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傾嬌嬌地笑出聲,勾著陳也的胳膊:「謝謝陳也哥哥。」
其他人見酒也喝了,懲罰也完成便繼續開始遊戲。
我便站在一旁,陳也沒有說話,我就不能離開。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突然感到一陣眩暈,就那樣直直地倒了下去,不省人事。
……
6
再次醒來,發現我已經躺在病床上輸液。
門外傳來醫生的訓斥聲。
「病人本來就發著高燒,你還給她喝這麼多酒,我看你這個男朋友真的是一點都不稱職!」
外面被訓的人沒有反駁,等到醫生說教夠離開後他才推門而入。
陳也垂著眼睑,見我醒來。
他挑了一下眉:「醒了?發燒為什麼不說?」
我輕扯唇,淡淡地看著他:「我說了,我不舒服。」
陳也斂下眼眸,剛想說什麼口袋裡的手機響起。
陳也接聽電話。
是林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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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那頭的林傾委屈巴巴:「陳也哥哥,你在哪裡?你忘了今天我爸爸要去陳家拜訪陳叔叔嗎?」
陳也有些驚訝地看向我,他並不知道這事,隨後懶著聲回她:
「知道了,馬上回。」
今天是林家上門拜訪的日子,陳父前幾天交代過我必須讓陳也回去。
不過最近事情太多還沒來得及告訴他。
陳也和陳父的關系不太好,大部分原因是他的後媽。
本以為讓陳也回陳家老宅會花費好大一番心血,沒想到林傾的一通電話就可以讓陳也乖乖聽話。
陳也掛斷電話,看向病床上的我嘴角勾起一抹譏笑。
他的聲音依舊淡漠平靜,卻句句帶刺。
「姜妗,你最近的花樣真多啊。
「所以,你今天鬧這一出是為了讓我錯過林家上門拜訪?
「我有沒有說過,你就老老實實地當我的金絲雀,別的你不要想。」
我向他解釋說:「最近公司事情太多,我忘記了。」
陳也一臉不信,視線掃過我扎著針的手背,然後就頭也不回地離開。
7
那天晚上,陳也沒有回到我們的房子,我也一直待在醫院。
第二天一早,陳也就打來電話。
「在哪?
「我去醫院沒有看見你人,護士說你一早就出院了。」
我語氣平淡:「我在公司。」
陳父將公司給了陳也後,我也隨著陳也進入公司,隻不過陳也為了和陳父怄氣什麼都不管,隻能我為他收拾爛攤子。
陳父倒也沒說什麼,反正我一進到陳家就是為他們做事。
電話那頭,陳也沉默了一會:「等下我去公司接你,陳立軍叫你回去一趟。」
「好。」
積壓了幾天的工作,文件在辦公桌上堆起了一座小山。
趁陳也還沒有來,我飛快地把這幾天的文件批完。
還沒等陳也來,倒是讓我意想不到的人來了。
我的親生母親,那個像丟掉累贅一樣把我丟給陳家的女人。
我現在是公司的副總,許紅英一看到我就衝上來想拉住我的手。
我微微側身躲開:「有什麼事嗎?」
女人面帶著討好地笑:「妗妗啊,媽媽就是來看看你怎麼樣,上班辛不辛苦?」
我不理會她的討好:「如果你是想來這和我寒暄的話,你現在就可以離開了。」
許紅英這才說出自己來這的目的:「就是你弟弟準備要上大學了嘛,他上的那個學校一年學費就要 10 萬。
「你是他姐姐,而且你現在也是公司的領導,肯定有錢。」
聽到這,我不禁失笑:「姐姐?你不是說我不是你們姜家的人了嗎?姜濤怎麼樣關我什麼事。」
許紅英臉上的笑掛不住了。
她不依不饒:「行,你不給你弟弟錢,好歹給你外婆錢吧!」
「最近你外婆生病住院要花好多錢,你得給我們報銷。」
外婆生病了?
