說出一句讓我始料未及的話:
「我是男人,以後我可以養你。」
我被這話逗得忍不住樂,饒有興趣地問:
「哦?你怎麼養我?」
「努力工作,賺錢。」
我搖搖頭,「那可能不夠,養我很貴的。」
何廷抿了抿唇,低頭沉思,好看的眉微微蹙著。
半晌,他像下定了什麼決心,一臉認真地開口:
「聽別人說電瓶很值錢,我可以偷電瓶車養你。」
「噗——」
我笑得前仰後合,眼淚都快出來了。
太可愛了,這下我連對他價格的那點不滿都沒了。
留他在身邊,以後的生活一定不會無趣。
男孩愣怔地看著我笑,突然訥訥出聲:「姐姐,你真好看。」
我挑了挑眉,沒反駁。
記得剛接手公司那陣兒,出去談合作,對方公司的老總十個有八個會說「隻要你跟了我,這合同能立馬籤字」,然而最後全是以被我甩了耳光為結尾,當然合作也黃了。
好不容易現在熬出頭了,也該我貪圖別人的美色了。
伸手摩挲了幾下男孩兒光潔的下巴,我心情不錯道:
「所以你跟了我也不算吃虧。
「為了 A 市廣大電瓶車車主的利益著想,還是我養著你吧,畢竟姐姐最不缺的——」
我傾身湊近他耳朵,呵出的熱氣使他的耳廓迅速變紅。
「就是錢。」
9
高價買來的「寵物」,尋常的籠子可配不上。
我帶何廷回了我在市中心經常住的那套公寓。
剛才在車上,我說完那句話,小男生禁不住撩撥,直接按著我的肩膀就吻了下來。
我雖然有些詫異,但沒拒絕,因為滋味還不錯。
進了家門。
何廷臉上紅暈未褪,在玄關處便急躁地把住我的腰,腦袋湊過來想繼續做剛才在車上未完成的事。
我卻按著他的額頭將他推遠。
「別急,先去洗澡。」
我可不想和一身血腥味的人發生點什麼。
男孩舔了舔被我口紅暈染了的薄唇,沒挪步,視線始終盯著我的唇。
我隻好把著他的臉輕啄一口,「乖,嗯?」
何廷這才抿唇笑了,像是剛想起來害羞似的,垂著腦袋快步走向浴室。
然而在他即將踏進浴室的瞬間,我出聲叫住了他。
「對了,你的名字,是哪兩個字?」
在拳擊場時,經理說過他的名字。
但語速太快,我沒聽清是「何」還是「賀」,現在想來……好像更偏向後者啊。
如果我沒記錯,A 市首富賀家剛從國外回來的紈绔小少爺,叫「賀霆」。
聽聞他行事乖張大膽、睚眦必報,吃了一點虧都要百倍討回來,當之無愧的混世魔王一個。
總而言之,是我敬而遠之的那類人。
聽到我的問題,男孩停住腳步,回過頭,神態冷靜自若:
「人可何,教廷的廷。」
哦。
我松了口氣。
名和姓皆不相同,是我多慮了吧。
何廷回答完我的問題,便推門進了浴室。
可當他即將合上門的時候,卻再度被我叫住。
「等等,我記得你離開拳場的時候,往包裡塞了身份證吧?
「介意給我看看嗎?」
話音剛落,何廷僵住了。
握著門把的手驟然收緊,竟生生將它從根折斷。
我瞳孔不受控制的縮了縮。
果然有鬼!
10
空氣靜默良久,何廷蒼白著臉問:
「姐姐,你是不相信我嗎?」
我笑容不變,心卻漸漸沉了下去。
「怎麼會呢,隻是想多了解了解你罷了,你不願意嗎?」
何廷咽了咽口水,腦門滲出細汗,在長久的對視中,率先將視線移向了別處。
「我……我……」
我耐心終於耗盡了,臉上徹底沒了笑容,冰冷的目光無時無刻不在給男孩兒施壓。
「我再問你一遍,拿,還是不拿?」
幾秒鍾後,何廷僵直的脊背驟然一松,認命般地走向放在玄關櫃子上的雙肩包,從夾層裡掏出一張身份證。
我伸手接過,視線直接定在ƭũ¹姓名的那一欄。
——【何廷】。
?
我一把將身份證扔回他身上,哭笑不得地問道:
「你這不是沒說謊嗎,剛才慌個什麼勁兒啊?」
何廷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身份證上的照片拍得太醜了,我怕你嫌棄……」
照片我倒沒仔細看。
真人都已經擺在我面前了,還在意照片幹嗎啊?
經過這一遭,我對何廷的疑心算是暫時打消了。
各自去洗了澡。
何廷比我洗得快,我從二樓下來的時候他已經在沙發上等著了。
成年人之間,有時候不需要過多鋪墊,僅需要一個眼神,空氣中就充滿誘人的氣味兒了。
不知道誰先抱住了誰,也不知道誰先吻上了誰。
在呼吸交融的間隙我含糊不清著說:
「去……去臥室。」
聞言,何廷狹長的美目微微睜開,有力的雙臂託起我,穩步朝屋子深處走去。
隨著合上的臥室門,一切聲音都被隔絕在內。
聽不真切了。
11
事實證明,他昨天在拳場的耳語確實沒虛報。
第二天我從公寓離開的時候,腿都直打晃。
臨走時,何廷站在門口依依不舍地望著我。
「姐姐,你什麼時候再來啊?」
我摸了把他白皙光滑的臉頰。
「有空就會來。床頭櫃我放了卡,你用錢就從裡面取。」
何廷點點頭,餍足地蹭了蹭我的掌心。
真像一隻黏人的小狗。
……
我並不是敷衍何廷。
其後的兩個月,我把「有空就會來」這句話落實了個徹底。
作為一個商人,既然花了錢,不物盡其用能行嗎?
原本那套公寓我一周能去住個兩三回,還都是懶得回老宅的時候。
而現在……
一周最起碼去五回。
剩下兩天留著給何廷養身體,畢竟那事兒勤了也不太好。
孩子歲數還小。
這天,我照例忙完工作,抓起車鑰匙便急匆匆地離開了公司。
我成天俯首於各類文件中,小孩兒怕我脖子受不住,今天中午特地給我發了消息,說他學了幾招按摩的手法,讓我晚上去試試。
那套公寓我買了五年,從沒費心裝飾過,冷清得像樣板間。
但自從何廷住進去,每天都有新變化。
桌上多幾束盛放的花、展櫃裡多幾個樂高模型、床上多幾個毛茸茸的玩偶……
前幾天更是不知道他從哪弄來個拍立得,拉著我拍了厚厚一沓合照,全貼在了臥室牆上,放眼望去,密密麻麻全是笑臉。
不知不覺間,竟有了「家」的樣子。
結束了一天疲憊的工作,有一間溫暖舒適的房子,還有一個體貼溫馴的情人,正是我現在需要的。
實在沒法不期待啊。
但當我到了目的地,像往常一樣推開門,卻看到了出乎我意料的一幕。
12
沙發上,一男一女隔著茶幾相對而坐,神情都有些戒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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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題顔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