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三年後,我被綁架了,和對面綁匪頭子談生意的正是前男友。
我大叫:「老公,救我!」
前男友冷臉,看也不看我。
「陳哥哥,陳總,陳菩薩……」
見他就是不理我,我氣急:「陳霧你個王八蛋!見死不救!」
前男友紅了眼,終於朝我一字一頓道:
「我、是、江、渡!」
啊!我一個字都沒蒙對啊?
1
場面一度非常尷尬。
我縮著腦袋垂下頭,仍能感覺到江渡咬牙切齒的目光。
綁匪頭子見狀,連忙打圓場:
「既然都是熟人,那江總就趕緊把人帶回去吧。」
他一邊命人給我松綁,一邊勸我:
「姑娘,下次可不能再往別人車裡亂跑了。」
我迷路爬進了他們停在路邊的貨車,才被當成小偷綁到了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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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懷疑我是商業間諜,一番審問。
沒多久,江渡就來了。
然後就……
我心虛地看向江渡,觸上他冷冽如刀的眼神。
「什麼熟人會連我的名字都不記得?」
他冷笑一聲,扭頭丟下一句:
「我跟她,不熟。」
「我都差點是你老婆了,怎麼會不熟?」
眼看江渡一副不管我死活的架勢。
我忙扯住他的西裝袖口,可憐兮兮地哀求:
「江渡,你別丟下我……」
江渡倏地轉身,一雙眼紅得徹底。
「陳棠。」
他繃緊下颌,啞著聲:
「明明是你先把我丟掉的!」
2
我和江渡,是我提的分手。
三年前,江渡預備向我求婚。
因為我是個工作狂,經常加班。
所以他提前半個月,每天向我確認:
「棠棠,20 號晚上七點,你的時間空出來了嗎?」
我一遍遍回復他:
「放心吧!那個時間隻屬於你。」
那時候我猜到了他要求婚,甚至猜到了他在求婚儀式上備了什麼樣的戒指。
我推掉了所有工作,專門提前做了個美美的妝造。
然後……
那天夜裡十二點,江渡在市中心的酒吧找到了我。
他一身西裝凌亂,手裡還攥著一捧殘破不堪的玫瑰花,狼狽不堪。
而我精心打扮,正和一群朋友坐在卡座上喝酒聊天,言笑晏晏。
「陳棠,你記得你答應過我什麼嗎?」
面對他的質問,我倉皇無措:
「對不起,我忘了……」
我是真的忘了。
江渡慘然一笑,哽咽著無力道:
「陳棠,這是第幾次了?」
數不清是第幾次,我用忘記的「借口」放他鴿子了。
但那是第一次,江渡氣到搬離我們住的小屋,三天沒來找我。
第四天,他主動發來信息:
【陳棠,我在等你的解釋。】
而我的回復是:【我們分手吧。】
江渡哪怕再生氣,都從來沒想過分手。
【為什麼……】
他慌亂給我打來電話,聲音喑啞至極:
「忘就忘了,我不生氣……是我不該生氣,我以後都不生你的氣了,陳棠,你別說分手。」
我說他沒用,說他沒錢,說他太黏人,煩人,說我膩了……
我將最刻薄的詞匯化成一柄柄尖刃,毫不留情戳進江渡的心窩。
是我把江渡丟掉的。
想到此,我拽著江渡衣袖的手仿佛拽住了一根針,疼得下意識一忪。
「陳棠,我不像你。」
江渡忽然牽住我松開的手,苦笑著說:
「那麼沒良心。」
3
江渡問我要地址,我下意識要撩起袖口。
下一瞬我生生忍住動作,報出了小區名字。
江渡一邊導航,一邊注意到我在望著他的百萬豪車內飾恍惚。
他眼神暗了暗,壓著聲音問:
「陳棠,你後悔了嗎?」
我反應過來,他是在問我後不後悔分手。
當初的我們都是普通家境,普通大學畢業。
我的交際圈廣泛,畢業就在學姐推薦下進入大廠,一隻腳邁入精英階層。
相反江渡在外孤僻、高冷,工作總是碰壁,創業又拉不到投資。
可這三年,他創業有成,搖身變成總裁老板。
而我,籍籍無名,窮困得從北京逃離到了二線城市。
我用力捏住手腕,笑了笑:
「江渡,你知道的,我做事從不後悔。」
「我知道。」
江渡握著方向盤的手緊到骨節泛白,他自嘲地笑:
「你說完分手的第二天就搬走了,甚至辭了你最愛的工作,走得那麼幹脆。」
「你甚至不記得我的名字了。」
我的手緊了緊,就聽江渡艱澀道:
「陳棠,我這幾年,本來一直在後悔。」
「我後悔不該生你的氣,後悔那三天沒回家,後悔沒能留住你……」
汽車停在老舊小區門口,江渡落下最後一句:
「但是,陳棠,我也是有自尊的。」
車門鎖開啟,發出咔嗒一聲。
就像三年前戛然而止的那個頓號。
終於在今日,變成了一個圓滿的句點。
4
我花光了所有力氣爬上五樓。
剛推開門,整個人便軟倒在地。
我把頭埋進膝蓋裡,腦子混沌一片。
全是有關江渡的記憶碎片。
我想起跟江渡的第一次碰面,是在一場學院辯論賽上。
那場比賽的辯題是:愛情更需要理性還是感性。
同為二辯,我站在感性這一方與江渡針鋒相對。
彼時他作為計算機學院的新晉高嶺之花,冷靜、犀利。
全程都像是「理性」二字的最佳代言人。
那場辯論,也確實是他贏了。
但比賽結束後,他在角落攔住了我。
「陳棠同學,冒昧打擾,關於愛情這道辯題,我還有個私人問題想問你。」
他頓了頓,很認真地盯著我的眼睛問:
「陳棠同學,你相信一見鍾情嗎?」
為理性代言的江渡同學,竟然對我一見鍾情了!
