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結束,我抓到了渣男老爸的出軌證據。
「媽,你這次一定要跟他離婚!」
我媽嘴上應著,卻轉頭就將證據銷毀。
「媽,你到底還要糊塗到什麼時候!」
媽媽冷笑一聲:「你以為你這點東西能把他怎麼樣?」
說著將一份厚厚的文件扔給我:「百足之蟲S而不僵,要整,就徹底把他整S!」
1
「媽,你不覺得有什麼不對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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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踏進家門我就察覺到異樣。
就我爸那個油瓶子倒了都不帶扶的主,半天沒人收拾屋子就能造成狗窩。
而這次我和媽媽出門旅遊了整整一個星期,保姆也請假回老家了,偌大的別墅裡竟幹淨得一塵不染。
媽媽環視一周,神色頓了頓,隨後不耐煩地朝我推一把:
「有什麼不對勁啊,一天神經兮兮的。」
說著一邊拖箱子,一邊夾著嗓子伸脖朝屋裡喊道:「老公~我回來了!」
「哎呦,是我的大寶貝回來了呀!」
爸爸聽見動靜,趕緊滿面紅光地挺著大肚腩從二樓笑著迎出來:「坐那麼長時間飛機難受壞了吧?」
「我說去機場接你偏說不用,瞧把我寶貝給累的。」
媽媽見爸爸出來,立刻化身為柔弱無骨的小嬌妻,將手上的小皮箱朝我一丟,一頭栽進爸爸那比我還豐滿的乳間嬌嗔道:「以後沒有你在,我再也不要出遠門了。」
「S丫頭整那麼多行李,手都快給我提斷了,你瞧瞧,掌心都給人家勒紅了。」
「哦喲,寶貝辛苦了,老公給吹吹~」
我站在門口看著這「恩愛」的一幕,胃裡湧上一陣惡心。
按理說父母恩愛孩子應該非常幸福,可我從小就十分反感他們之間的這種膩歪。
從小到大,隻要在爸爸面前媽媽永遠都像個扶弱楊柳的嬌滴滴的少女。
蝦一定要爸爸給她剝了殼才吃,水果一定要爸爸給她去了核才嘗,恨不得上廁所都要爸爸抱著去。
可我明明記得小時候媽媽有次帶我去鄉下,她一個人徒手就S了兩隻雞。
七歲的我直接一整個被眼前的景象震驚到。
「唉,沒辦法,誰叫我是女人訥。」
媽媽熟練地擦了擦手上的雞血,接著衝我神秘眨眼一笑:「你知不知道做女人的樂趣在哪裡?」
那時我剛剛成為一名少先隊員,望著胸前飛揚的紅領巾滿懷壯志地昂首答道:「我知道!是當醫生,當軍人,當科學家,報效祖國,幫助別人!」
「傻瓜。」
媽媽伸出食指狠狠戳了下我的腦門:「少聽你們學校教的那些虛頭巴腦的東西,那都是老爺們的活兒。」
「咱們女人這輩子最幸福的就是能找到一個像你爸這樣,能把自己捧在手心的男人。」
見我一臉疑惑,媽媽繼續笑著說:「哎呀你還小,不懂。」
「這女人再能幹,也不能搶了老爺們的風頭。」
「真正聰明的女人要懂得收起自己的鋒芒,會撒嬌,會示弱,勾起男人的憐惜,男人才會真正心疼女人。」
還好我從小就一身反骨,對我媽這套所謂幸福女人的理論嗤之以鼻。
但也不耽誤她一直貫徹執行,幾十年如一日地將嬌嗔進行到底。
這時,我家的柯基犬樂樂也搖著尾巴歡快地跑過來,可我總覺得狗也有哪裡不一樣了。
「爸。」
我將狗抱起來仔細端詳:「誰給樂樂粘的假睫毛?」
2
樂樂是條公狗,幾簇小惡魔假睫毛一粘,倒憑添了幾絲嫵媚。
此刻狗尾巴搖成了螺旋槳,一個勁兒地朝我媽懷裡鑽,我媽卻像被人抽了魂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她雖然平時也會化妝,但大多都是比較淡雅的妝容,從來不會用這麼誇張的假睫毛。
而我整日素面朝天,唯一的化妝品就是一隻口紅,更不可能有這個東西。
唯一的可能就是,家裡來了別的女人。
『哎呀,大驚小怪的。』
沒想到媽媽率先一把將狗接過去一把扯掉假睫毛,辯解道:『咱家樂樂這麼可愛,誰見了不想摸兩把,沒準是哪個小屁孩給沾上玩兒的。』
