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的她

陸淮書是出了名的高嶺之花,我死纏爛打了半年才把人追到手。


在一起兩年,不給親不給抱。


甚至牽個手還要用酒精消毒。


我終於忍無可忍,直接分手拉黑一條龍。


一年後,我成了他弟弟帶回家的女朋友。


半夜,他卻悄悄摸進我的房間,拉著我的手按在他的腹肌上。


聲音討好:


「給你摸,別不要我好不好?」


1


看到陸淮書的瞬間,我隻想掉頭就跑。


可惜陸銘沒給我這個機會,拉著我的手徑直走向陸淮書。


「哥,這是我女朋友。」


「榆晚,這是我大哥,陸淮書。」


天殺的,陸銘為什麼沒告訴我,他還有個哥哥叫陸淮書。


如果早知道,我肯定不會鬼迷心竅,答應假扮他女朋友。


陸淮書望著我,眼眸幽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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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朋友?」


大約是想顯示我們的感情很好,陸銘抬手攬住了我的肩膀。


「是呀,在一起一年了,一直沒有機會……」


完蛋。


「你說你們在一起多久了?」陸淮書突然打斷陸銘問了一句。


「一年呀,有……有什麼問題嗎?」


陸銘被問得一愣,有點結結巴巴道。


豈止是有問題,問題可大了。


一年前,我還是陸淮書女朋友,這不是明擺著說我腳踏兩條船嗎。


我心虛地避開陸淮書灼熱的目光,低著頭當鴕鳥。


「挺好,沒問題。」


他說這話時語氣很平靜,但我知道他是生氣了。


和正常人不同。


陸淮書這人,越生氣,反而會表現得越平靜。


2


「兒子,回來了?」


我抬頭看,樓梯上下來一個打扮精致的夫人,應該就是陸銘那位難纏的媽媽。


果然,陸銘拉著我繞過陸淮書,走了過去。


「媽,這是我女朋友,孟榆晚。」


聽到陸銘的話,陸媽媽高興地拉過我,表情欣慰。


「你就是榆晚啊,快進來坐,飯馬上就好了。」


看起來也沒有像陸銘說的那麼誇張。


到了飯桌上,我才知道陸銘一點也沒有誇張。


陸媽媽從我和陸銘認識的過程,一直問到在一起的細節,一樣不落。


幸虧我和陸銘早就編好了答案,才能對答如流。


如果我對面沒有坐著一個前男友,一切都將很完美。


陸淮書坐在我對面,自顧自地吃著菜,一言不發。


一臉與我無關的表情。


「那你和小銘,計劃什麼時候結婚呢?」


「咳……」


我被這個問題嚇了一跳,不小心嗆了一下。


這個問題屬實有點超綱了。


我和陸銘的協議裡,可沒有結婚這一條。


陸銘顯然也意識到了,把問題接了過去:


