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病在恐怖遊戲

系統說裁決之剪可以撕碎一切血肉,那就說明它們不是真的,而是幻覺。


Boss 利用我最恐懼的事物來折磨我,享受虐殺獵物的快感。


他笑了,從輕微的笑聲變成無法控制的狂笑,幾近癲狂。


又一隻撲到我身上撕咬,理智快要被渾身的劇痛吞噬。


但隻要我失去理智睜開眼睛,就會被困在走廊,被永遠也不會消失的惡犬撕咬,直到我為了結束痛苦自殺。


我不能自殺,我得活著,活到最後,接他們回家。


越來越多的利齒咬中、撕扯我,渾身止不住得顫抖,但我卻不敢停,四肢並用,在地上爬行。


爬到盡頭,扶著牆顫抖著站起來,摸到電梯按鈕。


叮的一聲,門開了。


支撐著身體的意識徹底崩盤,身子一軟,倒進了電梯。


我睜開眼睛,看向站在走廊盡頭的 boss。


「叮咚,小老鼠跑走了,我們下次再見!」


他的表情告訴我,等到下次,我這隻跑走的小老鼠會被他徹底掐死。


鐵灰色的電梯門一點點合上,身體裡的疼痛還在肆虐,無限的委屈襲來,我忍不住哽咽了,「媽媽,好疼。」


「蘇斯然,我想回家。」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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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和道士將我拖回病房,我告訴他們消息,他們給我治療。


傷勢差不多好了,我就離開了,先是躲在病房,後來躲到默語者出沒那條走廊的廁所。


現在,比起怪物,玩家更可怕,等他們自相殘殺結束,我再出來。


通過彈幕,我知道了天一黑趙虎便在四處尋我,期間遇到胖子,要不是林有德出手,胖子就沒了。


我看向從醫生辦公室偷來的手表,上頭顯示著十一點三十分,該出去了。


走廊裡,默語者兢兢業業地拖地,一眼都不帶瞧我的,但抓著拖把的手緊了緊。


「蘇青雲!賤人!敢耍我!」


趙虎從黑暗中走出,面容猙獰,他右手舉起斧頭,殷紅鮮血順著斧柄滴落在走廊幹淨的地面上,「你們這些女人,都是該死的賤貨,不過就是被我打流產了,居然有臉報警。」


「等我出去了,一定把你捆起來,砍掉你的腦袋,剁碎你的腳、手,讓你生不如死。」


趙虎的汙染值很高,已經陷入了半瘋癲狀態。


他不顧一旁默語者的威脅,越說越激動,腳下生風,狂奔向我。


我緊繃嘴唇,保持全神貫注,盯著他的動作,預計在他撲上來時,一剪刀送走他。


突然,一把木棍橫插進趙虎的腦袋,紅白混合的腦漿濺了出來。


他臉上的表情依舊瘋狂,卻已失去了生機。


我望向木棍的主人。


默語者?這是為什麼?


默語者踩在趙虎身上,硬生生拔下他的腦袋,調整好拖把頭的方向,對準地上的血漬就拖了起來。


默語者喉嚨裡發出粗糙到極致的聲音,還伴隨著咕嚕咕嚕的聲響。


「髒了,髒了,要拖幹淨。」


【臥槽,趙虎真倒霉,地板被弄髒會讓默語者暴走的。】


【其實也不算倒霉,趙虎汙染值被張媛媛害得都到 90 了,哪怕沒有弄髒地板,他又沒有裁決之剪克制默語者,遲早玩完!】


【蘇青雲好慢,張媛媛和林有德已經找到了地下室,她再遲點,道具的毛都見不到了。】


彈幕將幾個玩家的位置、狀態透露得清清楚楚.


