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頌

「啊？可是……」

 

「我今天上午沒課。」

 

等等，他還在上學？

 

「大、大幾？」

 

「大三。」

 

喔，還好。

 

那應該是成年了。

 

「還有什麼要問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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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撐著一隻手，十分有耐心地望著我。

 

「暫時沒有了。」

 

他輕笑，一雙眼睛溫柔繾綣，竟讓我瞧出了幾分含情脈脈的味道。

 

在我正有些疑惑之際，那張俊臉突然朝我靠近。

 

下一秒，好似要吻下來。

 

嚇了我一大跳，趕緊捂住嘴巴：

 

「那個，我有點趕時間，你能不能放開我？」

 

容瑾有點惋惜，但很快就恢復過來：

 

「去哪兒？我送你。」

 

感覺怪怪的。

 

「不用，我自己打車就行。」

 

「可是我想送你。」

 

親昵又撒嬌的口吻，像一隻搖著尾巴的小奶狗。

 

我剛隻是隨口那麼一說，哪知道他還當真了。

 

於是又隨口報了姜柔家的地址，隻要能趕緊脫身就行。

 

半個小時後，容瑾將我送到姜柔家的小區外面。

 

下車前，他摸摸我的頭頂：

 

「晚上打你電話，一起吃飯。」

 

還不等我有所回答，車子已經疾馳而去。

 

13

 

我一臉蒙圈地走進姜家。

 

姜柔還在睡覺。

 

在客廳坐了一會兒，大小姐終於起床了，頗有怨言地看著我：

 

「你昨晚去哪兒了，怎麼一直打你電話都不通？」

 

我有點窘。

 

昨晚電話確實響了好久，原本我想接來著，但容瑾把我摁在床上親得上氣不接下氣，後面就不了了之了。

 

「抱歉，睡著了，沒聽到。」

 

姜柔點點頭，走過來有些同情地抱了抱我：

 

「你還好吧？」

 

我不懂：「什麼？」

 

「周嶼森那個混蛋，你們分了也好，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男人多的是，我一定會幫你找個比周嶼森好一萬倍的男人。」

 

原來是說這個。

 

我不由失笑：「不就失戀嘛，我不會想不開的。」

 

姜柔大概以為我在故作堅強，即刻拿出手機：

 

「放心，明天晚上姐就幫你安排。」

 

這位大小姐向來說風就是雨，我實在是有點怕了她。

 

「真的不用，我現在沒心思想這個。」

 

「那怎麼行？忘記一段戀情的最好方法就是馬上進入下一段戀情，我要你立刻、馬上把周嶼森那個混蛋拋之腦後。」

 

「……」

 

要不要這麼誇張？

 

「不過，你脖子這裡是怎麼回事？」

 

姜柔有些奇怪地盯著我。

 

我趕緊把領子往上拉一點，眼神閃爍：

 

「什麼怎麼回事？」

 

她湊近我，一臉警覺：

 

「言頌，我怎麼覺得你有點不對勁。」

 

「哪，哪有……」

 

「靠，真的很不對勁，你脖子下面怎麼那麼多紅痕，該不會是別人親的吧？」

 

我頭皮發麻，一時間完全不知道怎麼反駁。

 

姜柔興奮起來，兩簇八卦的火焰在她眼裡瞬間升起。

 

「快快快快快，告訴我，誰幹的？我認識嗎？你們發展到哪一步了？三壘還是四壘？」

 

我扶著額，心知如果不坦白從寬，她一定不會放過我的。

 

我嘆了一口氣，緩緩道：

 

「我昨晚從容家出來的時候遇到了容瑾，他差點把我給撞了。」

 

姜柔臉上閃現出一抹意外：

 

「你是說容小少爺？周嶼森他表弟？」

 

「嗯。」

 

「然後呢？」

 

「然後他送我去醫院。」

 

「你們去了醫院，你受傷了？嚴重嗎？」

 

我搖搖頭：「不是很嚴重，後面他送我回家……我們就睡了。」

 

姜柔驚恐地捂住嘴巴，眼睛瞪得宛若銅鈴一般大：

 

「你你你……」

 

「我勾引的他。」

 

她終於說不出話來了，像是被人點了啞穴，一動不動。

 

半晌過後，姜柔放下手，誠心誠意對我豎了一個大拇指：

 

「言頌，你太猛了，那可是容瑾，你知道有多少姑娘想爬他的床嗎？而且他還比你小。」

 

「靠，S丫頭，吃得也太好了，昨晚為什麼不叫我？哪怕讓我聽個牆角也好。」

 

「分手後一個小時你就勾搭上了他表弟，周嶼森知道了還不得氣S？」

 

