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一百兩對左相大人強制愛了

 


「你可知這三年我……」


 


他驀地噤聲,漆黑的瞳仁映出我不耐煩的臉。


誰管他三年升官發財還是生活失意啊。


 


大街上拉著我說個不停,一會外祖母給我燉的豬蹄該冷了。


 


什麼三年五載的,果脯嚼三口都得味道淡了。


 


何況是男人。


 


「罷了,若願意知曉,那也不是你了。」


 


他低低笑了聲,低眉斂去所有復雜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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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原地僵持了一會,我尷尬的有點頭皮發麻。


 


一陣秋風卷過,樹上落了片葉子在發髻上,我惱怒的晃著腦袋想把它弄下來,結果那樹葉卻纏在了發釵間,一陣搖頭,最後隻落個滿眼金星的暈眩。


 


這時一雙微涼的手扶住了我的頭,溫柔的撥開纏繞的發絲,取下那片葉子。


 


像從前我急性子搗蛋,他跟在我身後收拾爛攤子的許多次。


 


取完了葉子我就想跑,結果被他掐住後頸,溫柔又不容抗拒的被按進懷中。


 


他胸口祥雲紋的金線涼涼的,貼著我的臉。


 


「裘寧寧,這三年,我好想你。」


 


聲音裡的情緒太復雜。


 


像孤身行走太久的野獸終於找到溫暖的洞穴那一刻的心安。


 


像是釋懷,又像是做好決定要抵S糾纏。


 


「我外祖母喊我回家吃飯!」


 


一把推開程悱,我飛也似的跑走了。


 


神經病。


 


轉過街角,我買了個紅薯邊吃邊懷疑程悱是不是被薛绾拋棄加被貶官了。


 


看起來精神狀態堪憂。


 


然而第二天我就知道了,他就是純有病。


 


睡眼惺忪的準備出門給黑心小少爺打工的一天已經很慘了,在自己家前院遇到程悱那是慘上加慘。


 


前院正廳,我爹娘,我外祖父母,還有全府的侍從都聚在一塊。


 


我爹神色尷尬,我娘一臉冷漠,我外祖父母卻是一臉好奇打探的意味。


 


那些個年紀尚輕的女眷都偷偷卷著帕子看程悱。


 


怕我不了解情況,侍女們拉著我八卦起來。


 


從她們過分激動的四面夾攻中,我勉強梳理出了一點思路。


 


其一是程悱這三年又官場得意了,智計百出,手腕強硬,幫聖人扳倒了幾個妄圖分散皇權的世家,現在是官拜左相,風頭無兩,權勢滔天。


 


其二是陵城最近那個兇S案鬧的太兇,且嫌犯仍舊在潛逃作案,引起的動蕩太大,程悱領旨特來偵辦此案,要在陵城久留。


 


我外祖父曾於茶樓與嫌犯擦肩而過,因此程悱來詢問詳情。


 


查案麼,看這氛圍不像啊……


 


但隻要和我無關就好,我看他就煩,趁著人流,我從側門悄悄出了府。


 


一路車馬狂奔,然而還是遲到了,我眼睜睜看著嚴歧在冊子上又記了我一筆。


 


「遲到一次,半天工時,年後補上。」


 


美人微微偏頭,嘴角笑意溫柔,然而吐出的話卻冷酷如寒冰。


 


我垂頭喪氣的把臉埋進賬簿裡,然後偷偷道,「嚴扒皮。」


 


頭上挨了一個腦瓜崩。


 


「我沒聾。」


 


衝他的背影打了一套空氣拳法,才任命的拿出算盤開始敲。


 


「一百十二文,三百七十三文,六百九十五文,四百八十六文……」


 


今日突然下起雨,來看診的人很少,一時之間整個醫館都是我撥算珠和嚴歧寫方子的聲音。


 


我打打哈欠,偷懶睡睡覺又熬到了傍晚,歡歡喜喜的拿了包包要回家,嚴歧卻叫住我。


 


