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轎被姨娘調換後

「……」


最終,侯府新娶的夫人回門之後,腦袋禿禿地回了家。


 


而我,盆滿缽滿。


 


4


 


從陸家回來之後,盛重光便愈加地「發憤圖強」。


 


他說,不想看我被人瞧不起。


 


我說別想那麼多,他們瞧不起我不是因為你。


 


但他不這麼想。


 


那天他破天荒地喝了好多酒,伏在我的肩頭輕輕蹭著我的臉,呼吸噴灑在我的頸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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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點痒,但不討厭。


 


這一天天的,他開始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果不其然,年關剛過就病倒了。


 


為此,我推掉了去外祖家過節的邀約,留在家裡照顧他。


 


我外祖聽見這話,專程過來了一次。


 


他這個武將對於盛重光這種窮舉子,本來是怎麼都看不上眼,但聽見他是為了我朝夕努力,又沒那麼討厭他了。


 


「嘖,這小子看著挺結實的,怎麼這麼弱……」


 


「人家連續幾天都沒睡幾個時辰,外公你少說兩句。」


 


聽見我護著他,外公撇了撇嘴,隨後便氣呼呼地將手裡準備的東西丟在桌上。


 


看著我忙裡忙外地收拾,外公輕輕嘆了口氣,說話的語氣都染上了幾分疲憊。


 


「你啊,跟你娘一個德性,又倔又有主意。但是,你的眼光多少是好一點。」


 


察覺到他的失落,我輕輕拍了拍外公的肩,隨後倒了杯茶水遞到他面前。


 


「外祖,你放心,我那麼精明,不會吃虧的。」


 


「我知道,你呀。」


 


外祖輕輕點了點我的頭,望著院裡樹枝上的積雪。


 


「你娘離世的時候,也是這樣的天,沒想到一轉眼,你就已經長大了。」


 


院子外的雀鳥扯著嗓子嘰嘰喳喳地呼喚春日,年關轉眼就離我們而去。


 


盛重光在我的督促之下,開始勞逸結合,狀態也越來越好。


 


我不太懂詩詞歌賦,但我看他寫的東西,我覺得肯定比孟行雲那些紈绔子弟寫得好。


 


哦,說到孟行雲,聽說他和陸婉蓉的關系並不是很好。


 


兩個人不僅經常聊不到一起去,小侯爺竟然還迷上了聽戲。


 


據我在陸家相熟的人說,最近陸婉蓉正忙著跟自己以前做戲子的娘親學唱戲呢。


 


那我肯定要回去看看笑話。


 


其實我也不是沒想過把替嫁的事情捅出去加一把火,但是孟行雲已經對我圖謀不軌了,要是知道當時的事情是個誤會,指不定又要生出什麼彎彎繞繞。


 


這種隻知道看臉的人,我是最討厭的,動心容易,變心更容易。


 


還是少和他扯上關系為好。


 


回家看熱鬧的時候,為了出其不意,我特地沒有通知別人,裝作無意中路過了她們的門前聽熱鬧。


 


「娘親,怎麼辦啊?那個什麼小月梅天天勾著侯爺不放。」


 


陸婉蓉的語氣讓我瞬間樂了。


 


徐氏似乎也很焦慮,半晌話也沒說,隻是沉默著,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但肯定沒憋好屁。


 


「別怕,大不了就像娘當年一樣。」


 


「你是說……」


 


「這做戲子的,向來心思重,你要趁她還沒成氣候,把她扼S在搖籃裡。


 


「你可千萬別像當年那個梁氏一樣,什麼都不知道就這麼送了命。」


 


這話說的,看上去隻是沒底線的話家常,卻聽得我渾身冒冷汗。


 


因為梁氏,是我娘。


 


5


 


當年我娘的S其實有些突然。


 


但因為她生產之後身體向來不好,所以誰也沒有多心,外祖這邊隻是沉浸在悲傷中,替她下了葬。


 


可如今看來,我娘的S,與徐氏她們竟然脫不了幹系。


 


我趕忙回去。


 


將這次的見聞和想法與外祖,還有盛重光一一說了。


 


他們聽了之後大為震驚,卻沒人質疑我說的話。


 


隨後,外祖聯系了仵作和暗部,夜裡開棺,暗中調查,終於將事情的真相還原得七七八八。


 


當年我爹在考中功名奪得一官半職之後,便與那唱戲的徐氏暗通款曲,隻是礙於外祖家的勢力不敢公開納妾。


 


後來,我娘懷了我,徐氏便暗中使壞,串通了產婆在生產時動了手腳,傷了我娘的根本。


 


再後來,她便借著來府中給我娘解悶的名頭登堂入室,暗中下毒,害S了她。


 


得知這一切時,我的全身都在止不住地顫抖。


 


我曾以為,我與陸家,還有徐氏的恩怨不過是家長裡短的簡單爭鬥,雖說互相看不順眼,但多少還有些底線。


 


