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因為太愛了吧,不願意去冒犯你。」
任辛看著我,嫣紅的唇瓣吐出的字眼卻泛著涼意,「姐姐,我真的好喜歡你,你親我的時候,你說我是你男朋友的時候,一次又一次的讓我心跳加速,不能自拔。」
「可是今天遇到葉天陽的時候,他問我他和你睡在一起的時候我在哪,我一瞬間簡直要氣瘋了。」
「我好討厭他,也好嫉妒他,他憑什麼能比我更早的和你在一起,能站在制高點驕傲的說出這些話。」
「在那一刻我覺得我好像輸了,不是輸在其他地方,而是輸在你曾經對他的愛上。」
「我想不通,你那麼明豔,又那麼矜貴的一個女孩子,到底是有多愛才會和他睡在一起。」
「我開始不自信了姐姐,我覺得你不夠愛我,甚至比不上對葉天陽的十分之一。」
「我每每想到你和他躺在一張床上,即使什麼也沒做但是相擁而眠,肢體間無意的觸碰,我都嫉妒的要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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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你告訴我,我該怎麼辦?」
聽著任辛一字一句的控訴,不知道為什麼我心痛的很。
我不後悔當時和葉天陽在一起時有些過分的親密,此時此刻也是真的在心疼他。
他比我小一歲,感情經歷上也純潔的像是一張白紙,他從小到大好像就這麼真心實意的喜歡過我一個女孩,卻被告知我曾經全心全意的愛過另一個人。
我想我大概知道他介意什麼了。
可是我能怎麼辦呢,那是我的過去,已經發生了的事情,我又能怎麼辦呢。
忽然鼻頭有些酸澀,我垂眸有些難過。
任辛伸出手來摸了摸我的臉,似是做出了全部努力,把我拉進懷裡,有些語無倫次。
「對不起姐姐,我剛剛說的話是不是傷害到你了,我不是故意的。」
「我不想放手,我也不會放手的,我隻是,隻是有點不知所措……」
我把頭埋在他懷裡,聽見了他的心跳,也感受到了他的無措。
「任辛。」我抬起頭對上他眼底壓抑著的痛苦,抿了抿唇,「我知道我的過去對於你來說,可能比你想象的要沉重一些,所以我不逼你現在就接受。」
「我給你時間,你自己想想清楚。」
我從他懷裡出來,摸了摸他的頭,勉強扯出一抹笑,「姐姐等你。」
「等你想清楚了,再來找我。」
任辛點了點頭,神色中帶這些不舍,在我眉間落下一吻,起身離開。
我屈膝窩在沙發角落,心底不斷默念告訴自己他還是個孩子要給他接受的時間,卻還是沒忍住掉了眼淚。
這世間的感情好奇怪,我遇見葉天陽的時候就以為是一輩子了,我願意為了他付出一切,可這份感情最後卻成為了傷害我的一把利劍。
現在我又遇見了任辛,我們的結局又會是什麼樣子。
我說我等他,等他來找我,可我又很害怕,害怕他不會再來找我。
接下來的幾天我和任辛正常見面,跟著段平雲跑案子,她把手底下的案件都分下去給律所的其他律師了,專心對付劉媛和李立東的案子。
連著我和任辛也跟著她跑上跑下。
因為我是女生,好溝通一些,段平雲就把劉欣怡交給了我,我這幾日也經常去醫院看望那個小姑娘。
任辛則忙於劉媛的交通肇事逃逸案,力爭為劉媛減刑。
我們倆雖然陷入了感情危機,但作為一個律師的正義感和責任感讓我們不約而同的壓下自己的情緒,在工作中忙碌,為了生活而奔波。