我斂眉。

 

內心深處並沒有什麼報復後的快感，反而懊惱不已。

 

「這隻是個意外，昨晚上我……大概是中邪了。」

 

「管他中不中邪，搭上容家太子爺你就發達了，最好懷孕生個崽，那樣你就能母憑子貴，即便嫁不進容家，也能拿他兩個億。」

 

姜柔越說越沒譜，我忍不住搖頭。

 

「你可別嫌我說話不好聽，我這叫忠言逆耳，這幾年你也過得挺辛苦……」

 

「好啦，我會看著辦的。」

 

「你要怎麼看著辦？」

 

「姜柔，你會不會覺得想太多了，沒準容家太子爺現在都已經不記得我是誰了，都跟你說了，昨晚就是個意外。」

 

她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要反駁，卻又發現不知道說什麼，最後輕嘆一聲：

 

「說得也是，容瑾那個人平常看上去還挺高冷的，又是容家獨子，既然他知道你跟周嶼森的關系，隻怕……」

 

姜柔沒有再說下去，但她接下來的意思我們都清楚。

 

我笑了笑：

 

「我又不是個傻的，你說的我都明白，不會鑽牛角尖的。」

 

姜柔聽到我這樣說，很快也放下心來：

 

「那麼，按原計劃，明天晚上姐姐帶你去 happy。」

 

「呃，這個就免了吧。」

 

「幹嘛要免？周嶼森能夠無縫連接，你為什麼不行？女人的青春有多短暫你不會不知道吧？」

 

「可是……」

 

「不準可是，你什麼都不用做，乖乖等著我給你安排就行。」

 

14

 

傍晚。

 

臨近下班時，我猶豫良久，還是給姜柔打去一個電話：

 

「小柔柔，抱歉，今天晚上的聚會我可能去不了，老大宣布臨時有個會議要開……」

 

「哪個老大，陳總還是李總？」

 

「就……」

 

我支支吾吾，還在想著措辭。

 

「言頌，你膽子真大，連我都敢騙？」

 

姜柔在電話裡傲嬌地哼了一聲。

 

我察覺到不對，扭頭一看。

 

姜大小姐正在走廊前向我招手。

 

她還帶了戰袍。

 

我從洗手間換好裙子出來，看著鏡子裡的自己。

 

裙子是斜肩設計，導致大半個肩膀祼露在外，腰身盈盈一握，裙擺在大腿處還開了叉。

 

「好像……太性感了吧？」

 

我擔憂道。

 

「明明就好看得要命，我要是有你這胸和屁股，還舍不得把這裙子給你呢。」

 

姜柔嘖嘖感慨。

 

沒過一會兒，我們就到達了壹號會所。

 

一樓是舞廳，光怪陸離，人聲鼎沸。

 

吵得要命。

 

姜柔在三樓訂了包廂。

 

等我們到包廂時，裡面已經來了不少人。

 

大多都是熟面孔。

 

我在沙發上刷手機，姜柔接個電話便出去了。

 

沒過一會兒，她從外面領進來一個男人。

 

個子挺高，西裝革履，戴著一副眼鏡。

 

偏斯文俊秀的那一款。

 

「林澤琛，言頌。」

 

她替我們互相介紹。

 

我好一陣尷尬。

 

原本以為她隻是口嗨，想不到真找了個男人過來。

 

「林氏企業的小兒子，剛剛從國外回來，絕對的優質好男人。」

 

姜柔在我耳邊嘀咕。

 

林氏企業？

 

不是前陣子姜叔叔想讓她去相親的那位？

 

我可算知道她今晚把我叫出來的目的了。

 

於是白了她一眼：

 

「卑鄙無恥。」

 

「頌姐，你就救我一命吧！」

 

姜柔苦著臉哀求我：

 

「而且這位是百分百好男人，隻是我現在不想結婚。我感覺你們倆有戲，他剛剛看見你的時候眼睛都亮了。」

 

我沒轍，隻能硬著頭皮坐下來，跟林澤琛尬聊。

 

好在對方舉止斯文有禮貌、談吐亦是儒雅，兩人聊得也還算愉快。

 

因為第二天要上班，我沒有坐很久。

 

林澤琛自然而然地提出送我回家。

 

我想了想，點頭同意。

 

15

 

車子到達目的地。

 

我跟林澤琛道謝，並委婉地表達了自己剛分手，目前沒有談戀愛的想法。

 

他看上去有點惋惜，但很快接受。

 

兩人愉快地道別。

 

走到樓下，我注意不遠處停著一輛跑車。

 

一個穿黑色連帽衫的男生，正靠在車門前，一動不動地注視著我。

 

我以為自己看錯。

 

