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棟治靜

畢業後，我入職了暗戀學長的公司。

 

慶功宴後，雙雙喝醉，遺憾的是，竟然什麼都沒發生！！

 

我不甘心，於是，我睡前發消息撩他：「那晚醉酒之後我懷孕了。」

 

學長秒回：「酒精也是精？這也能懷孕？」

 

我哭笑不得，關了手機，沉沉睡去。

 

誰知第二天醒來，打開手機，他的信息一個接一個：

 

「說話啊？孩子跟我姓嗎？」

 

「我看見你拿我杯子喝酒了，所以，孩子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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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1

 

半仙爺爺說我體質特殊，是天生掃把星，跟誰親近誰倒霉，去哪兒工作哪兒倒閉。

 

畢業一年不到，我已幹破產了十家公司。

 

直到我遇到了傅辰棟，他把我招進了公司，還承諾效益好會給我分紅。

 

我不想拂了他的好意，也沒想禍害他，打算幹滿一個月借故辭職。

 

一個月後，公司開發的手遊躍居遊戲熱榜第二。

 

傅辰棟大方，給所有員工漲了百分之二十薪水。

 

我悄悄撕掉了抽屜內早已寫好的辭職信。

 

相安無事三年，公司做到了上市，傅辰棟成了遊圈新貴。

 

慶功宴當晚，公司請了幾個小明星，其中一個叫田蕊佳的美女是初中曾霸凌過我的小太妹。

 

她故意坐我旁邊，著一襲高定金色絲綢低胸禮服裙，身材凹凸有致，事業線比事業還要成功。

 

我身上夕夕拼的 139 元的藕粉色翻領泡泡袖仙女裙，頓時不香了。

 

她優雅地品了一口紅酒，鄰座的幾位男士便好似丟了魂。

 

她透過人群，眸光流轉之際，緊緊鎖定了不遠處敬酒應酬的傅辰棟。

 

他今天穿了一身剪裁得體的深灰色西裝，領帶松松地系著，莊重中透著一絲不羈。

 

真是玉樹臨風宴滿堂，全場焦點盡風光。

 

傅辰棟的目光掃了過來，嘴角漾著笑。

 

我慌忙低頭垂眸，心裡卻萬馬奔騰，暗罵：狗男人，真是帥而自知，到處放電。

 

田蕊佳故作熱情地和我攀談，我懶得陪她演戲，全程冷臉。

 

她開始在酒桌上打聽起傅辰棟的八卦。

 

「什麼？他居然沒女朋友？」

 

田蕊佳先是瞳孔一震，繼而眼中閃過一絲狡黠。

 

02.

 

不知誰冒出一句：

 

「陳副總說傅總大學時有喜歡的女孩，可惜被拒了，然後這幾年身邊一直沒人。」

 

人群中開始嘖嘖惋惜，並編排起那女的有眼無珠，現在腸子都悔青了。

 

陳副總全名陳哲，是傅辰棟大學舍友，他鐵哥們，公司元老，現任公司 CTO（首席技術官）。

 

我永遠記得來公司第一天，陳哲滿臉幸災樂禍地調侃我「擦腳布學妹，終於還是來了我們公司啊，歡迎，哈哈哈……」

 

我當時尬得能用腳趾摳出個三室兩廳。

 

而我和傅辰棟的第一次見面，確實送了他一塊擦腳布。

 

大一開學，兩場秋雨突襲，校園秒變水鄉。

 

我背著書包，涉水去了學校話劇社。

 

話劇社長是大三的溫柔學姐邱嵐，她看過我寫的網文，誠邀我當編劇。

 

我推門而入，屋內空無一人。

 

我在凳子上坐著等她，隨手從包裡掏出毛巾擦湿冷的腳。

 

我爺爺除了是半仙還是老中醫，他說腳上穴位多，寒從足底生，所以我雨天會隨身攜帶塊純棉的擦腳布。

 

