鮫人帝姬隻想搞事

你有尾巴我有角,誰也別嫌棄誰,隻除了未分化成功的。


 


俞叔愁苦地擔心自家少爺,問我以後相看了好人家還能不能提拔提拔秦聞。


 


我本沒想過往後這些事,但是一聽提拔秦聞,我就表態:「會的!」


 


雖然秦聞不是個好東西,然而這兩年我在秦家吃喝都要靠他分自己的月例銀子給我,做人不能太忘本,做魚也不行。


 


俞叔老懷甚慰:「也不知佩佩小姐以後要嫁個什麼樣的人家。」


 


「佩佩還小呢——」


 


遠遠的,秦聞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他拖著個有輪子的水桶一路往池塘邊走,狐狸眼笑得成了一條線:「試試大小合不合適?」


 

Advertisement


「試什麼?」


 


他誇張地訴說著自己有多麼聰明,給我做了個能到處跑的輪子水桶,往後我想去哪就能去哪。


 


我說這是治標不治本,而且這樣也上不了岸。


 


但是秦聞高高興興說完後,又轉去對俞叔開口:「俞叔,佩佩還小,這些相看不相看的先不和她說。」


 


俞叔愣了愣又笑著答是。


 


「對了秦聞,你不要衝擊一下試一試能不能二次分化成功麼?」


 


我學著俞叔模樣苦口婆心勸他:「再這樣下去,你討不到媳婦的。」


 


聞言他撲哧一笑。


 


登時蹲下身點了點我的腦袋,沾了一手指的冰涼湖水:「佩佩,我可不著急。」


 


我疑惑地瞧他。


 


「你猜我抓你回家,好吃好喝養著這麼幾年是要幹什麼?」秦聞笑得樂不可支:「我討不到媳婦兒,你就得當我媳婦,知不知道?」


 


我悚然一驚,原來秦聞打得是這個主意!


 


俞叔欲言又止。


 


「怎麼,佩佩覺得我隻是個未分化的人類,和你不相配?」秦聞挑眉。


 


我下意識搖頭:「那倒沒有。」


 


「我就知道佩佩和那些俗人不一樣!」


 


秦聞笑得更加開心了,甚至在他的親娘說我和他不能在一起時,連夜跑到荷花池抄起我往桶裡一塞連夜私奔!


 


被石子路顛得快要暈過去,我SS扒著木桶邊:「秦聞!」


 


我尖叫:「你這是拐帶女子!!!!」


 


夜風裡是少年滿不在意的笑音:「我早三年前就拐帶了,佩佩如今才發現?」


 


5


 


原來如此,已經拐帶三年了。


 


我點了點頭安下心來坐了回去,聽見秦聞撲哧笑出聲又把頭撞出水面;「不對!誰要和你私奔?」


 


已經狂奔出去好遠,秦聞這才有闲暇從懷裡掏出個點心包遞給我:「是佩佩呀。」


 


我下意識接過來,咀嚼兩口,忽然一陣羞意湧了上來。


 


見我忽然雙手扒在桶邊隻露出一雙眼,秦聞覺得好笑:「不好吃?」


 


明知故問。


 


我心想。


 


隻是我還是小聲開口:「秦聞,我不嫌棄你可是我也不想當你媳婦,你別帶我私奔呀。」


 


秦聞替我撥開眼前湿漉漉的碎發:「該,誰叫你說我找不到媳婦?」


 


我吸了吸鼻子:「我關心你還有錯。」


 


秦聞笑著搖了搖頭,正色道:「方才是逗你的。」


 


「佩佩,這可不是私奔——這是逃命。」


 


他說:「我又救了你一命呢,一共兩次,能抵過你母親給你的那條了,往後你就一直叫佩佩了,知不知道?」


 


我呆了呆:「什麼意思?」


 


秦聞不笑時眉宇間有寒光暗藏:「意思就是,往後你不想當池珠的時候,就可以一直當佩佩。」


 


「你怎麼——」知道……


 


我抓住他的袖子:「你知道我是誰,你知道我姐姐她是——」


 


秦聞按住了我的唇:「噓——」


 


透過他的眼眸,我看到自己身後有衝天火光,竟然真有追兵?是誰的追兵?


