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惡毒女配。
在我死前,我意外綁定了系統,穿越時空救贖自己。
十七歲的我渾身帶傷的站在我身前,滿臉戾氣地質問我是誰。
我想了想,歪頭回答她:
「我是來接你回家的媽媽。」
1.
三十七歲那年,世界的真相和癌症通知單一同降臨。
我恍然得知,自己是一本小說裡的惡毒女配。
在男女主得到完美結局後,我也得到了屬於我的悽慘結局。
貧困潦倒,蒼老且醜陋,不到四十歲,就身患絕症。
最多隻能再活半年。
薄薄的紙張被我捏在手裡,逐漸變得發皺,湿潤。
腦中的系統聲再次響起:「白冬安宿主,您考慮好了嗎?是否確認回到過去,救贖白冬安。」
「作為完成任務的獎勵,您在這個世界的命運也會改寫,我會幫您治好身上所有疾病,延續您的生命。」
我停頓在原地,不敢置信地問向系統:
「為什麼會選定我?像我這樣惡毒的配角,應該沒有救贖自己的資格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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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系統回答了我的問題:
「因為隻有宿主您才能救贖白冬安,在這個世界上,您最了解白冬安。」
系統循循善誘:「而且,您也一定會接下這個任務。」
「沒有人會不心疼曾經落魄無助的自己。」
「您是要作為十惡不赦的惡毒女配草草死亡,還是要用剩下的壽命救贖曾經的自己改寫命運?這隻在您的一念之間。」
系統的話猶如一句重擊砸在我的心口。
我攥著那張徹底軟掉的癌症通知單,腦中回想起我前三十七年悽慘不堪的人生。
沉默良久後,我點了點頭,和系統綁定。
眼前一陣白光閃過,我的身影出現一處狹窄的小巷前。
漫天的雨滴落下,打湿了身前少女單薄的肩膀。
再往前走幾步,她就會路過陰暗狹窄的小巷,被藏在角落裡的混混們拖入昏暗的小房間,落下長達一生的心理陰影。
在我十七歲的記憶裡,顧恆就是這個時間出現的。
他從天而降,單槍匹馬打倒了所有的混混,背著我趕往醫院。
在這個雷雨大作的夜裡,顧恆成為了我生命中的英雄,同時,我也不可避免地愛上了他。
但這份愛衝昏了我的頭腦。
為了將顧恆留在我的身邊,我變得逐漸惡毒扭曲,對顧恆的心上人溫淺百般陷害。
也將自己害到萬劫不復的地獄之中。?
但現在,我不會再踏入一樣的輪回。
在雷雨夜中救下白冬安的人也不再會是顧恆。
2.
系統將我傳送過來的時間太過短暫。
在我報警的時候,白冬安已經走到了小巷前。
來不及猶豫,我拋下雨傘,大步追上白冬安的腳步。
在她即將被拽入陰暗小巷的時候,我伸手將她拉了出來,護在我的身後。
「我呸!一個臭老娘們還學起英雄救美了,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東西?」
「來得正好,我也讓你快活快活。」
藏在暗處中的混混們從黑暗中走出,一邊吐著唾沫一邊朝我罵道。
看向我的眼神不善。
白冬安猛然間反應過來,她臉上血色盡失,無助地蜷縮在我的身後。
身軀因為害怕和恐懼不斷發抖。
我握緊了手中的啤酒瓶,猛然朝混混頭上砸去,拽著白冬安的手在雨夜裡狂奔。
小混混捂著鮮血淋漓的頭站起來,跟在我們的身後怒罵:
「去你娘的婊子,敢動勞資!我要讓你們見血!」
我們的步伐最終沒跑過男人。
盛怒的男人抓住我的肩膀,手中的匕首狠狠刺向攔在白冬安身前的我。
在他即將刺下第四刀時,由遠及近的警笛聲響起,匆匆趕來的警察們將混混按倒在地。
白冬安渾身發抖,跟著醫護人員小跑守在我的身側。
「求求你們一定要治好她,我有錢!我把所有的錢都給你們,你們一定要讓她平安!」
我從醫院裡幽幽轉醒的時候,白冬安正守在我的床前。
她恐懼的面龐上還掛著淚水,開口問我:
「你是誰?為什麼要這麼拼了命地救我?」
我強忍著劇痛,勉強抬起手替她擦幹臉上的淚水:
「我是來接你回家的媽媽。」
3.
