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販子帶傻白甜女友回村過年。
走泥巴路,烤煤炭火,住爛瓦房。
我委婉提醒傻白甜逃跑,她卻不領情。
算了,她超愛的。
1
我媽決定回老家過年。
想起要坐飛機到省城又轉高鐵再坐客車又轉農村客運最後再走五公裡泥巴路,回去烤煤炭火我就頭疼。
「能不回去麼?」
「不孝子,要回去祭祖」
我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準備回 5 年沒回過的老家。
村裡年輕一輩有個微信群,不知何時我被拉了進去。
路上手機一直在震,我打開群消息,一張照片映入眼簾。
照片上一個女孩笑的甜蜜。
鹿眼渾圓,俏皮可愛。
還挺好看。
來了興趣我往上翻聊天記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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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是人販子要帶他的傻白甜女友回村過年。
2
老媽打發我去周禮家送年貨。
周禮就是那個人販子
「喲!周航哥,你家今年回老家過年?」
「嗯。」
他笑著拉我進門,一把給我按到沙發上,我這才發現屋裡挺多人。
「呀!掙大錢的回來了。」
「航哥,你們還記得是哪裡人不?」
「就是就是。打工掙錢了就忘本了,想當年你爺爺家房子還是我爺爺幫忙蓋的嘞!你讀書我們都看著的。」
眾人七嘴八舌,我隻是陪著笑笑不說話。
這就是我不愛回來的原因,村裡人隻能一起窮,不能有先富。
誰先富誰就是罪人,背後的流言蜚語都能給你淹死。
幸虧沒開車回來,不然第二天車輪準沒氣。
「來來來,給你介紹一下,這就是我媳婦,叫陳念。怎麼樣,漂亮吧!」
周禮攬過他身後的女孩。
眉間得意,滿臉炫耀。
「念念,叫人。」
女孩仰起頭甜甜的叫了聲:「周航哥哥」
笑容燦爛,滿臉天真。
我壞心思開口道:「這個不錯,比之前帶回來的那些好看。」
3
屋裡頓時安靜下來,大家神色各異。
話落我就覺得失言,主要是這女孩看著太純了,周禮這家人又不是什麼好人……
我尷尬地笑笑:「開玩笑的,小禮別當真,都是兄弟。」
他冷哼一聲扭頭去哄陳念。
「寶貝,他就是嫉妒我有女朋友,別聽他瞎說。我就愛你一個。」
「我才不會信呢,再說阿禮哥哥這麼有魅力多有幾個女朋友又怎麼了?」
語氣嬌嗔,眉眼生動,引得眾人都哄笑起來。
得,她超愛的。
這傻白甜,等你發現不對勁有你受的。
趁著大家忙著開玩笑,我虛偽幾句跑路。
4
第二天晚上我去三公裡外的大姑家送年貨。
我到時小年輕們都在客廳裡打牌。
湊近看了幾眼,原來是在玩拖三匹。
「禮哥,開不開?」
「再加一注就開。」
「行,老子跟一注。」
「金鏈子。」
「豹子。」
「我槽,兄弟你這手氣。」
小兄弟們嘴裡都叼著煙,嬉笑怒罵,嘴裡的話越來越粗俗。
我一轉頭就看到角落裡發呆的傻白甜。
隔著煙霧我假裝不經意地瞥她一眼。
她明明是笑著的,可我就是覺得她不開心。
沒多想,我上樓和大姑打了招呼就要離開。
臨走前我聽到陳念低聲細語地求周禮回家。
「周禮,很晚了我們回家吧!」
「去去去,別煩老子。要扳本,還有沒有現金?再給我點。」
「沒了。」傻白甜被他推搡得眼淚都冒出來了。
「沒有錢你就滾,自己走回去。」
「好好好,對不起。你先玩,我在家等你。」陳念揉著發紅的眼眶,軟糯糯開口。
我被驚得目瞪口呆。
三公裡,泥巴路,大半夜,讓女生獨自回家?
這就是他有女朋友的秘訣?
他是沒看到村裡幾十條光棍的眼睛都粘在傻白甜身上?
