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花燭

我是個低賤的宮女,奉聖上旨意,去給S牢裡的戰王生孩子。


 


行刑那天,我拖著孕肚去法場送行。


 


戰王卻說:「算了,我不S了!」


 


1


 


執事太監劉公公來叫我時,我正在賣力地洗衣服。


 


一件件髒衣服,堆得像山一樣高。


 


我身子瘦小,被「衣山」擋住,劉公公看不到我。


 


他尖聲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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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勺何在?」


 


我正洗得專心,冷不丁聽到有人叫我,嚇得一轉身,撞倒了「衣山」。


 


劉公公從一堆衣服裡撈起我,催促道:


 


「皇上要見你,趕快去,遲了小命不保!」


 


進宮三年,我一直幹著最低賤的差事。


 


倒夜香、掃院子、洗衣服,我都幹過。


 


論理,像我這樣的宮女,是沒資格見皇上的。


 


「皇上為啥要見我?」


 


我揉搓著被凍紅的雙手,有點不知所措。


 


聽說皇上兇得很,一不高興就會砍人腦袋。


 


「廢什麼話!快隨咱家去!」


 


「可我還有很多衣服沒洗呢?」


 


「都火燒眉毛了,還操心什麼衣服,快走!」


 


劉公公揪起我的耳朵,抬腳就走。


 


來到御書房門外,劉公公才放開我的耳朵。


 


這一路,我的耳朵一度疼得沒有知覺。


 


此刻開始回血,像被開水淋了般滾燙。


 


我疼,卻不敢哭出聲。


 


進宮三年了,規矩我懂,就算打碎了牙也得和血吞了。


 


2


 


御書房裡,皇上坐在龍椅上看奏折,過了好半天才掃了我兩眼。


 


我那紅腫的雙手,和長著樹枝狀疤痕的額頭,全都落在他眼中。


 


與他對視一眼,我嚇得連忙低下頭。


 


龍椅上傳來戲謔的笑。


 


我不安地握緊拳頭,手心裡全是汗。


 


劉公公賠笑著問:


 


「皇上,這丫頭如何?」


 


「夠醜夠低賤,配盧昭正合適!哈哈哈!」


 


盧昭,大嶽國戰王的名諱。


 


戰王威名遠播,海內皆知。


 


身為大嶽國百姓,我自然也是知道的。


 


配盧昭?誰去配盧昭?


 


皇上為啥這麼高興?


 


我心中有很多疑惑,但也知道不能問。


 


「帶她下去準備,明日一早送她過去!」


 


皇上對著劉公公命令道。


 


「是!皇上!奴才告退!」


 


劉公公帶我走出御書房。


 


我一路緊咬著下唇,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直到一個無人處,我才敢問出口。


 


「劉公公,皇上要您把我送哪兒去?」


 


「就知道你會忍不住問!小木勺,你這下造化大了!」


 


劉公公一副料事如神的模樣,從臂彎裡拿起拂塵,抵住我的小腹。


 


「未來的小戰王,要從你這肚皮裡出來!」


 


3


 


戰王是先皇義子,當今皇上的義弟。


 


他九歲入行伍,十歲斬S敵國大將,十一歲智擒敵國太子,十二歲勇破十萬敵軍……


 


戰王是個封號,也是個傳奇。


 


百姓們無不稱頌。


 


對於這樣的人,配個公主都不為過。


 


當年,陽谷關大捷時,先皇曾當眾宣布:


 


朕要賞賜戰王一個最美麗、最高貴的妻子。


 


可如今,現在的皇上卻要我去給戰王生孩子?


 


這確定是對一國功臣的賞賜?