也為了自己心底的那份正義。
劉欣怡在醫院躺了半個月之後,身體已經好多了,我請了心理醫生給她做心理疏導,可每次警察來詢問她,她就會像發了瘋一樣讓我們都滾出去,離她遠點。
我也曾對著主辦這件案子的檢察官怒目,劉欣怡都被害成這樣了怎麼可能是出於自願,又何必為了李立東脫罪減刑而一次又一次的去逼問受害者。
最後是段平雲的話開解了我。
刑法設立的初衷就是保護法益和保障人權,存疑時有利於被告,這是原則。
所有的人都很心疼那個十五歲的小姑娘,可程序如此,如果法律失去了那些程序,社會秩序更會混亂不堪。
我無能為力,隻能充當著一個大姐姐的角色,努力開解劉欣怡。
她也開始慢慢信任我,我拿著錄像機告訴她這是我買來和她一起記錄生活的,她看上去開心很多,可當天下午我就用三腳架架好了相機,讓辦案的檢察官穿上白大褂,一字一句的問她遭受侵害的經過。
可能是我和她更熟悉,說話也更溫柔,她終於願意抱著我邊哭邊說出真相。
盡管最後哭的有些聲嘶力竭,可到底是把事情說了出來。
劉欣怡剛滿十四歲的第二天,李立東就和她強行發生了關系。
這個老變態顯然知法懂法,做了萬全之策。
劉媛是劉欣怡十歲那年和李立東再婚的,她和李立東原本是高中同學,可能也算是李立東的白月光。
劉媛的前夫就是因為酗酒家暴,最後賭博進去了,她才選擇和前夫離婚。
一開始李立東對他們母女非常愛護,直到李立東的兒子李思遠一次又一次的在家裡鬧。
劉欣怡也慢慢知道媽媽在這個看上去富足的家庭裡也過的不容易。
而李立東這個一手創立宏遠集團的人,對一個小姑娘用盡心機,威逼利誘,用了齷齪的手段誘哄著她。
也許是李立東早年進修過心理學,和劉欣怡發生性關系之後,開始變著法的討她喜歡,對她極盡溫柔甚至有的時候比對劉媛還要好。
在劉欣怡的成長經歷中李立東是對她最溫柔的男性。
盡管比她大很多,盡管第一次的時候是他強迫她發生了性關系。
可是李立東的手段太過高明,高明到讓一個小姑娘逃不出來。
從心理學上來講,劉欣怡患上了斯德哥爾摩綜合徵,她做為一個被害人,卻對於加害人產生了情感,甚至在劉媛發現了這件事後,告訴她的母親她對李立東是真心喜歡。
劉媛用盡一切辦法打斷她和李立東之間的聯系,卻被女兒當成了惡人。
母女關系逐漸惡化,劉媛的心理問題也日趨嚴重,直到一次她又背著母親和繼父發生了關系,被劉媛打了一巴掌關在房間裡面,然後開始發燒。
接著就是劉媛送她去醫院,然後開車撞了李立東。
我忽然在想,為什麼劉媛剛發現這段不正場關系的時候不當機立斷和李立東離婚及時止損,或者報警,而去相信自己能解決,最後釀成這樣的惡果。
而在劉欣怡的想法中,她迎合著繼父完全是為了讓母親好過一些,她甚至不能接受母親想要S了繼父,所以來到醫院之後狀似瘋魔,甚至沒有問過一句劉媛現在的下落。
而民警數次的詢問自然也問不出來什麼。
案子變得越來越棘手。
我從段平雲那裡知道,劉媛一開始是想著家醜不外揚,也不知道兩人已經發生關系,所以才沒有報警,又有些貪戀李立東給的那一點溫暖,也沒有離婚。
當然也有想給自己和女兒更好生活的想法,畢竟李立東腰纏萬貫。
最後她發現兩個人睡在一起了的時候,已經晚了。
而任辛那邊那個交通肇事逃逸的案子處理結果是,如果私下和解得到李立東的諒解書,劉媛大概率就是判一年有期徒刑,緩刑。
劉媛還有一個需要照顧的未成年女兒,這已經是能給出的最好的結果,相當於隻是被管制一段時間。
可上哪去拿李立東的諒解書?
