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不輪到我,我都不知道接下去劇情怎麼走了。
困意上頭,我迷糊閉著眼,緩緩感覺涼意從腳邊爬上,不由難耐地提了提被子。
睡夢裡,總覺得有一個看不見的人影伸出柔軟溫熱的手在我臉龐上滑行,漸漸向下。
我努力想要睜眼看清眼前的人,卻怎麼也看不清。
而後一想,看不見是對的,我現在是瞎子。
想通之後,我心安理得地繼續沉入夢鄉,可奇怪的是耳邊再次響起秦妄熟悉的聲音。
「伸手,寶寶。
「好棒,寶寶好乖。」
湿潤的涼意傳入指尖,身上不由得燥熱,被擾清夢的我眉頭微蹙,忍不住罵道:
「滾,吵死了。」
平日裡秦妄可沒那麼多話,怎麼在夢裡話那麼多,念念叨叨的。
「好,不鬧你了。
「睡吧。」
秦妄輕輕開口,低沉的聲音在夢裡格外好聽,仿佛情人在耳邊私語,聽得我耳邊一燙,撈起被子蓋上。
臨睡前我懺悔又慶幸,懺悔的是:完了,又做這種夢。
慶幸的是:還好這幾天不用見秦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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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沒想到事情並不按我所預想的發展,第二天我仍安然無恙醒來。
從床上坐起,摸了摸掛在脖間的玉佩,我正沉思著為什麼惡鬼還沒來索命,手機短信響起:
「叮,秦妄來短信了:
「『小喻醒了嗎?開個門,我就在你門口。
「『有重要的事情必須要和你說。』」
把玉佩重新放回衣領下,我起床趿拉著拖鞋走到門後,還是謹慎問:
「秦妄?」
門外秦妄如同睡夢裡低沉的音色撩過:
「嗯是我,小喻。」
辨認出確實是他本人,我打開門:「你怎麼來了?」
昨天不是才交代他少來這邊,一天不到,他怎麼又來了?
秦妄慢慢靠近扶住我的手臂,關上門:「有件事情必須今天和你說。」
我不解地側頭,問:
「什麼事?」
他一聲不吭地繼續把我扶到沙發上坐下,而後拉住我的手,在我手心裡放了一個東西。
「小喻,我本來想著我們之間慢慢了解完再告訴你。
「可是最近公寓不太安全,我怕你出什麼事情,現在必須跟你交代清楚。
「這枚玉佩,是我爺爺留給我的,他說另一枚在我娃娃親那邊。
「前幾天你拿外賣時,穿著睡衣,玉佩不小心從領口裡出來,我看見了。
「你的玉佩,就是我的另一半。」
說到最後,秦妄聲線沉靜明澈,好似一湧冰泉墜落石壁,打得我耳朵一個激靈,手不自覺地摩挲著手心裡的玉佩。
玉佩質地溫潤細膩,上面紋的花紋觸感像及我脖間所佩戴的玉佩。
娃娃親嗎?
都穿進小說了,這娃娃親聽起來雖然有點離譜,但也不是不可信。
不過書裡對眼盲宅男的玉佩並沒有詳寫,現在是揭露了故事外的劇情?
昨晚夢裡還夢到秦妄,今早一起來,他就成了我娃娃親的對象。
「嘖。」
順著內心的想法,我不要臉問道:
「你長得帥嗎?」
6
聽說聲音好聽的人,不一定長得好看。
我這麼問,也很正常吧?
而且我都把人家當作夢裡對象,還要什麼矜持。
要是長得帥,我不介意認下這個娃娃親。
畢竟我都穿成眼盲的人了,陪我一個對象,應該的吧?
奇怪的是,我絲毫沒想過秦妄長得不好看,好像他在我這裡的形象一直很好。
忽然,沒拿玉佩的另外一隻手被秦妄拉起,他的嗓音像是克制著什麼,微微沙啞:
「那……小喻,摸摸看。」
下一刻,手被他貼在臉龐慢慢滑過,鼻梁高挺,面部線條幹淨利落,濃而翹的眼睫,深邃的眼。
還有……吞咽而上下滾動的性感喉結。
我猛地收回手,想起昨晚的夢,垂下頭不讓他看見我臉上的神情:
「知道了,所以呢?你要在這裡住下?」
都登門入室了,肯定不是交代完事情就走。
果然,秦妄開口:
「嗯,我不放心,小喻。」
他聲音極其沉靜,毋庸置疑。
我順著他,點頭答應:
「那你自己收拾一下,書房旁邊的側臥給你住,我先去洗漱了。」
說完我轉身回到自己的房間,快速洗漱完,拿出手機聯系唯一的親人——
劇情裡我死後才出現的舅舅。
【舅舅,爺爺留給我的玉佩還有另外一枚嗎?