白冬安的表情在一瞬間變化,在醫院明亮的燈光下,她開始認真地打量我的臉和自己做對比。
一陣寂靜後,她突然歇斯底裡地從椅子上跳起來朝我大吼:
「滾!我媽早就拋下我和其他男人跑了!你怎麼可能是我媽?」
「你別以為你長得和我有幾分像就能騙到我!一定是白銘花錢僱你來找我的對不對?」
「那個小混混一定也是我爸僱來的!你們又想做戲把我賣給誰?」
我被她推開,一個趔趄跌坐在地上。
負責做記錄的女警立刻上前將我攙扶起來。
「小妹妹,她要不是你媽媽,怎麼可能拖著病體在那群混混面前替你擋刀?」
女警心疼地看向我腹部滲血的紗布,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這三刀下去,差一點就傷到了肝髒。」
女警走到白冬安身前,耐心勸她:「答應姐姐,不要再和媽媽置氣了好嗎?」
白冬安負氣地將頭扭到一邊,不肯再看我們。
為我再度包扎的護士忍不住替我出頭,低聲吐槽白冬安的暴脾氣。
我對她搖頭,打住了她接下來要說的話。
「安安還隻是一個未成年的孩子,她剛剛經歷了一場混戰,受到驚嚇情緒激動些也很正常。」
「現在讓她好好平復自己的心情,不要再苛責她了好嗎?」
護士驚訝地抬頭看我一眼,還是噤了聲,再沒說什麼。
我的視線挪開,看向蜷縮在角落發抖的白冬安,心生不忍。
我跨越時空而來,不是為了讓十七歲的白冬安重蹈覆轍,受萬人嫌棄,唾罵。
作為已經三十七歲,身患重病的白冬安來說。
穿越時空的意義是為了幫助十七歲的白冬安擺脫惡毒女配的劇情,將她好好養大。
4.
做完筆錄,將所有的手續都處理完後。
我停在白冬安身前,將手機遞到她的身前,輕聲道:
「安安,我和你爸爸之間沒有任何往來和接觸,你可以拿我的手機查證。」
「我也絕對不會把你送回你現在這個爸爸身邊。我這次來,隻是想來接你回家,隻有我和你的家。」
白東安猶豫片刻後,伸手將我的手機拿了過去。
她慢慢地劃動著手機屏幕,每一個 App 頁面都被她反復翻來覆去看了好幾次。
在確認我說的都是實話後,她才抬頭朝我看來。
目光之中仍有怨恨。
「你既然不是和白銘串通好的,那你來這裡找我是幹嘛?」
她冷哼一聲:
「該不會是你的男人出了什麼事,才想起還有我這個女兒?」
她雙目猩紅,警惕地躲在角落裡。
「宿主,白冬安她手裡藏著有刀!小心!」
受到系統提醒後,我立刻看向白冬安的右手。
在寬大不合身的一衣袖中,鋒利的刀尖顯得格外刺眼。
白冬安似乎是想要破罐子破摔一般,將刀抵上了自己的臉。
「你休想把我賣給那些老板!你們不都是看上了我這張臉嗎?」
「我這就把自己的臉劃爛!看你還怎麼賣個好價錢!」
我連忙後退到房間的另一半,遠離她的身邊,防止她做出過激的舉動。
系統被眼前的這一幕震驚到,它不解發問:
「宿主,白冬安怎麼會做出這麼過激的行為?」
心髒就像是被人狠狠攥緊又攪碎一般,我不自覺地紅了眼眶。
同為白冬安,我比誰都更了解她。
也知道她為什麼會做出如此過激的行為。
在我前十七年的人生中,我從未體會到父愛。
自從我出生以來,我爸白銘在我眼中的形象就是兇惡可怖的。
白銘和我說過最多的話是在飯店的包廂裡。
他惡心粘膩的手捏上我的臉,給我灌下刺鼻的酒精,笑呵呵地看向桌上的其他男人們:
「我這個女兒長得跟女明星一樣漂亮,你們誰出得起五十萬,我就把我女兒賣給你們當老婆!」
桌上的男人們狂笑著起哄,商量著要湊錢買下我。
我那個時候在想什麼呢?
