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了恐怖遊戲裡的新手怪物。
被其他怪物排擠、嘲笑。
唯有終極大 BOSS 帶我混。
他捏住我的下巴對著鏡子。
「對,龇牙,兇一點,再用點魅惑技能!
「不是,你親他幹什麼!」
1
我暈血,但穿進恐怖遊戲時,系統給我的身份牌是吸血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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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家們不懂,隻敢戰戰兢兢投票給我送人過來,以為我每天都要吸食血液。
其實我吃蔬菜水果也行。
減脂又健康。
送的人我就藏在床底下的地窖裡。
因為我還沒有想好要怎麼嚇他們。
畢竟,這是一個以墨菲定律為基礎規則的副本,隻要你想S,那你就真會S。
而且S法很慘烈。
但偏偏又是個 D 級副本,因為 BOSS 是我,一個剛被拉來打工的低階 BOSS。
為了維持 90% 的通過率,我像撈人的大學老師一樣,恨鐵不成鋼。
要嚇他們,又不能嚇S他們。
因為我的玩家們,都是一群想S的大學生。
2
起初,我把地窖改成了電競房。
這幫大學生還感覺很新奇,但不久,有幾個說自己玩遊戲玩到電子養胃了,想S。
我連忙把他們放出來透氣。
路上我遇到了隔壁的暗黑公爵,他牽著克蘇魯邪神,對我展開美式霸凌:「喲,裴蘇又在撈人呢?」
克蘇魯邪神揮著他不知道哪隻手。
「讓我看看是誰?沒有被邀請參加系統的 KPI 邀請會?
「是你!是你!」
夠了,我說夠了!
3
然而,終極 BOSS 似乎很看好我,每天都說要加強我的專業技能訓練。
隻是我理論知識滿分,實踐簡直不堪入目。
他的臥室裡有面很大的鏡子。
哎,別想歪哦。
每次他都對著鏡子,捏住我的下巴,讓我熟悉自己的表情。
怎麼龇牙,怎麼惡劣地笑,怎麼讓雙眼恰到好處地流出血淚特效……
直到有一天,門被他的助理不合時宜地推開。
我聽到助理捂住嘴無聲尖叫。
他本體是個木偶,感覺下巴上的螺絲都要掉了:「天哪老大,你鐵樹開花——」
後來我再也沒見過那個助理。
可能後廚缺柴火了。
4
那天,我的活爹玩家們又幹了一件玩命的事。
有人受不了一直待在陰暗的古堡裡,爬上了天臺,還給我打電話:「我這一生如履薄冰,天臺的風好大,我好怕——」
不行,前段時間急性腸胃炎差點S了一個!
我看了看百分之九十幾的通過率,還有將近兩個月的副本時間,耐心地勸導道:「同學,你先別急,人生是曠野,我們——」
電話那頭換了一個沉穩的聲音:「我之前教你的嚇人技能你是一點沒學啊,還要我親自教一遍嗎?」
5
我趕到現場時,卻見到終極 BOSS 陸諳被踢翻在地上。
他皺著眉頭,襯衫上的胸針滾到一邊。
天臺的風灌入,我被吹得瑟縮了一下。
「不是我幹的,我也沒想到……」那個男生捂住了自己的臉,「我也沒想到會這樣。」
天臺很寬敞,但這個男生如同走在千丈斷崖的一線鋼絲上。他兩股戰戰,幾乎跪在地上。
「別演了,你看給我玩家嚇的。」
我走上前去,準備扯起陸諳。
他卻舉起右手,示意我別靠近。
我頓住了。
陸諳倒還有心情開玩笑。
「聽說引體向上體測及格的個數比美國大兵要求的還多。
「現在大學生身體素質還挺好的。
「我當時上學時也這樣。」
我漫不經心地坐在他身邊,天臺遠處的落日將天空染成了鮮血色,是副本特有的景色。
「八百米跑不動一點,但能青春沒有售價,硬座直達拉薩。」
那個男生怔住了,似乎沒想到副本 BOSS 也曾有過上學的經歷,也是活生生的人。
他原本挪動的步伐變得遲疑,直至站在天臺旁邊。他瘦削的雙臂按在欄杆上,襯衫被風吹得鼓起來。
在他回頭的一瞬間,子彈貫穿了他的額頭。
他的頭上多了一個血洞,鮮血噴濺。我怔住了,而陸諳沒什麼反應,似乎在等待什麼。
身後響起惡劣的一聲:「Boom!」
一個容貌更加成熟的青年轉了轉手中的左輪手槍:「讓你們見笑了,過去懦弱的我自己,我會親手S掉。」
6
「聽說你是新來的 BOSS?」
青年玩味地把玩著手裡那支槍,這應該是很強的副本道具。
光是看著那子彈的寒芒,感覺都能削減不少精神值。
無論是玩家還是 BOSS。
我點了點頭,還是一臉蒙圈。
「我想知道有價值的副本信息,作為交換,我也會向你解釋剛才的一切。」
他拿出他的學生證,像是已經被浸泡了很久,上面的名字已經模糊不清,照片也泡爛了。
2018 級,岑溪。
「你有什麼自信來和副本 BOSS 談條件?」陸諳也不著急暴露身份,他站在我身後,冷冷地道。
「我不想做 NPC 了。
「系統私自將 S 級副本降成 D 級,根本沒考慮我們的S活。
「我想出去。
「這已經是我第 783 次,在這裡,SS年少的自己了。」
岑溪挑了挑眉。
「這個理由,足夠充分嗎?」
7
這曾經是 S 級副本?
