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界上就沒有不透風的牆。
11
聽說奶奶嚇病了,床都下不了。
由於身邊沒人,連口熱飯都吃不著,餓得隻能喝生水。
我二叔一家在外省打工,幾年不回來一趟。
我小姑嫁人後自顧不暇,沒法管她媽。
我爺爺是個甩手掌櫃,早躲清闲去了,嘴上倒是正義凜然:「是她餓死我娘的,這是她的報應,她活該。」
三天後,就是下個月月初。
我媽如奶奶的願,真沒給他們生活費。
爺爺急了,跟我爸告了狀。
我爸居然帶著他的初戀李蓮玉來見我媽媽了。
媽媽看到李蓮玉的瞬間,震驚不已:「她怎麼來了?難道是因為事件改變而發生了蝴蝶效應?」
我爸剛進院子就怒氣衝衝地質問我媽:「我都說了我和蓮玉清清白白的,就是老同學關系。你自己胡亂猜疑,就虐待我媽撒氣,是不是?」
李蓮玉有著城裡人的白皙和洋氣,四十幾歲,穿一身碎花連身裙,姣好的容貌和身材,她和許支華,就如同學聚會上人們起哄的那樣……
「喲,真是郎才女貌,男盜女娼啊!」我媽大方地「誇」道。
還說我爸是普信男,除了會當廠長以外什麼都不會,說白了就是個有點顏值的廢物,李蓮玉想要自己可以送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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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聞言臉黑如鍋底。
李蓮玉柔柔弱弱一臉歉意:「妹妹,你對我和支華有誤會,是忠強那孩子太喜歡我了,總黏著我,所以我們才多玩了一天。如果你介意,我以後會和這孩子保持距離。」
李蓮玉妥妥的就是我媽口中的老綠茶,裝得不行。
可架不住我爸和我弟喜歡。
「媽媽,你真讓我感到丟臉,玉姨剛離婚,可憐得不得了,你還欺負人家。」
「吳慧蘭,你是不是不想過了?」
「真是提前了。」我媽恍然一笑,冷靜地拿出早就準備好的離婚協議,「你猜對了,離婚吧!兒子歸你,女兒歸我,財產五五分。夠意思了吧?這些年我掙得可比你多多了。」
媽媽找律師草擬的離婚協議我看了。
剛蓋好的五層農村小洋樓和十畝田以及養豬場,全歸我爸。
再從家庭存款中勻出 5 萬給他。
現在住的老宅和剩下的存款全歸我媽。
李蓮玉見狀,兩眼大放異光,同剛才的表現出的「不食人間煙火」的樣子,大相徑庭。
我爸看了離婚協議,毫不掩飾地笑得合不攏嘴,嘲諷道:「無知村婦就是無知村婦,新房田地都不要,連會生錢的養豬場都不要。我可告訴你,不許反悔。」
還是我媽了解我爸,她說我爸目光短淺格局太小,給他新房田地和養豬場,後半輩子就算發不了大財,也能過得豐衣足食。
這麼分割,他肯定覺得賺翻了。
再加上我爸就是個吃著碗裡的看著鍋裡的人,提離婚不過是一時氣憤嚇唬我媽。
沒承想我媽硬氣:「不離就是孫子。」
我爸噎住。
弟弟在爸爸耳邊小聲地說:「爸,左鄰右舍都看著呢,你這會兒要是慫了,我都替你丟臉。」
我爸這人極好面子,在家裡可屈可伸,在外面必須攢足面子。
「哼,離婚就離婚。」他趾高氣揚地吼道。
我媽嘴角的笑都壓不住了,跟我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太好了,現在離婚沒有冷靜期,分分鍾就能離。」
結果需要他們在協議離婚書上籤字時,我弟又自以為是地出了餿主意:
「爸,你先籤,我敢打包票,媽她不敢籤,到時她不得求著你復合?」
我爸深以為然,傲嬌地籤下了自己的大名。