但誰想到,他們從一開始就是吃人不吐骨頭的魔鬼。


 


盛重光輕輕拍著我的肩頭安慰著我,我擦了擦眼角的淚,看向外公的神情異常堅定。


 


「S母之仇,不能不報!」


 


「好,不愧是我梁家兒女,有骨氣,你等著丫頭,我這就點兵……」


 


「停停停!」


 


我趕忙制止了外祖扛大刀的動作,將他攔了下來。


 


聖上本就多疑,對梁家軍權的打壓更是一波接著一波。


 


如今徐氏和定遠侯府牽上了線,要是兩名虎將為這陳年舊事起了龃龉,那可能就正中了皇帝下懷,將兩家一鍋端了。


 


此事,還得從長計議。


 


這麼想著,我腦中便生出了一個計劃。


 


「怎麼?我把你從人販子手中救下來,你就一點感恩之情都沒有?」


 


看著對鏡整理發髻的小月梅,我靠在椅子上把玩著自己的頭發。


 


她輕輕笑了一聲,頭也不回地開始收拾自己的指甲。


 


難怪她能引得孟行雲流連青樓呢,模樣生得真不錯,唇紅齒白,腰若纖纖細柳不說,連聲音都是一等一的好聽,隨隨便便一句就聽得人骨頭都要酥了。


 


「你救了我的命是為了用我的命,搞不好還是要掉腦袋,提前說了謝,豈不是虧本?」


 


聞言,我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


 


「你倒是比我想象中的聰明一點。」


 


小月梅笑了笑,楚楚動人的眼神中閃過幾絲無奈。


 


「人嘛,命賤,攀附誰不是攀附,苟活一場便罷了。」


 


「可我能給你一個不賤的命。」


 


我的話讓小月梅瞬間瞪大了雙目。


 


看著我手中新的身份戶籍,她的眼眶逐漸湿潤,看向我的神情甚至多了幾分感激。


 


「從今天起,你就是江南宣平侯府養在京城的女兒,柳如月了。」


 


6


 


在外祖的運作下,小月梅,啊不對,柳如月很快在京都女眷中嶄露了頭角。


 


孟行雲見到故人心中疑惑,但我早就準備好了一套合乎情理的說辭。


 


「那個姓孟的一聽我說是流落在外的高門貴女,如今才被找到,便立刻就深信不疑,三天兩頭往我這裡跑。」


 


「他這種紈绔子弟,平生最愛的便是『救風塵』。」


 


「誰說不是呢。」


 


柳如月攤了攤手,隨後清清嗓子開始和我說起陸婉蓉的事情。


 


「她呀,廢物一個,什麼都不會,還天天對著侯府眾人吆五喝六的。一開始還能裝裝樣子迷惑孟行雲,但過不了多久也被人家瞧出端倪了。」


 


「所以她現在還是側室?」


 


我一邊提問,一邊往嘴裡塞了個柿餅子。


 


是的。


 


當初她雖頂替我,以正妻之禮被迎了進去,拜了天地。


 


可終究婚書上的人,不是她。


 


孟家雖捏著鼻子認了,卻始終沒將她納入族譜。


 


故而如今,我這庶妹,實際上也就是個側夫人。


 


「嗯。」


 


柳如月走到我跟前,拿起一個柿餅子放嘴裡嚼了嚼。


 


我輕輕打了一下她的手,將我的柿餅好好地裹了起來。


 


「這是重光去應考前給我弄的,就這些,你要吃吃別的去。」


 


柳如月癟了癟嘴,隨後一邊搖頭晃腦,一邊看著天發呆。


 


「我這邊肯定是沒問題,孟行雲現在被我迷得五迷三道,陸婉蓉也氣得幹瞪眼,估計用不了多久她就得卷著鋪蓋卷滾蛋了。


 


「但你家那口子,真的行麼?」


 


她一向是信不過男人的。


 


「嗯,我相信他。」


 


見我堅定,她也放心地點了點頭。


 


盛重光去了考場,家裡現在就我一個。


 


柳如月那邊有眼線盯著不用擔心,剩下的時間如何打發倒成了難事。


 


所以這段時間,我闲得慌了就跑到街上去闲逛。


 


一來是調節下心情。


 


二來是搜集點小道消息,看看能不能找到扳倒陸家的新料。


 


我那個便宜爹雖說沒什麼本事,但怎麼說也是當朝禮部尚書,背後牽扯的利益鏈十分復雜。


 


現在還搭上了定遠侯府這條線,就算春闱盛重光中了舉,想在保全外祖和我們的情況下讓他付出代價,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為求穩,我得想個後招。


 


按照律法,當官的不能隨意經商買賣,所以陸家的生意大都記在了徐家名下。


 


面前這間酒樓就是。


 


靠著禮部尚書的職位,這些年老陸可沒少收受賄賂。


 


