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他喜歡的類型

嗓音清脆,像隻小黃鸝鳥,完全能理解陸之誠為什麼會喜歡她。


而他一副愛答不理的模樣。


而他的朋友們,雖然都沒說什麼,但看熱鬧的、八卦的目光全都偷偷地落到他們身上。


我莫名覺得有種窒息感。


可是我性子孤獨安靜,再生氣也很難表現出來,所以我隻是借口去上個廁所,打算離開。


也是起身的時候,陸之誠拉住我的手腕。


整場飯局裡第一次,他的目光落到我身上:「你多久回來?」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預感到什麼,還是隻是像往常普通的詢問。


「很快。」我違背良心,撒了個謊。不然按照他的性子,他不會讓我走。


走出去一會兒,身後傳來匆忙的腳步聲。


「诶,你的外套,沒拿。即使上廁所,也要小心不要著涼,還是披了好。」周媛媛的臉頰紅撲撲的,因為跑得快,氣喘籲籲。


我接過來,低聲說:「謝謝。」


其實外套是我故意落在那的,因為那是陸之誠給我買的外套。


她要回去了。


我想讓她幫我帶個話。


「什麼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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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幫我跟他說,我們結束吧。」


聞言,我有些好奇她的反應。


是得意、高興、還是輕蔑呢?


畢竟整場飯局,她當著那麼多人的面,是那麼粘著我的男朋友。


誰知她圓睜的眼裡透出一股茫然,反應過來後「啊」了一聲:「你是他女朋友嗎?可是從來沒人跟我說過,他現在有女朋友。」


原來是這樣。


從來沒有人告訴她,不知者不畏,所以她對陸之誠那麼自然地親昵。


即使是陸之誠自己,都沒跟她說。


我笑了笑,卻突然覺得自己有點像撲克牌裡那副慘白的 joker。


7


坐上車的第十分鍾,陸之誠發來消息:【還沒好?】


我刪除了聊天框,把那個親昵的備注【老公】改成他的名字。


我這人確實如他所說很無趣,即使在一起熱戀,備注也是他的名字,沒有特殊。


他發現後氣得捏我的臉頰,親我的嘴唇,握著我的手指把備注改成【老公】,還威脅我不許換。


等我問他什麼時候變成真的,他又不說話了。


五分鍾後,趙子銘給我打電話:


「喂,那個,你什麼時候回來?大家都在等你呢。」他是陸之誠的朋友,他這通電話是誰的授意昭然若揭。


周媛媛可憐巴巴地給我發消息。


她是個很熱情的女孩,把外套遞給我後就加了我微信,還朝我一直道歉:【遙遙姐,我不敢把那句話帶給他,破壞人感情的事我可不敢做,如果我早知道他有女友,我根本不會跟他講話的。】


算了。


我搖搖頭,隻能對趙子銘又重復一遍:


「你告訴他,我們結束了。」對面喧鬧的氣氛陡然鴉雀無聲。


幾秒後,趙子銘哆哆嗦嗦地說:「你的意思是,你要跟我們陸哥分手?」「嗯。」


「哇!你真有種!」


無心考慮別人的反應,我把電話掛了。


然後打車去了陸之誠租的那個房子,收拾了自己的所有東西。


他給我買了很多奢侈品包、高定珠寶,甚至他還說,等一周年的那天帶我去提一輛車。


他曾經下注說會跟我談很久,可沒想到,連一年的時間也沒有。


最後我帶走的隻有我的衣物,還有一些將要看卻沒來得及看的書。


他的心不會永遠屬於我,可是知識,隻要我學會了,就會一直留在我的腦子裡。


凌晨三點的時候,陸之誠給我打了一通電話。


即使被吵醒,但我還是保有耐心地接通了。


他冷笑著說:「這麼久,你是唯一一個敢甩我的女人。」我不覺得這算某種榮譽,但還是輕輕「嗯」了一聲。


最後他說:「以後別出現在我面前。」


其實我跟陸之誠的圈子相差很大,如非有人刻意安排,我們本來就不會相遇。


所以,我也並不擔心。


掛斷手機,躺在床上,我松了口氣。


這個人,以後跟我再沒關系了。


我的初戀,結束了。


8


生活又恢復到沒遇到陸之誠之前的樣子。


圖書館、自習室、健身房、宿舍……


枯燥單調。


有朋友知道我跟陸之誠分手,立刻好奇地來問:「你從他那撈到了什麼?他那麼大方,肯定不會虧待你吧!」


等我搖頭坦白,他們又惋惜起來:「你多傻啊!我要是你,就忍到一周年了!這樣一畢業不就有車了嗎!」


可是我跟他在一起,圖的從來也不是這些物質。


分手戒斷期的時候,我也曾情緒反撲過,一個人在深夜裡默默流淚,咬得被角發白。


卻無人可說。


童年時我曾因高燒喪失過一陣子聽覺,一直持續到我高中的時候。


所以從小我便與常人不同,我的世界總是寂靜無聲,隻有我一個人。


第一次遇到那麼一個人,照顧我陪伴我,懂我所說的,聽我所想的。


怎麼能不喜歡呢?