走上去仔細一瞧，嚇了一大跳。

 

還真是容瑾。

 

「容少爺，你怎麼會在這裡？」

 

容瑾朝我身後的方向望了望，一張臉隱匿在燈光的陰影中，看不清情緒。

 

「姐姐跟誰一起回來的？」

 

我不知道怎麼回答，頓了一下：

 

「一個朋友。」

 

他唇角勾出一個淡笑：

 

「言頌，看來你的夜生活還真是豐富多彩。」

 

我一時之間有點汗顏，磕磕巴巴道：「你……不會……是在這兒等我吧？」

 

容瑾沒有回我，反而問道：

 

「我打了很多電話，為什麼都不接？」

 

我拿出手機，確實有十幾通未接電話，因為是個陌生號碼，我也就沒放在心上。

 

胸腔瞬間被懊惱的情緒給佔滿。

 

「對不起，我不知道這是你的號碼。」

 

「你在這兒等了很久嗎？」

 

容瑾嘆口氣，一雙眼睛寫滿了幽怨：「也沒多久，就四個小時吧。」

 

他居然在這等了四個小時。

 

我懊悔得差點要給他磕頭請罪了，忙不迭湊上前：「你吃飯了嗎？要不要我給你下面條？」

 

他幽幽抬起小鹿似的眸子：「要。」

 

16

 

「姐姐身上的衣服是誰的？」

 

一進門，容瑾便將我抵在門邊，氣息紊亂。

 

我這才注意到自己還披著林澤琛的外套，剛剛從會所出來的時候有些冷，對方十分紳士地將外套披在我身上。

 

還沒來得及回答，他陰惻惻地開口：

 

「剛剛送你回來的那個人的？」

 

眼看這位大少爺就要變臉，我趕緊解釋：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這個人是姜柔的相親對象，我隻是幫她應付一下。」

 

容瑾的臉色黑壓壓的：

 

「所以，你今晚去相親了？」

 

真是越描越黑。

 

我幾欲扶額。

 

「姐姐昨天剛睡了我，今天就去相親，不覺得自己很渣嗎？」

 

他的話令我越來越羞愧。

 

「我跟他什麼事都沒有，你別瞎想，他隻是順路送我回來而已。」

 

容瑾漆黑深邃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著我，似乎在測試我話裡的真實度。

 

須臾，他輕輕抱住我，聲線喑啞：

 

「姐姐，現在去洗澡好嗎？我不喜歡你身上有其他男人的味道。」

 

17

 

我隻能去洗澡。

 

以前沒怎麼跟這位容少爺打交道，想不到他的佔有欲還挺強。

 

剛走進浴室，卻又被某人拽了回來。

 

「姐姐，要我幫忙嗎？」

 

他怎麼總是喜歡在別人洗澡的時候提這個建議？

 

仿佛知道我的回答，容瑾嘴角挑起一抹無奈的笑：

 

「我隻是怕你的腿不方便。」

 

「很方便，非常方便。」

 

「傷口淋了水，可是很嚴重的，聽話。」

 

這一次，他的語氣透著一絲不容置疑。

 

從冰箱裡找來保鮮膜，一圈一圈地纏住我膝蓋上受傷的地方。

 

他做得很認真，好像在做一件藝術品的手工活一樣。

 

想不到這位高冷淡泊的容少爺，竟然還有這麼貼心溫暖的一面。

 

我心底湧上來一抹異樣的感覺。

 

腦海裡不由回想起，昨晚他將我抵在床上，吻得欲仙欲S的畫面。

 

會親，會做，會照顧人。

 

還長得這麼帥。

 

隻要是個雌性動物，應該都拒絕不了這種男生。

 

可惜，以容瑾這樣的身份，注定是我肖想不了的。

 

18

 

洗完澡出來，我決定給大少爺下碗面條。

 

算是向他表達一下我的歉意，畢竟害得他在樓下等了四個小時。

 

我事先聲明：

 

「我的廚藝可不怎麼樣？你一會兒要是覺得太難吃，就再點外賣。」

 

大少爺欣然同意。

 

沒過一會兒，面條出鍋了。

 

番茄肥牛濃湯面。

 

容瑾躍躍欲試，拿起筷子嘗了第一口。

 

表情卡頓了一下。

 

我意識到不妙：「怎麼樣？很難吃嗎？」

 

「不會。」

 

他臉上立刻恢復自然，咀嚼一會兒吞咽下去，鎮定道：「我覺得挺好吃的。」

 

我壓根不相信，拿過他的筷子，挑了幾根面放進嘴裡。

 

「咳咳咳……」

 

媽呀。

 

這也太鹹了。

 

他是不是傻，剛剛還吞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