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垂眼看著我,輕蔑至極:「許晚,你拿什麼跟我爭呢?」
我瞪著她,嘴被毛巾塞著,說不出話。
她輕輕勾起我的下巴。
「如果這樣還是拿不下他,我就把你S了,然後整成你的模樣待在他身邊。」
「你覺得呢?」
她絕對是個瘋子。
我被連夜轉移,白聆買了個單間公寓,把我囚禁在那裡。
她請了保姆來照顧我的生活起居。
Advertisement
我想跑來著,沒想到這個保姆是退役保鏢。
打不過。
再後來,白聆興衝衝地來找我。
她把驗孕單拍在桌子上,笑得花枝亂顫:「許晚,你要做姐姐啦!」
我眼皮都懶得掀:「是嗎?恭喜啊,小叔承認了嗎?」
她身子狠狠一僵。
「他會承認的,這可是他親生的。」
11
我掰著手指頭數著日子。
第三個月時,白聆把我放了出來。
她挽著我的手,如同姐妹。
「小晚,我們今天要去見家長了。」
「我啊,要跟你小叔結婚了!」
她笑:「你看,我說了,我會和他結婚的。」
原來是要結婚了啊,我扯了扯嘴角:「恭喜。」
「可我還是不明白,喝醉而已,他怎麼會沒有一點自己的意識?」
白聆湊近我耳邊輕聲道:「忘了說,我給他下了藥。」
木已成舟,再怎麼折騰也翻不起水花。
嗯,白聆贏了。
許家大宅,我坐在沙發上,向姨憐愛地摸著我的頭:「我的小晚啊,受委屈了吧在外面,都說讓你好好待在砚舟身邊,你非要出去瞎闖蕩,我的乖乖,瘦這麼多!」
我抱住她的手臂,紅著眼想哭。
白聆就在此刻挽著許砚舟的手,從二樓下來。
視線相對的那一刻,心髒沒有由來的疼,幾乎讓我無法呼吸。
許砚舟靜靜站著,甚至連眼睛都沒眨一下。
他眸子裡翻滾著許多晦暗不明的情緒,眼底一片猩紅。
還是白聆扯他的手臂,他才走下樓。
結婚的日子在飯桌上敲定,因為白聆已經顯懷,所以日子定在了最近的下月初。
我夾了一塊排骨給許砚舟,笑著祝福:「恭喜啊,小叔。」
他眼神微黯,掩去眼底的潮湧,低聲應道:「嗯。」
這頓飯吃得我味同嚼蠟,整個飯桌上開心的隻有向姨和白聆。
晚飯結束,許砚舟提議送我回去,我拒絕了。
「嬸嬸肚子大了,小叔就別到處折騰了。」
他喉結滾動了兩下,身側的手慢慢收緊。
「小晚......」
白聆挽著他的手,以女主人姿態強硬道:「小晚說得有道理,那嬸嬸幫你叫車!」
「不用了嬸嬸,我讓我朋友來接我就好。」
我打了個電話給林晴,林晴開著她的跑車來得飛快。
我坐上車,林晴一腳油門,車子疾馳而去。
「許晚,你這三個月跑哪兒去了?你小叔找你都快找瘋了!」
我笑道:「是嗎?那後來怎麼要跟白聆姐結婚了?」
她沉默了半天:「白聆姐好像懷孕了......是你小叔的......聽說是喝醉了不小心的......」
我把頭轉向窗外,掩住通紅的眼。
「林晴,我想喝酒。」
12
夜總會的包廂裡,我手裡拿著酒瓶癱倒在沙發上,如一攤爛泥。
林晴也沒好到哪裡去,她醉倒在我腿邊不省人事,嘴裡卻還在嘟囔。
「男人而已,寶,我給你找更好的!」
我揚起唇苦澀一笑:「哪還有更好的。」
「愛了他八年,他就是最好的。」
喉嚨哽得生疼,疼得我幾近窒息,眼睛被水霧遮擋住,我狠狠一眨眼,淚水翻湧而出。
「這酒可真 TM 烈啊。」我說。
林晴又叫了些小年輕過來一起喝。
喝到最後,我已經醉了,迷糊間,好像看見了許砚舟。
他一身黑色風衣,臉黑得像炭。
被抱上車後,許砚舟打開車後窗。
冷風襲來,吹散了一些醉意,我清醒了一些。
「謝謝小叔,前面路口放我下來就行。」
車子開到路口處,司機小心翼翼地下了車,把車裡的空間留給了我們。
我也想下車,卻被許砚舟拽住了小臂。
我偏頭看他:「小叔有事?」
「小晚......」他的嗓音又啞又沉,帶著難以察覺的隱忍。
他隻叫了我的名字,後續一個字也說不出。
說什麼呢?
說他那天其實喝醉了,說這並不是他想要的,說他被設計了,說他其實愛的是我?
