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大後,你來找我了,可你還是讓我等。」
「我不想總是在等候,可能最終等到的都是一個沒有結果的結局。我想自己往前走,靠自己得到想要的。」
張恆臨嘆息道:「是我的錯,沒有把我的計劃告訴你,讓你深陷在惶恐不安的情緒裡。」
我搖搖頭,微笑道:「我知道我不善於撒謊,也知道在伯府裡的身份,多少會讓你施展不開。」
「所以我決定不做你的拖累。」
張恆臨激動起來,雙手捧住我的臉。
「你從來都不是我的拖累,傻瓜。」
「你不知道我回去之後沒見到你,差點要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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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他緊緊抱在懷裡,把壓在喉間許久的話問出來:「你成親了嗎?」
張恆臨一愣:「成什麼親?」
接著他恍然大悟:「你該不會是聽到三皇子給我賜婚的傳言,才走的吧?」
張恆臨見我沉默,胸腔劇烈起伏,我急忙抬頭,見他滿臉笑意。
我的臉剎那間滾燙,抿唇不語。
張恆臨坐下把我抱在腿上,緩聲敘述著所有的事情。
16
他上京城有兩個目的,一個是找我,一個是報仇。
伯府大老爺的確是他父親的好友,但多年前連同平陽侯栽贓陷害於鎮守邊關的張大將軍,導致張大將軍不幸身S。
張恆臨那會兒還小,被母族帶回去藏在鄉下。
皇帝不知因何緣故,並沒有追究。
張恆臨說當年幸好遇到了我,是我把幸福和快樂給了他,讓他重新振作起來。
但也因為我把所有好運給了他,導致我歷經苦難。
他想要無上的權利,給我無上的榮耀。
他做到了。
「三皇子是故意放出風聲,讓我和平陽侯聯姻,想讓平陽侯以及伯府降低警惕。」
「我們已經收集到他們所有的罪證,兩個月前,他們已經全部伏誅。」
「皇上好似一直都在等我們翻案,他……有次單獨把我留下,跟我說他做錯了。」
張恆臨輕輕掐了下我的臉頰:「本來我想找合適的時機,先讓你出府,沒想到你先走了。」
我摸著他的眉眼,喟嘆一聲。
如果你找不到合適的時機,會不會又像上輩子那樣?礙於我和蘇琛的關系,放下復仇的想法?
17
在我去找劉氏拿賣身契前,我夜夜都夢到我S後的事情。
張恆臨當時見我鐵了心要在伯府生活,放棄繼續在伯府查找證據,選擇離開隱匿於三皇子身後。
由於沒有伯府的鐵證,他們耗費多年,勉強給平陽侯立罪。
但沒過多久,就被二皇子設法給救了出來。
伯府大老爺和平陽侯把二皇子推上太子的位置。
三皇子被迫蟄伏,張恆臨改名換姓當上武狀元,拼著軍功,艱難走到二品武將的位置。
但要對付二皇子等人已經難如登天。
當他得知我S訊的時候,他冒S闖入伯府奪得證據,隨後一把火把伯府燒了。
二皇子等人落馬,但張恆臨也因為重傷,沒能活過兩個月。
他和我S在同一年。
我還記得他面色蒼白躺在床榻的樣子,手裡SS捏著我送給他的荷包,荷包上的飛鷹已經被血色暈染,破舊不堪。
他臨S前,不斷呼喊我的名字。
「蕊蕊,若有重來的機會,你一定要跟我走好嗎?」
我耳邊突然傳來張恆臨的聲音:「怎麼哭了?」