那為什麼,會降成 D 級?
僅僅是因為,是新來的 BOSS——我,在做副本主 BOSS 嗎?
我不理解,所以我想和他交換信息。
「岑溪,我可以負責任地告訴你,我是新來的 BOSS。
「這是以墨菲定律為基本運行規則的副本,你害怕發生的事情,可能真的會發生。
「但通過率限定了要百分之九十幾,所以很棘手。
「我隻能盡可能保更多玩家通關。」
岑溪勾唇,他這副皮囊也就三十多歲,但頭發已經透出星星點點的白來。
「這樣嗎?
「通過率百分之九十幾,我告訴你,不可能。」
而後,他掏出那把手槍,指向了自己額頭。
「誰也,誰也,別想逃掉!」
沒等我反應過來,陸諳一記手刀劈下,岑溪暈倒了,那支手槍滾到兩米開外。
在他倒下的一瞬間,年少的他的屍體隨著狂風墜落,摔得七零八碎。
真正的肝腦塗地。
我親眼看見這樣的現場,覺得心口如同卡了巨石,沉重得透不過氣來。
陸諳解開了披風的系帶,將披風輕輕蓋在我的肩頭:「劇情要個導火索,現在它出現了。」
8
新生登記現場。
負責接待的學姐伸出手來,袖口露出一小截白皙如紙的胳膊,青黑的屍斑顯得很醒目。
「歡迎 2024 級新生入學,請去大廳領取學生證並了解宿舍位置,截至下午五點,過時不候哦。」
我看著魚貫而入的玩家,心裡默默數著。
1。
2。
3。
……
144。
然後松了一口氣。
還好,一個都沒少。
而陸諳在我身邊,穿得很低調,像個普通的學長。
他眯起眼睛,漫不經心地問我:「你覺得,這裡的陷阱有哪些?」
我專注地看著玩家們籤字蓋章,頭也沒轉。
「下午五點,是一個。如果玩家沒在規定時間內登記入住,可能會有意想不到的後果。還有就是……」我看著遠處黑黢黢的宿舍樓,「拿著學生證對應宿舍吧,可能沒那麼容易。」
「全錯。」陸諳看了看手表,語氣淡漠,「這個 NPC,根本不是負責接待的。她襯衫上的胸牌寫著 2000 級,為什麼會出現在 2024 級的新生接待處?」
陸諳拍了拍我的肩膀。
「你玩家不要你咯!」
9
話音未落,一個玩家被那個「學姐」扯住,他的表情顯得目眩神迷。
「學姐」從口袋裡拿出還滴著血水的手機,嘴角一直咧到後腦勺。
她伸出食蟻獸一樣長的舌頭,卷起手機,眼裡帶著笑意。
而那個玩家聽話地拿出自己的通訊器,掃了手機上的二維碼。
然後徑直朝遠處黑黢黢的宿舍樓走去。
周圍一圈玩家好像都受到了一定的精神值損傷,聽話地排隊等著掃碼。
讓這個怪物得手還得了?!