【幫我查一下。】
答應歸答應,該查也是要查的。
雖然我不怕死,但是我可不想死得無緣無故,跟劇情沾不上邊。
7
「吃飯了,小喻。」
「嗯。」
手被秦妄扶到餐桌,我默默吃飯,不敢多嘴。
一連兩天,公寓裡又多了兩三具屍體。
大家害怕下一個輪到自己,搬家的搬家,逃跑的逃跑。
而秦妄住進來的兩天,安分賢惠,沒有什麼異象。
非要說的話,那就是我做的夢越來越離譜,對象亙古不變的還是秦妄。
他在我夢裡的聲音更稠更嘶啞,似笑似誘哄,次次把我搞得面紅耳赤。
醒來後,再次聽到他熟悉的聲音,我隻覺得仿佛心間被羽毛掃過,酥酥麻麻,都不敢正眼瞧他。
好吧,我確實也沒辦法正眼瞧他。
總之,我真不敢正面對上他,生怕被他發現我做的夢,很是心虛。
「小喻,頭都要低進碗裡了。」
秦妄忍俊不禁地打趣道,在我看不見的臉上,唇角勾起,眸底晦暗不清。
我抬起頭,正想要裝作冷靜反駁,「叮咚——」門鈴響起。
「我去看看,小喻繼續吃。」
秦妄留下一句,腳步不急不慢地走到門邊,從貓眼裡看清來人,皺眉開門。
「喻哥,我來啦!
「秦哥?你怎麼也在喻哥這?」
祁煦清朗明亮的聲音從門口傳來,像一隻熱情的小狗。
秦妄眉尖一挑,略帶得意:
「嗯,我住進來照顧小喻。」
祁煦震驚:
「照顧喻哥?你們什麼關系!」
秦妄見引誘成功,曖昧道:
「當然是……親密的關系。」
祁煦瞪大眼,持續震驚:
「你們有貓膩!
「你們在一起了?什麼時候?我怎麼不知道?
「是前幾天嗎?不對啊我陪喻哥出去的時候你們還沒有啊?
「怎麼回事?在我不知道的地方你們發生了什麼?
「你們全壘打了?不得不在一起?」
祁煦嘴裡不斷叨叨,努力想要壓下心裡的震驚,而後又想到什麼似的,瞬間跳腳:
「臥槽!那天的不是蚊子包?」
「那是你……」
清朗的聲音轉為羞意腼腆,非常不好意思地沒有說完後面的話。
我坐在餐桌放下勺子,忍不住撫頭無奈:「停住你的想象。」
「找我有什麼事?」
好跳脫,好有好奇心的主角受。
難怪他能因為一個認識兩三天的鄰居,非要尋找真相,與主角攻一起對付惡鬼。
被我轉移注意力,祁煦想起自己過來的目的,小心翼翼地說:
「喻哥,那個……就是,嗯……我最近認識一個人。
「他說,他知道最近公寓發生的事情,那個,就是,有點不太符合常理。
「他還說了,你這邊的氣息有點危險。
「我就想著,我把他帶過來看看。真的,我保證!他真的可信!