等我跟著彈幕提示找到地下室時,就看見張媛媛握著把槍道:「百分百鎖定,自動瞄準獵物,還剩最後一發子彈,可惜了!」


子彈從槍口射出,劃破空氣高速旋轉,飛向林有德的眉心。


正在吐血的林有德摸向胸前的布滿蛛網的羅盤,雙手撐地欲起身。


羅盤能抵擋五次攻擊,但他為了救胖子用了最後一次。


胖子咬緊牙關,撞向飛旋的子彈,大吼道:「告訴我爹,胖子我不是慫貨!」


他生生擋住了子彈的攻勢,鮮豔的血花在胸前綻放。


「砰」的一聲,胖子倒下。


一條生命的終結隻在須臾之間,走廊裡還回蕩著他最後的遺言,不是慫貨。


愛看小說漫畫的宅男宋軍,希望退伍兵出身的老爹能夠看得起自己的宋軍,膽小怕事卻又在被怪物追殺時讓我先跑的宋軍,他死了。


林有德不可置信得望著胖子,抹掉嘴邊的鮮血,重新站了起來。


「師傅說做道士,有恩必報,有仇必報!」


「蘇道友,你我聯手殺了她,神器我不和你爭了。」


張媛媛警惕的目光投來,「青雲,他說不和你爭,你敢信嗎?」


我立在原地,在兩人臉上來回打量。


她語氣又軟了幾分,「林有德是我們最大的敵人,我們聯手先殺了他,後面,我們各憑本事。」


她臉上露出悽慘一笑,「蘇青雲,我想回家,我的孩子還在家裡等我!」


什麼?張媛媛居然有孩子?


見我動容了,她向我走近幾步,「我爸死了,我媽整天坐在麻將桌前,問她要錢吃飯,她讓我去賣,十六歲走運被星探看中,出道當偶像養自己,養全家。」


兩行清淚順著她的臉龐滑下,「有了這個孩子,我才知道有家人是什麼滋味,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她。」


「唰」,我握著銀色手術剪正中她喉間。


張媛媛不可置信瞪著我,我一腳碾碎腳邊的黑蟲。


彈幕告訴我,這蟲子是蠱,入我體內,我就會成為張媛媛的傀儡。


我抽回剪刀,「哦對了,有沒有人和你說過,偶像的演技真的差啊!」


張媛媛白皙的臉上出現無數黑線,在皮膚裡頭蠕動,她掙扎著拔出剪刀。


肉眼可見的,她變得狂躁,捂著耳朵,尖叫道:「別哭了,別哭了,要是被發現了,我就完了。」


「我也不想殺你,是你爸先不要我們的,找他去,都怪他,都怪他!」


「不行,不行,我不能讓別人發現你的屍體。」


「我要出去,我要出去,不能讓別人發現我殺人了,粉絲會討厭我的!」


林有德捂著受傷的小腹,踉跄著走到張媛媛面前,一劍揮下她的腦袋。


那顆美豔不可方物的腦袋咕咚咕咚落到地上。


林有德真是個好人,張媛媛再也不用擔心秘密被發現了。


此時,我手表的指針來到十一點五十七分。


林有德拽住我的手腕,「蘇道友,我師傅說不可得之物求不得,否則將會被心魔吞噬!」


「那你不找你師傅了嗎?」我嗤笑一聲,推開搖搖欲墜的林有德衝向走廊盡頭,「你要擋我,我就殺你。」


身後,林有德用袖子擦淨碎裂羅盤上的血,又替胖子合上了眼。


他看向沾滿鮮血的雙手和胖子的屍體,喃喃道:「師傅,是我失了道心嗎?」


14


黑鐵大門上遍布尖刺,裡頭便是舉辦儀式的地方。


若提前進去會打斷獻祭,無法孕育神器,遲了,容器成神無法打敗。


我深吸一口氣做好準備,表上分針也來到五十九,抬腿衝進去,映入眼簾的是滿地黑袍護士的屍體,她們重重疊疊地堆在一起。


飛奔的雙腳停滯了一瞬,儀式還需要其他人獻祭?


或許是人皮日記的主人不知道自己是祭品之一,可彈幕為什麼也不知道?


