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已經在京城傳開了,皇帝此舉,失了臣心。
再加上我爹弄權多年,太多人想把他拉下馬了。
金鑾殿上,禮部尚書最為陳詞激烈。
本來尚書夫人一直是太醫院的崔太醫照料,崔太醫是女子,和尚書夫人本就有私交。
結果尚書大人連夜去崔太醫府上請人時,她已經被請到宮裡給長姐看病了。
崔太醫擅長接生,不懂治療天花,被盛怒的皇帝S了。
尚書大人和其夫人伉儷情深,眼看著夫人難產,在崔太醫府外急得團團轉。
還好,那晚十三去得及時。
禮部尚書與我爹,本是政敵,如今更是水火不容。
Advertisement
皇帝這幾日被臣子們吵得腦子疼,這時,太後回宮了。
太後回宮,第一件事,就是禁足了長姐,借口是長姐天花未愈,該好好休養。
且隻派了一個太醫為她醫治,由此平息了前朝的怒氣。
隨後,便將我召去她宮中。
「嫔妾請太後娘娘安。」
我還未蹲下去,太後就揚手給了我一巴掌。
啪!
我的臉順著她的掌風,被打到一邊,連發髻都有些許凌亂。
「廢物東西,哀家給了你一年的時間,你就是這樣把我孫兒護住的?
「他要是有個好歹,我S了你!」
我忙跪下請罪:「太後娘娘息怒,嫔妾愚鈍,實在是沒有別的辦法了啊。
「皇兒現在狀況已經大好了。」
我低頭啜泣,一副窩囊樣子,看得太後心煩。
「這可是鐸益唯一的子嗣,你且給我照顧好他!
「罷了,滾吧!」
我感恩戴德地滾了,可在太後看不到的地方,我繃緊謙順的臉,瞬間垮了下來。
皇帝和厲王,都是太後親子。
可太後生皇帝時,身份卑微,皇帝被抱到了先皇的董貴妃那養。
他直到封王建府,都沒在太後身邊待過一天。
董貴妃後面有了自己的孩子,自然沒有特別在意他。
而太後偏疼幼子厲王,皇帝兩邊不討好。
後來,董貴妃比先皇先去,先皇便早早立董貴妃留下的孩子為太子。
皇帝靠著曾被董貴妃養過的關系,在先皇面前,和前太子大秀兄弟之情。
前太子是個傻的,真就信了他。先皇也因為前太子的緣故,逐漸重用他。
結果在後面的奪嫡之爭時,他黃雀在後,前太子成了他的刀下亡魂。
他順利登基,而彼時,厲王還在邊關打仗。
太後一直覺得,皇位應該是厲王的。
而皇帝,猜忌厲王,給他娶的王妃,是自己的親信。
一來監視厲王,二來殘害其子嗣。
厲王妃深戀皇帝,厲王知道,所以為了惡心皇帝,便在我出嫁前,和我搞在了一起。
我自然而然,也成了厲王安插在皇帝身邊的細作。
可沒人問過我,是否願意蹚這趟渾水。
這些天潢貴胄,哪會在乎我一個小小庶女的感受呢?
