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躺在床上,床的周圍貼滿了符紙。
「你醒了?」
熟悉的聲音傳來。
我循聲望去,說話的是王天師。
我慌忙坐起身:「老道,這是哪裡?你把我帶來這裡做什麼?」
「當然是養胎嘍!你肚子裡可是懷著小戰王呢!」
王天師輕笑著,眼尾的皺紋狀如金絲皇菊的花瓣。
「我睡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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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不少,正好一整晚!」
我一驚:「那今日豈不是十月初六了?不行!還有兩日就是十月初八了,我要去見盧昭,我要陪著他!」
「不可能,趁早S了這心!」
王天師放下這話,便關門而去。
偌大的房間,隻剩下我一個人。
房間有一扇窗,隻是被封住了。
我試著去打開窗子和房門,卻怎麼也打不開。
不知道待了多久,房門終於被打開。
王天師伸頭叫我:「過來吃飯!」
我走出房門,才發現外間是個堂屋。
堂屋裡擺著一張八仙桌。
堂屋外,是個大院子。
院子正中,擺著一隻八卦爐。
八卦爐很大,足有十尺高。
便是人也塞得下。
我心中想著:
也不知道這老道,有沒有朝裡面塞過人。
王天師見我發呆,用指節敲了敲桌板,表情嚴肅道:
「吃飯時莫要分心!」
「哼!」我白了王天師一眼,拿起筷子,端起碗,準備吃飯。
隻是這菜色……
我不挑嘴,正好也餓了,就夾了一根青菜放在嘴裡。
沒嚼兩下,我就差點吐了出來。
裡面有沙粒,還沒炒熟。
老道卻吃得眼皮也不抬。
我又夾了塊豆腐在嘴裡。
這下倒是沒有沙粒,就是沒放鹽。
也算勉強能吃吧!
一張桌子上,就一盆飯,兩個菜。
還沒在牢裡吃得豐盛。
我勉強吃了半碗飯,放下筷子,不滿道:
「知道的,說是帶我來養胎,不知道的,還以為把我換個地方坐牢呢!」
王天師依舊不抬眼皮。
「老道我就會做這些,愛吃不吃!」
說著,他把盆裡的飯,和兩盤菜全都風卷殘雲。
最後我碗裡的半碗飯,也被他倒在自己碗裡吃了。
我想伸手去攔,卻沒攔住。
現在身子重了,半碗飯確實吃不飽。
王天師可不管我吃沒吃飽,收拾了碗筷便站起身,對我命令道:
「你自己走回房裡去!」
我摸了摸咕嚕嚕的肚子,不服氣地問道:
「吃完飯就回屋?不該散散步消消食嗎?」
王天師聽了,倒也沒堅持,隻是冷冷地說道:
「隻許在院子裡走走,走完一炷香就回屋!別想耍花樣,你出不去!」
說完,他拿起碗筷就走了。
看著他的背影,我有點愣神。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王天師方才端碗時,似乎有氣無力的,面色也有些蒼白。
這很像是體虛的症狀。
然而體虛,是一個長期的過程,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
之前每次都是見到他時,他面色紅潤,行動有力,聲如洪鍾,根本不像體虛。
那麼,根據我多年學醫的直覺,隻有一個解釋。
那就是王天師最近在做什麼事,極為消耗體力。
是什麼事呢?
我思量了片刻,心中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所謂水滿則溢,月滿則虧。
想必王天師他在對盧昭和我下符咒的時候,自己也需要消耗巨大的體力。
並且這體力,是短時間內不能恢復的。
想到此處,我的心情好了起來。
王天師啊王天師!原來你沒有強大到可怕,你也是有弱點的!
我要利用你這個弱點,做些什麼。
51
人一旦心情好了,走起路來也輕快不少。
我挺著肚子,圍著八卦爐走了五圈。
走累了,我想靠在爐子上休息一下。
誰知這一觸碰,竟發現爐子是熱的。
莫非剛剛燒過什麼東西?
正想著,隻聽爐內一個蒼老的聲音傳來。
「鳳凰花女!快救救老道!鳳凰花女,快救救老道!」
我一驚,小聲道:
「你是何人,如何知道我?」
蒼老聲音:
「快救我出去,出去之後再細說!」
我猶豫:「我怎麼知道你是好的還是壞的?再說,我都看不見你,怎麼救你?」
蒼老聲音:
「我是子桑道人,不知你可聽說過?」
「子桑道人!盧昭的師父?