「對對對。」
爸爸心虛地訕笑著,不斷搔弄著僅存的幾根頭發:「哦,對了,樓下那小姑娘昨天好像把狗抱走玩了一會兒,沒準就是她弄的。」
「現在的年輕人真是沒個正形。」
人在撒謊時總會不自覺地有些小動作。
小時候我害怕去醫院,每次騙我去打預防針時我爸都會下意識地不停用手指從發際線往後撥弄頭發。
大概是撒謊的次數太多了,現在他的發際線已經成功退成了大清貝勒。
我轉頭看向媽媽,她此刻竟然已經像個沒事兒人似得蹲在地上從行李箱往外拿禮物:「老公你瞧,這是給你買的羊毛衫,摸摸看可軟和了。」
「還有手串,茶杯,紫砂壺,都是你喜歡的。」
我看著她這幅假裝沒事的窩囊樣,一股怒火從胸腔直衝頭頂。
哀其不幸,怒其不爭。
雖說好言難勸該S的鬼,但這個女人畢竟是我媽。
早就聽說我爸在外面有鶯鶯燕燕,我也曾提醒過媽媽,可她每次都告誡我不要瞎猜。
皇上不急急S太監,索性後面我也懶得管了。
可現在人都帶回家了,面對這樣明顯的示威她竟然還在自欺欺人。
她能忍,我可忍不了一點!
「爸,你確定是樓下小姑娘整的?」
見我口氣如此,一向以溫柔著稱的爸爸也衝我發起了火:[都說了是了,還要怎麼問!]
「我再問一遍,你確定嗎?」
我踱步走到爸爸面前抬頭和他平視著。
自從他上了 50 歲,又出了一次車禍傷了脊柱後,背就再也打不直,現在看著也就和我一樣高。
『那小姑娘有哮喘,上次發作還是我們打電話急救送去的醫院,她能玩狗?』
一句話把我爸給問住了,眼看著他迅速紅溫,媽媽也停下了手上的活。
『青青,你進來一下。』
媽媽面無表情站起身來朝房間走去。
『我有話跟你說。』
3
『你別沒事找事。』
此話一出,我直接氣笑了。
合著我替她伸張正義反倒影響了她倆的夫妻感情。
『媽,你還要糊塗到什麼時候!』
我實在是忍不住地吼了出來。
『你不要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這些年關於爸在外面的風言風語什麼時候斷過?』
『好,既然你願意裝傻,那我也可以裝聾。』
『但現在人都帶回家,下一步就要騎在你頭上拉屎了,你是不是還要給人擦屁股!』
房門外傳來哼哧粗重的呼吸聲,媽媽看著我詭異一笑忽然故意提高了聲音:『害,多大個事兒,你瞧你剛剛把你爸給嚇的。』
『你還小,不懂,婚姻不是那麼簡單的。」
「再說你爸爸這些年也沒有虧待過我們母女,對我也是恩愛如初,現在有幾個男人能做到這樣?』
『男人吶都是饞嘴貓,哪有不偷腥的,隻要明白家在哪,記得回來就行了。』
『……』
好好好,真不愧是兩口子。
天造地設的一個天聾一個地啞,算我吃飽了撐的多管闲事。
我氣得轉身就要衝出去,一拉開門,正好和門口偷聽的爸爸撞個滿懷。
『老公啊,晚上我們去吃牛排吧?』
『你好久沒帶人家去吃了~』
媽媽見到爸爸,一秒鍾便調整好了嬌妻狀態,甜笑得像吃了一大口劣質的植物奶油。
『沒問題!』
爸爸像是獲得赦免的S刑犯似的,整個人都明顯興奮起來。
『等著,我馬上定個包間啊!』
這個所謂的「家」真是讓我惡心得一分鍾都待不下去了。
『李青青!』
我抓起包包就朝門外衝,臨出門被媽媽叫住。
我回頭看了她一眼,臉上卻是一副我從未見過的復雜表情。
3
『我覺得你媽說的沒錯,你確實多管闲事了。』
說話的是我的初戀男友王遠。
此刻他正倚靠在樹邊,一臉不屑地歪頭看我。
『有錢男人不都這樣麼?連我這種屁民都覺得正常,你還這麼大驚小怪的。』
王遠家庭條件遠不如我,成績也比我差,在我面前總是喜歡自酸稱自己是屁民。
好幾次我因為這個跟他鬧了分手,又被他軟磨硬泡地追回來。
『你呀,別身在福中不知福了,你看你畢業就能進你爸公司當高管,而我連學費都還要靠自己打暑假工去掙。』
『說真的,要是我爸能有本事在外面養小的,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我靜靜地看著他的臉,不知怎的,視線越來越混沌,竟漸漸和我爸的臉重合了。