「昨天來找你那人,是誰?」


 


他支著下巴靠在方桌上,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撥著算珠,淺色的瞳仁裡光芒流轉。


 


似乎隻是無聊時隨意問過。


 


「不是好人,欺負過我。」我撇嘴,隨口道。


 


「長得倒是一表人材,好幾個來拿藥的小姑娘偷偷跟我打聽他。」


 


「有嗎?」我皺眉,「不過是人老珠黃,淡而無味。」


 


轉了轉眼珠,我討好的眨巴眼睛,趴在方桌上花痴的盯著嚴歧。


 


「根本比不上我們嚴歧大夫容色絕世,氣質卓絕。」


 


嚴歧看著我也笑了,驚心動魄的美貌。


 


「想改冊子少加班?沒門。」


 


我憤而離開,卻在門口碰上了不知在這呆了多久的程悱。


 


他神色如常。


 


「雨太大了,我送你。」


 


9.


 


回府的馬車上,尷尬的我頭皮發麻。


 


最後是程悱先打破沉默。


 


「我,人老珠黃了麼?」


 


他似乎很認真的在問,很認真的想要個回答。


 


我抬眼望去,這才注意到他今日格外不一樣。


 


記憶裡他的衣衫,哪怕是在得勢那段時間也是低調的素色為多,腰上連個穗子玉佩啥的也沒有,更別說什麼配飾。


 


今日卻破天荒的穿了身晴山藍色圓領袍,甚至發冠上還綴了根銀色蓮花長發鏈,烏發銀鏈,貌美非常。


 


頗有江南風流公子的韻味。


 


如此花裡胡哨,如此……孔雀開屏。


 


思考良久,我決定繞過這個問題。


 


「程悱,你不覺得,你這樣來接我有點不妥嗎?」


 


「哪裡不妥。」


 


「你都有薛绾了,而且我們婚約都解了。」


 


我尷尬的擠出一點笑容。


 


「薛绾?」


 


他挑眉,似乎回憶了一會。


 


「薛家女應當去年就嫁給北世子做了側妃。」


 


白月光嫁人了,所以回來找我了?


 


更可恨了……


 


「況且,我們婚約還在。」


 


他信手從腰間那個醜陋的兔子荷包裡掏出一張紅紙,我定睛一看,可不就是當初我還給他那封婚書嗎。


 


「我這次來江南,除了偵辦案情,還有就是來履行你我的婚約。」


 


我現在算是懂當初程悱被我逼迫著承諾婚約是什麼感受了。


 


「為什麼啊,你不是喜歡薛绾嗎,你那麼討厭我,你……」


 


我被震驚的語無倫次。


 


憑什麼啊,我自由自在的,怎麼就被逼著要吃回頭草了。


 


「薛绾與我,向來是君子之交。」


 


停頓半晌,他似乎想起來什麼,「當時我在聖人面前力保薛家,一來是薛太傅確實無辜,二來這是聖人的意思,氏族糾葛中拔新踩舊才是長遠之計。」


 


「不告訴你是因為此事影響重大,牽連太多,但我確實和薛绾無任何男女的私交。」


 


一直以來的疑惑被解開,我卻也沒有特別大的反應,隻是有些木訥的點點頭。


 


「至於你爹的事。」


 


「當時政法變革,朝中外表平靜實則內裡各方勢力爭鬥,動蕩不安,並不適宜商人入朝,容易被人抓到把柄打壓。」


 


聽到我爹,我終於神色緩和了些。


 


「當時是我自負什麼都能平衡好,隻是最後卻讓你誤會傷心。」


 


其實現在我大致也能猜到程悱為什麼不告訴我。


 


我爹也喜歡這樣,很多復雜的事都不讓我知道。


 


他們覺得沒必要。


 


我爹他們總覺得幸福高興是我的必要。


 


但我不是沒有心的花朵。


 


我愛著的,關心著的人,我想了解,想知曉全部,因為會心有擔憂,害怕失去。


 


隻不過我爹到現在還沒想通罷了。


 


「裘寧寧,以後我的一切,你都可以事事知曉。」


 


程悱將婚書放在我手中,眼眸中星光點點。


 


我垂眸避開他眼中所有的期待。


 


收回手的瞬間,那張婚書落下,我搖頭。


 


「可是我不需要對你事事知曉了。」


 


「程悱,你讓我傷心的那一刻,我就不要你了。」


 


10.


