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

我眉頭緊蹙：「滾遠點！」

 

我心裡發堵。

 

若不是還要找嫂嫂和侄女，我恨不能直接跟他們拼命。

 

可我還不能，我還得忍！

 

可我沒想到顧雲霓非但沒有離開，反而越發往我身前湊。

 

我想躲，卻沒想到她直接一個趔趄摔倒在我面前。

 

好巧不巧，蕭岐來了。

 

原來，都是算計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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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顧雲霓摔倒，蕭岐好似瘋了一般，不問緣由一腳踹在我心口。

 

我身子騰空摔出去，肚子直接磕在大石上。

 

鑽心的疼！

 

「顧雲錦，虧得朕可憐你，派人去幫你打探消息，結果你就是這麼報答朕，這麼對你姐姐的？

 

「顧雲錦，再敢為難雲霓我要你的命！」

 

我手指SS摳著石頭，想借著阿竹的攙扶站起身，可我腦子已經不太清醒了，耳邊隻回蕩著蕭岐的怒吼。

 

半晌，我用帶著血的臉朝他笑。

 

「你還有臉笑？」

 

「是啊，我笑你……老天真是不開眼啊……」

 

話未說完，我便已經支持不住，暈倒在阿竹懷裡。

 

剩下的事情不知道如何發展，隻知道再醒來時我便已身在冷宮。

 

就連小產都是阿竹求著一個有經驗的嬤嬤幫忙處理的，連太醫都沒求來，據說是顧雲霓受了驚嚇，太醫被蕭岐宣到了祈雲殿。

 

阿竹以為我會生氣，不停地安慰我。

 

可我想的卻是我做錯了。

 

從最開始就是我的錯。

 

若是當初先帝指婚時，我不選擇蕭岐，是不是這往後的一切便都不會發生？

 

兄長不會戰S，嫂嫂和侄女也不會下落不明。

 

我……也不會像如今這般狼狽。

 

6

 

日子過得很快，一轉眼便是登基大典。

 

許是顧念朝中有人進言，皇貴妃終究不是正妻，大典上還要皇後出席才行。

 

我這才出了冷宮。

 

短短數日，仿佛很多年。

 

即便精心裝扮過，但臉色還是掩飾不住的蒼白。

 

「小姐，聽說七王爺回京了，咱們要不要……」

 

我明白阿竹的意思，我們如今已經沒有靠山了，不得不尋找新的合作伙伴。

 

我心頭燃起一絲希望，卻又瞬間破滅。

 

七王爺蕭峋，是眾皇子中難得的良善之人，是先皇後所出，隻是先皇後早逝，他一直由太後撫養。

 

我若沒記錯的話，他和蕭岐的感情還不錯。

 

隻是他身子一直不好，常年深居簡出，更是在我和蕭岐大婚之後去了封地生活。

 

我們從前交情本就不深，又一年多未見，也不知能不能搭上話。

 

但無論如何都要試一試。

 

於是我和阿竹提前半個時辰出發，繞小路，先找蕭峋。

 

可偏偏老天就是愛開玩笑，我還沒見到蕭峋，就先遇到了叛軍。

 

莫說隻有我和阿竹，看他們的架勢，便是蕭岐也是不放在眼裡的。

 

不知道一路過來S了多少人，我隻看到他們的劍上和身上全都是血。

 

我們轉身要跑，可沒幾步就被人抓住。

 

那些人認出我的服飾，獰笑著將我捆住：「真是老天開眼，抓了個貴妃，又來個皇後，這回兄弟們可不虧了。」

 

我被人推搡著來到前殿，原來這裡早已發生叛亂。

 

此時此刻，我真是後悔S自己的決定，怎麼就先出來了呢？

 

若是待在冷宮，或許還有機會逃命。

 

我看到了同樣被捆住的顧雲霓，她哭得梨花帶雨，而叛軍正在跟遠處的蕭峋喊話。

 

我環顧一圈，未見蕭岐，卻與蕭峋的目光對個正著。

 

他愣了一瞬，隨即又看叛軍：「軍符在本王身上，放了皇後和貴妃，本王交你軍符。」

 

「哈哈哈哈……」

 

叛軍狂笑：「七王爺打得好算盤，隻可惜啊，一個軍符隻能換一個人，告訴你們狗皇帝，乖乖交出國璽和軍符，若敢耍花樣休怪我刀下無情！」

 

話音落，刀刃直接抵在我和顧雲霓脖子上。

 

「啊……」

 

顧雲霓一聲慘叫，已是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這種情況下始終不見蕭岐，那便隻有一個可能，他在暗處。

 

或許，我還能指望一下。

 

「陛下，救我！」

 

正在蕭峋和叛軍周旋之際，顧雲霓突然喊了一聲，直接暴露了正從後面包抄的蕭岐。

 

「狗皇帝，果然耍花樣！」

 

叛軍再不跟蕭峋周旋，舉刀就砍。

 

蕭岐慌亂之下喊了一聲「救貴妃」。

 

千鈞一發，隻有一次救人的機會。

 

暗騎成功搶回顧雲霓。

 

然而，我卻來不及了。

 

寒光閃過，我隻感覺後背一涼，緊接著便是火燒般灼痛。

 

「錦兒！」

 

我聽到有人喊我，可我……已經分辨不出是誰的聲音了。

 

7

 

