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中月

後宮之中，皇後被幽禁，後宮眾人徹底以我娘為尊。

我娘吃了太醫送來的藥，休息之後，第一件事就是請玉妃前來。

玉妃跪在我娘面前。

我娘臉色還有些蒼白，淡淡道：

「皇後我就交給你了，要殺要剐，隨你處置，趙琰先不給你，我還有用。」

反正在眾人眼裡皇後已經瘋了，一個瘋子是死是活，也不會有人在意。

玉妃激動稱是。

「另外，我還要你幫個忙……」

我娘把要求一說，玉妃雖疑惑不解，卻聰明地什麼都不問，匆匆退下。

我娘招呼宮人更衣。

「接下來也該去見見我那宰相爹了。

「安安，你跟我一起去吧。」

48

顧宰相已經在御花園等候。

我娘醒來時跟皇上說恢復了一點幼時的記憶，她很想念父親大人，於是皇上便把顧相召進宮中。

畢竟以往我娘一直以為自己是沈容音，從未想過要見相爺一面，又在深宮之中畢竟不方便，所以兩人從來沒有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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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我娘，顧相有些激動。

「瓊月！真的是你！你沒死？你想起來了？」

我娘哭著撲進顧相的懷裡。

父女二人抱頭痛哭，好一會兒才冷靜下來。

我娘把我叫到身邊。

「爹，這是九安，是您的外孫女。」

「外祖父。」

我乖巧地向顧相行禮。

顧相老淚縱橫。

寒暄之後，我娘進入主題。

「爹，您覺得當今聖上是否明君？」

顧相不知道我娘忽然問及此事為何，思索片刻，最終還是搖搖頭。

我娘接著又問：

「爹，若女兒來掌這江山如何？」

顧相驚了。

49

接下來幾個時辰，我娘從各個方面給顧相闡述她當皇帝的可行性。

顧相不置可否。

最後我娘笑了笑：「爹，這件事誰也攔不住我。女兒隻求您幫我一件事……」

從御花園回銜月宮時，天色已經有些黑了，我娘吩咐宮人：

「待會兒去請皇上來我宮中用膳，就說我受了驚嚇，十分害怕，有些想他了。」

宮人領命退下。

那天晚上，我娘備下了豐盛的酒菜，她自己有傷在身，無法飲酒，皇上卻因我娘恢復了記憶而高興，喝了個痛快，一直到深夜才沉沉睡去。

果然，第二天的早朝又延誤了。

我娘呵斥來請皇上上朝的太監：「大膽！皇上正在休息呢，驚擾聖駕小心你的腦袋！」

小太監臉色蒼白地退下。

而此時，我已站在幽禁大皇子的宮室之前。

往身上灑下情絲牽以後，推門，走了進去。

50

現在整個後宮都在我娘的掌控之下，此處也不例外。

看守之人都已知道我的身份，誰也不敢攔我。

我向他們索要鑰匙，又讓他們離開。

他們雖然疑惑，卻也不敢抗命。

我獨自走進去。

趙琰看到我有一瞬間的驚喜。

「九安，你怎麼來了？」

我故作慌張，一邊將鎖打開，一邊快速柔聲說：

「大皇子，皇上在我娘宮中喝醉了，我偷了他的令牌，從守衛那裡得到鑰匙，我放你出來，你快逃吧。」

門鎖打開，趙琰出來的第一件事就是緊緊抱住我。

「九安，跟我一起走吧。」

我搖搖頭，深情道：「大皇子，你快別管我了，你自己走吧，以後發生什麼都別再回來。」

趙琰察覺出不對勁。

「怎麼回事？發生了什麼？為什麼這麼說？」

我頓了頓，掩面哭泣。

「是皇上！皇上他納我為妃！」

趙琰瞬間愣住了。

在情絲牽的作用下，他變得又驚又怒。

「怎麼可能？！」

我繼續哭。

「怎麼不可能，他是皇上，隻有皇上想要什麼就能得到什麼，我們又怎麼有反抗的權利呢？」

說罷，我上前一步直勾勾看著他。

「大皇子，原本你也應該成為皇帝的……唉，要是你是皇上就好了，我隻想跟你在一起。」

他還是重復那句話。

「不可能！父皇怎麼能做這樣的事？！」

我佯裝生氣。

「你若不信你就去問問他！他現在就在我娘宮中睡覺呢！」

我這次情絲牽的劑量用得大，再加上以往藥性積累，他漸漸憤怒之下，失去了理智。

「不行！我要去問問父皇！