 


一夜無眠,我被一堆宮女叫醒。


 


她們七手八腳地給我打扮。


 


別人是往好看了打扮,她們是往醜上打扮。


 


額頭梳得平平的,溜光水滑,特意突出我額頭上的疤。


 


原本還算大的眼睛,被刻意化小。


 


原本不太大的嘴巴,被刻意化大。


 


大紅吉服的袖子短短的,刻意露出我紅腫的雙手。


 


折騰完我,她們把我往銅鏡前一推。


 


「看看!多俊的新娘啊!哈哈哈哈哈!」


 


看著鏡子裡耍猴般的妝容,我不敢有一絲怨言。


 


劉公公推門進來,看到拍手叫好。


 


「醜了好!醜了好!皇上說了,越醜越好!」


 


4


 


一陣吹吹打打,我被帶進刑部大牢。


 


劉公公對著一個牢門宣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盧昭通敵叛國,證據確鑿,罪不可赦,定於十月初八問斬。但念及其三代忠烈,朕不忍斷了盧家血脈,故命好女木勺,與爾牢中成婚。望爾珍視天恩,於S前留下盧家骨血。欽此!」


 


我在寬大的吉服下掰著手指。


 


今日已是正月初七。


 


距離十月初八,隻有九個月。


 


也就是說,在這九個月裡,我必須懷上一個孩子,而且是盧昭的孩子。


 


否則我會怎樣?


 


來時劉公公說了,我會被凌遲處S。


 


但是,若我成功懷上孩子,那也是個注定沒爹的孩子。


 


宣讀完聖旨,劉公公將我朝牢中一推,牢門一鎖,揚長而去。


 


這是我第二次見到盧昭。


 


上一次見,他還是一個身穿銀白色盔甲的少年將軍。


 


鮮衣怒馬少年郎,意氣風發好韶光。


 


那時他的天顏,讓我一個剛剛失去親人的孤女,一時忘了傷心。


 


隻知道呆呆地看他。


 


然而此刻,他一個人被綁了五條鐵鏈。


 


每一根鐵鏈都比我的手腕粗,脖子上的那根最粗。


 


看著這個曾經救下我性命的戰神。


 


像狗一樣被鐵鏈鎖住,我的眼睛湿潤了。


 


淚水溢出眼眶,順著眼角、鼻翼、唇邊、下巴,一直落到地上。


 


原本被「精心」打扮的妝容,全都被洗刷了一遍。


 


我知道自己肯定特別難看,垂下頭,不敢再看盧昭。


 


這時,面前傳來盧昭冰冷的聲音。


 


「你不必裝可憐,我是不會碰你的!」


 


5


 


盧昭全程沒有看我。


 


從我的角度,隻看得到他的側臉。


 


雖是牢房,但也是婚房。


 


一根根鐵柱上,被裹了紅綢。


 


他靠牆坐在地上,一身紅衣鋪散著,一頭烏發如瀑布般垂下。


 


牢裡沒有床,隻有一塊鋪了稻草的地面,這或許就是床吧?


 


「床」上方掛了張紅帳,由牢房頂一直垂到地面。


 


紅帳旁,擺了一張木桌,桌上擺了兩支龍鳳紅燭。


 


寒風吹入,燭影搖曳,映得那眉骨、鼻峰和唇瓣,都如刀削斧鑿般分明。


 


眼前的情景,讓我的心慢慢安靜下來。


 


我不能哭,不能消沉。


 


曾經的他,給了我活下去的勇氣。


 


如今的我,雖救不了他的命,卻也要想盡辦法,讓他S前高高興興的。


 


「不,我不可憐!」


 


我用袖子擦掉糊在臉上的脂粉。


 


嘴角故意翹起一個弧度。


 


「能陪在你身邊,我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


 


盧昭聽了我的話,隻用鼻子輕哼一聲,便轉向牆壁裡側,連餘光也不再給我。


 


我明白,他不信我。


 


「噔噔噔!」


 


一陣腳步聲傳來。


 


門外走來一個男子。


 


看打扮,應該是牢頭,專門看管犯人的。


 


「戰王!小的來給您換藥了!」


 


打開牢門,牢頭畢恭畢敬地走進來,手裡果然拎著一個小藥箱。


 


他走近盧昭,蹲下身放下藥箱。


 


「戰王,小的得罪了!」


 


盧昭之前一直坐在地上,聽了牢頭的話,慢慢躺下身子,任由牢頭掀開衣襟。


 


6


 


嘶!


 


入眼處,全是鞭痕!


 


滲著鮮血的,剛剛結痂的,潰爛發膿的,混在一處,縱橫交錯。


 


這就是那套豔紅色新郎服所掩蓋的身軀!