5
長姐出事了,她患天花期間,沒養護好。
臉上留了好多痘印。
皇帝大怒,命人杖S了太醫。
惹得太後大為不快,那太醫本是太後的親信,先帝在時,就伺候左右。
皇帝和長姐都以為,是太後故意命太醫害長姐毀容,其實不然。
長姐酷愛食海蝦,但京城地處內陸。
皇帝為了討長姐歡心,命人每日快馬加鞭從沿海送到京城。
但患有天花的人,是不能吃海鮮的,否則痘印加深,難以消除。
那太醫一輩子都在京城,哪怕他醫術再好,也不會知其緣故。
長姐毀容後,脾氣更為乖戾,前幾日,她宮裡抬出來好幾具宮女的屍體。
太後知道後,又給她禁了足,連皇帝都不能去看望。
沒想到,皇帝竟輾轉來到我宮裡。
那天,我正抱著皇兒在院中曬太陽。
這孩子耳聰目明,老遠就看見了那道明黃身影。
一隻手牽著我,一隻手指著宮門處:「爹……爹……」
我順著他的手看去,佯裝驚慌,倉促施禮。
「臣妾給陛下請安。」
「起來吧,皇兒都能叫爹了?」
皇帝走過來,自然地抱起皇兒,臉上露出柔和的光。
「再有幾月,該兩歲了,現在能簡單說一些話。」
我看著皇兒,溫柔地說道。
皇帝也順著我的視線看向皇兒,目光落到他腰間時,神色突然沉了下來。
「這玉佩哪來的?」
他抬手從皇兒腰間扯下,沉聲問我。
「這本就是臣妾的東西啊,這是我阿娘在大佛寺替我求的。
「皇上不信,可去找寂空大師,驗證一二。」
皇帝仍有遲疑,皇兒卻抱著他的臉,親了他一口。
才長出幾顆乳牙,咧著嘴對皇帝笑。
皇帝緊繃的神色,又緩和了起來。
「大佛寺的開光玉佩,雖然用的劣等玉石,可靈驗得緊,護著臣妾躲過好幾次難關。所以臣妾將它系在皇兒腰上,祈求他平安。
「我實在是怕皇兒再……」
我欲言又止,拿著手帕輕拭眼角,一副故作堅強的樣子。
皇帝似想起了什麼,將皇兒放下,叮囑我好好照顧他。
便轉身消失於宮門外。
皇兒見皇帝走了,轉身撲進我的懷裡,再沒了剛剛那副熱情天真的樣子。
當年滁州大疫,安王來滁州部署,染疫。
長姐那時剛搶了我的玉佩,覺得好玩,就戴在腰上,跑去疫情前線。
結果對安王一見鍾情,安王半夢半醒間,對長姐的模樣沒瞧真切,隻記住了她腰間的玉佩。
後來長姐被我爹趕回府,夫人也瞧見她戴著我的玉佩。
她不斥責長姐搶我的東西,而是扯下那玉佩,用簪子劃上一道痕。
扔給長姐,斥責她:「你作為州府的大小姐,為娘什麼好東西沒緊著你,居然帶著這等下賤東西?」
長姐因為偷跑出府,被禁足了一月。
出來後,就將怒氣發在了我阿娘身上,這才有了後面的事。
我和阿娘在他們眼裡,和這玉佩一樣,都是輕賤的。
可我非要他們S在這輕賤之物上。
皇帝突然晉封我為宸妃。
連日來我宮中,陪伴我和皇兒,我受寵若驚。
我沒問皇帝為什麼,隻是更加小心謹慎,恭敬謙順。
皇兒倒是很會討他大伯開心,整日裡將他大伯逗得喜笑顏開。
長姐解禁後,便迫不及待地來到我宮中質問我。
啪!
又是一巴掌。
「賤人!你忘了你進宮那日,本宮與爹爹和你說了什麼嗎?」
長姐此刻戴著面紗,隻露出一雙滿是怒氣的眼。
我順勢跪下:「長姐息怒,嫔妾也不知道為什麼陛下突然厚待我?許是因為皇兒的緣故?」
「皇兒?」長姐怒極反笑,又一腳踹到我的心口。
「你在譏諷本宮不能生,早知如此,當初那孽障抱來蒹葭宮,我就該掐S他。
「那孽障命可真硬,得了天花,無人醫治,還能苟活。
「你且等著,即便是讓璟安斷子絕孫,我也決不允許他心系旁人!」
長姐話剛說完,門外便響起皇兒的啼哭聲。
長姐怒目瞪去,瞬間變了臉色。
門外皇帝抱著皇兒,臉色沉得可怕。
皇兒哭著喊娘親,掙扎著從皇帝懷裡下來,踉跄著想過來扶我。
被皇帝拉住了,我則識趣地自己掙扎著起來。
「我竟不知,皎兒一直存的是這個心思。」
長姐慌了,忙解釋道:「璟安,我隻是一時氣話。」
「嘉貴妃言行無狀,降為妃位,禁足三月。」
皇帝對身後的太監下令,幾個太監便想上前將長姐請走。
長姐瞪著太監,不願走。
「璟安!你怎麼能不信我?