哪怕我給了他一百分的堅定和真誠,可是在這場愛情遊戲,我卻還是輸得一敗塗地。


但我並不後悔。


我的真心隻是給錯了人,不代表下一場戀愛我就不會真誠。


隻是我需要一段時間讓自己度過,讓自己忘卻。


我以為我不會再見到陸之誠了。


可沒想到人與人的相遇來得就是這麼猝不及防。


臨近大四,我準備了很多份簡歷投出去,終於有公司發來面試的申請。


那天我焦急地等在電梯門口,不時看著手上腕表擔憂遲到。


叮咚一聲,電梯門打開。


一身正裝的陸子誠就站在裡面,身後跟了好幾個經理模樣的人物。


四目相對,我猝不及防。


而他就好像遇到一個陌生人一樣,徑直向外走去。


我松了口氣,覺得這是最好不過的結果。


跟他曾經相識人海,最後相忘天涯。


面試中我覺得我表現應該不差,但和我同期競爭的面試者都來自一流大學,所以我還是有些惴惴不安。


出了公司門口,電話響起,一個熟悉號碼。


我猶豫著接了。


他問我:「你想進這家公司嗎?什麼崗位?看在從前的情分我可以幫你去說一聲。」


陸之誠帶領的陸氏是這家公司最大的合作伙伴。


如果他能發話,那我進入這家公司無疑輕輕松松。


「不用麻煩你了,我可以靠我自己。」


他似乎輕輕嗤笑了一聲:「林遙,如果你還在我身邊,我甚至能讓你進陸氏,何必來這麼小的公司呢?如果你現在回來,我可以再給你一個機會。」


我覺得他也許變了,變得傲慢囂張,但或許,他本來就是這樣。


「我做過的決定,就不會回頭。」


我把電話掛了,然後立刻把這個聯系方式刪除拉黑。


曾經天真地想過留著可以做個朋友。


但現在明白了,和前任是永遠做不了朋友的。


要麼我還愛他,要麼我就恨他,他隻會慢慢在我的記憶裡變得面目全非。


9


周末的時候,我回家吃了一頓飯。


飯桌上媽媽話裡話外都在打探我有沒有戀愛。


她並不知道陸之誠,因為我還沒告訴她,就和他分手了。


得知沒有後,她喜笑顏開,告訴我說,小時候的鄰居哥哥美國留學回來了,現在還單身。


她把後面兩個字重點強調了一遍。


下午的時候,有人敲門。


開門的時候我都愣住了,一個帥得不行的男人穿一身黑色衝鋒衣站在門外,高大英俊。


他朝我勾勾唇角:「不記得我了嗎?小林遙。」


老天,我對鄰居哥哥的印象還是小時候那個很高很壯的……小胖墩。


沒想到,他現在變得這麼帥。


猶豫片刻,我忍不住問:「你去整容了嗎?」


雖然很冒昧,但這真是我第一想法。


然後我就挨了我媽一個大逼兜。


「……」


他撲哧一樂,笑著給我打手語:【謝謝你的誇贊。】


小時候我失聰後,很長一段時間活在萬物無聲的寂靜裡。


唯一的朋友也就是這個鄰居哥哥江辰淮了。


因為我在他被媽媽趕出門的時候給了他一塊蛋糕,為此他特地去學了手語跟我交流。


媽媽常說,如果不是他,我肯定就抑鬱了。


所以,他被父母送到國外留學的時候,我哭得很難過。


隔著車窗玻璃,他打手語:【別哭。等我回來找你。】


可是隔著大洋和時差,雖然我們都記著彼此,但還是漸漸斷了聯系。


10


他出國留學的那一年,《變形金剛》在國內火得一塌糊塗。


那時他要帶我去看,卻沒來得及。


現在《變形金剛》在國內返場,於是我們就一起約了周二,我沒課的下午。


看電影的路上,巧的是遇到了熟人。


是陸之誠那幫朋友們,從前我經常看到他們。


他們當然也認得我,有人要和我打招呼,看到我身邊站著的趙子銘,愣住了。


擦肩而過的時候,他們低聲說:「要不要跟陸哥講遇到了他前女友?」


「他這幾天瘋了一樣天天喝酒,你還刺激他,不要命啦?」


……


陸之誠的生活跟我是很不一樣的。


他喜歡飆車、桌球、逛酒吧,煙酒更是從不離手。


但是跟我在一起後,酒早就被他戒了,就連煙,也隻有在很煩躁的時候才會吸幾口。


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讓他重新開始酗酒?


不過跟我,也沒有關系了。


我看到周媛媛跟在他們身後,出於對這個熱情女孩的不錯印象,我朝她揮了揮手。


她瞪大眼。


電影中途,我的手機響了,聲音刺耳。


我出去接。


是一個陌生號碼,傳來的卻是熟悉的聲音:「你去跟別的男人看電影了對嗎?」


他應該換手機號了。


背景音裡,趙子銘在訓周媛媛:「你為什麼要跟陸哥講這個事?」周媛媛不服氣地說:「為什麼不能講?」


「你傻不傻?你想跟陸哥談還跟他講前任?」


那語音模模糊糊,很快就聽不見了。


我沉默,回他:「是的。」


他的聲音有些啞,有些氣:「這才多久?林遙,你走得倒是灑脫。」手機上,江辰淮催我說電影快要到高潮了,變形金剛大集合,就要變身了。


顯然後者對我誘惑力更大。


於是我把電話直接給掛了。


那場電影看得很高興。


回去的路上我跟江辰淮聊了很多東西。


他跟我說他留學的生活、遇到的人,還有未來的職業發展方向。


而我跟他聊了我的近況和學業。


說到一半的時候,他突然停住,對我說:「別動。」


他比我高將近一個頭,揚手很輕松地摘下枝頭那朵白百合,輕輕別在我的發間,微笑著說:「這很襯你。」


離家越近,我越覺得有個身影非常熟悉。


陸之誠的眼睛深邃如墨,緊緊盯著我。


11


我讓江辰淮先回去。


他似乎意識到什麼,沒有多問,轉身走了。


陸之誠走過來,說:「他跑得倒快。」


從前跟他出去,他的朋友稍微表露跟我過近的肢體接觸,他都會發火。


時隔一個月,我不明白他為什麼會特意來找我:「你有事嗎?」


他想伸手拉我,我理智地往後退了一步躲開。


他眸色一黯,說:「是不是我哪裡做得不好?」


從他微微發紅的眼眶中,我看到那些莫名的情感,疑惑、不甘,還有懊悔……


從來無往不利的陸之誠,什麼樣的女人得不到,卻第一次有人跟他提了分手。


從一開始的羞惱、驕傲著不願低頭,到今天發現她如此灑脫地放手,接觸新的男生,再也忍不住,問出了這句有點可憐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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