「……我怎麼才能救你?」
「你認識我徒盧昭?很好!你快在爐子裡,找到一顆閃著紅光的珠子,先把它拿出去!我回頭再教你怎麼做!」
「好!」
我將頭靠近八卦爐,眼睛在裡面來回搜尋。
找了半天,我終於在一大堆黑灰裡,找到了那顆珠子。
我剛伸出手去,捏起這顆珠子。
就聽王天師在我背後大聲道:
「你在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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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嚇了一跳,連忙將珠子塞進袖子裡。
「我走累了!歇會兒不行啊!」
怕他起疑,我靈機一動,撫摸著八卦爐的外壁。
之後,我把染了灰的手指遞給他看,一臉嫌棄道:「瞧瞧你這爐子上的灰,多久沒擦了!」
王天師沒有表情,淡然道:「老道我一天事情那麼多,哪有空擦!」
我回嘴:「你不會請個人回來啊!做飯擦洗不都行了?」
王天師:「不關你的事!回屋去!」
「回就回,誰怕誰!」
我假裝生氣地回屋,心裡卻突突地打鼓。
剛一走進房間,王天師在身後咣當一聲關上門。
「果然女子難養也!要不是惦記你肚子裡的那貨,老道一刻都不能忍!」
王天師一邊嘀咕,一邊走開。
我趴在門上聽了好久,聽他走遠了才松了一口氣。
我走到床上坐著,從袖子裡拿出那顆珠子。
那珠子卻沒了聲息。
我壓低聲音喊道:
「子桑道人!子桑道人!」
喊了好幾聲,珠子毫無反應。
我心中疑惑,開始仔細觀察這顆珠子。
這是一顆淡黃色的琉璃珠。
看起來並不名貴,隻是裡面有一個猩紅色圓點,比較特別一些。
之前發出紅光的,就是這個圓點。
看了半天,我也沒看出什麼所以然來。
忽覺一陣倦意襲來,我手握著這顆珠子,側躺在床上,很快睡著了。
睡著以後,我做了怪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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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裡,子桑道人現身了。
原本以為他是一個仙風道骨的老頭,沒想到竟是個中年男子。
頭發烏黑,嘴角那抹一字胡也是。
我略帶詫異,問道:
「你……是子桑道人?」
面前男子點頭。
「正是!你這樣吃驚,是不是沒想到我會這麼年輕,這麼俊美?」
我:「呃……您確實挺年輕的!」
就是聲音很老。
而且俊美這個詞也太……
當然醜是不算醜的。
我又問:
「您老不是雲遊去了嗎?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子桑道人連連嘆氣。
「別提了!還不是我那叛徒師弟!
「原本我已將他打敗,可他卻苦苦求我放他。
「我一時心軟,沒下S手。
「誰知他竟趁機暗算我,把我困在這琉璃球中!」
我問:「您師弟是?」
「還不是王宿星!」
見我還是不明白,子桑道人又道,「就是這院子的主人,那白胡子老頭!」
我一驚。
「您是說……王天師?」
子桑道人一聽,氣得跳起老高。
「呸!什麼王天師!他就是王叛徒!王小人!
「我發誓,等我逃出去,定要親手宰了他!」
「師父,快告訴我怎麼救您出去!盧昭那裡還等著您去救呢!」
「盧昭?他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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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盧昭和我的遭遇,一五一十地說給子桑道人聽。
「豈有此理!王宿星啊王宿星!你不僅欺負我,還欺負我徒弟,這筆賬我要好好跟你算!」
子桑道人怒極,向我招手道,「丫頭!附耳過來!我慢慢說,你仔細聽!」
我依言行事。
子桑道人說與我的,是一段咒語。
「你把這段話念熟,一會兒對著琉璃珠念。這琉璃珠十分難解,必須在外面念才有用!」
我當著子桑道人的面,把這段解封咒語背得滾瓜爛熟。
子桑道人滿意地衝我點頭。
「好了!你可以出去了!」
說罷,他揮動衣袖,用掌風將我輕輕一推。
我猛然驚醒。
想起夢中發生的事,我連忙坐起,手捧琉璃珠,念出了解封咒語。
念完咒語,我滿心期待地等著子桑道人出來。
然而等了半天,琉璃珠一點變化也沒有。
我又喊了幾聲子桑道人,裡面一直沒有回應。
我重新躺下,閉上雙眼,準備再次進入夢裡。
可這次,我無論如何也睡不著了。
我迷茫了!
臉頰滾落兩行清淚。
難道一切都是我的幻覺,真的救不了盧昭了嗎?
55
轉眼已是十月初八。
早飯後,王天師準備出發,去牢裡提盧昭。
牢裡有他下的符咒。
符咒不解,其他人無法押盧昭去刑場。
我拔下頭上的木簪,對準自己的肚子。
「帶我同去!不然我就刺下去!」
王天師冷笑:「老道我不信,你自己親生的骨肉,舍得SS?」
「有何不舍?大不了我們一家三口,同赴黃泉!」
我眼中透著決絕,簪子尖頭距離肚子又近了些。
王天師依舊不為所動。
「老道我的手段,你是知道的!我有法子讓你動不了!」
「這個我當然相信!」
我冷冷地看向王天師。
「可我也發現,你的那些符咒,並不能隨心施用!
「就拿上次你定住盧昭,把我帶走來說,你所消耗的體力至今都沒完全恢復!
「我說的,是也不是?」
「胡說,哪有此事!」
王天師極力否認。
可我明明觀察到,他有種被人看穿的慌亂。
這下,我更加確信了自己的猜測!
我睜大雙眼,靜靜地看著他。
「我再問你一遍,帶不帶我去?」
「好好好!帶你去便是!你別以為我是怕你,我是看你懷著身孕,不與你計較罷了!」
王天師沒有帶我去牢裡,而是直接去了法場。
56
歷時三日,我終於又見到了盧昭。
法場上,他身穿一套幹淨囚服,凜然而立。
那眸中閃爍的熠熠光輝,絲毫不減。
我淚目,想撲向他。
可身上的繩索,禁錮了我的行為。
王天師怕我逃跑,事先把我綁在刑場邊的閣樓上。
又怕盧昭反抗,再一次將他定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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