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輩子蘇琛醉酒,把我抱上床榻共度春宵。
我從通房爬到良妾的位置花了八年。
期間小產三次才得到一個兒子。
最終這個孩子被蘇琛掛到正房名下。
他說:「清雲,你到底是個奴兒出身,不配養兒子。」
鬱鬱寡歡的時光裡,我不斷詢問自己:「當年張侍衛要帶你走的時候,你為什麼不願?」
聽說他已經當上了二品武將,還未娶妻。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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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黑暗中醒來,空氣中有酒氣也有旖旎的味道。
我下意識扭頭,就著月光看向身旁的男人,蘇琛?
我心跳如擂鼓,慢慢撐起身子坐了起來。
下身的刺痛提醒著我如今活著的事實,也提醒了我今天是走向悽慘人生的前夕。
這時門外傳來輕微的動靜。
「少爺?」
女子的聲音柔婉動聽,藏著一絲說不出的嫵媚。
我輕輕越過沉睡中的蘇琛,在地上和床榻上盡量找到自己的所有衣物。
我急忙在身上穿著衣服,同時跑過去打開門。
蘇琛身邊的一等大丫鬟楚雲驚詫地看著我,我沒看漏她眼中的嫉妒。
我眼眶通紅,伸出手顫抖地拉住她的手臂,祈求道:「楚雲姐姐,少爺喝醉了,我不想做那人上人。」
「你能不能幫幫我?」
楚雲從上到下的打量我,語氣懷疑:「你不想?你平日裡的那些小心思我會不知道?恨不得把兩個眼珠子釘在少爺身上。」
「再說,今天不也是你自己找了時機爬上床的嗎?」
我不斷搖頭,害怕吵醒蘇琛,走出門對著楚雲跪下:「楚雲姐姐,我害怕。都是我錯了,我不該肖想少爺的。」
「求你幫幫我吧!」
2
屋裡的蘇琛突然嚶嚀出聲,我抬頭再度看向楚雲。
楚雲也擔憂蘇琛醒來,衝我揮了揮手,推開門走了進去。
我回到自己的房裡呼了口氣,與我同住的翹兒從睡夢中醒來。
「清雲,你去哪兒了?」
我把自己塞進帶著涼意的被窩裡,隨口說道:「肚子疼,跑了幾次茅廁。快睡吧,明兒一早還得幹活呢。」
翹兒生性單純,聞言也沒多想,又睡了過去。
我緊緊抓住胸口的被子,直到此刻才有種從噩夢中醒來的感覺。
我是寧安伯府嫡長子蘇琛身邊的二等丫鬟,可能是因為他親自給我賜的名,讓我對他有了不一樣的期待和悸動。
因為隻有他身邊的大丫鬟,才有『雲』這個字。
上輩子我為了這個名字,在心裡構建了許多美好未來。
一開始我以為自己成功了。
但隨著時間不斷流逝,蘇琛身邊越來越多的嬌花美眷,還有那心機深沉的正房夫人。
讓我的每一天都度日如年。
正房夫人挑唆著其他妾室通房,弄掉了我三個孩子。
我懷上第四個的時候,正巧夫人陪著蘇琛外出公幹,等他們回來的時候,我也到了預產期。
3
那時的蘇琛有兩個女兒,一個兒子,都是夫人所出。
我滿心歡喜生下了蘇琛第二個兒子,以為可以母憑子貴。
但兒子還沒能好好睜開眼的時候,蘇琛來見我隻說了一句話。
「清雲,你到底是個奴兒出身,不配養兒子。」
說完,他就命人抱著孩子去了正房。
那時候我就知道,這孩子是我替別人生的。
可能夫人早就知道我有孕,畢竟那時候府裡府外都有謠言說她性妒,打壓妾室不說,還謀害子嗣。
她讓我生下孩子,無論男女她都會有安排。
她篤定我翻不出她的手掌心。
因為,蘇琛心裡沒有我。
因為,蘇琛還需要仰仗她的娘家。
我做完月子,大夫說我無法再有孕,第四胎耗盡了我所有的氣血。
我被扔在偏僻的小院裡,說是靜養,實則是拋棄。
熬了沒兩年,我就S了。
每一天,我都在後悔。
沒想到老天會讓我重來一次,雖然我已經與蘇琛發生了那事,但一切都還有希望。
第二天一整天,我都在膽戰心驚地幹活,深怕蘇琛會起疑。
直到傳來楚雲被提為通房的消息後,我徹底松了口氣。
楚雲是蘇琛第一個通房,他們柔情蜜意了兩個月之久,一如我當年。
楚雲感激我把飛上枝頭的機會讓給她,私底下來找過我,說可以答應我一個要求。
4
我如願離開蘇琛的院子,調來前院待客廳。
我記得張恆臨是大老爺從府外帶回來的,安排在前院做侍衛。
但我和他正式相遇的日子是在三年後,所以我也無法斷定他此刻具體的位置。
我在前院打聽了個遍,都沒有得到他絲毫的信息。
這一日,管家讓我去採買點上好的燻香。
我帶著個小丫頭走在路上,突然看到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我快步追上前,拉住他的袖子:「張公子?」
此時的張恆臨還未及弱冠,面龐稍顯稚嫩。
可這雙星目,和稜角分明的俊俏臉龐與我放在心口多年的人重疊。
我聲音顫抖,再次輕喚了一聲:「張公子。」
張恆臨輕輕撫開我的手,低聲詢問:「這位姑娘,你可是認錯人了?在下並不認識你。」
是了,我已經不是之前的我,他也已經不是之前的他。
我憑什麼認為重來一次,他仍然會愛上我,非我不可?
