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隕 - 第1章

一顆隕石墜落,所有的女性發生了異變。


 


我瘦弱的媽媽變得像施瓦辛格,將我家暴的爹摁在地上摩擦。


 


我的骨骼再次發育生長,一米九的身軀讓鹹豬手不再伸向我的屁股。


 


漸漸的,有部分女性性徵消失,她們可以將含有卵子的子宮從肚臍植入男性的腹腔,孕育生命。


 


01


 


我從昏迷中醒來,昨天被父親砸破的額頭隱隱作痛,被撕毀的錄取通知書散落在四周,屋外又傳來慘叫聲。


 


一定是酗酒的父親又在毆打母親,我掙扎著直起身,拿著板凳搖搖晃晃衝出房間,我要保護母親,我一定要保護母親,大不了讓父親打S我!


 


出了門我才發現,慘叫聲屬於父親,我瘦弱的媽媽變得像施瓦辛格,把我的父親摁在地上摩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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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真的摩擦,擦被父親弄髒的地板,他以往猙獰的面孔滿是惶恐,臉側血肉模糊。


 


「求求你,別打了,別打了!」


 


母親用圍裙擦擦手,面容上的每一條皺紋都帶著嘲諷:「真沒用,我被你打的時候可沒有求饒過。」


 


看著母親飽滿的肌肉,我難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卻發現自己距離地面是這麼的遙遠,板凳在我手裡都變得渺小。


 


我長高了?怎麼回事?


 


母親慈愛地看向我,麻木的神情充滿了新生的驚喜,綻放著無盡的活力:「我女,你可以放心去讀大學了,你爹不會再嚷嚷著把你嫁人了。」


 


「他再犯病我就打他,我現在打得過他了。」


 


屋外傳來喧囂,我和母親對視一眼,走出家門。


 


一扇扇緊閉的房門打開,走出和我們一樣發生改變的女人。


 


大家面面相覷,臉上都帶著疑惑、驚恐、狂喜。


 


02


 


我們這個偏僻小鎮很快被封閉,全副武裝的軍隊將我們帶到研究所。


 


與我們一起被帶走的是一顆半人大的隕石,隕石於昨夜墜落在小鎮,這顆從天而降的神秘隕石很有可能是引發變異的根源。


 


小鎮的女性都在力量或身高方面發生了顯著的變化,而我的變異格外奇怪,不僅在身高和力量方面有提升,女性的性徵也在逐漸淡化消失。


 


飽滿的胸脯幹癟,孕育生命的子宮表面生成堅硬外殼,孩生長了類似神經一般的奇怪觸手。


 


研究員們不理解,子宮長出外殼是因為什麼,我被單獨禁錮在觀察中心。


 


昏迷的父親被送去了醫院,他醒來第一件事就是一把鼻涕一把淚控訴他遭遇的非人N待,母親因此被判定具有暴力傾向,發生異變後行為不可控。


 


冠在母親頭上行為不可控的名頭,是進行解剖的合理借口,她即將成為第一個犧牲品。


 


母親聲嘶力竭:「為什麼,我隻是正當防衛,他一直都是把我和我的女兒往S裡打,你們怎麼不認定他有暴力傾向。」


 


鐵鏈鎖住她的脖子,將她往實驗室拖拽,她轉頭看向其他女人,渴望獲得一點幫助。


 


女人們紛紛出言勸阻:「是啊,李嬸很溫和的一人,有暴力傾向的是她那個老公。」


 


我覺得母親的現在的體型可以完美捏爆鎖住她的鐵鏈,但她並沒有因為獲得力量就肆無忌憚,依舊在遵守和辯解。


 


可她錯了,她有說話的權力,但很少有人會聽她說什麼。


 


「捏爆鐵鏈。」我看著她,呢喃。


 


聲音很輕,但我感覺所有人都聽見了,母親一愣,像是意識到什麼,隨即她的手顫顫巍巍抬起。


 


鐵鏈斷了,清脆落地。


 


看守員後退一步,開始戒備,雙方僵持,我聽見了子彈上膛的聲音。


 


與此同時,天空發生巨響,又有天隕墜落,天隕意味著更多的變異女性出現。


 


母親暫時安全,因為異變女性數量還在持續增加,政府擔心解剖一例會導致其他異變者反抗,引發社會動亂。


 


醫院裡的男性數量陡增,不是因為女性擁有力量而使用暴力,而是因為擁有力量讓女性敢於反抗不公。


 


隨著變異女性數量激增,研究所再也裝不下這麼多人,大多數被認定沒有危害社會與他人意圖的女性被帶上限制鎖鏈遣送回家。


 


特殊異變的我和被認定有暴力傾向的母親依舊留在研究所的監禁處。


 