5
別管別管,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可看著走在寒夜中單薄的背影,我擰緊了眉,咬牙切齒地追上她。
「上來,我帶你回去。」
她遲疑著盯了我好一會才點頭:「謝謝周航哥哥。」
感受到她別扭地坐在摩託最末端,我轉回去瞟了她一眼。
「如果害怕就拉著我的衣服。」
本想喊她抱著我的腰,想了想還是算了。
「好。」
我發誓,我不是故意走顛簸路的。
隻是這摩託車好幾年沒騎,清晨下過雨的泥巴路又爛,身後女人獨有的馨香環繞著我,種種原因導致她不斷貼向我的後背。
我身體緊繃,直到她下車那秒全身才松懈下來。
媽的,好人難當啊。
許是明白我的好意,隔天她見到我時會溫柔笑笑,主動找我搭話。
傍晚她突然來到我家請我幫忙。
周禮他爸上山放牛還沒回來,周禮又喝得不省人事。
傻白甜想做飯,火卻怎麼也生不好,無奈才來找鄰居幫忙。
6
隔著嫋嫋炊煙,陳念眼睛亮晶晶地看向我:「周航哥哥,你真厲害。」
又來了,這傻白甜頂著一張初戀臉嘎嘎亂殺。
我心又軟了。
怕她聽不懂我的暗示,我直接道:「周禮家情況有點復雜,你最好和家裡人保持聯系。」
「不會啊,阿禮人很好,對我很耐心,又體貼。」
「你開心就好。」我無語的想結束話題。
就在我要走的時候她好奇地問:「周航哥哥,阿禮以前帶過多少女孩回家啊?」
「不清楚,反正你們倆把日子過好比啥都強。」
我翻了個白眼,暗想戀愛腦是惹人厭哈,像被下降頭一樣,怎麼勸都不會聽。
「可是我真的想知道阿禮哥哥的感情史,他又不肯告訴我,你那天都說了證明你知道,你就告訴我好不好。」
……
女孩雙眼微紅,眸中星光閃爍。
看不下去了,我偏開頭冷漠開口:「6 年前,他爸續娶了個 20 歲的女大學生。現在你懂了麼?」
7
思緒拉回從前,我當時還在念高三。
某個周末我回家聽到隔壁有女人的哭聲。
年歲尚小,我忍不住好奇偷偷趴在他家房背後偷聽。
屋裡似有棍子一棍一棍打在女人身上,隻聽到她叫得悽慘。
我害怕地跑回家,隔了好幾天才見到滿臉青紫,雙眼無神的女人在街上亂逛。
她的頭發被揪得好幾處都已經露出頭皮,渾身破破爛爛,麻木和絕望縈繞著她,見到我害怕地抱起頭蹲下一個勁顫抖。
「別打我,別打我~」
我愣愣站著,不知所措,想伸手去拉她又顧及會刺激到她。
我媽猛地把我拉回屋裡。
「造孽啊,聽說還是個大學生,出來旅遊就被拐賣到他家。」
「天殺的,一點人性都沒有,好好的姑娘。哎,被折磨成精神病。」我媽恨恨咒罵。
我遲疑地問:「不能報警麼?」
「你別管,沒有證據如果我們出頭就是整個村的罪人,現在全村的光棍都指望著他家再拐個女人來……」
「可是,老媽,他們這是在犯罪啊!」
「閉嘴,沒有證據,沒有證據!你不要出去亂說什麼話,這個村爛透了,趕緊考出去。我們全家都離開,再不回來這骯髒的地方。」
老媽抹著眼淚交代我。
可我腦海裡那個女人麻木的眼神總揮之不去。
8
沉浸在回憶裡我都沒有注意到傻白甜眼中一閃而過的幽暗。
想起媽媽的叮囑,我回神慌忙離開。
克制表達欲,我佛不渡戀愛腦。
……
當晚吃飯時陳念當眾問我要了手機號碼。
我看著周禮沒有什麼異常的表情也存了她的號碼。
為了避嫌,我還特地當著周禮備注「周禮媳婦」。
她應該沒有出賣我。
也罷,年初三祭完祖趕緊帶著爸媽撤,這地多呆一天都令人窒息。
……
大年三十這晚上,我躺在床上玩手機,爸媽在客廳看春晚。
我手機突然響起,來電顯示「周禮媳婦」。
納悶了一會我還是接通了。
不知說什麼我就靜靜等著她先開口,可電話那端隻傳來亂糟糟的電流聲。
突然東西砸倒的聲音、周禮低俗的咒罵聲、女人低低的嗚咽聲讓我心提到嗓子眼。
遭了。
9
身體比腦子反應得快,等我後悔時已經敲開了周禮家的門。
他爸一臉怒意打開門:「小航,大年三十你幹啥呢?」
我不由分說想擠進去,被他攔住:「你說,你要幹啥。」
急中生智我帶上笑意:「周鵬叔,我找周禮有急事,您幫我叫叫他。」
周鵬半信半疑,見我不似作偽才扭頭朝屋裡喊:「兒子,你航哥哥喊你有事。」
嘎吱,逼仄的房門打開又被周禮隨手帶上,屋內景象一閃而過我還是看到了被綁住手腳的傻白甜。
白皙的臉龐已經高高腫起,巨大的巴掌印覆蓋了那張小巧精致的臉。
周禮給他爸使了個眼色,周鵬很快進去把門給關上。
我倒吸一口涼氣,迎上周禮不善的目光。
……
「周禮,你是不是拿我手機號貸款了,人家電話都打我這來了。」先發制人,我怒斥他。
周禮一愣,然後心虛地低頭嘟囔:「怎麼可能,航哥我不是這種人,肯定是打錯電話了。」
看到這我還有什麼不明白,這孫子鐵定拿我信息去擔保貸款了。
怪不得之前總有騷擾電話打來問我認不認識周禮。
可現在我還能怎麼辦?