聽說認識我爸之前,我媽是個脂粉堆裡的英雄,作為家族企業的獨生女,替外公掌管著家裡大大小小的各種生意,頭腦和手腕一點不比男人差。
可自從被我爸這個窮小子S乞白賴追到手後,就不知怎麼的被洗腦成了嬌妻,竟然自願退居二線洗手做羹湯。
『你就別管了,男人世界的法則你們女人是不會明白的,很明顯,你媽媽就是個聰明女人。』
當男人是利益既得者時,他們哪怕互相之間完全不認識也會自動統一戰線。
王遠還在自顧自地絮絮叨叨,見我神情慢慢變得不對了,趕緊改了口風走過來摟著我肩膀:『哎呀你放心,我肯定不會像你爸那樣,我永遠隻喜歡你一個。』
『以後等我們結婚了,你想去哪玩去哪玩,想睡到幾點睡到幾點,到時候公司的事兒就交給我,我出去給你掙,你就安安心心在家享福。』
想必當年媽媽就是這樣落入了圈套吧。
因為是家中獨女,沒有男丁,所以從小她就逼著自己要強。
在滿是男人的生意場S伐決斷,被逼著一刻都不允許松懈。
所以當身邊出現一個極盡溫柔和寵愛的男人時,直接就淪陷了。
可這些話明明就是裹著鮮亮糖衣的毒藥。
男人用這些話將女人變成一無是處的寵物,再搜刮走她們的財富,權利和自尊,直到徹底將她們變成仰仗自己鼻息才得以生存的廢物。
這個時候,隻要男人再肯念舊情施舍一點疼愛,就變成了這世上最有情義的絕世好男人。
『你們男人的人生……』
我推開王遠的手臂,站起身來舉起一隻手掌歪頭笑著看向他:『還真是易如反掌呢。』
王遠忽然慌了,追上來拽著我胳膊,這時電話響起,我狠狠一把將他甩開,扭頭就走。
『喂,青青,我需要你的幫忙。』
4
『你今天差點壞了大事。』
咖啡廳裡,媽媽一身黑色連衣裙,表情肅穆深沉,完全不是我記憶中傻白甜的樣子。
接著敲了敲桌面示意我坐下,從身後拿出一個牛皮紙文件袋。
我一臉懵地打開一看,頓時倒吸一口涼氣。
裡面全是爸爸這些年來出軌的各種證據。
親密照片,開房記錄,轉賬記錄,銀行流水,樁樁件件,錘得不能再錘。
『媽……』
好幾頁紙的邊緣都已經因為反復翻閱打了卷,我不敢想象在無數個我不知道的夜晚,媽媽是以什麼樣的心情面對這些東西。
此刻桌面上的這些資料仿佛都長了人臉,全都咧開大嘴嘲笑著她曾經引以為傲的完美男人和她自欺欺人的圓滿人生。
『別心疼我,我早就過了那個階段了。』
媽媽淡然地端起咖啡抿下一口:『其實在你還很小的時候我就發現了,那時候我也哭也鬧過,但全家人包括你外公外婆都勸我睜隻眼閉隻眼。』
『好像男人一旦有了本事,就被默認擁有了可以在外面有鶯鶯燕燕的權利,隻要他還知道回家,隻要他沒有提出離婚,他就不算有過錯。反倒是女人,如果這個時候計較認真,就成了不聰明,不懂事的蠢婦。』
『可是他忘了,他現在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給他的。不對,是我讓給他的。』
媽媽做生意是一把好手,可她卻低估了人性的卑劣。
男女之間的感情並不是付出多少就能收獲多少的交易,而是誰擁有更多的砝碼誰就具備強者優待權的博弈。
「你外公說,既然是我自己選的就要為自己買單,所以再怎麼咽不下這口氣我也認了。」
「這些年我極力扮演好一個小女人的角色,我知道他在我面前始終覺得自卑,所以我不再插手公司的一切事務,放下一切的身段取悅迎合他。」
「我以為他總有玩膩的一天,我以為他總會有一天幡然醒悟,我以為一切早晚都會結束,可是他……」
說到這裡媽媽握著咖啡杯的手開始微微顫抖,我趕緊緊緊握住才讓她慢慢平靜下來。
媽媽抬起頭眼眶紅了一片,欲言又止地看向我,我心裡開始隱隱覺得不安。
「媽,到底怎麼了……」
「你想跟我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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