劉媛在看守所情緒並不穩定,她寧願自己多關幾年也要讓李立東付出代價,又怎麼可能去求他出具諒解書。
如果李立東堅持起訴劉媛是故意S人未遂,腦損傷情況又極為嚴重,劉媛就要付出更大的代價。
所幸在我們磨了快一周之後李立東情況好轉,清醒了過來。
他其實早就醒了,可是因為腦幹損傷意識一直不太清楚,民警也問不出來什麼,直到醫生說恢復的差不多了才去做筆錄。
李立東自然是不願意和解的,除非劉媛撤訴,承認他和劉欣怡之間是正常男女關系,婚內出軌就隻能是道德譴責。
隻要劉媛不起訴,他們雙方自然可以相安無事,頂多就是離婚。
可不論我們誰,都不想讓李立東逍遙法外。
李立東訴劉媛那一案開庭的前一天我們去見了劉媛,段平雲是希望她服軟的,劉欣怡年滿十四那邊取證太困難了很難構成強奸罪,她勸說劉媛先服軟,畢竟她還要照顧劉欣怡。
那時劉媛輕輕的笑了笑,和我們說,有這樣的父母是劉欣怡的不幸,她已經拜託自己的朋友等這件事情結束之後把劉欣怡送去國外,接受心理治療,開始新的生活了。
而她,認罪認罰,願意為自己的行為買單。
最後這個案子的結果是她因為認罪認罰,再加上肇事逃逸沒有造成重大事故,犯罪情節較輕,被判處三年有期徒刑,緩刑五年。
這是段平雲盡力爭取到的最好的結果。
而劉欣怡一直固執的不願意見自己的母親,甚至不願意起訴李立東。
劉媛的心願太難實現。
段平雲想要從另一個方向入手,提起公益訴訟,訴李立東故意傷害,然後給劉欣怡心理和精神上造成了重大傷害。
這幾天段平雲聯系了檢察院的人,一直在準備這件事。
而我和任辛依舊天天醫院法院兩頭跑希望還能為這件事做些努力。
半個月之後這件事情終於出現了轉機。
因為律所來了一個不速之客,是葉天陽。
他和段平雲交換過名片,此行是來找段平雲的,好像是為了李立東這件事。
我知道段平雲這幾天一直在動用自己的關系打壓宏遠集團,還發動媒體曝光他的惡行,讓李立東名下的公司股票大跌,給他們找了不少麻煩。
我本來以為葉天陽和李立東狼狽為奸,是來為他的頂頭上司求和的,直到段平雲讓我和任辛進去旁聽,我才知道葉天陽是來投誠的。
他說他手裡掌握了一些李立東金融犯罪的證據,說不定可以和我們合起來讓李立東數罪並罰,判個十幾二十年。
段平雲問他為什麼選擇背叛自己的伯樂,畢竟他是李立東一手提拔上去的,李立東倒臺對他來說一點好事都沒有。
葉天陽說,他看不慣李立東對劉欣怡的所為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非常誠懇的交了自己的底牌。
他從知道李立東涉案的時候就開始為自己想好了退路,趁著宏遠股價大跌的時候說服李立東買下了一部分股權。
像這種企業內部一般都有很多勢力去搶對公司的控制權,葉天陽很快就挑中了其他人合作。
他這樣的行為雖然多少有些不義,可明眼人都明白違法犯罪的事兒做了自然不會有什麼好下場,葉天陽隻能說是聰明人的投誠。
這個人心思的缜密可見一斑。
現在就隻要葉天陽把手裡的證據交給段平雲,段平雲就可以立馬起訴李立東,讓他身敗名裂。
然而他卻沒有交出證據的意思,隻說他今天是來給段平雲通個氣,其他的事情還需要時間。
他希望段平雲暫時停止對宏遠的打壓,給他時間讓他繼續收集李立東的犯罪證據。
段平雲選擇暫時信任他,雙方的談話還算愉快。
最後葉天陽起身要走,忽然和我說,「陸律師,能不能麻煩你送我一下,如果被有心人知道我說不定還有的解釋。」
「她是我女朋友。」任辛咬牙切齒的聲音率先響起,我和段平雲都愣住了。
葉天陽沒有理會任辛,隻看著我。
「隻是送一送應該沒關系的,小玖你跟他下去吧。」最後段平雲一錘定音,「任辛你留一下。」
我心裡有些沒底,看了眼任辛,後者壓著眼底的不甘,緊緊握著拳頭。
眼睜睜看著我和葉天陽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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