怎樣才能救出陳念?
10
我們這邊僵持著,房裡變故陡生。
一陣哀嚎後我和周禮慌忙地衝進房間,見到的就是陳念拿刀架在周鵬脖子上。
此刻的陳念完全沒了傻白甜的氣質。
眼神凌厲,噙滿寒霜。
三尺之內讓人不敢靠近。
如果說之前她是那種看一眼讓人覺得春暖花開的甜妹,那現在就是令人心底發寒的御姐。
即使紅腫的臉龐也沒損了她半分氣勢。
對上她輕蔑厭惡的眼神我忍不住避開。
「陳念,你瘋了!把刀放下,這可是你未來老公公。我最後給你一次機會,不然你別想嫁給我。」
「呵。」陳念輕蔑看著他,仿佛在看一個傻子。
「你笑什麼笑,快把我手機還給我,還有我爹的東西。」
周禮明顯急了,剛靠近一步,周鵬的脖子上就沁出一條血線。
陳念笑著開口:「你再動一步,他就沒命了。」
現場又僵持住,外面漫天的煙花爆竹聲做背景,我們都沒聽到細碎的腳步聲靠近。
「別動,抱頭蹲下」
大批警察湧入狹窄的破瓦房。
周禮被嚇得慌亂地跑,可已經被包圍得嚴嚴實實,沒幾秒就被兩個警察按倒在地。
我也老實地蹲下,目光卻忍不住看向陳念。
警方中也有一個年輕帥氣的男警察上下左右仔仔細細地看了陳念:「陳念,沒事吧?」
「沒事。」
她笑了笑,臉上冰雪消融,整個人慢慢松懈下來。
直到警察把周禮家父子都抓走我才有一種荒謬的實感。
路過我時,陳念溫和地朝我說了聲:「謝謝」。
我看著她筆直的背影消失在黑暗裡。
11
響亮的警笛聲打破了村裡的平靜。
周禮家父子被抓走的事在村裡引起軒然大波。
每家每戶都在猜測原因。
有人焦慮、有人慶幸、有人拍手稱快。
「怕是強奸那小女娃,人家報警了。」
「老毛病犯了,打媳婦,現在不是說家暴也犯法麼?死老頭你要再敢打我,我也報警。」
「周航,你倆家挨得近,有聽到什麼聲音沒?」
我閉口不提其他,就咬定聽到警笛聲我才出來看熱鬧所以什麼都不知道。
可我知道陳念沒那麼簡單。
她押解周鵬時那幹淨利落的動作,那高傲的眼神都深深印在我腦海裡。
仿佛有兩個小人在腦海裡打架。
一個說:「還是甜妹好,甜甜地叫哥哥簡直軟到了心坎裡。」
另一個反駁:「放屁,你沒看到她那種極致的清冷,高級的性感。酷斃了!可愛在性感面前果然不值一提。」
我真的是中毒了,看走了眼,以為是個傻白甜卻不知道是朵霸王花。
不過我也很慶幸她沒遭到這對禽獸父子的迫害。
她那種前後反差讓我欲罷不能,哪怕我知道明白一切都是她的偽裝,可腦子裡滿是她羞怯的、高傲的、甜甜的、厭惡的眼神。
真的,要瘋了……
12
盡管我生出了幾分遐思,但我沒想過我這輩子還會再遇到陳念。
祭完祖我們就匆匆離開老家。
種種原因讓我們對老家失望透頂,我們早在 A 市買了房扎根下來。
三個月後的某一天,我接到電話,我堂弟和一個陌生男人打起來了。
我放下手中的工作就往外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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