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家念卿

我又輕聲道:「我娘想讓我和你生個孩子,你娘也想讓我和你生個孩子。」


 


「那你聽啊,她們說得對。」他仿佛抓到了稻草。


 


我換了臉,狠戾道:「可怎麼辦呢?你一靠近,我就惡心,想吐。


「我連看你都不想看,怎麼和你生?


 


「隔空嗎?」


 


裴衡,震顫在風裡。


 


他見過溫柔的徐念卿,沒見過翻臉的徐家念卿。


 


完全凌亂了。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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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裴老夫人來找我。


 


裴衡什麼都和她學了。


 


挽回我,他們母子一心。


 


裴老夫人慈愛地看著我:「念卿,我這輩子就隻和裴老將軍在一起過,他也隻和我在一起過,我們不知道男人有過別的女人,女人該怎樣,也沒教過裴衡。可我看你娘,你爹有了三個姨娘,她依然和他過得好好的,是不是,這也不是多難?」


 


語氣很卑微,帶著懇求。


 


我不忍心駁斥,跑出去拉了我娘過來。


 


讓我娘回答。


 


我娘起初很為難,後來見我對她面露冷漠,急了。


 


竹筒倒豆子,把這麼多年的委屈倒了個幹淨:「老夫人,這事,若說真話,我最有體會,我生念卿時,她爹找了第一個姨娘解欲,可您知道為何他明明愛我,卻在我身子養好後,又接連找了兩個姨娘,而我再無所出嗎?


 


「我恨哪,恨S了,恨他的自私,恨他的背叛。


 


「從徐尚書第一次找女人開始,我就不再接受他,更不會再與他生孩子。


 


「可我與他已有了一雙兒女,我不能求我一人自在,苦了孩子。


 


「我忍了痛苦,與他面上安處。雖未與他和離,但在我心裡,早當他S了。


 


「他氣我善妒,氣我不善解人意,他隻是緩解一下男人的憋悶,我就上綱上線,為了激我,他又找了兩個姨娘,找完之後,發現我無動於衷,他才知道我和他之間再也回不了頭。


 


「他這才S了心。


 


「之前我們親密無間,之後我們相敬如賓。


 


「我這次跟著你來找念卿,思念女兒是真,遠離她爹也是真。


 


「如果不遠離他,我會毒S他,那時,我覺得念卿的S,與他脫不了幹系。


 


「他若能以身作則,這京城的男兒起碼有個榜樣。


 


「我的念卿也能有個活路。」


 


裴老夫人驚得說不出話來。


 


好半晌,她說:「那京裡的夫人們都是這麼想的?」


 


我娘搖頭:「怎會!夫妻若是媒妁之言,怎麼計較他有幾個姨娘,隻顧著自己的地位別被撼動。隻是這夫妻若因感情而建立,就再也容不下別的女人,若夫君背叛,一心隻盼著他S了才好。」


 


「原來是這樣。」裴老夫人顫顫巍巍地走出屋子。


 


裴家隻剩裴衡了。


 


他不能S。


 


皇上不讓他S。


 


老夫人更不可能讓兒子身邊有個盼著他S的女人。


 


我謝過我娘,她真的很會扎人心。


 


我娘輕輕撫摸我的頭:「念卿,好好開你的道場,娘會陪著你。」


 


我提醒她:「娘,我不收窮人錢,隻賺富人錢,你跟著我,可比不得在尚書府。」


 


我娘笑:「不怕,我把尚書府一半錢財都帶過來了。」


 


我張大了嘴:「娘,你真狠。」


 


我娘說:「府裡的一切,本就有我一半。」


 


我笑。


 


我外祖母也是在撈錢上毫不含糊。


 


我娘說:「你很像你外祖母,夠狠,我比你們,差了點。」


 


我安慰她:「變成外祖母,永遠不晚。」


 


我娘:「念卿,以後想找個什麼樣的男人?」


 


我說不知道,腦裡卻浮現孟少安。


 


我趕緊搖頭,轉了話題,和我娘說,我也心軟過,當初學法是為了親自給裴衡送往生。


 


我娘動容,她說:「我就說我的念卿是個好姑娘,是他裴衡不好。娘相信你一定會遇到個好男子。」


 


「很難,這世道隻教男人怎麼坐擁三妻四妾,沒人教男人隻愛一妻。」


 