我把頭埋在他懷裡:「沒有哭,你看錯了。」
張恆臨悶笑兩聲,想起什麼問道:「對了,外面那男人是誰?」
我擦幹眼淚,抬起頭扯了扯他的耳垂,微微仰頭:「那是我虎哥。」
18
張恆臨把我所有的話語堵在口中,快要喘息不了的時候,他微微松開,眼神中透著強烈的欲望。
「還不老實交代?」
我忙捂著嘴,撐著桌子站到地上。
「虎哥是村裡王大嬸的兒子,他們一家給了我很多幫助。」
「虎哥幾年前就已經娶妻了,跟嫂子關系非常好,還有了兩個娃。」
「今天是他們小女兒的生辰,我買了點白面,想給他們慶祝慶祝。」
我一股腦的解釋,生怕張恆臨做出什麼令人心驚的舉動。
張恆臨站起來拍了下我的頭:「瞎想什麼呢?不是說今天過生辰嗎?不能讓客人久等了。」
我眼含笑意跟在他身後出了屋,外面虎哥一家已經都來了。
兩個孩子正在院子裡玩著小木棍。
張恆臨走過去大聲說道:「大哥大嫂好,我重新介紹下,我是蕊蕊的未婚夫,從京城過來的。」
「這些時日以來,多虧你們的照顧。」
他從懷裡拿出兩顆指甲蓋大小的黃金,塞到孩子手裡的同時說:「聽蕊蕊說,今天是孩子生辰。」
「這花樣是京城裡流行的福娃,正好給孩子玩。」
黃金雕刻成的兩個胖娃娃嬌憨可愛,讓孩子愛不釋手,可急壞了大人。
19
虎哥不顧孩子的哭喊,強行從他們手中把金子搶過來就要還給張恆臨。
我走上前制止道:「哥,這金子換成銀子也沒多少錢,就留給孩子們玩吧。別掃了孩子的興。」
大嫂是個爽快人,見狀就收下了。
一頓飯吃得高高興興,送走虎哥一家後,張恆臨與我共同收拾碗筷,隨口問道:「願意和我回京城嗎?」
我果斷點頭:「願意,你去哪,我去哪。」
盡管我不喜歡京城的勾心鬥角,但我不會再讓張恆臨孤身一人。
張恆臨接過我手中的碗在水裡衝洗。
「三皇子現在已經當上太子,他答應為我們證婚。」
「等到三皇子登基,我就請個外放。」
他看著我笑道:「正好這裡離邊關不遠,到時候我守邊關,守著你的家鄉,守著你。」
聽到這話,我擔憂道:「可你父親……」
「放心。我不是父親,三皇子也不是當今。」
20
等我見到三皇子的時候,我才明白張恆臨的信心來源。
三皇子生的孔武有力,行事不拘小節,豪爽非常。
但在細節上也把握得當。
他罵起人來毫不嘴軟,可仍會給人留有薄面。
我沒見過皇帝,經歷種種,也不難推測他的性情。
想來是個耳根子軟,沒有主見的人。
張恆臨聽到我的猜測,說我還高看了皇帝。
大婚的時候,人人都豔羨地看著我,也有人認出我,不斷竊竊私語。
張恆臨牽住我的手:「想必你們中有些人已經認出我的妻子,她曾經的確在伯府當差。」
這話一出,此起彼伏的驚呼聲,眾人看我的目光增添了鄙夷和輕視。
我堅定地看著他們,張恆臨看我一眼,繼續說道:「這一切都怪我,是我從前弄丟了她,和她失散多年。」
「但是好在,現在我又找到她,還能跟她度過餘生。」
「此生,有吾妻一人,心滿意足。」
眾人面面相覷,三皇子也就是當今太子大聲笑道:「好!阿臨這份心意真的感天動地,想當初你剛來京城,第一個目的就是尋妻。」
「孤記得,當時還問你,S父之仇呢?」
「你說,報仇固然重要,但活著的人更重要。」
「孤也是看中你這份情義,和這份豁達,願意和你結為同盟。」
21
許多貴人肚子裡七轉十八彎,竟有人以為我是被張恆臨安排進伯府做臥底的。
把我描述的陰險狡詐、心機深沉。