我怎麼不知道。
聽到這話,心裡莫名升起恐慌。
「外婆什麼時候生的病?為什麼沒有給我打電話?」
外婆是唯一一個對我好的人,我剛被送去陳家的時候,外婆怕我不適應會偷偷哭,然後就陪我在陳家待了一年。
後面身子老了,行動不便,就回鄉下養老。
想起來外婆已經很久沒有給我打電話了,她一個人住在鄉下有時候信號不好是常事。
可是最近好久,給她打電話都沒有人接。
許紅英臉色一僵,眼神飄忽不定:「我怎麼知道她,你趕緊給我打錢。」
最後,我還是給她打錢了,心裡卻定不下來。
8
我一個人開著車回到外婆住的房子。
推開大門,發現印象裡一直被外婆打理得有理有條的院子現在卻是雜草叢生。
房子裡面也都是灰塵和蜘蛛網。
看起來已經有幾個月沒有人住了。
外婆呢?不是說外婆出院回來了嗎?
我跑到隔壁鄰居家問,有沒有看見我外婆?
鄰居大嬸看我的表情有些奇怪:
「你外婆不是上個月就死了嗎?我記得就埋在後面的山裡。」
「聽英紅說你外婆的病治不好就不治了,唉真是造孽哦,你外婆辛苦一輩子就被家人這樣對待。」
聞言,我的心在那一瞬停止了跳動。
外婆死了?
為什麼沒有人告訴我,許紅英說外婆隻是生病住院了。
我開車回到姜家,此時他們一家正在給姜濤辦升學宴。
外婆死了,沒有人告訴我。
而他們卻拿著我給外婆治病的錢在這裡開開心心地辦升學宴。
我上去一把掀起擺滿美味佳餚的桌子,飯菜撒落一地。
他們一家人被嚇得跳起來,菜湯倒在他們身上,好不狼狽。
許紅英尖叫起來,指著我的鼻子罵:
「姜妗,你幹什麼?」
許紅英見我臉色不好,估計也是猜了,又問:
「你回鄉下了?」
匆匆趕來,汗水黏膩地布在臉上,我的心髒一跳一跳地泛著疼。
我深吸一口氣,死死地盯著她。
我冷冷地開口:「為什麼不告訴我外婆死了?還騙我拿錢卻不給外婆治病。」
他們一家人都僵持著,許紅英更是蠕動著嘴唇說不出一句話。
姜父站出來,指著我,暴怒如雷:「你那是什麼態度?你外婆那是癌症治不好,反正最後都得死,浪費那些錢做什麼,還不如給你弟弟。」
姜濤也說:「就是,難道那天我們沒有打電話給你嗎?
「是你自己沒有接到電話,而且陳也哥也知道外婆生病的事。」
我的身體猛地僵住,心尖不可抑制地顫抖起來。
陳也竟然也知道外婆生病的事!
9
渾渾噩噩地回到車內,路燈照進來,樹影婆娑,一片靜謐。
陳也打來電話:「不是說在公司嗎?怎麼又不見人。」
想到外婆去世的那天,我強抑著怒火問他:
「陳也,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外婆去世的事?」
陳也似乎也很驚訝:「什麼?外婆去世我怎麼不知道?」
我冷笑一聲:「陳也,你現在裝無知還有什麼用?
「你別告訴我外婆生病住院的事你也不知道?」
陳也語調上揚,要跟我解釋:「姜妗,外婆生病的事我知道,但是姜家和我要錢的時候說外婆不是很嚴重,所以我……」
所以他就不告訴我,就這樣讓我錯過了和外婆見的最後一面。
一直支撐我堅持到現在的親人不在了,現在好像也沒有必要再這樣荒謬地走下去。
我打斷他的話:「陳也,就這樣吧,我真的很累了。」
被愧疚感束縛了一輩子真的很累,所有人都在警醒著我該欠著陳也的,欠著陳家。
我也不斷地告訴自己,陳也欺負我隻是因為生病了,病好了就沒事。
現在再看,傻的隻有我自己,直至今日還在傻傻地做著和陳也青梅竹馬,未來幸福美滿的白日夢。
想起外婆生病的那天,我原本和他說好要回來看看外婆,他卻和林傾還有一群玩世不恭的公子哥們去美國醉生夢死。
好不快活。
而我必須得留下來處理他在公司惹出來的爛攤子,忘記了答應外婆回家的事。
我想到這,感覺一切都特別荒謬。
陳也找到我時風塵僕僕,臉上帶著淤青,不知道被誰給打了。
換作以前,我一定會擔心地上前查看他的傷。
可是,我現在什麼都不想管了。
10
陳也抱著一束菊花,眼睛泛紅,像做錯事的孩子。
陳也把花放在墓碑面前,聲音悶悶的:「外婆,我來看你了。」
我被送到陳家的第一年,是外婆陪我來的。
她說看到陳也第一眼的時候就覺得這個小孩沒有媽媽,又不愛說話,怪可憐的,所以經常會做好吃的給陳也。
陳也對家裡的保姆一律沒有什麼好臉色,也隻有在這個總是笑眯眯的小老太婆面前表現得乖巧些。
外婆經常跟我說:「妗妗,阿也的媽媽救了你,你在這裡要好好對弟弟。
「弟弟有時候發脾氣你要讓他,他隻是生了病,不是壞孩子。」
我一直記得外婆的話,無論陳也對我做的什麼過分的事,我知道他是生病了。
我面無表情地看著他:「你來這做什麼?」
陳也輕聲說:「我來看看外婆。」
看外婆?