 


盧昭所受過的酷刑一望可知。


 


牢頭繼續手上的動作。


 


有幾處傷口滲液太多,與布料粘得緊緊的。


 


稍一用力撕扯,就會帶下一片皮肉來。


 


我在一旁看得心如刀絞。


 


盧昭自己卻不曾發出一點聲音,就連眉頭也沒皺一下。


 


脫掉衣衫,之後就是上藥。


 


牢頭打開藥箱,拿出一個白底青花的小瓷瓶。


 


「戰王,您忍著點!」


 


撥開瓶蓋,牢頭將藥粉朝盧昭大腿上倒。


 


誰知藥粉剛一碰到傷口,盧昭就突然悶哼一聲。


 


他的眉頭如鐵鎖般緊皺,額頭上大顆的冷汗直往外冒。


 


「讓我來吧!」


 


我顫抖著伸出雙手,想去拿藥瓶。


 


我想牢頭是男子,可能剛才的動作重了些,所以盧昭才會疼。


 


我要盡量輕輕的。


 


牢頭愣了一瞬,但還是將藥瓶放在我的手裡。


 


我接過藥瓶,剛要去給盧昭上藥,卻在一瞬間,聞到一股異味。


 


我心中一驚,忙將瓶口放在鼻子底下聞了聞。


 


這一聞更是驚異。


 


我猛地站起身,指向牢頭,質問道:


 


「你為什麼要害戰王?」


 


7


 


牢頭被我問得一頭霧水。


 


「小的沒有害戰王啊?」


 


我舉著藥瓶,厲聲道:


 


「那這裡裝的什麼?」


 


「是金瘡藥啊?」


 


「胡說,這裡面明明是蝕骨散!」


 


「什麼是蝕骨散?可以療傷嗎?」


 


「當然不能!它不僅不能療傷,還會讓傷口變得更大,更難愈合!」


 


聽了我的話,牢頭嚇得面如土色。


 


他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面對盧昭,磕頭如搗蒜。


 


「請戰王恕罪!小的實在不知道這藥有毒!要是知道的話,絕對不敢給您用!」


 


盧昭方才一直靜靜聽著,此刻緩緩道:


 


「算了!你起來吧!」


 


牢頭抬起頭:「戰王您不怪小的?」


 


戰王苦笑。


 


「階下之囚!原諒如何?不原諒又如何?橫豎也是要S的!」


 


我心中一酸,想說句話安慰盧昭。


 


卻被牢頭搶先一步道:


 


「戰王,您別灰心!您是個好人,老天爺肯定會保佑你的!」


 


「我是個好人?」


 


盧昭輕笑。


 


「聖旨上都說了,我盧昭通敵叛國,罪不可恕,你說我是個好人,憑什麼?」


 


牢頭一時語塞,他歪頭想了兩下,扁了扁嘴巴道:


 


「小的也說不上來,小的家媳婦兒說您是好人,那您就一定是好人!」


 


8


 


「你妻子是何人?」盧昭又問。


 


我也被提起了好奇心。


 


牢頭剛要回答,忽然牢門外一人大喊:


 


「包疙瘩,你是上藥還是上墳!怎麼那樣慢?還不快給老子出來!」


 


這聲音粗獷高亢,語氣不容置喙。


 


牢頭聽了這叫喊,嚇得一激靈。


 


「戰王,到時辰了,小的該走了!」


 


牢頭拎起藥箱,拔腿就往外走。


 


走了幾步,他又折返回來,蹲身對盧昭小聲道:


 


「戰王您要小心些!那藥瓶是宮裡劉公公給的,他跟小的說,這是御賜的。小的……」


 


說到這兒,地牢大門外那人又喊道:


 


「包疙瘩,還不走!」


 


「哎!這就來!」


 


包疙瘩匆忙起身,對我道,「王妃,戰王的衣服就勞煩您給穿了!」


 


不等我回應,他就小跑著走了。


 


隨著牢門關閉,整間牢房陷入一片寂靜。


 


我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將盧昭的衣服穿好。


 


心中盤算著,如何去弄些藥來,給他治傷。


 


就聽盧昭悠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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