不過往好的一面想,也算是才思敏捷、有勇有謀了。
無論他們說什麼,我和張恆臨的小日子過得那叫蜜裡調油。
這一天,張恆臨問我:「明天伯府和侯府兩家男丁就要行刑,你要去見蘇琛最後一面嗎?」
我搖頭道:「不想。不過我想見見劉氏。」
本來劉氏也要隨其他女眷一起充入教坊司, 但因為她還未曾生育蘇家的子嗣,皇帝看在他父親的面子上,允她回家。
可她卻選擇了落發出家。
我在京城郊外的一間破舊廟宇見到她,她身著縫著補丁的僧袍,面容清瘦, 十指粗糙。
已經不是當年那個雍容華貴、前呼後擁的蘇家夫人了。
劉氏跪坐在蒲團上, 雙手合十,神情略顯苦楚。
「沒想到有朝一日,你竟然會一躍成為當朝新貴的當家夫人。」
「而我此生卻要在這裡度過了。」
我看著身上的綾羅綢緞,和手指上與張恆臨配套的瑪瑙戒指, 沒有刻意炫耀, 而是問道:「你相信前世今生嗎?」
「你說會不會是因為你上輩子做了太多惡, S了太多人,所以才落到這個境地?」
「你說,佛祖願意超度你嗎?讓你這沾滿鮮血的人留在這裡?」
22
劉氏臉色一白,慌張道:「你亂說什麼?」
我湊近她低聲道:「你也做過那夢對不對?上輩子的夢。」
劉氏見鬼一般快速後退, 摔倒在地。
我走到她身旁, 俯視著她:「我那三個孩子都是被你弄沒的,我唯一活著的兒子在你刻意引導下, 十幾歲的年紀就染了花柳病。」
「你不會有好下場的,明白嗎?」
「清雲,你去哪兒了?」
「「「」劉氏被嚇得大聲喊叫, 頭發衣服散亂。
隨我來的下人快速推開門護住我:「夫人,你沒事吧?」
我看向被下人壓倒在地的劉氏搖了下頭。
我轉身看著外面昏暗的天空, 說道:「劉氏好像不習慣待在寺廟裡, 她這般瘋癲的模樣,恐怕也會驚擾了佛祖。」
守在門外的侍衛對視一眼, 開口道:「屬下明白了,稍後會去請示將軍。」
因為大雨,我被暫時困在寺裡。
天色徹底暗下來後, 張恆臨湿著一身衣袍出現在我面前。
「你怎麼來了?那麼大的雨。」
張恆臨哼笑道:「你也知道那麼大雨?我怎麼放心你一個人在外面?」
張恆臨自己拿著布巾擦著頭發說道:「你別過來,當心染了寒氣。」
「劉氏的事我聽說了, 你說的沒錯,瘋癲之人不適合留在佛家重地。」
「距離京城五百裡有一處禁地, 那裡專門關押這些精神錯亂的人。」
「明日就會有人把她送過去, 我已經讓人去打招呼了。」
23
我心裡暖意融融,反問道:「你不覺得我心狠手辣嗎?」
張恆臨恍然大悟:「哦哦哦!就和外面傳言的那樣嗎?」
「的確的確, 那我以後也得謹小慎微,省得娘子不給我好果子吃。」
我被他逗笑, 張恆臨眼含笑意:「你這點子心眼, 我還覺得不夠狠呢。」
「要我說啊,就應該讓她經歷那些她最害怕的事,不讓她生也不讓她S。」
說著他嘆了口氣, 看向我的肚子。
「不過算了, 我得為我們以後的孩子、和子孫積福。」
我不顧張恆臨阻攔, 撲進他懷裡,緊抱住他的腰。
「我要給你生好多孩子,我們雙親都不在了, 得要給他們留下香火。」
張恆臨在我額頭輕吻一下,帶著微涼的寒意。
「好,都聽你的。」
「把我們所有的遺憾都填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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