他竟然說得如此雲淡風輕。
我冷笑了一聲:「陳也,你覺得你配來看外婆嗎?」
陳也不再說話,心情有些焦躁。
過了一會兒,他又開口,仿佛要彌補什麼似的:
「我給外婆換一個好的墓地,重新再辦一次葬禮。」
姜家人把外婆埋在房子的後山,是自家的地,不用什麼錢。
我輕輕吐口氣,平淡地說:「還有什麼意思呢?就讓外婆睡在這吧,她念地兒。」
我懶得再看他這副裝無辜樣,轉身離開,卻被陳也一把扯住。
他咬著牙問我:「昨天你在電話裡說你累了是什麼意思?」
我用力甩開他握住我手腕的手:「字面意思。
「陳也,我不想再陪你玩什麼賣身還債的遊戲了,這些年欠你們陳家的債我早就還清了。」
11
回到陳也的別墅,我收拾好行李。
其實也沒有帶走什麼,東西堪堪裝下一個小的行李箱。
陳也給我買的珠寶首飾原封不動地放在房間裡,帶走的隻是一些證件和日常衣服,車子也留在別墅的院子裡。
我拉著一個小的行李箱,打了車。
車還沒開出去多遠,一輛黑色帕加尼出現在後視鏡裡。
司機師傅往後視鏡看了一眼和我說:「小姐,後面有臺車一直跟著我們的車,您認識嗎?要不要停下來?」
我往後看了一眼車牌,是陳也的車。
我閉上眼睛:「不用,甩掉他就好。」
司機師傅爽快答應:「好嘞!」
司機加快速度,後面的車也死死地咬住車尾,竟然還想超上來擋住我們的去路。
司機師傅也是敬業,瘋狂踩油門卻又不超過限速。
可是普通的車怎麼可能跑得過跑車呢?
黑色帕加尼飆到我們面前,一個甩尾把我們給截下,就差幾毫米兩輛車就撞在一起了,司機不得不踩剎車停下來。
司機師傅擦了擦自己額上的冷汗:「額的親娘咧!他這是不要命了嗎?有錢也不能這樣子玩吧。」
陳也很瘋,這些年他沒有做什麼太瘋狂的事,讓我幾乎忘記了,他有病。
陳也開門下車,眼神陰冷地看向車內的我,一副我不下來就不走的樣子。
我沒辦法,隻能給司機付了兩倍的錢讓他先走。
我下車,陳也立馬向我走過來,幾乎發了瘋似的扯著我。
「姜妗,你竟然真的敢離開我?
「你不是說過這輩子都不會離開我的嗎?」
陳也一直覺得我離不開他,無論是他的親生母親,還是所有的一切都能把我綁在他的身邊。
我掙脫開他,用盡全身力氣給他來了一巴掌,把他扇得側了臉。
「陳也,我原本以為自己可以一直待在你身邊,不去計較你每次對我的冷嘲熱諷。
「有時候我甚至都以為我是什麼受虐體質,你越虐我,我卻還乖乖地待在你的身邊愛你。」
我淡淡地勾起唇角:「可是,我發現我好像還沒有低賤到那種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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