「阿錦，阿錦？」

 

神思一轉，我猛地回神。

 

我……好像聽到了大哥的聲音。

 

「阿錦？」

 

耳邊的聲音愈發真切，這不是幻想，是真的有人再叫我。

 

「阿錦，陛下問你話呢？發什麼呆？」

 

我隻感覺眼前場景回轉，一下子來到了御花園。

 

這場景？怎麼這麼熟悉？

 

衣袖被人扯著，是阿竹。

 

彼時她還是在顧府時是裝扮，見我看她，她連忙給我使眼色。

 

我順著眼色，竟是看到了大哥。

 

「大哥？」

 

大哥尷尬地笑了笑，然後朝著上首位置：「陛下恕罪，小妹性子跳脫，不懂規矩。」

 

陛下？

 

這？這坐在上首的人分明是先帝啊？

 

我腦子裡還是被大刀斃命的恐懼，可眼下我這是？

 

重生了？

 

還是重生到先帝給我指婚那日？

 

我朝著四周看了看，一眾皇子都在，包括蕭岐。

 

果然是回到了這日。

 

我清楚地記得蕭岐這日穿了一身黑衣，俊朗異常。

 

先帝讓我自己選個夫婿，我想都沒想就選了蕭岐。

 

現在回想，蕭岐應該是從這時就恨上我了吧？

 

因為他喜歡的是顧雲霓，而不是我。

 

他恨我擋了顧雲霓的路。

 

皇帝面帶慈愛地看著我：「朕就喜歡顧家這丫頭的性子。」

 

說著，他又指了指蕭岐：「雲錦丫頭，你和岐兒從小一起長大，朕覺得你們甚是般配，你覺得呢？」

 

我心中一凜，連忙擺手：「不行不行，我們不合適。」

 

可話一出口，一貫冷靜的蕭岐卻突然看向我：「錦兒，你？」

 

他眼中帶著不可思議，似是對我的選擇不是很滿意。

 

「雲錦丫頭，你……不喜歡岐兒？」

 

皇帝問這話時表情耐人尋味。

 

大家都知道我這道婚旨是先皇欽定，如今皇帝又要拉攏我們顧家，所以兒女姻親是最方便直接的。

 

正巧我又喜歡蕭岐，皇帝很樂意做個「順水人情」。

 

可眼下我這出了岔子，就連皇帝都沒想到我會拒絕。

 

這門親事是一定要成的，我是顧家嫡女，皇家不會讓我嫁給其他人。

 

從前是順水推舟，可現在卻有點被動了。

 

在場中人也是神色各異，有看熱鬧的，也有替我捏把汗的。

 

猶豫間，皇帝又道：「是朕的不是了，沒有問清楚你的心思就亂點鴛鴦譜，那不如這樣，今日你便自己擇一個喜歡的，不管是誰，朕給你們指婚。」

 

皇帝說著，用手指了指一眾皇子。

 

我知道，這是怎麼都躲不過了。

 

大哥看出了我的為難，便想起身為我說話。

 

我怕大哥被牽連，連忙用眼神制止他開口，然後抬手指向蕭岐身後的一個人：「我選他。」

 

8

 

所有人都沒有想到，我竟是選了病秧子七皇子——蕭峋。

 

蕭峋亦是看向我，他手中還握著書卷，眼中是我讀不懂的情緒。

 

光風霽月又不食人間煙火的七皇子，看似好像對什麼都不上心，可我卻注意到從我們這邊討論指婚開始，他那書卷一頁都不曾翻過。

 

皇帝也不敢相信，再次與我確認：「錦丫頭……選了老七？」

 

我咬了咬牙，然後點頭，全程都沒敢看蕭峋。

 

其實兜兜轉轉的，跟上一世也沒什麼不同。

 

同樣是擇婿，看似給了我選擇，卻又不容選擇。

 

今日我必須要選一位皇子，可無論選誰，我都沒來得及問問人家願不願意？

 

我怕在蕭岐身上重蹈覆轍，可誰又能保證別人就不會如此呢？

 

方才我幾番思量，選擇蕭峋也不外乎兩個原因。

 

一個是上一世到最後蕭峋也沒有娶妻。

 

還有一個便是我知道他是個良善之人。

 

所以不管他是不是願意娶我，我想，他總不至於傷我。

 

事情便如此定下了。

 

我和七皇子蕭峋半年後成婚。

 

接下來便是宴會。

 

這一切看似水到渠成，卻又滿含皇家的算計。

 

這宴會一看就是用了心的，沒有月餘根本操持不下來。

 

不知怎的，我愈發毛骨悚然。

 

從前，我天真地以為這是皇家對我的重視，可如今我隻看到了利用和權勢的強悍。

 

皇家對這場指婚是勢在必得的，他們可以預見事情的結果。

 

表面看起來尊重，可實際上無異於逼迫。

 

我這個身份，注定了隻是棋子。

 

思緒亂飛，我無意打翻了面前的湯碗，湿了裙擺。

 

慌亂間我與蕭峋對視。

 

他唇間隱笑，似是在笑我的出糗。

 

我突然想到些什麼，於是朝著他打了個手勢。

 

我指了指外面，然後借著換衣服起身出了大殿。

 

走到殿門時，隱約聽到蕭峋的聲音。

 

「父皇，兒臣有些頭暈，想出去散散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