沒想到我媽不僅毫不猶豫地籤了,還順便侮辱了我爸的字醜不拉嘰。
我爸一臉迷茫,小聲地問弟弟:「你媽怎麼籤字了?」
弟弟一臉輕視,嗤之以鼻:「你放心吧,不出三天她肯定後悔,到時候一定哭著來求你復合,這世上沒有人比我更了解她了。」
12
三天後,我和媽媽包了輛面包車回家了。
爸爸以為媽媽是回來求復合的,一臉嘚瑟:「我可不是那種招之則來……」
話還沒說完,我媽無視我爸,徑直從他面前走過。
看到後面我招呼搬家的面包車開進院子。
我爸了然,一臉尷尬,又覺得丟了面子,硬是要找回來:「你們隻能拿走私人物品。」
沒想到李蓮玉這麼快就住進我們家了,和我媽撞了個正著。
「呀,我不知道你今天回來。」
李蓮玉正在給我爸熨西裝,裝模作樣溫婉賢惠。
「我們把養豬場賣了,剛剛盤下服裝廠,現在支華是老板了,偶爾得穿西裝,畢竟現在人家都得喊他一聲許總,你說是吧?」
「留下來吃中飯吧,我這就去買點菜,千萬不要客氣。」
句句不提她現在是這房子的女主人,卻句句都像是在提。
我媽卻笑了,意味深長地說道:「我不要的東西你撿來當寶貝,小心後面翻車。」
當時我不懂這話的含金量。
直到一年後。
我爸的服裝廠因為拖欠員工工資,他和新婚妻子李蓮玉上了當地的電視臺新聞時,我懂了。
那天,他們正在工廠門口安撫討債的員工。
我爺爺罵罵咧咧地入鏡了。
「鄉親父老們,李蓮玉這個好吃懶做又惡毒的女人,慫恿我兒子把我老伴活活餓死了,她藏起我兒子的錢,先是棄養我孫子許忠強,現在又要棄養我,大家可要為我做主啊!」
爺爺又「整活」,我爸一臉頭疼。
李蓮玉對著鏡頭大喊冤枉。
她說自己進許家門時,老太婆就已經奄奄一息,分明就是他們父子餓死的。
她反復強調不關自己的事,藏錢更是無稽之談。
許支華目前是負債,自己嫁給許支華什麼都沒撈著,還虧光了私房錢,現在一雙兒女都不認她了。
她辯駁自己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至於許忠強那孩子,簡直就是個活祖宗,她可伺候不了。
那孩子不愛讀書,隻愛玩遊戲。
她不過是支持孩子以後要靠打遊戲成為首富的理想,因材施教罷了。
誰知道這孩子竟然輟學,和一群不學無術的小混混做了不少偷雞摸狗的事,被抓了。
當時,我弟弟剛好成年。
開庭那天,弟弟腸子都悔青了,跪在地上哭著給媽媽磕頭:
「媽,我錯了,你救救我吧!我知道你有錢,都拿出來救救你唯一的兒子吧,兒子給您養老,以後保證孝順您。」
這貨把社會當成我們家了。
媽媽恨鐵不成鋼,氣爸爸太縱容,也自責沒教育好兒子。
隻請法律嚴懲,讓弟弟進去好好改造,重新做人。
弟弟無言以對,接受了法律的制裁。
當著媒體的面,李蓮玉珠連炮般說了一堆抹黑許家的話。
我爸終於忍無可忍,開始「狗咬狗」了:
「李蓮玉,我沒想到你的心比毒蛇還毒。」
「什麼叫是我們父子餓死的?我每天都那麼忙,你闲賦在家,難道不應該照顧一下婆婆?」
「當初是你非逼我賣掉養豬場改開服裝廠的,後來一系列的運營舉措也都是你提的。」
「也是你總慫恿我兒子不愛學習就不用學習,想打遊戲就隻管打。」
「還說什麼人生在世開心就好,我都還沒怪你,你倒是賴起我了?你可真行。」
李蓮玉冷冷一笑,輕蔑道:「我來告訴你為什麼賴你,因為你是廢物,你以前是廢物,現在是廢物,以後也是廢物。」
「像我這種神仙顏值的女人,想養我的男人,能從城東排到城西,能養我讓我過上好日子,就是你最大的價值。」
「如果連這個都做不好,那你可以死了。」
我爸氣瘋了,竟當著鏡頭掐住了李蓮玉的脖子。
我爺爺見狀衝上去幫忙,三個人扭打在一起。
最後我爺爺由於年紀太大當街猝死,李蓮玉成了打死公公的惡媳,被捕入獄。