我害怕得要死,四肢忍不住顫抖,感覺整個身體都變得輕飄飄的,飄在空中看我自己的背影。
我像是一隻被白銘明碼標價的豬羊。
我的頭顱被放在砧板上,隻等著那筆五十萬的巨刃砍下,把我從有尊嚴的人變成老板們手中的玩物。
從那以後,我總是會在身上帶上一把小刀,用來威脅白銘。
我知道他最看重我這張臉,他要等我成年的那一天,用我的臉把我賣個好價錢,用那筆錢還清自己的賭債。
我停在原地,出聲想要安撫白冬安的情緒。
「安安,有什麼事好好說,你現在不想回家,我們就不回。」
「你是媽媽最寶貝的女兒,媽媽絕對不會把你送給別人的。」
但她完全不聽我的解釋,聲嘶力竭地朝我怒吼,聲音裡隱約帶上了哭腔:
「我不信!如果真的愛我,怎麼可能生下我才三個月的時候,就拋棄了我?」
「你明明就是恨我!恨我是個女兒!讓你在爸爸面前抬不起頭!」
「所以你才會卷走了家裡的所有存款和男人一起私奔!」
5.
四周陷入了一片死寂。
唯一能聽到的,隻有白冬安的哽咽聲和咆哮聲。
我沒有再動,靜靜地站在原地,聽著白冬安對我的謾罵。
直到她徹底發泄完自己的怒火,神情逐漸變為平靜,麻木時。
我才慢慢地湊近白冬安,挪到了她的身邊。
我從外套最裡層的夾層裡拿出一疊厚厚的車票,以及白冬安在醫院的出生證明。
將這些憑證放到白冬安身邊後,我立刻退後,和白冬安拉開了距離。
白冬安的視線看向車票,又狐疑地看向我:
「這些是什麼?」
我溫聲回答她:「媽媽這幾年輾轉各地找你的車票和你的出生證明。」
「安安,撫養你長大的爸爸不是你的親爸,他是一個小偷。」
白冬安愣在原地,她伸手將那張出生證明的紙張拿在手裡反復端詳。
在看見家屬一欄上的名字後,她猛然盯向我,眼中全是不敢置信。
我放輕了聲音,將當年的真相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她。
出生農村地區的女人不忍丈夫家暴,帶著剛出生的女兒毅然決然地逃跑,卻在逃跑的路上,不幸遭遇車禍。
「我被埋在最下面,以為自己必死無疑。為了讓你獲救,我把你高高舉起來,想讓警察和醫生們能看見你,救下你。」
「但是醫生們還沒趕到的時候,一個醉酒的男人從我的手裡搶走了你,我抱著你的手被他用拳頭砸斷,一根根掰開。我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他把你帶走。」
「在我獲救之後,我一直都在找你,我幾乎把全國的每一寸土地都走完了,才終於找到你的消息。」
前世的我在知道這些真相的時候,媽媽已經去世很久了。
那時的我二十九歲,因為身敗名裂而流落街頭,喪失了一切生的希望。
溫淺找到了我,將媽媽留下來的所有遺物和遺書轉交到我的手上。
我攥著媽媽留下來的遺書泣不成聲,聲嘶力竭地拽住溫淺的裙擺,求她帶我去見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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