「我當年帶著全族之力,嫁給你這個不受寵的王爺,你忘了那時你對我的諾言嗎?」
長姐這話,本是為了讓皇帝念起舊情,奈何適得其反。
「都S了嗎?還不快帶下去!」
皇帝怒斥身後的太監,太監忙強硬地請走長姐。
長姐一甩袖,耿著脖子和太監走了。臨走時,還回頭瞪我。
瞪我有用嗎?長姐才剛解禁,這下又被禁足了。
若不是留著她還有用,我哪裡隻會讓她禁足這麼簡單?
長姐雖美,卻實在愚蠢。
她不知道,這些年我們的爹爹,勢力越來越強大,結黨營私,玩弄權柄,皇帝頭疼得緊啊。
若不是念著和她的舊情,皇帝哪會讓我爹發展到今天這地步。
6
厲王快回京了,邊關戰事已平,這一回,便不會走了。
太後早早地便開始準備接風事宜,皇帝看在眼裡,酸在心裡。
這幾日,皇帝心情不好,已經好幾天沒來後宮了,我正好樂得清闲。
隻是這一晚,我宮中來了一位不速之客——厲王。
我剛洗漱完,準備就寢,就看到他坐在我的床頭,手裡把玩著我的玉佩。
「本王送給宸妃娘娘的東西,可還喜歡?」
我很自然地上前,坐在他懷裡,身上的清香翩翩然地鑽進他的呼吸間。
「你提前回來了?」
厲王的手,把上我的腰:「怎麼,不想要我來?」
「我日日思念著你,鐸益,我很想你。」
我攀上他的脖子,呵氣如蘭:
「我們的孩兒也很想你。
「他大伯再疼愛他,也不如親爹不是?」
厲王目光沉沉地看著我,很快便和我纏綿到了一處。
雲雨初歇。
「我今日來,是有事與你說。」
他赤裸著胸膛,有力的臂膀從身後攬住我,繾綣地在我耳邊低語。
「何事?」我問道。
「羽林衛將軍犯事了,被奪了官職。」
羽林衛將軍掌管禁軍,是皇帝的人。
幾日前,酗酒鬧事,居然把朝陽門的祿米倉燒毀殆盡。
祿米倉,可是百姓好幾年的歲供啊,如今在勳貴的權鬥中,毀於一旦。
皇帝震怒,將他的頭砍下,懸掛於朝陽門。
如今這個位置空缺,厲王自然心動。
「和我又有什麼關系?」
「我想把十三調回去,他在宮裡保護你了幾年,最了解宮中的情況,也最適合這個職位。
「他當羽林衛將軍,與我們大計有益。」
巧了,也與我的大計有益。
我按下嘴角的笑意,佯裝害怕地縮到他的懷裡。
「鐸益,沒了十三保護我,我好害怕啊。」
「怕什麼?你現在在後宮如日中天,誰還敢對你不利?」他攬著我的手緊了緊。
我抬頭看著他,撫摸著剛毅的臉龐,憂慮地說道:
「我怕你拋棄我。」
厲王爽朗一笑,寬慰我道:
「皇兄猜忌我,王妃是他的人。
「侍妾的孩子,拜我皇兄所賜,在後宅爭鬥中全部夭折了,你且寬心。
「等我登上大位,封我們的孩子為太子,封你為貴妃。」
我又窩回到他懷中,瓮瓮地說:「鐸益,你待我真好。我半生無依無靠,還好遇見了你。」
我雖然嘴上這麼說,可若真的信他,我就是蠢了。
他登基之後,還缺女人給他生孩子?
一旦他登基,我們母子將會被他視作黑點,必定除之而後快。
7
我又懷孕了。
字體大小
主題顔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