 


秦聞彎腰將我從桶中抱了出來,他說:「脫了水會有些難受,不過佩佩不用擔心,在我的背上你是不會S的。」


 


「我是乘黃。」


 


白民之國在龍魚北,白身披發。有乘黃,其狀如狐,其背上有角,乘之壽二千歲。


 


月色與火光之下,錦衣少年將我的雙手纏繞到他的脖子上,遠遠望去,猶如藤蔓纏住古木。


 


身後風聲呼嘯,我還沒從巨變之中回過神來。


 


不知是因為缺水還是因為其他,我喉嚨幹澀。


 


「秦聞。」


 


他跑得極其敏捷卻又仿佛拼盡全力,微微側了側頭,從鼻腔噴出一點氣來當做回應。


 


我想問的話太多太多,可看著他眼底的血絲,默默咽了下去。


 


我不想當魚。


 


我想當人,造出木船車馬飛鳶,不必讓秦聞背負著我踉跄一雙腳。


 


「你流汗了。」


 


輕輕地,我擦去了他鬢邊的汗水。


 


在漫長的夜色當中,我枕著他熾熱跳動的心髒,昏S在他的背上。


 


好容易逃離了追兵之後,秦聞不知從哪裡找了些碩大的葉子用草繩穿了起來,把我妥帖地放了進去。


 


來來回回好多次,灌滿了水。


 


被清涼湖水包圍之後我才從昏迷之中清醒過來,秦聞的臉離我很近,身上亂糟糟的,隻有一雙眼睛還帶著明亮的笑意:「醒了?」


 


我點點頭。


 


秦聞把壓扁的點心又遞了過來:「逃亡路上,佩佩委屈點。」


 


我不接:「你吃了嗎?」


 


秦聞託著臉衝我笑:「不吃,我怎麼背佩佩?放心,我肯定吃的比你多。」


 


的確,舍他為我不是秦聞能做出來的事情。


 


等我吃飽了之後,他要出去找水,我攔住了直接埋頭搓了幾口不幹不淨的湖水。


 


對著秦聞我善解人意:「逃亡路上,我委屈點。」


 


秦聞失笑,旋即恢復了惡劣本色:「可我不能委屈自己喝你的洗澡水。」


 


我氣得咬牙。


 


氣過了,看他仿佛也沒什麼大事,胸膛裡頭懸著的心也放了下來。


 


戳了戳他胳膊,我問:「你是誰的人?」


 


他笑笑:「佩佩以為呢?」


 


分化這種事,其實也有血脈傳承,正如姐姐是青龍而我隻是個鮫人,那麼可證明我們祖上必然有這樣的血脈先人。


 


秦聞背後的兩隻小角,秦夫人身後的碩大狐尾,以及當初秦夫人所說的那句話。


 


我抿唇:「你和夫人,一個是姐姐的人,一個是鳳凰君王的人,是不是?」


 


於是他誇我:「佩佩真厲害!」


 


我盯著他:「那到底誰是站在鳳凰君王那邊,誰是站在我和姐姐這邊的?」


 


秦聞笑了:「我當然是站在佩佩這邊。」


 


話音未落,他卻又說:「可是佩佩,你真的和你姐姐是同一邊的麼?」


 


話音未落,他忽然撲過來捂住了我的嘴,草葉編制的水籃不堪重負地裂開,水肆意地向四方流去,他將我攏在懷中。


 


「什麼人——」


 


6


 


來人青衣翩然,鳳眸如點漆。


 


青衣女子看著秦聞以及他身下的蜿蜒水漬,略沉默片刻才道:「秦公子。」


 


我的尾巴在漸漸幹涸的地上變得脆弱,悄悄動了動手指,還將自己藏起來。


 


秦聞似乎認識她一般,笑得輕佻:「我還當是母親的人,原來竟是六公主親自前來。」


 


說著他讓出了身後的我:「六公主請看,這便是龍女之妹,半鮫。」


 


被他尊稱為六公主的青衣女子氣度高華,她身量高挑,低頭看我時又有不動聲色的矜貴。


 


而我攢住滿手的泥土石塊,警惕地盯著她。


 


六公主將我打量一番,連皺眉也是輕輕凝住遠山一般的黛色。


 


「半鮫?」


 


她的目光落在我因為失水而失去光澤的尾巴上,語氣平穩:「鮫人素來驍勇兇悍,又身負龍女親緣,怎會如此孱弱。」


 


聽聞此話,秦聞笑容不變:「六公主之意,是我弄虛作假欺瞞陛下?」


 


陛下?