而我也已經不是什麼清白女子,何必讓他再來淌這渾水?
我漸漸松開緊拽住袖子的手,落寞道:「抱歉,我認錯人了。」
我帶著丫頭轉身就走,沒有再看他一眼。
買完燻香我回到府中,得知大老爺帶回一個好友之子,需要在府中寄居一段時日。
就那麼巧,我竟然被管家派去伺候他的起居。
5
我再次見到張恆臨,是我始料未及。
他卻很開心:「我們真有緣分,之前你跑太快,掉了這個。」
「本來我還在愁怎麼把東西還給你,現在好了。」
我接過他手中的香囊,上面繡著他從前很喜歡的飛鷹。
我低著頭,張恆臨輕笑道:「沒想到你一個女子,竟然喜歡這種兇猛的動物。」
我抿了下唇:「它很自由,空中之王,令人羨慕。」
張恆臨沉默了會兒,點頭道:「說得好,你先出去吧。」
夜晚我躺在床上,我想不明白為什麼張恆臨的身份從侍衛變成了好友之子。
大老爺非常看重他,給他的一切待遇都如同蘇琛,無人提出異議。
我再次想起蘇琛的那句話,我是個奴兒,什麼都不懂。
就這樣我和一眾下人精心伺候著張恆臨的起居,努力控制心裡的非分之想。
有天下午,一個眼生的丫鬟,拿著食盒來院裡。
她找到我:「清雲姐姐,我是楚雲姨娘身邊服侍的,這是她讓我帶給你的。」
丫鬟湊近我低聲道:「姨娘聽聞張公子身份非凡,她知曉你的心並不在這個伯府裡。說這湯可以讓你有個好去處。」
我皺眉正要推拒,被回來的張恆臨撞見。
他眉梢一挑:「廚房送來的?快拿過來,我肚子正餓呢。」
丫鬟對我眨了下眼,把食盒塞我手裡就走了。
我提著食盒跟在張恆臨身後走進房內,我機械般的從食盒裡端出那碗湯。
就在張恆臨要喝下的時候,我把碗拍落在地,跪在地上小聲道:「不能喝,這湯有問題。」
6
張恆臨一愣,接著立馬把我從地上抱起放在椅子上,緊張地拿起我的手。
「說話就說話,怎的跪在碎片裡?」
「你這手都出血了。」
他再看向我的裙子,擔憂道:「你腿上……」
我忍著痛,站起來笑道:「不礙事的,奴婢糙的很,一點小傷不要緊。」
「公子不問我這湯的來歷嗎?」
張恆臨抬頭看我一眼,沒有說話。
我踹踹不安地站著,看著他從櫃子裡拿出一個瓷瓶。
張恆臨再次把我按在椅子上,不由分說往我手上塗藥。
接著他竟然撩起我的裙子,不顧我的阻撓查看我的雙膝。
他冷峻的神情,是我陌生的。
記憶中的張恆臨,在我面前永遠都是驕陽一般的存在。
他臉上一直掛著笑容。
在那樣的他面前,我可以無所顧忌,說話做事完全按照自己的心意。
但在現如今的他面前,這些都成了泡影。
傷口處傳來的輕微涼意,讓我回歸神。
張恆臨幫我包扎好傷口,放下我的裙子和裡褲。
他從地上撿起一片帶血的瓷片,輕聲道:「是從哪送來的?可以說了。」
我咽了下口水,把經過說了一遍,一字不漏。
張恆臨眼神復雜地看我一眼:「不想要聽從他們的安排,成為我的人嗎?」
我雙拳緊握又松開,苦笑道:「張公子,我曾經是少爺身邊的人,你懂這個含義嗎?」
「我不想成為主人家眼裡隨意可以丟棄的物件,我是個人,我想要一個堂堂正正屬於我的人生。」
「我想要離開這裡,回我的家鄉。」
7
張恆臨喃喃道:「家鄉?」
「你的家鄉不是被水淹了嗎?」
我嚯得睜大眼:「你說什麼?」
他還沒來得及說話,房門被人大力推開,有個男聲怒吼道:「你們在幹嘛?」
來人快速走到我邊上,把我拽起來,看到我衣裙上的血跡雙眼噴火。
「清雲!你身上的血哪來的?你和張恆臨發生什麼了?」
「少爺?你?」
張恆臨把我從蘇琛手裡解放出來,他擋在我面前,對他笑道:「琛哥,你來小弟的院子,行為是不是太過放肆了點?」
「我記得你上個月剛剛大婚,怎麼放著房裡的妻子,來找我丫鬟的麻煩呢?」
我心髒狂跳,蘇琛看我的眼神,宛如上一世的他。
我心裡湧出一個可怕的念頭,下意識抓緊張恆臨的衣服。
張恆臨回頭衝我安撫的一笑。
蘇琛看到我們的互動,更加來火。
他看向整個人都縮在張恆臨身後的我,開口道:「清雲,你是我的人,你早就是我的人了!」
「快跟我回去!」
我不斷搖頭,不想回那個地獄,也不想再見到他的夫人,劉氏。
張恆臨收了笑容,對著蘇琛冷聲道:「蘇琛,你不是問我們剛剛在做什麼嗎?」
「如你所見,清雲已經徹徹底底是我的人了,她身上的血也是因我而起。」
「你我都已經不是毛頭小子,理應知道這代表什麼。」
「所以請你別再做這荒謬的白日夢,請你離開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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