我娘陷入沉思。


 


過了一會,她恍然大悟:「娘知道要做什麼了,來邊地後,娘一直也想做點事,卻不知道做什麼,現在娘知道了,娘要教男子怎麼求偶。」


 


我不敢相信。


 


她可真敢想,比我還敢想。


 


14


 


之後好多日沒見裴衡,裴老夫人說他帶人去幫孟少安了。


 


孟少安還未回來。


 


孟少安留下的副將孟繁續是個心思很缜密的人。


 


主將不在,練兵、備戰、防御,他安排得井井有條。


 


不僅如此,他還時常來看看我們。


 


有時聽法,有時跟著做法事。


 


他說因為我們,邊地祥和了不少。


 


尤其是窮苦失去親人的家庭,有了精神寄託之處。


 


大師父二師父的講法,也讓更多人的心獲得安寧。


 


他也喜歡聽。


 


我娘觀察了他很久,發現他面容常常憂鬱,一打聽,才知道除了他,全家都在戰爭中失去了性命。


 


他不到二十,尚未娶妻,從不與任何女子接近。


 


哪怕和我說話,也是離得遠遠的。


 


我娘欣賞:「這倒是個好人選。」


 


我搖頭:「一個內心都是創傷的副將,隻適合專心做一件事,那就是S敵,別把他拖到男男女女的俗世中來,他應付不來。」


 


我娘不愛聽,偷偷打聽他的脾氣喜好。


 


我怕事情惹大,便去求了二師父,她和我娘說:「這人是好人,就是壽元短。」


 


我娘立刻偃旗息鼓。


 


沒過幾日,孟繁續來找我。


 


他說了和孟少安差不多的話,他一會要去支援,孟少安他們與敵軍主力對上了,估計得打一夜,一夜過後,陰陽兩隔。


 


他說:「我若見了閻王,徐師父,希望你能幫我超度。」


 


「為何是我?」


 


「我希望是你。」


 


我再問:「為何是我?」


 


他鼓了勇氣:「你是我們孟團所有兄弟的幻想,我們都愛勇敢的姑娘,而你不僅勇敢,還獨特。」


 


獨特?


 


假S休夫,跑到邊地開道場,確實沒有比我更獨特的姑娘了。


 


「孟團?」我更關心這個,沒聽孟少安說過。


 


「孟少安,我,還有四五個姓孟的兄弟,我們十二三歲時,共同發誓,不S光敵人,不娶妻不生子。


 


「我們堅持了十來年。」


 


「從不接觸姑娘?你們不想嗎?」好訝異。


 


他臉紅了:「想,到了一定年紀就想姑娘,可每每要出手,一想到自己隨時會沒命,就冷靜下來,不能連累姑娘。」


 


「哦,那怎麼會幻想我?」


 


「因為你太不同了,你真的超級勇敢!你連裴將軍都扔!這樣的你,即使夫君S了,也能活得好好的!不僅如此,你還做著S的生意,比任何人都更能面對S亡,因為這個,我們都把你幻想為理想妻子。」


 


這麼多人看上我?


 


可我一點也不開心。


 


這個團,個個都是好男兒,可他們隨時在赴S。


 


他說:「若我S了,你能給我超度嗎?」


 


「能。」


 


孟繁續笑出了一口白牙。


 


他走後,我久久無法平靜。


 


坐在榻上,念了一夜的佛。


 


天微亮,我就要去找守家的老副將。


 


特害怕幾年前的事情重演,孟少安重傷或S亡。


 


一推開門,一個血人站在門口。


 


「徐念卿,我回來了!」


 


聲音洪亮,是孟少安!


 


就是太嚇人了。


 


我指著他的身上的血,差點嚇暈。


 


他抓住了我的肩膀:「不是我的,是繁續的。」


 


一聽,我還是暈了過去。


 


我娘跟在我後面,也暈了過去。


 


我無法承受,從生到S,隻需一夜。


 


我娘第一次經歷這樣的S,昨晚還活生生的小伙子,轉日就沒了。


 


趁機,大師父二師父給我們做了開示。


 


讓我們認識到,S亡隨時就在身邊。


 


一定要重視S亡,要珍惜現有,也要把握好來世。


 


很快,我就收起悲傷。


 


在兩位師父的指導下,給孟繁續做法事。


 