 


陛下!


 


我下意識想要咬S秦聞這個臭東西,奈何形式比人強,我隻能強忍著裝傻充愣。


 


六公主面色平淡:「我並無此意。」


 


「隻是不知秦公子是從何處得來這初次分化的半鮫,鮫人雖則稀少,近年卻多有魚目混珠者。」


 


說罷,六公主看向我:「你叫什麼名字。」


 


我盯著她的雙眼:「你叫什麼名字?」


 


似乎沒想到我會有此一問,六公主愣住:「寄雪。君寄雪。」


 


君,是鳳凰君王登上君位後改的姓氏,她果然是六公主。


 


秦聞……也是姐姐的敵人。


 


我看著六公主君寄雪:「佩佩。」


 


君寄雪復念了一遍佩佩兩個字,衝秦聞微微頷首:「我無辨血脈之力,勞煩秦公子將——佩佩姑娘送往測靈府。」


 


「至於令堂追兵,我替你解決。」


 


青衣女子微微張開雙臂,光華如霧之中她的雙袖化作青色點金羽翼,隨著一聲清脆的鳳啼,直入雲霄。


 


秦聞似乎思索著什麼,凝視君寄雪離去的蒼穹許久,才了然一笑:「呵,原來如此。」


 


「佩佩,君寄雪可是——你跑哪裡去做什麼?」


 


他發覺我不在原地,再一看我早就乘著他思索的時候悄悄往外拱。


 


秦聞狐狸眼微微一彎,又把匍匐著爬行沒幾步的我抱在懷裡,無奈極了:「你還沒有二次分化,有沒去海中,尾巴脆弱得很,別亂爬知不知道?」


 


要是之前,我早也不理他了。


 


可是現在,我連呸他都不想呸了,冷著臉:「你要把我送去測靈府,送去鳳凰君王那裡。」


 


聞言秦聞摸了摸鼻子:「確實如此。」


 


我恨極了,在他懷裡拼命撲騰想要逃走。


 


此刻我心裡隻想著快聽姐姐的話,快去海中,快去河中,不能被拿來當姐姐的軟肋。


 


可秦聞眼疾手快地把我撈起:「佩佩——」


 


他說:「你想去哪?」


 


「我要去找姐姐!」


 


他笑了笑:「佩佩吃了我家幾年米,一點舊情也不念。」


 


我學著他的樣子陰陽怪氣地笑:「你要把我獻上去威脅姐姐,我念什麼情?」


 


秦聞似乎覺得更加好笑:「威脅姐姐?」


 


他熟練地把我背在他背上。


 


乘黃,傳說中乘其後背著可以增壽兩千歲,也不知道我被這個家伙喂了然多少年壽命了。


 


這樣想著,我咬緊了牙,預備以後他落在我手上是讓他S得痛快。


 


「好了佩佩,我知道你不聰明,我不騙你。」


 


他又編好一個葉子水桶把我好生生地放在裡面,蹲在來同我好聲好氣地說:「……你拔自己鱗片幹什麼?」


 


他明知故問!


 


我忍著痛拔下來用來準備喇他嗓子的最鋒利的鱗片被他劈手奪走,傷口還流著血,他美滋滋地收起來:「是給我的禮物嗎?」


 


拔鱗片實在太疼了。


 


我準備先養傷,等他不備再狠狠給他喇一嗓子血肉模糊!


 


「昔人之言受命者,龍龜假,河出圖,洛出書,地出乘黃。今三祥未有見者,雖曰受命,無乃失諸乎。」


 


——古人受命為王的,總是龍龜來臨,黃河出圖,洛水出書,地出乘黃神馬。現在三種祥瑞都沒有,縱然受命為王,豈不是一種錯誤麼?


 


秦聞與我對視不見心虛:「我確實是鳳凰君的人。」


 


「我也的確是應你姐姐為王而出世的祥瑞乘黃。」

字體

主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