我撸起袖子,強行扯開一個正準備掃碼的女生:「都說了不許在學校裡搞推銷!」
然後把臉轉向那個「學姐」:「你什麼學號?跟我去導員辦公室走一趟!」
10
導員辦公室。
我推開窗戶,看著樓下的玩家去真正的新生打卡處打卡。
一個臉龐清雋的少年吊兒郎當地疏散著人群:「大家這邊來,這裡登記!」
我松了一口氣,陸諳則扒開了「學姐」的面皮,仔細檢查著:「你這畫皮都用了二十四年了,也該換一個了。」
「學姐」委屈得近乎要哭了,我連忙拿出紙巾來,擦掉她的眼淚。
「我們這些小 BOSS,喝點兒血怎麼了?又不是真要他們的命。」
「喝點兒血?」我扶額苦笑。
你一口我一口,玩家還有沒有?
陸諳眼神示意我,我心領神會。
須臾,我的頭發開始變長,導員辦公室的每個角落,都如爬山虎一般,長出了長長的頭發。
發梢向下,如千百萬雙鬼瞳,直直衝向「學姐」。
「不好意思啊,我胃口比較大。」我掩唇輕笑,「我裴蘇,才是副本最難滿足的吸血鬼。你想和我搶的話,可以試試看。」
第一次用大範圍群攻技能,我有些手生。
但好在聲勢浩大。
「學姐」連忙用長著極長指甲的雙手擋住了自己的臉:「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隨便吸點低階怪的血吧。」
在我不注意的角落,我的一些發梢爬上了陸諳的腳踝,順著他筆直的西裝褲緩緩攀上。
糟糕,忘記他隻是以分身的形式遊走在副本裡了!
這樣帶有靈力的血,對我的附屬誘惑極大……
感知到這些時,已經晚了。
陸諳悶哼了一聲,臉上浮上不可名狀的紅暈。
一些發梢已經搶先趕到了他的喉結上,緩緩吸吮著,留下曖昧的紅印。
「學姐」看了看緊急收起技能的我和一邊的陸諳:「最近好像流行玩家愛上恐怖遊戲 BOSS 的套路啊,你該不會是——」
「閉嘴!」我瞪了她一眼,「信不信我讓你結束在這裡!」
她改為苦口婆心地勸我:「幹我們這行的,最忌諱愛上——」
陸諳聽到這些,似乎幾不可察地笑了一下。
他解開襯衫的頭兩顆紐扣:「兩位如果非要為我的血大打出手的話,我不介意放一點血。」
而後他把目光移向我:「老師,下次我在副本裡差點S掉的話,你一定要撈我啊。」
11
「看來副本 BOSS 必須攝入鮮血,才能保證正常技能的使用。」
陸諳出來,笑著系上領口的扣子。
而我舔了舔嘴唇上的血液,有些擔憂:「本來覺得那個副本導火索男生,有點力氣。
「沒想到,你現在真成一個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凡人了。」
「好了,」他解開我眼上的黑綢,「誰能想到本副本的核心 BOSS,其實暈血呢?」
感覺好像帶了一個移動血包。
而且我每次還得蒙眼吸食血液。
怪怪的。
我看著陸諳,他把玩著「學姐」的面皮:「這是很不錯的副本道具,可以抵擋一處致命傷。
「你放心好了,老師,我不會拖後腿的。」
他的風衣外套搭在右肩,修長白皙的手指拈著那張面皮。
我看他仔細將面皮疊好,放入我襯衫的前側口袋裡:「給你,我不需要。」
「可以別叫我老師嗎?」我抬頭看著他的眼睛。
他半舉著雙手,作妥協狀:「好好好,我終究還是不如你那些玩家們。」
12
監控室。
我看著宿舍樓外,一群玩家們正圍著岑溪的屍首。
保安好像沒看見我一般,機械重復著喝茶、看報的動作。
我敲了敲他的腦袋,一根螺絲從他的右側脖頸後掉下來。
他的頭立刻歪了,搭在肩膀上,一雙無神空洞的瞳孔注視著我。
我接過他手中的控制器,點亮了屍首周邊一片空地。
陸諳經過,他按住我的手,路燈開始無規律閃爍了幾下。
他拿著酒杯和保安的搪瓷缸碰了個杯:「這樣才有氛圍感嘛。」
玩家們四散,站成了一個更大的圈。
「快門禁了吧?」
「我記得是十二點。」
「不對,是十一點啊?」
「夜不歸宿會被記錄在冊,有開除的風險……」
寒冷的冬夜裡,少年岑溪的屍首在寒風中被發現。
沒人知道,年輕生命的隕落是因為什麼。
那具屍首,被膽大的玩家翻過來。
他的眉心,沒有彈孔。
13
「所以門禁,究竟是幾點?」
我轉身,偌大的監控室突然一個人都沒有。
「陸諳?」我慌了。
青年岑溪把玩著那把左輪手槍,從門外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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