我們有了新的舍友,她是最近的頭號通緝犯,她外表看起來沒有什麼異常,蒼白瘦弱。


 


顯示器上反復跳躍著她的姓名:【張笑·危險】


 


母親對危險的警告視若無睹,她招招手:「可憐的妮兒,怎麼這麼瘦,他們抓你幹啥,來吃點東西先。」


 


張笑聞了聞面包,搖頭:「味道,奇怪。」


 


她說話很僵硬,很生疏,像是語言功能退化似的。


 


「我們吃的食物裡都有鎮靜劑。」我笑了笑,拿起面包,大口咀嚼:「你為什麼被通緝?」


 


「S人了。」她似乎回憶起什麼美妙的事情,眼中嗜血的紅光一閃而過,說話也漸漸流利起來。


 


「S了一整個村子,有男有女。」


 


「我被拐賣到那個村子十二年,住豬圈,吃豬食,每次逃走,一個村子裡的人追著我打我。」


 


「我生不出孩子,那個買我給兒子傳宗接代的老太婆就讓我在豬圈給一個村男人睡。」


 


她頓了頓,發出滿意的喟嘆:「我以為我要S了,就在那天,豬圈頂上掉下來一個奇怪的石頭,雞蛋那麼大,圓溜溜的,我拿起來,就感覺一切都變了,我感覺自己的力氣變得很大,牙也變了。」


 


說到這裡,她張了張嘴,給我展示她的牙齒,她的牙齒變成鋸齒狀,有兩排,十分鋒利。


 


「那是我最暢快的夜晚,村裡人像小雞仔一樣被我一個一個捏S,但沒想到老太婆也變化了,跑得特別快,讓她跑下山報警了。」


 


張笑用那雙黑漆漆的眸子看著我:「你知道嗎,這是我們天生的力量,宇宙把力量還給我們了。」


 


「宇宙把這把劍交到我們手裡,我們為什麼還在這裡當砧板上的魚肉?」


 


母親拉了拉我,示意我別多想,有些不同意張笑的觀點:「笑丫頭,你的思想有些偏激了,我們獲得力量不是為了成為壓迫者,而是獲得平等。」


 


張笑嗤笑一聲:「平等?隻有弱者渴望平等,強者隻會徵服。」


 


「多可憐啊,阿姨,你沒有與力量匹配的野心。」


 


「你等著看吧,我們,究竟會不會獲得平等。」


 


我靜靜看著張笑和母親的對峙,內心激蕩著混亂的波濤,十九歲的我根本不知道何去何從。


 


「小姑娘,我第一眼見到你,就知道你是我要找的人,你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力量有多強大,你的進化更加的完全,如果你是一個像我一樣是一個果斷的人,你會是一個偉大的領袖。」


 


張笑狂熱的眸光灑在我的身軀上,充滿了羨慕與惋惜,突然,她像是想到了什麼:


 


「不,你會成長的,你有成為領袖的潛力,你讓你的母親捏碎鐵鏈,說明你的內心不是懦弱的,你早晚有一天會成長的。」


 


「我期待你的成長。」


 


天隕越來越多,異變也越來越多,政府還設置了安全區,把還沒有變化的女性與外界隔離開來,因為人類還要繁衍,還需要這些擁有正常生理功能的女性。


 


研究所曾經試圖讓男人也靠近隕石獲得力量,但都以失敗而告終,如果男性無法獲得同樣的力量,那麼女性的異變就是一種威脅。


 


威脅,不可以存在。


 


威脅,必須抹除。


 


張笑的判決書很快傳達下來,作為最惡劣最桀骜的S囚犯,她即將迎來她的終結。


 


她的S,會被全程直播,給予其他異變者警醒。


 


槍響後,她露出詭異的笑容,對著攝像頭比了個中指,說了句什麼。


 


我看清楚了,她說的是:


 


【傻逼。】


 


給男人,也給女人。


 


03


 


張笑沒S,子彈打中了她的一顆牙。


 


她跑了。


 


經過多方取證,我母親反抗行為被認定是正當防衛,父親被拘留,我和母親被植入芯片送回了家。


 


母親開開心心打掃了久未住人的房間:「你看,還是有公道的,違法亂紀的事情咱們不能做。」


 


我看著手心張笑殘缺的牙齒,陷入沉思。


 


張笑嘲諷的話語還回蕩在我耳畔:「我被處決後,你們肯定會被放回去,不過不是因為想還你們公道,而是穩住你們,降低你們暴動的風險,對於權勢者來說,公道是穩定潛在風險的利器。」


 


「被壓迫慣了的人,得到了一次公道,就會相信世界的美好,繼續安安心心被壓迫。」


 