我慢慢推開他的手。
輕笑道:「小叔,你還記得嗎?我二十歲那年,你送我的那條項鏈。」
專人定制,全國乃至世界都獨一無二。
我當時抱著他的手臂撒嬌:「小叔,我不想要項鏈。」
「那你想要什麼?」
「鑽戒。」
他坐在單人沙發上,眉頭輕輕蹙了起來:「小晚,你姓許。」
是,我姓許。
不是許晚的許。
是許砚舟的許。
他是我沒有關系的小叔,我是他毫無血緣的侄女。
這麼些年,我跟許砚舟還有白聆的事在圈子裡傳得沸沸揚揚。
她們礙於許砚舟不敢當面說,背後啊,罵我小三,狐狸精,想和小叔不倫。
這些話每次都像戳著我的脊梁骨似的,生疼。
也退縮過,但是為了那些溫存又舍不得。
可縱使再不堪,白聆現在懷孕了,我僅剩的那點自尊告訴我。
走。
其實結果早就注定了。
從我們遇見的第一天,從他讓我上車的那一刻,從他說。
「許晚,我的侄女。」那時起。
我跟許砚舟就注定不會有結果。
他掙扎了好久,終是垂下眼,略帶幾分自嘲笑了笑。
「嗯。」
「我放你走。」
開口的嗓音裡,透露著無邊的悲涼與孤寂。
我打開車門,冷風襲面而來,我抱緊了手臂。
我明白的小叔。
我明白你的苦衷,你的無能為力,你的迫不得已。
但事已至此。
我們之間隔的不隻是十一年。
還有白聆,和你的親骨肉。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可太強烈的感情隻會是執念。
愛誰都行。
可人啊,最該愛自己。
13
白聆結婚了,還給我送來了請柬。
訂婚雖然鬧得不愉快,但結婚的場面格外喜慶熱鬧。
我沒有去,林晴去了。
根據她的轉述,白聆全程挺著微微隆起的肚子。
生怕誰不知道她懷孕了似的。
我回到了 Y 城,因為曠工近三個月,被公司開除了。
我隻能重新找份工作,重新租房子。
從寵物店把小橘接出來後正值中午,太陽照得人睜不開眼,我眯著眼笑。
「小橘,我隻有你了。」
這一次,我沒有改名換姓。
託許砚舟的福,學歷還不錯。
新工作很好找,在一家傳媒公司當銷售。
我年輕又漂亮,嘴巴又甜說話又好聽,兩年就升到了經理。
看著銀行裡的存款越來越多,我終於體會到了。
安全感是自己給的這句話。
再次見到許砚舟,是在酒席上。
公司為了這個名額擠破了頭,老板託了好多關系才搞到這一個名額。
去之前,他在辦公室對我千叮嚀萬囑咐:「多搞關系,多遞名片!下一個項目就看你的了!」
為此,老板還特意租了件高定禮服給我。
酒席現場,我穿梭在各路人中間,遞名片,喝酒,搞關系。
許砚舟被眾人簇擁著從二樓 VIP 席下來。
我抬頭就撞進他的視線裡。
我舉杯,大大方方地向他打招呼:「好久不見。」
「許總。」
他望著我,眸色極深,如深不見底的寒潭。
半晌,才終於動唇。
「好久不見。」
「小晚。」
身邊有人問:「許總,這位是?」
他的聲音又低又輕。
「故人。」
14
尾聲
酒席結束,許砚舟的車停在大門口。
看到我後,助理恭敬地走過來, 彎腰請我上車。
「大小姐,先生有請。」
我站在車邊不上,許砚舟摁下車窗。
「送你回去,晚上不安全。」
我微笑著拒絕:「我已經給我朋友打電話了, 他在來的路上。」
他輕輕蹙眉:「什麼朋友?」
「男朋友。」
許砚舟的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很久。
我指了指身上的禮服:「這衣服還是他給我定的呢。」
相顧無言, 為了打破尷尬我沒話找話:「嬸嬸生了嗎?男孩女孩?」
他抿著唇, 默了半天才道:「我和白聆離婚了。」
「啊?為什麼?」
他閉眼:「她手段非常,囚禁你的事我已經知道了,送她進了監獄。」
自作孽不可活,人總要為自己所做的事付出代價。
她那樣想方設法嫁給許砚舟,以為懷上寶寶,許砚舟就會愛她了。
一報還一報, 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所以女人,還是要愛自己。
愛自己真好。
「寶寶打了?」我問。
「生了,女孩。」
還行,至少孩子是無辜的:「女孩好啊,叫什麼?」
「許念。」
「好聽。」我笑著:「念念不忘,必有回響,好名字。」
老板的保時捷此時恰好到,我揚唇一笑:「我男朋友來了,我先走啦許總!」
他瞳孔裡翻湧著的痛楚我假裝沒看到。
側身跑開,沒再回頭。
上了車, 老板劈頭蓋臉就罵:「許晚, 你真行啊?你使喚我?你有沒有搞清誰是老板?我一個老板,還得給你當司機,你別以為你銷冠你就可以......」他突然停了聲音, 因為許砚舟從車裡走了下來直直盯著這輛車看。
「那那那那是許砚舟嗎?」
許砚舟和白聆結婚後, 兩公司合並, 別說他們本市了, Y 市都有不小的名氣。
「嗯。」
「他他他他為什麼一直看著我們?」
我揉了揉發酸的眉心:「開車吧老板。」
「你們認識?我看你剛才好像在跟他說話,等等......你也姓許, 你......」
「老板」我神情嚴肅:「我欠了他好多錢,你再不走他就要把我抓警局去了。」
唇齒相依間,我迷糊著想。
「醒我」保時捷從許砚舟身邊疾馳而過, 看著反光鏡裡越來越小的人影,我平靜的閉上了眼。
小叔,你救我, 給我嶄新的人生。
可那樣的人生太華麗了,原本就不屬於我。
現在, 我要走自己的路了。
許家別墅, 莊園裡的秋千架子上, 我眨巴著眼問身邊的男人。
「小叔,你會陪我多久呀?不會也像我養父母那樣,哪天就......」
男人無語地敲了敲我的頭:「別整天想那些有的沒的, 這次期末考試準備得怎麼樣了?」
我撇嘴,捧著書開始復習。
復習沒半個小時就靠在秋千上睡著了。
男人輕嘆口氣,從客廳取了毛毯給我蓋上,嘴裡輕聲低喃。
「小叔啊, 陪你一輩子。」
夢裡的日子總是很長,長到把餘生熬成碗湯。
可大夢一場,終有清醒的那一天。
我的夢。
醒了。
本文完
字體大小
主題顔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