選的三時系念。


 


二師父說,做到一半,孟繁續就帶著笑容轉生天上了。


 


我的心才踏實下來。


 


孟少安全程參與,全程呆呆的。


 


他失去了最信賴的兄弟。


 


他能回歸,是孟繁續帶領兄弟們推動的。


 


這次營救行動,若沒有孟繁續及時打後援,他們不會成功。


 


這場營救他們救回了很多人。


 


他們還救回了兩個想不到的人,辛湧和辛眉。


 


原來他們沒S,隻是被關了起來。


 


敵方把所有俘虜都集中關起來,打算作為交換條件,換我方三座城池,包括邊地。


 


孟少安的突然回歸,突發行動,打亂了敵方計劃,重創敵方將領,一時半會,敵方不會再對我們搞大規模戰了。


 


我方也能得以好好休整。


 


15


 


裴衡與辛家女有緣。


 


辛眉在獄中自S之時,被及時趕到的裴衡所救。


 


他救了辛樂,又救了辛眉。


 


辛湧知道了辛樂的事情,感恩裴衡所做。


 


辛眉感恩裴衡,願意終身作為奴婢,服侍裴衡。


 


辛湧也有此意。


 


他覺得裴衡會看在辛樂的情分上,收辛眉為妾。


 


辛眉的遭遇,罪不在她,可她也難以好嫁了。


 


能跟上裴衡,這輩子可保安穩無憂。


 


「裴衡肯定答應了。」


 


我絲毫不懷疑:「他喜歡挽救女子於無助,他喜歡感動,也喜歡被感動。」


 


孟少安挑了眉:「你就像是個外人。」


 


「本來就是外人,隻差了一紙和離書。還不因為你辦事不力,當時若銷了我的戶籍,哪有如今的麻煩。」


 


孟少安嘖嘖:「你就會對我耍賴。」


 


我端起茶杯:「要喝嗎?」


 


孟少安跑了。


 


出門的時候,差點摔倒。


 


上一次飲茶的記憶,讓他刻骨銘心。


 


其實,我也刻骨銘心。


 


那是我第一次碰觸男人。


 


做了一晚上春夢。


 


人都對第一個親密接觸的異性難忘。


 


裴衡說他心在我處。


 


我們幾個躲在練武場暗處,看他教辛眉。


 


我娘撇嘴:「教得這麼細心耐心,說不喜歡誰信?」


 


小患難與小共福:「裴將軍隻要遇到辛太守的女兒,就守不住。」


 


她們一點也不想我和裴衡再度扯在一起。


 


看了一會,她們三個覺得沒意思,就都走了。


 


我還繼續,要抓把柄。


 


辛眉長得與辛樂極像。


 


比辛樂更謙卑。


 


對裴衡滿眼都是信賴和崇拜。


 


我想,裴衡更受用。


 


「難受嗎?」孟少安不知何時走了過來。


 


我轉身面對他,由著他打量。


 


他看了半天,不敢相信道:「怎麼沒有一點難受的跡象?」


 


「你說呢?」


 


「又來,我怎麼知道?」


 


他低聲嘀咕:「被你放棄的男人,實慘。」


 


我湊近,問他叨咕什麼?


 


他跑了,仿佛我是洪水猛獸。


 


暗的不行,就明的。


 


我走進練武場。


 


大大方方欣賞將軍如何憐惜弱女子。


 


裴衡見我進來,臉上一喜,沒有半點心虛。


 


他向辛眉介紹:「辛姑娘,這就是我妻子徐念卿。」


 


辛眉面不改色,比她妹妹沉穩得多。


 


她是太守之女,我是尚書之女。


 


她對我一禮。


 


我回她一禮。


 


互看不上。


 


裴衡見狀,讓她回去,囑咐多加練習。


 


然後,與我一塊走出練武場。


 


他邊走邊解釋:「我答應辛太守教她習武,等她有了一定自保能力,我就不再與她接觸。」


 


我心一梗,又來?


 


這接觸接觸,不就到床上了嗎?


 


裴衡這是成癮了。


 


我放慢了腳步,不想與他並肩。


 


他停下等我:「她沒說,我也表明了態度,我不會納妾,我不會再重蹈覆轍。」


 


我橫了他一眼,他這回倒是聰明了。


 


早幹嘛去了?


 


太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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