母親看出了我的不對勁:「小知,別多想,悶頭過,我們不傷害別人,保護好自己就行。」


 


敲門聲響起。


 


打開門,是登記信息的人員。


 


「請您諒解,我們例行檢查,家裡有沒有未發生異變的女性?」


 


「你們做過體檢嗎,是否還有生殖系統與生育功能?」


 


母親眉頭一皺,還是作答了:「沒有未發生異變女性。」


 


「我們在研究所已經全面體檢過了。」


 


「好的,我需要掃描一下你們的臉,比對一下體檢報告。」登記人員拿出機器掃描了我們的面部信息,查看我們的體檢報告,隨即他露出欣喜的笑容:「噢,您的女兒還具有生殖系統。」


 


「未來說不定能生出有力量的寶寶呢。」


 


這樣激動的話語讓我背後一寒,心中湧出異樣的感覺,好像站在他面前的不是一個與他異樣的人類,而是一個子宮,裝載孩子的容器。


 


周圍沒發生異變的女性被帶走,她們將被圈養在嚴封S守的安全區作為未受汙染的母體。


 


鄰居李招娣的妹妹被帶上車,李招娣聲嘶力竭:「別!別帶走她!」


 


「求求你們!」


 


掙扎中,李招娣的力量傷害了兩個士兵。


 


電擊聲響起,李招娣轟然倒地,被套上枷鎖。


 


對講機的聲音滋啦滋啦:「監測到暴力傾向,帶回研究所,作為研究試驗體。」


 


我往前邁出兩步,母親SS拉住我,搖頭。


 


我看著車駛離視野:「媽媽,為什麼?」


 


「隻要守規矩,我們不會有危險的。」她顫抖的聲音響起。


 


我環視周圍,站滿了人。


 


每個人的拳頭緊握。


 


我們想用力量獲得平等,可是對於享受特權的人來說,平等是不能被容納的。


 


恍惚中,我似乎看到了被帶走的李招娣,她在搖搖晃晃的車上昏睡。


 


「醒來。」我呼喚她。


 


「醒來。」


 


我看到她悠悠睜開眼,尋找聲音的來源。


 


我告訴她:「掙脫。」


 


她咬牙,發出怒吼,這是她二十五年第一次反抗,從姓名開始,她的人生已經被禁錮。


 


她的手焦黑開裂,但項圈已經破碎在她的腳下。


 


04


 


李招娣沒有救下自己的妹妹,她一個人敵不過那些槍炮,滾滾濃煙之中,我又看到了張笑,她輕輕抱起李招娣的軀體,黑漆漆的眸子直直看向虛空,與我遙遙對視。


 


她的嘴唇一張一合,無聲的嘲諷:「懦夫。」


 


一瞬間,我和李招娣的關聯被切斷,我再也看不見那裡的情況。


 


飄忽不定的思緒結束,我捂住胸口大口喘息,我似乎有更為特殊的能力,可以鏈接一些變異者。


 


我感覺什麼東西要從我心中破土而出,想到李招娣絕望的吶喊,我的心口仿佛被一隻大手捏緊擠壓。


 


【懦夫。】


 


一聲聲懦夫在我耳畔激蕩,我額頭的青筋爆起。


 


媽媽看到我漲紅的面色,急忙拉住我的手,輕聲安撫:「知知,不要多想,我們安安穩穩,踏踏實實,你就要上大學了,開心一點。」


 


「你平平安安,就是媽媽最大的心願。」


 


擁有了這樣的力量,我真的能平安嗎,我真的可以獨善己身嗎?


 


04


 


開學季,我踏上了新的旅途。


 


大巴車上放著老派的情歌,臭腳丫和汗液的味道混雜,我坐在行李箱上昏昏沉沉,一個瘦小而佝偻的身影逐漸靠近我,那隻幹癟如枯枝的手緩緩貼上我的腰往下,是遠近聞名的鹹豬手老頭,這老頭時常做出這等猥瑣的事,又因年紀太大讓人無可奈何。


 


我一把抓住他的手,直直站起了身,老頭仰頭看著我,疼得直哆嗦。


 


「你你你,是男的女的。」


 


「诶呦诶呦,打老人了,诶呦。」


 


我一聲不吭,隻是掃視一圈,周圍欲上前幫忙的人就又坐了回去。


 


我就這麼一直拎著他的胳膊,讓這老頭微微懸空,沿途顛簸,顛得他是頭暈目眩。


 


車到站,我才將他放下,老頭落荒而逃。


 


「他娘的,根本不解氣啊。」大巴售票員是一個黝黑健壯的阿姨,拉開窗子,點了一根煙,塞進嘴裡:「也不敢打他,他年紀大了,也經不住造。」


 


「下次他再幹這事,我也把他拎起來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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