「我現在就去問問父皇！」

我拉住他。

「大皇子，你要去不要緊，可路上都是侍衛在捉拿你呢，不如喬裝一下，再拿個武器防身吧。」

他也覺得我說得有道理，目光掃了一圈，在牆角處發現一把守衛配刀。

比他殺死三皇子時用的那把還要長的刀。

51

大皇子扮成侍衛，跟著我去我娘的銜月宮。

到了宮門前，我跟他說：「大皇子，我娘的寢宮男子進入多有不便，你先在這等一下吧。」

大皇子應下。

我走進去，宮中的人幾乎都不在，連我娘也不在，可我卻絲毫不覺得奇怪。

皇上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我走上前，輕輕搖醒他。

「皇上，皇上，你可知我是誰？」

他睡眼蒙眬，當然，他也被我娘下了情絲牽。

「你是九安？」

我笑了。

一邊笑著，一邊用手撫上他的臉。

「沒錯，我是九安，皇上你可喜歡九安？」

在我的撫摸之下，他呼吸慢慢變得急促，臉色也越來越紅。

他猛然起身，急不可耐地摟住我。

「小美人兒，我想你好久了！」

我見他上鉤，態度頓時一變，在他懷裡劇烈掙扎起來。

「皇上！皇上！你放過我吧！求你放過我吧！」

我喊得特別大聲，保證門外能聽得見。

果然，我喊了沒一會兒，身穿侍衛裝的大皇子便提著刀衝了進來。

「住手！」他怒吼著說。

皇上蒙了。

「趙琰，你怎麼出來了？」

然後他又看到他手提的長刀。

「你拿著刀做什麼？」

驀地，他反應過來。

「你要殺朕！」

52

皇上忽然就慌了。

他不顧鞋沒穿，撒開腳丫向外跑去，邊跑邊喊：「救命！救命啊！有刺客！趙琰謀反了！」

我焦急道：「大皇子，千萬不能讓皇上跑出去啊，他現在認定是你謀逆, 無論如何你都性命不保，隻有殺了他自己當皇帝, 你才能保住自己的性命！」

「可是……他畢竟是我父皇。」大皇子還在猶豫。

我快速說：「你當他是父皇，可他當你是兒子嗎？若當你是兒子，你為何會被囚禁？你母妃又為何會遭受那樣的恥辱？他不缺你一個兒子。你殺了他, 自己又能當皇帝，我又能嫁給你，這樣不好嗎？你沒有選擇啊！」

我帶著蠱惑的聲音說道。

趙琰的呼吸隨著我的訴說越來越急促，等我說完, 他衝了過去。

是啊。

自從他決定跟著我從被幽禁的宮殿中逃出來, 他就無路可選了。

等待他的, 唯有死路。

這時皇上已經跑到了銜月宮外，趙琰從後追上他。

「趙琰！你真的要弑君嗎？！」皇上大吼。

趙琰沒有絲毫猶豫，一刀刺了下去。

看到皇上真的在他的刀下斷氣，他顫抖地扔了手中的刀, 瘋狂大笑。

「我是皇上了！哈哈！我終於是皇上了！」

而此時，丞相和玉將軍卻帶著文武百官走了過來, 看到這個場面，震驚了。

緊接著, 他們還沒反應過來時, 我娘從旁走出, 厲聲道：

「大皇子趙琰，私自出逃, 弑父殺君，大逆不道！侍衛何在？速速將其拿下, 當場誅殺！」

「是！」

方才消失不見的宮人侍衛們不知從何處跑出來，一把將大皇子按倒在地。

刀起刀落。

大皇子死了。

我跟我娘導演的這場鬧劇，也終於結束了。

53

「瓊月，你放心，朕會給你安排一個新的身份，讓你風風光光進宮。」

「哪終」我為我娘整理頭上的發簪, 不滿百日的新皇在旁吱吱呀呀，嘴裡吐著泡泡。

新皇名為趙璋，是原本的四皇子。

皇上死了，他三個哥哥也死了，皇位自然就輪到了他。

隻是他還年幼，無法獨自處理朝政, 需要一個人輔佐。

比如說，太後。

太後垂簾聽政, 順理成章。

而我娘, 她就是太後。

「走吧，安安。」

我娘拉著我的手, 一步一步走到大殿之上，面向群臣。

群臣叩拜。

我的思緒卻飄到兩年前。

兩年前，我進宮的時候，我娘也是這樣牽著我的手。

我第一次看到富麗堂皇的金鑾殿, 其他宮室圍在它周圍, 如眾星拱月。

她問我：「安安，你害怕嗎？」

害怕嗎？

當時我沒告訴她。

其實當我剛邁進這座宮門的時候，我就被那個富麗堂皇的月亮吸引了。

終有一天，我會踏著步子一路向前, 再向前，直到把月亮握進掌中。

哪怕我的身後，會有屍骨成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