「媽,我暫時還沒有結婚的打算。」


陸媽媽的臉色變得有些不好看。


「怎麼就沒有結婚的打算,你都多大年紀了,就該早點成個家定下來,也能早點幫著你爸打理公司。」


「榆晚呢,你怎麼想?」


我停下筷子,不知該怎麼回答。


畢竟我和陸銘是假扮的,絕對不可能有結婚的一天。


「我吃好了,你們慢慢吃。」


陸淮書突然放下筷子,碗筷碰撞的聲音有些大。


他說完也不管眾人是什麼反應,直接起身離開了。


「他平時不是不回來嗎,今天突然回來幹嘛。」


陸媽媽埋怨道,似乎很不歡迎陸淮書的到來,對待他和陸銘也完全是兩種態度。


「就你話多,這是他的家,他回來一趟難道還要給你打報告。」


「至於陸銘,他今年也才二十四,要是不想結婚,就晚幾年也沒什麼大不了。」


陸爸爸發了話,其他人也不敢再多說什麼,這個問題就這麼揭了過去。


3


晚上要留在陸家過夜,陸媽媽給我準備的房間在樓上,就挨著陸銘的。


由於不想再接受陸媽媽的盤問,我早早回房間上了床。


但是我有認床的習慣,躺在床上半天翻來覆去睡不著。


腦海裡都是陸淮書那張清冷的臉。


陸淮書比我大一屆,在學校是出了名的高嶺之花,還是長在最尖尖上的那種。


待人那叫一個冷漠無情,但奈何實在美麗。


還是引得無數人為他痴迷,我也是其中之一。


還是其中最有毅力的那個,死纏爛打了半年終於摘下這朵高嶺之花。


然而事實證明,高嶺之花就應該高高落在神壇上,想把他摘下來隻會自討苦吃。


在一起兩年,陸淮書始終對我不冷不熱。


不給親不給抱,甚至牽個手都還有次數規定。


陸淮書就像是塊冰,無論我怎麼做,都沒能把他捂熱。


所以半年前,和陸淮書吵架之後,我第一次提了分手。


然而精心編輯的一篇小作文,隻換來他的一個「好」。


昭示著我們這段並不平等的感情的結束。


我拉黑了陸淮書的所有聯系方式,接了個國外的活,連夜上了飛機。


「咚咚咚。」


都這個時間點了,誰來找我。


我下床穿鞋去開門,門外的人居然是陸淮書,手裡還端著一杯牛奶。


「睡前不是要喝一杯牛奶?」


我睡覺有喝牛奶的習慣,以前和陸淮書在一起的時候,我總愛纏著他每天給我買牛奶。


其實牛奶不需要每天買,也不一定要陸淮書買,我自己也可以買。


但我還是執著地非讓他給我買。


大概隻有這樣,才能證明在陸淮書這裡,我和別人是不一樣的。


陸淮書一開始很不理解,也不太樂意。


後來也習慣了,每天都會記得給我帶一瓶牛奶。


但那時他是我男朋友,現在不是了。


所以我沒有接那杯牛奶。


「謝謝大哥,不過不用,以前喜歡的東西,不代表現在也喜歡。」


我確信,陸淮書聽到我的話,臉黑了一瞬。


我不打算管他,轉身就要關門。


一隻手突然伸了進來,我一下沒反應過來,門重重地碾在那隻骨節分明的手上。


「你瘋了?」


陸淮書卻不說話,把另一隻手上端著的牛奶遞到我面前。


那意思我不接就不罷休了。


我看著陸淮書紅腫的手,氣得不行。


瘋子。


搶過他手中的牛奶一飲而盡。


「現在可以了吧。」


4


我把取來的藥丟給陸淮書,沒好氣道:


「你自己上,我先回去了。」


手腕卻被猛地鉗住。


我使勁掙了兩下,沒掙開。


「你幹嘛?」


「你給我上。」


我捧著陸淮書的手,拿棉籤的手都不敢用力。


陸淮書的手很好看,骨節分明,修長白皙。


此刻卻又紅又腫。


但好看是好看,我以前牽一下,這人都會酒精消毒,仿佛我是什麼要命的病毒。


想到這裡,又氣得不行,都是前男友了,還管他疼不疼。


我三兩下給他擦完,起身把棉籤丟進垃圾桶裡。


「好了,我回去了。」


話沒說完,手腕又被攥住了。


陸淮書的力氣很大,我的手腕被捏得有些疼,不懂他今天整這幾出是什麼意思。


語氣也有些不耐煩:


「陸淮書,你什麼意思?」


陸淮書不答,突然站起來抱住了我。


我重重跌進他懷裡,卻感覺到他的身體有一絲僵硬。


說話也有些不穩,卻帶著一絲瘋狂。


「阿榆,你是不是又想丟下我?」


呼吸噴在我的耳根處,有些麻。


陸淮書從沒說過喜歡我,也很少說肉麻的情話。


從前被我逗得沒辦法了,也隻是無奈地喊一句「阿榆」。


我用力掙扎,「陸淮書,你放開我。」


他完全不理,兩手死死箍著我。


「陸淮書,我現在是你弟弟的女朋友。」


「假的。」


這回陸淮書倒是沒猶豫,很快地反駁了我。


「誰告訴你是假的,我們是正兒八經的男女朋友。」


「他喜歡男的。」


「那是以前。」


「他有男朋友。」


拉倒吧,聊不下去了。


我和陸銘是一個星期前認識的。


當時我需要一個拍照的模特,他需要一個假女朋友回家糊弄他媽媽,於是我倆一拍即合達成了協議,才有了現在這個局面。


至於他有男朋友這事,我也是無意中知道的。


隻是沒想到,陸淮書居然也知道。


底都被掏幹淨了。


那我之前還在他面前演個屁,簡直活脫脫一小醜。


不過我還有最後一張牌。


「但是我們分手了,陸淮書。」


陸淮書一愣,我趁機從他懷裡掙脫出來,飛快跑了出去,沒再給他一次抓住我的機會。


回到房間就立刻反鎖上了門。


5


第二天天不亮,我就爬了起來,急匆匆打車回了家。


生怕再被陸淮書堵住。


不知道他發什麼瘋,以前在一起的時候,牽個手都要限定次數。


現在分手了,卻對我又牽又抱。


莫不是人的劣根性,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不過我長教訓了,知道當舔狗是沒有好下場的。


想到這我掏出手機給陸銘發了條消息,告訴他我已經回家了,並勒令不準把我的消息告訴他哥。


「我哥怎麼會問你的消息?」


「你別管,反正他要是問你,你別說就是了,不然我就去找周巡告狀。」


「我答應你,你別瞎亂告狀。」


說來很巧。


陸銘的男朋友周巡是我的發小,從小一起長大那種。


不過這家伙隱藏得很好,若不是這次的事情,我還不知道他的性取向。


回到家還早,在路邊隨便買了點早餐吃,又回去睡回籠覺。


隻是沒想到,這麼快就再見到了陸淮書。


我答應幫陸銘,除了周巡的關系,還有一個原因就是他答應給我做模特,拍一組照片。


「你怎麼來了?」


「陸銘有事來不了,我代替他來給你當模特。」


我一邊調試相機,一邊在心裡罵陸銘。


食言而肥。


「你回去,我不需要。」


陸淮書的語氣依舊平靜:


「我記得你這組照片下周就要交稿了。」


我擺弄相機的手一頓,陸淮書說得不錯。


這組照片是我下周的參賽作品,我找了好久才找到陸銘這個合適的模特,現在臨時要找確實不容易。


「榆姐,你從哪兒找的模特啊?這身材簡直絕了。」


助理忽然湊到我身邊,毫不掩飾自己的大嗓門。


陸淮書比陸銘還高一些,今天穿了一件黑襯衫,上方解了兩顆扣子,能看到一小片白皙的鎖骨,下身同樣搭配了一條黑西褲,襯衫塞進西褲裡,顯得整個人腰細腿長。


往這兒一站,確實惹眼得要命。


倒是比陸銘還要更符合我模特的要求,算起來我也不虧。


「帶他去換衣服。」


「好嘞。」


陸淮書沒有做過模特,卻很有鏡頭感。


「衣領亂了,理一下。」


助理聞言上前要給陸淮書整理,助理連一片衣角都沒碰到就被他揮手擋了。


「我自己來。」


這人一向這麼生人勿近。


然而那衣領卻像是有意作對,陸淮書弄了好一會兒還是不得要領。


我端著相機幾步上前,伸手去將衣領撫平。


無意中碰到陸淮書頸側,他僵了一下,卻沒有其他動作。


我下意識退開兩步。


「好了。」


6


接下來就順利了許多,不過拍完也臨到傍晚了。


送走了陸淮書,開始收拾拍攝器材。


出門時居然下起了傾盆大雨。


我今天沒開車來,隻能打車回去。


手機上下單了網約車。


雨太大,等了好一會兒都沒有司機接單。


眼見雨勢不減,正打算退回去,等雨小了再走。


「上車。」


頭頂響起熟悉的聲音,陸淮書撐著一把黑色的傘,不知何時站在前面。


沒給我拒絕的機會,陸淮書已經接過我手裡的相機放到後座,動作幹脆利落。


我抬腳就要往後座走,被他一把拉住。


「把我當司機了?」


想了想,還是乖乖坐到了副駕駛。


上了車,陸淮書連地址都沒問,就熟門熟路地往我住的地方開。


我也懶得問他怎麼知道的,合眼閉目養神。


陸淮書本就不是話多的人,從前多是我圍著他嘰嘰喳喳。


現在我不說話,車上出奇地安靜。


車上開著空調,暖烘烘的。


一時無言。


「阿榆。」


突然驚醒,才發現自己竟然不知不覺中睡了過去。


我坐起來,身上的外套滑了下去。


「嗯?」


陸淮書的聲音很輕:


「到了,回家睡。」


抬手看表,已經八點多了,我睡了半個小時。


下了車,雨還在下。


我護著懷裡的相機,陸淮書走在旁邊給我撐傘。


到了家門口,這人依然沒有離開的意思。


「我到家了。」


意思很明顯,你可以圓潤地走了。


然後我就看到了令人震驚的一幕。


陸淮書嘴一撇,可憐巴巴地望著我。


「我衣服湿了,能進去喝杯熱水嗎?」


我敢發誓,這絕對是我在陸淮書臉上見過最豐富的表情。


這狗男人是在撒嬌吧?是吧?


見我不說話,陸淮書抬起自己的左手,果然肩膀到手臂處果然湿了一大片,襯衣湿噠噠地粘在手上,隻是襯衣是黑色的,我一直沒發現。


「你看,我沒騙你。」


都說撒嬌女人最好命,撒嬌男人也一樣。


還是陸淮書這樣的男人。


我心一軟,把人放了進去。


7


「這已經是你喝的第八杯水了。」


看了眼沙發上賴著不走的男人,我好心提醒道。


陸淮書端著水杯,一本正經道:


「你家這水挺好喝的。」


神他媽水好喝。


我默默翻了個白眼,不再管他。


去書房裡拿電腦,把今天拍的照片導進去檢查。


出來時陸淮書還在,正在看櫃子上的照片。


那是我偷拍的,照片中間是陸淮書的背影,右下角是我。


以前也給陸淮書拍過一些照片,獨獨這張最喜歡,就打印出來放相框裡了。


一直放在客廳,也沒記得收起來。


我衝過去,把相框一把壓下。


「照片裡是我。」陸淮書肯定道。


「你該回去了。」


陸淮書沉默了幾秒,不知道在想什麼。


片刻後,突然抬頭看我。


「我才想起來,我家裡熱水器壞了。」


牛頭不對馬嘴,我倆好像沒在一個頻道聊天。


我張了張嘴,想說關我屁事,落進陸淮書那雙可憐巴巴的眼裡,就像啞火的炮,一個字也沒能蹦出來。


幾分鍾後,浴室裡響起哗啦啦的水聲。


大概十幾分鍾之後,浴室的水聲停了。


陸淮書就下半身圍了一塊浴巾,上半身什麼也沒穿,裸著的。


頭發還沒幹,湿漉漉地貼在額頭上,一雙黑眸定定地看著我。


我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耳朵尖有些發熱。


「你怎麼不穿衣服?」


陸淮書似乎也有些不自在,伸手摸了摸鼻子。


「衣服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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