 


我總感覺程悱變了。


 


變態了。


 


從前的黑白素色不穿了,什麼亮麗惹眼穿什麼。


 


常年如一日的素冠也被拋棄了,發鏈,銀冠,什麼惹眼戴什麼。


 


本來就相貌惹眼,這麼一裝飾,簡直堪稱神官下凡。


 


以前聚在醫館門口的那些姑娘這下跑了一大半去府衙。


 


當然有時也會齊聚醫館。


 


「寧寧,祖母讓我來接你。」


 


程悱站在門口,溫和的朝我笑。


 


這些天他借著查案問話的名義天天出入我府,把我外祖父母哄的當場要認他做表外孫。


 


現在是一口一個祖母,叫的比我還親切。


 


「我跟你說了,我不是小孩,不需要接送上下班。」


 


程悱遞了準備的涼飲給我,又伸手想給我拿包。


 


我一把拍開他的手,語氣不善。


 


他倒不覺得尷尬,從善如流的收回手,看著我認真的說道。


 


「陵城案犯尚未抓住,我須得保護你。」


 


「案犯不敢抓我。」


 


「可我不敢賭。」


 


又來了。


 


用很認真的語氣和神態說著曖昧的話。


 


每一句話都十足偏向,十足溫柔。


 


這些日子他似乎很盡力在彌補曾經對我的冷漠,除了查案的時候,其餘時間都在我的身邊。


 


我去酒樓吃飯他跟著付錢,我去珍寶閣看藏品他跟著後面出價。


 


我在街頭逗狗被追,他護著我給生氣的狗丟肉吃。


 


我看著混亂的賬本想哭的時候,他會在回府的路上偷偷從我背包裡拿出賬簿替我釐清。


 


我有一件期待了很久的頭冠,提前早了幾個月預定,結果陵城知府的女兒也看上了,給珍寶閣施壓奪了過去。


 


然而第二天那件頭冠就原樣送到了我的府上。


 


程悱似乎是真的變了。


 


從前他似乎是希望能教好我,讓我克制溫柔守禮,像個老古板。


 


後來有了婚約就半是縱容,半是約束。


 


現在是瞎眼看我,睜眼看別人。


 


隻是,這些事,我爹我娘我外祖父母,甚至府上陪我一起長大的侍女都能做。


 


抽離我的喜歡,程悱沒有一點特別。


 


「程悱。」


 


「我和你說過了,我不要的東西都是直接扔的。」


 


「不會修,不會撿。」


 


喜歡的時候捧著護著,說什麼話都要再三斟酌。


 


可是不要了,不喜歡了,我甚至連周旋都懶得。


 


程悱的臉色一瞬間蒼白如紙。


 


「那他呢?」


 


「他是什麼?」


 


話到盡處,他垂著眼問。


 


整個人仿佛被雨淋過的紙糊的風箏,隻需輕輕一戳就能碎掉散去。


 


「你對他笑,對他撒嬌,給他吃你愛吃的糖,甚至在他發哮喘的時候那麼著急擔心。」


 


「他是下一個我嗎。」


 


我搖頭。


 


「他和你不一樣。」


 


「因為他更漂亮?」


 


程悱不甘的抬起眼。


 


「因為他是嚴歧。」


 


嚴歧是我世伯最疼愛的小徒弟,是我搬去京城前和我一同長大的伙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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