學姐沒等來，倒等來了學長。

 

他推門而入的那一刻，仿佛雨後初霽，陽光穿透了連綿的陰霾，灑至逼仄的角落。

 

他穿著拖鞋，褲腳雖挽至腳踝，卻仍在湿漉漉地滴水。

 

我攥著擦腳布的手不由得緊了緊，臉微微開始有些發燙。

 

他望著我，好看的臉上帶著溫暖的笑，更帥了！

 

「那個，同學……」我極力穩住急速飆升的心率，從書包裡摸索出另一條新買的毛巾「你用嗎？我看你腳和褲腿全湿了，這條是新的，我沒用過……你不用還。」

 

03.

 

他怔愣了一下，修長如玉的手指接過毛巾，隨意地坐在我對面黑色靠背椅上，眉眼帶笑「謝啦，你叫什麼名字？哪個系？我好像沒見過你……」

 

他的聲音磁性清潤，莫名繾綣。

 

「我叫方以靜，大一，中文系，你呢？」我邊回答他，邊繼續擦湿了的洞洞鞋。

 

「原來是小學妹啊，我叫傅辰棟，大三，你是邱嵐找的女主角？」

 

「不是。」我用力搖頭。

 

孤男寡女，赤足相見，氣氛有點兒微妙的時候，陳哲和邱嵐前後腳進了屋。

 

「棟哥！老大！啥時候找的妹子？夠清純的啊？你這不夠意思啊，怎麼吃獨食呢？」

 

陳哲是個咋咋呼呼的大嗓門。

 

「你瞎說什麼？」邱嵐眼刀一甩，陳哲識相地閉了嘴。

 

傅辰棟是話劇社的御用男主，也因此，我們逐漸熟悉起來。

 

我思緒回籠的時候，田蕊佳的座位已經空了。

 

她和傅辰棟看似聊得火熱。

 

我心中的失落感悄然蔓延。

 

陳哲搖搖晃晃地走過來，手裡緊握著半滿的酒杯。

 

「來，以靜，咱老同學走一個，今天不醉不歸！」

 

酒杯相碰，清脆的聲響在喧鬧中顯得格外刺耳。

 

我一飲而盡，酒精的辛辣瞬間充斥了整個口腔。

 

陳哲見狀，更是興奮地拍打著桌子，連聲叫好，接著又給我和他分別滿上。

 

同事們開始起哄，我和他一杯接一杯地喝著。

 

我喝得暈暈乎乎，癱坐在了椅子上。

 

傅辰棟和田蕊佳並排走了過來。

 

田蕊佳突然身子一傾，陳哲眼疾手快拉了一把傅辰棟。

 

杯裡的酒潑在了陳哲的高定 LV 外套上，他開始算賬：「幹洗 3000，換新 100000，折舊 50000，你選個吧，我這人從來不為難美女。」

 

才怪？鐵公雞陳哲拉著田蕊佳去了宴廳外繼續討價還價。

 

傅辰棟有些疲憊地坐在了我旁邊，他醉眸微醺，眼睑耷拉著，眼尾染了幾分糜爛綺麗的紅。

 

酒狀慫人膽，我單手託腮，醉眼迷朦欣賞他「你今天真好看，老板，估計今天全場小姑娘的心，都被你收割了。」

 

「那你呢？」

 

他目光灼灼，近在咫尺，溫熱的鼻息噴在了我的臉上。

 

04

 

「哈哈哈，我哪是什麼小姑娘，我是老姑娘了！」

 

我沒留意他臉上的神情，酒勁上頭，已自斟滿一杯酒「來，我敬你，老板，咱們今天不醉不歸，我先幹……」

 

「你別喝了，你醉了。」

 

他一把奪過我的酒杯，語氣三分強硬四分溫柔。

 

我手指戳著他的西裝領「不公平，我醉了，你沒有，那你自己喝。」

 

他一飲而盡。

 

我看著他，一會大笑，一會又失落地撅嘴。

 