「可以嗎?」
8
聽著祁煦扭扭捏捏的話語,我差不多猜到他口中的「他」指的是誰了。
「可以。」
「不可以。」
我和秦妄不約而同出聲,回答的卻是兩個極端,我詫異地轉頭「看」他。
他近身靠近我,低聲補充道:
「最近認識就可信?小喻,知人知面不知心。
「公寓出現不安寧的事情,又剛好出現一個知道事情的人。
「你覺得可信嗎?」
我明白秦妄身為不知情人的擔憂。
但如果沒猜錯的話,祁煦說的這個人正是他的官配主角攻——沈厭。
陌生人或許不可信,但身為祁煦祖傳戒指裡的器靈沈厭,還是可信的。
僅僅兩天時間,我已經習慣秦妄的肢體動作,現在也習慣性地輕拍他的手,安撫著:
「我相信小煦。」
然後,轉頭正對祁煦:「帶過來看看吧。」
說完感覺秦妄還要出聲,我拍他的手用了點勁,阻止他影響待會走劇情。
雖然現在我還沒死,但在劇情裡,發現惡鬼不對勁、捉鬼、除鬼都是必走的程序。
更何況,文中他們就是在我房子裡找到關鍵證據,捉到惡鬼。
現在祁煦提出讓沈厭過來,那就更不能破壞劇情了。
「好,謝謝喻哥願意相信我!
「我用人格保證,他真的不會傷害我們!
「我現在就回去帶他過來!」
祁煦得到應許,高興得像一隻啃到骨頭的小狗。
嗯?
老是忍不住把主角受想象成一隻小狗怎麼回事?
9
——幾分鍾後。
祁煦再次進門,後面緊跟著一道輕盈的腳步聲。
如果我不是看不見,可能還不會注意這腳步聲的悠然。
估計是身為器靈的主角攻經常飄著,還沒怎麼會學會實地走路吧?
我沒忍住輕笑出聲。
坐在旁邊的秦妄關心道:
「怎麼了?」
我收回笑容,搖頭:
「沒事,就是突然想到一件好笑的事情。」
把沈厭領進門的祁煦一屁股坐在沙發上,端起水不客氣地咕嘟幾口:
「喻哥,我帶過來了。
「最近認識,嗯……之前認識的朋友,沈厭。
「他待會說話可能有點玄乎,你別驚訝。」
明白待會他會說的話,我裝作不知道,禮貌問好:
「您好,我是喻雲舟,小煦的鄰居朋友。」
又扯了扯秦妄的衣角示意,果不其然他不甘不願地冷言:
「秦妄。」
沈厭沉靜道:「沈厭。」
然後,安靜,凝滯。
在我不知道的面前,秦妄眼神深沉無比盯上沈厭,眸底透著某種警告和漠然。
坐在對面的沈厭眼神掠過一絲凝重,對上秦妄的眼帶著幾分探究。
不知道發生什麼,隻覺氣氛奇怪的祁煦撓了撓頭,左看看,右看看,傻白甜地問:
「你倆幹啥呢?
「對上眼了?」
沈厭斂眸,語焉不詳:
「小煦,秦妄先生不是普通人。
「有秦妄先生在,這裡還算安全。」
祁煦十分意外:
「秦哥你……還會那玩意兒?
「深藏不露啊!」
那玩意兒?捉鬼的玄學?
還有,秦妄不是普通人?
我歪頭沉思,難道「秦妄」這個名字不是真名?
不然怎麼會在劇情裡找不到他,舅舅也……查無此人。
10
「沈先生過譽。」
秦妄慢條斯理靠在沙發上,拉著我的手曖昧摩挲,意有所指:
「不及沈先生。」
祁煦完全看不出兩個人之間的官司,大剌剌道:
「那我們這裡很安全咯?
「那隻惡鬼不會找上門來吧?!」
好家伙,我還在呢,你怎麼就明講出來了呢小煦?
心裡暗嘆一口氣,我裝作不明白,問:
「惡鬼?」
被秦妄攥在懷裡的手一緊,他柔聲解釋:
「嗯,餓鬼,最近公寓外有個瘋子。
「沒吃過飯一樣,喜歡闖進別人家吃飯。
「我們隻要不出門就沒事,小喻。」
祁煦尷尬打著哈哈:
「哈哈對,秦哥說得對,喻哥我們隻要不出門就沒事。」
我:「……」
行,真有你們的。
惡鬼變餓鬼是吧?
還有,秦妄到底是什麼人?
怎麼連器靈沈厭都能說出一句:「有秦妄先生在,這裡還算安全。」
這句話聽起來像是如果兩個人打一場,會是不相上下的樣子。
主角攻沈厭強倒是可以解釋,他是文中作者筆下第二強的存在。
而大強是他後期遇到的另一個器靈。
最後和主角受心靈合一,打敗大強,成為真正的大強。
那秦妄呢?
如果他能和沈厭靈力不相上下,怎麼會在文裡寂寂無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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