要是能找到跟這有關的證據,應該也能給我們的復仇計劃上一道後手。


 


「真晦氣,小二,你們怎麼讓這種東西滾進來了?」


 


我正研究這店中缺斤少兩的東西有多少時,熟悉又討厭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抬眼看去,陸婉蓉正癟著嘴,站在大廳裡指著我發難。


 


那掌櫃賠著笑,想邀請他家這位姑奶奶去樓上雅間,卻被一把推倒在地。


 


「陸昭華,你要不要臉?」


 


我沒理她,環視四周,發現周圍的客人都因為這莫名其妙出現的瘋女人而面露不悅,有人似乎認出了她的身份,跟同伴嘀嘀咕咕著什麼。


 


我見她這副被憤怒衝昏了頭腦的模樣,眼睛轉了轉,便有了主意。


 


7


 


「陸昭華,你看你現在落魄的模樣,還覺得自己是什麼尚書府大小姐呢?」


 


陸婉蓉上前幾步,伸手撥弄我頭上的木簪,眼中是控制不住的譏諷。


 


據柳如月前段時間的說法,這位侯府側夫人前段時間為了留住自己夫君的心,花了大價錢在府上搭了個臺子唱戲。


 


隻可惜學藝不精,那臺子的腿腳也不知怎地,突然斷了,叫她摔了個狗啃泥。


 


哦,這裡面自然也有我的主意。


 


隻是沒想到柳如月能將事辦得這麼天衣無縫。


 


那之後,陸婉蓉便一直不得孟行雲待見。


 


如今臨近踏春節,她還一個人跑出來虛張聲勢地喝悶酒,由此可見她有多憋悶。


 


正巧,我來添把火。


 


「婉蓉妹妹,許久不見,近來可好?」


 


「好,我好得很啊,倒是姐姐,嫁給一個窮舉子,現在可還吃得起飯?」


 


「自然是吃得起,不過比不上妹妹吃得多,直接將那戲臺子都壓塌了。」


 


陸婉蓉聞言,立刻變了臉色,隨後抄起隨從的佩刀就往我面前衝來。


 


一旁的掌櫃見狀,趕忙上前幾步去阻攔,卻被她一把推開。


 


「陸昭華,現在我是侯府夫人,你不過是個草頭百姓,見到我還敢出言不遜?」


 


「是啊,我竟不知道侯府的權勢有這麼大,連親姐姐到了她跟前,也得分個三六九等。」


 


看著對方臉上的不屑,我掃了一眼周圍側目的路人,隨後換上了一副淚眼蒙眬的表情。


 


「不當家不知柴米貴,如今我過上了咱們黎民百姓的日子,才知道原來普通人的日子這麼難過。像妹妹你,吃的穿的都有京城的百姓上供,我們這做下等人的,怎麼敢跟你比呢?」


 


我的聲音不大不小,剛好夠周圍的食客聽到。


 


大家認出她的身份,又被我的話激怒,議論聲開始此起彼伏地爆發出來。


 


見此情景,陸婉蓉更是惱羞成怒,揮著劍就向我刺來。


 


我看著冒著寒光的劍鋒,想起了外祖曾教過我的皮毛功夫,便故意避開要害,撞了上去。


 


隨後,一陣血肉撕裂的聲音過後,我捂著胸口,眼一閉,裝作暈了過去。


 


周圍人的怒火終於被徹底點燃,有幾個熱心腸的大嬸抬起我便往醫館跑,剩下的幾個好漢拉著陸婉蓉,說什麼都要帶她去見官。


 


聽著她的嘶吼與掙扎,我在心裡暗暗勾起了嘴角。


 


好妹妹啊,這次你侯府夫人的位置,怕是坐不長久了。


 


沒了定遠侯府,看你們全家還能拿什麼來保命。


 


8


 


陸婉蓉當街行兇的事情出來之後,柳如月便在一旁添了把柴。


 


我找外祖要了他這個老對頭定遠侯的黑料,挑揀了幾番之後交給了她。


 


這丫頭不愧是打小在戲班子裡長大的,對風言風語很是敏感。


 


沒過幾天,定遠侯欺行霸市、草菅人命的名聲就傳了出去。


 


孟行雲和他爹被這事兒搞得焦頭爛額,任由陸婉蓉在大牢裡蹲了七天都沒去管。


 


最後還是徐氏愛女心切,帶著銀子打點上下,才將陸婉蓉救了出來。


 


那之後,她還來找過我一次。


 


雖說我受的是皮外傷,但裝還是要裝一下的。


 


看著在病床上氣若遊絲、面色蒼白的我,徐氏的嘴角狠狠抽搐了幾下,最終也沒能說出什麼。


 


我知道,她不信我是真的受傷。


 


但沒關系,孟家信就行。


 


臥病在床的這些日子,孟行雲來看了我幾次,不過都被我擋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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