我覺得不可置信,一直對他的喜歡保持懷疑態度。
可後來真的和他交往後,我才發現……
江渡實在是一個很深情很長情的人。
三年前,哪怕我用盡惡毒的語言羞辱他。
江渡都沒有惱羞成怒,反而哽咽著道歉:
「是我做得不好,陳棠,你再給我一點時間……」
我走得那般決絕,可剛剛重逢的時候。
江渡對我,一句責備都沒有。
這樣的江渡,如果讓他知道……
「咚咚。」
敲門聲打斷我的思緒。
我起身,茫然打開門。
去而復返的江渡站在門口,眼眶泛紅:
「陳棠,你生病了嗎?」
5
咚。
似一柄大錘落下,心髒發出沉悶的巨響。
我僵住身子,聽見江渡急切地問:
「王總說你的藥落在了他那裡,你生了什麼病嗎?你是不是……」
「不是。」
我猛地吸氣,打斷江渡的話:
「那就是瓶魚油軟膠囊,很常見的保健品,聽說能改善視力。」
「江渡,你想多了,生活不是偶像劇,沒那麼多絕症分手的狗血橋段。」
我微微彎唇,用刻薄的語氣:
「當初和你分手就是我膩了,想分手了,沒別的理由。」
「就像我當初追求你一樣……我一直是這麼隨心所欲的人啊。」
江渡抖了抖唇,眼神受傷恍惚,說不出話。
他大概記起了,我們交往的緣由。
那時候,江渡問我相不相信一見鍾情,我說不相信。
「不過……」
我像個女流氓湊到江渡眼前,大膽地調戲他:
「我很想和你試一試,能不能,日久生情。」
江渡對我一見鍾情,我對他卻隻是見色起意。
我們本該來場一拍即合的校園豔聞。
但江渡拒絕了我的勾引。
「陳棠同學,你越界了。」
他甩掉我伸向他脖頸的手,丟給我一個冷眼,轉身就走。
明明江渡是告白的那個人,但後來,卻是我追求的他。
我生性熱烈張揚,追他追得轟轟烈烈,旁人都以為我愛慘了他。
隻有江渡知道,他一直都知道……
我對他的接近,是始於骨子裡的徵服欲。
盡管如此。
哪怕如此。
在我有意將這段感情貶得輕飄飄,極力彰顯自己的渣女本質後。
江渡看著我,卻倏忽如釋重負地笑了。
「你沒事就好。」
他很輕很輕地說:
「陳棠,你沒生病,就好。」
6
江渡這個人吶……
要怎麼招架他的一往情深?
指尖扎進掌心,傳來尖銳的痛意。
我壓下眼前彌漫的薄霧,隻能提高音量,用更加嘲諷的嘴臉:
「不然呢?難道你以為我會分手,是遭遇了什麼疾病之類的重大事故嗎?」
我拿起玄關櫃子上的一疊檢查報告,遞過去:
「這是我最新的體檢報告,你要看嗎?我好得很。」
江渡怔了怔,竟真的接了過去。
他垂下頭,一張一張翻閱,看得十分認真。
我的心一緊,又一松。
沒關系,五髒六腑各種器官,我的身體生理上很健康。
「你不會真這麼想,然後這幾年一直沒放下我吧?」
我嘴上惡毒加倍:
「江渡,你的自尊呢?」
「是。我確實是這麼想的。」
江渡倏然抬頭,眼神復雜莫測。
「你走得太倉促太幹淨,刪了所有人的聯系方式。你不要我了,我可以理解,但你那麼愛熱鬧的一個人,怎麼會連一個朋友都不要了呢?」
而我早在大學期間就沒了家人。
江渡認為,我的離開不是家庭變故,就隻能是身體變故。
「陳棠,我從來沒放下過你,我一直在找你。」
但檢查報告幹幹淨淨,各方面都說明我的身體很健康,是他想多了。
他自嘲地笑道:「就當我……犯賤吧。」
我攥緊手指,故作嫌棄地皺眉:
「那是因為……江渡,你實在太難纏了。」
「陳棠,你別再激我了。」
江渡閉了閉眼,將報告單都遞回來,他說:
「如你所願,我明天就回北京。」
7
江渡離開了。
真的,徹底地離開了。
我攥著那疊報告單,腦子裡還回想著江渡剛剛離開前說的最後一句話。
他表情釋然,眼裡閃著慶幸而不舍的光。
他又重復了一遍,說:
「陳棠,你沒事就好。」
我突然覺得站立不穩,手下意識撐在了玄關上。
玄關櫃子上,還躺著一張醫院的單子。
也是唯一一張,我沒有讓江渡看到的單子。
那是一張醫院的診斷書。
我已經淚如雨下,完全看不清上面的字。
可我還記得,牢牢記得……
診斷欄上的前幾個字是——
阿爾茨海默病性痴呆。
8
三年前那個夜晚。
江渡憤而離開後,我突然清楚地意識到——
自己是不是生病了?
我去了醫院,第二天就得到醫生給出的診斷。
當時的第一反應,我是笑著的。
「醫生,是不是搞錯了,我才二十六歲呢。」
「現在隻是不排除這個可能,不是確診,你需要做個更詳細的檢查。」
醫生用憐憫的目光看著我,嘆了口氣:
「阿爾茨海默病的病因一直尚未明確,但目前已知的最年輕患者僅有……19 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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