「你怎麼了？心情不好？」

 

「你是不是喜歡那個性感小野貓？我告訴你，她是個綠茶，剛才還想潑酒勾搭你，我小說都不會寫這麼低級的套路……」

 

「哈哈哈哈哈……」

 

他笑得前仰後合，繼而毒舌道：「她以為自己是方便面嗎？誰都想泡她！」

 

這個回答，我給滿分。

 

傅辰棟想得周到，提前在酒店訂了幾十個房間，醉酒的員工不方便回家的可以留宿。

 

我也不知怎的就和他迷迷糊糊睡一張床上了。

 

醒來後，我枕著他左臂，他右臂搭在我腰上，姿勢不清白，但是純睡覺。

 

我瞪大眼睛，捂著嘴不敢出聲，沒敢來得及數他的睫毛到底有多少根，就躡手躡腳地從床上爬下，捂著突突跳個不停的心髒一溜煙兒逃到了家。

 

我們彼此心照不宣，均未提及此事。

 

但可氣的是，他真的開始了泡方便面，開始大張旗鼓地追田蕊佳！

 

05。

 

#感恩遇見 F 先生#配圖是 999 朵粉色玫瑰和一個愛馬仕橙包。

 

田蕊佳買了個熱搜，把朋友圈的截圖發在網上。

 

她的那群小粉絲紛紛留言祝福，黑粉則問 F 先生是哪個傻 X。

 

傻 X 是傅辰棟，田蕊佳得意地專程給我致電，還威脅我不要提她曾經的黑料，誤她好事，不然就會「把你這掃把星的衰名傳開，丟了工作。」

 

「你傳！你隨便傳！」

 

我掛了她的電話，反手拉黑。

 

傅辰棟誰都可以喜歡，唯獨田蕊佳不行！

 

因為她：純，屬虛構；亂，是佳人。

 

初中時，我和田蕊佳一個宿舍，很多小男生給她寫小作文表白，她嘚瑟著說挑一些睡，還能收錢收禮物。

 

偏偏她勾搭不成的班長給我寫了篇小作文。

 

我的噩夢由此開始。

 

我被她叫來的人逼著吃粉筆灰，喝抹布水，在校服上寫各種惡毒的話，被扯進廁所裡扇巴掌。

 

「你爸殘了，你媽跑了，你爺爺瞎了，你奶奶S了，都是你這掃把星害的……」

 

她又甩過來一個巴掌：「你特麼怎麼敢勾搭班長呢？你想害他嗎？」

 

我捂著紅腫灼燙的臉，哭著說沒有。

 

她不依不饒，手打累了就改腳踢。

 

那是我被她打得最慘的一次，醒來的時候在醫院。

 

床邊是班主任，她表情沉重，嘆了一口氣：「以靜啊，你爺爺……他今天早上去世了，也在這家醫院，你爸爸正在趕來的路上……」

 

晴天霹靂，劈得我措手不及，我呆滯的目光一度失了焦，眼淚洶湧而出。

 

爺爺雖然眼盲，但健步如飛，鶴發童顏，怎麼可能……S？

 

班主任說爺爺是喝水時觸電身亡，電是鄰居家線路破損，彩鋼棚傳導至了水龍頭上……

 

我緊緊握著雙手，指甲深深嵌入掌心，跌跌撞撞地走到了太平間。

 

爸爸帶著酒氣，深一腳淺一腳地出現在我面前。

 

他狠狠抬手，新的一巴掌疊到了我臉上的舊傷。

 

06。

 

「馬路上那麼多車，河裡的井水也沒有蓋子，這世上有那麼多種S法，你為什麼還要活著？」

 

那個本該世上最親的男人，紅著眼眶，對我吼出了最誅心的話。

 

爸爸把人生所有失敗不幸都歸咎於我。

 

我始終不明白，此刻安靜躺著的爺爺，從小要我和他一起鍛煉，養生，他說要我長命百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