中央有一少年半裸著上半身,雙臂被兩條鐵鏈拴住,低垂著腦袋,側面露出純白的面具。


祭品是院長?也有道理,他是整個副本最大的 boss。


前兩天,他化身院長,最後一天,他變成祭品。


【有點奇怪诶,之前黑袍護士不是會追殺闖進來的玩家嗎?蘇青雲從進來到現在咋沒遇到啥困難?】


【這次副本 s 先生不也第一次假扮成玩家嗎?肯定有後手。】


我一邊警惕周圍可能潛藏著的怪物,一邊加速衝向院長,在秒針差一格走到十二時,將手術剪狠狠捅進他的胸膛。


他感受到了疼痛,抬頭望我。


透過純白面具,我看到他眼神中有一絲釋然,似乎得到了解放。


鮮紅的血沿著手術剪流到我手上,原來,怪物的血也是紅的、熱的。


淡藍的心髒在我手中跳動。


【臥槽,就那麼簡單?】


【恐遊公司出來挨罵!那麼簡單有什麼看頭的?】


【別的玩家半死不活才能到最後,她憑什麼?】


彈幕的不滿衝天,系統提醒我獲得神器的播報也遲遲未響。


【親愛的玩家,恭喜你獲得 S 級道具:源石。】


【簡介:滋滋滋】


播報被一段電流聲打斷,彈幕也被電流聲幹擾,變得扭曲,直至徹底消失。


我心中不由慌亂起來,難道出了什麼意外?


又是叮的一聲,播報重新開始。


【親愛的玩家,恭喜你獲得 S 級道具:源石。】


【簡介:垂死的神明將祂的本源賜給信徒,虔誠的信徒會重啟舊日神國的輝煌。】


【技能:虔誠的信徒會滿足你一切的願望。】


我迫不及待道:「我要復活我的媽媽、爸爸和哥哥!」


系統停頓了許久:【試驗物是公司重要資產,無法進行交易,駁回申請!】


試驗物?什麼意思?誰是試驗物?


恐遊世界的試驗品是像我一樣的玩家,還是?


我神使鬼差看向被鐵鏈拴住的院長,之前的一幕幕在腦海中迅速閃過。


彈幕說,黑袍護士會追殺闖進來的玩家,可我遇見的卻是她們自己重疊的屍體。


彈幕說,他最討厭玩家,這次卻假扮病人混在玩家裡,為了什麼?


閉塞角落裡,還在假扮病人的他說自己有個脾氣又差、還懶、倔得像頭笨驢的妹妹。


此時,他雙手被捆住,半吊在空中,胸前破了個大洞。


我摘下那布滿蛛網般裂痕的面具,手中的裁決之剪砸到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整個世界似乎凝固了,面具下的臉,熟悉又陌生,是存在於夢裡的蘇斯然,「蘇斯然?」


我連滾帶爬地解下鐵鏈,將他輕輕放在地上,下意識伸手想替他擦幹淨臉上的汙漬,卻看見自己顫抖的手上沾滿了鮮血,是他的血。


殺了他,殺了哥哥的人是我。


心髒似被雙無形的大手狠狠攥緊,可蘇斯然一定比我疼,被我剖開胸膛時,「哥哥!」


【親愛的玩家,請重新使用 S 級道具:源石。】


「我,我要復活他們,讓他們回到現實世界!」


【叮!駁回,該副本所有試驗物失敗,副本將關閉,試驗物回收,作為新的材料,不可交換。】


所有試驗物?不止一個,爸爸、媽媽也在這裡?


我呢喃著,「從前她舉起這把剪刀,為心愛的家人,如今,迷失的她用此剪碎世間的一切血肉,發泄失去家人的憤怒。」


這是裁決之剪的簡介,在我到家裡的第一天,媽媽就裁剪布料,給我做了一件藍裙子,說穿了她的衣服,就是她的人了。


默語者和無面女護士被設定成雙生怪物,是夫妻。


眼前,默語者揮動人頭拖把的身影和爸爸的慢慢重疊。


被縫住嘴的默語者是話痨爸爸,無面女護士是媽媽,兩人守在同一條走廊,卻再也不相見。


當人痛苦到麻木時,語氣是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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