我和媽媽在新房子裡看的這則新聞。
這時的我們,已經是小有資產的富婆了。
我媽經過不懈的努力,減肥成功。
再加上金錢的保養,現在既美又颯。
以至於我爸在街上當流浪漢時遇到我媽,眼睛都看直了,一時沒看路,被車撞死。
我媽賺下第一桶金,要從半年前買房決定開始說。
半年前,媽媽在我大學的附近,買了兩套房子。
我倆一人一套才花了 15 萬,剩下 20 萬投資了房地產。
媽媽說:「前世我閨蜜叫我跟著她一起做房地產,我沒聽,腸子都悔青了,這一世說什麼都要幹,第一桶金,我來了。」
自從媽媽的腦子被瓦片砸了以後就神神叨叨的,總說自己是重生者。
非要帶我去看心理醫生,她說我有抑鬱症。
還說前世我沒上成大學,進廠四年後被我爸許配給他徒弟曉光。
但因為有抑鬱症,又不被婆家人所理解,所以三年間流產兩次。
同年禍不單行,媽媽查出了癌症。
爸爸和弟弟都忙著工作,對媽媽不聞不問。
可媽媽是唯一對我好的人,於是我便將照顧媽媽的擔子攬到自己身上,哪知沒多久我就再一次流產,導致終身不孕, 乃至被老公嫌棄離婚。
恢復單身後, 我獨自照顧了媽媽五年,為了給媽媽治療, 我耗盡了所有積蓄,最終還是人財兩空。
媽媽剛去世, 爸爸轉頭就娶了初戀李蓮玉。
還是我弟給他們辦的婚禮,他在朋友圈發文稱:【五十載勞燕分飛,有情人終成眷屬。】
我被他們趕出媽媽的房子, 在危房老宅抑鬱燒炭,結束了悲慘的一生。
「我敢打包票, 李蓮玉也重生了。」這是媽媽說的第二件無比炸裂的事。
上一世,李蓮玉嫌棄前夫沒出息打了一輩子的工。
和當時小有資產的許支華五十載勞燕分飛,68 歲才「紅燭再題初戀情」。
不承想, 沒過兩年好日子, 他倆就一一嗝屁了。
所以我媽猜測, 李蓮玉的目的是提前和許支華再續前緣, 她也好多過十幾年好日子。
但是她卻不知道, 前世我爸小有資產,我媽居功至偉。
是我媽賣掉養豬場支持我爸盤下服裝廠, 後來在我媽的主力經營下,服裝廠發展得不錯。
「她不敢,我敢!」說這話的不是別人,正是我們家最彪悍女主人,我媽媽。
「-我」以至於我媽後來的治療費全是我在出。
後來我媽才知道,我爸一直在做假賬欺騙她。
當時他就已經打定主意要甩掉她這個大麻煩, 和李蓮玉再續前緣了。
媽媽說得情緒激動, 抱著我難過落淚。
她說欠我太多,再活一世也還不完。
請我一定要努力地戰勝抑鬱症病魔,過得比她還要幸福才行。
我還挺相信媽媽說的話。
因為就在昨晚,我做了一個夢。
夢中的我,上大學的夢想破滅,又因為將就而錯嫁致人生灰暗,失去媽媽後更是失去了主心骨。
我像一具沒有靈魂的軀體,在危房祖宅裡走來走去, 而地上有一盆燒炭。
我的意識漸漸模糊,倒在了桌子上, 桌子被掀翻。
我倒地的一瞬間, 竟看到一張寫著我名字的泛黃的大學錄取通知書, 被墊了桌腳。
不過, 我是笑著醒來的。
今天是 2024 年 9 月 19 日,星期四。
我已經是當代著名的女企業家。
媽媽當年吃下房地產的紅利,我也完成了學業並且治愈了抑鬱症, 她當即宣布退休了,我接手了她的事業。
後來在媽媽的建議下,我又擴展事業做了某寶、金融、教育培訓, 還有近幾年的直播。
在時代發展的浪潮下, 我每次都能成為第一個吃螃蟹的人。
「雲雲, 媽媽最愛你了……」視頻電話裡跟我不停表白的,是正在和閨蜜環球旅行的我媽媽,她現在已是一頭銀發, 但美得發光。
我看著視頻中的媽媽有些恍惚,這些話依然很動聽,但這回我信。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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