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搖搖頭,隻把戒指遞給了她。
反正是她要跟姜朝訂婚,由她把訂婚戒指給姜朝,反而更合適。
誰知盛淑看著我手裡的戒指,卻遲遲沒有接。
它甚至疑惑地皺眉問:「這是什麼?你怎麼給我一個戒指?」
我驚了。
她不認識姜潮的訂婚戒指嗎?
跟她手上的那個,應該是一對呀!
盛淑順著我的視線,往自己的手上看了看。
什麼都沒有。
我更納悶了。
今天這種日子,難道隻有姜朝戴訂婚戒指,她不戴嗎?
聽說兩家請了很多人來吃飯。
她不帶的話,會不會讓外人有所猜測?也讓姜家有些沒面子?
盛淑很快就反應過來,我是在她手上找戒指。
她笑了笑,回頭看了姜朝一眼。
姜朝便聽話地走上前來,自己把戒指接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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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淑又道:「那你們聊,我早飯還沒吃呢,餓死了,先去吃點東西。」
姜朝點點頭。
盛淑拿了自己的包,跟我揮揮手,很快就消失在我的視線裡。
我一頭霧水,都不明白眼下到底是什麼情況。
直到姜朝不滿的聲音傳來:「你把我的戒指給別人幹什麼?」
什麼別人,那是他的未婚妻!
沒等我解釋,姜朝又道:「今天的訂婚宴,已經取消了。」
「啊?」
他爸媽同意?盛家同意?
姜朝指了指畫室:「這是賠償給盛淑的。」
「……」
市中心寸金寸土,這麼大一間畫室,這份賠償可不輕。
隻是,訂婚都取消了,他還讓我去拿戒指幹什麼?
姜朝狠狠瞪我一眼,又被氣笑:「我說這是訂婚戒指了嗎?我隻說,我的戒指落在辦公室了,是你自己認為這是訂婚戒指,我可從來沒說過。」
我呆住了。
明明被耍的人是我,怎麼他的氣性比我還大?我欠他的嗎?
他媽媽那種笑裡藏刀的處理方式,對我來說殺傷力極大。
我自卑於自己的缺陷,自卑於自己的身世。
可他媽媽字字句句都不離這兩樣,還都是笑著說的。
我就算再喜歡他,我敢爭取嗎?我配嗎?
他生氣,我也生氣。
我也不想再多問什麼,隻說:「戒指我已經送到了,沒別的事,我先回去。」
「回哪去?回機場嗎?」
「……」
他怎麼什麼都知道!
14
在我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姜朝又開口問我:「傅雲輕,你喜歡我嗎?」
他太直接了,我瞬間就有種想逃的衝動。
見我轉身,姜朝立刻抓住我的手腕。
然後告訴我:「外面那個代駕,是我的人,車鑰匙還在他手上呢,你能跑到哪裡去?」
也就是說,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昨晚我聯系代駕,他是知道的。
今天早上我偷摸著要離開,他也是知道的。
所有的事情,不是他媽媽安排的,就是他安排的。
我就像一個提線木偶,被他們母子兩人提著耍。
我氣憤道:「我喜不喜歡你,重要嗎?」
姜朝:「你都沒說,你怎麼知道不重要?」
「那我告訴你,我不喜歡你。」
他那樣的天之驕子,何曾被人這麼明確直接地打臉拒絕過。
還是在他主動開口問了之後被拒絕。
我明顯感覺到,姜朝抓著我的手更用力了,像是要把我的手腕生生捏碎。
我忍著痛,倔強地跟他對視。
可我卻發現,姜朝的眼眶有點泛紅了。
他拉著我的手,按著他的心口:「輕輕,是不是我不說,你就以為我這裡從來不會痛?」
他心痛嗎?為什麼?因為我不喜歡他?
可他明明早就感覺到了,為什麼非要逼我親自承認?
即便我承認了,也依然改變不了結果。
往後,我又要怎麼面對自己?夜夜陷在愛而不得的痛苦裡嗎?
忍下心酸,我試著跟他講道理:「姜朝,我們不合適。」
「哪裡不合適?」
「你是天之驕子情場高手,就算以後結了婚,還是過得很瀟灑,可我……」
「你也怪我是嗎?」姜朝突然打斷我的話,氣得有些咬牙切齒。
「別人說我玩的花,我解釋不清,但你傅雲輕難道不知道我是真的玩得花,還是工作所迫?
「這幾年哪次喝醉了,不是你來接我?我有沒有跟那些女人睡過,你心裡不清楚嗎?
「我要是真的夜夜開葷,那次還能把你……」
「姜朝!」
他瘋了嗎!
雖然周圍沒有別的人,但也不能這麼口無遮攔。
我被羞得面紅耳赤,心跳更是快要超出負荷。
姜朝死死盯著我,像是要把我生吞活剝了似的。
我又驚又怒,腦子也亂得一塌糊塗,不知道說什麼。
代駕這時敲門進來,說外面交警來了,車不開走的話,會被貼罰單。
我連忙說:「那快走!」
姜朝:「……」
我是落荒而逃的,都不敢回頭看姜朝一眼。
更多的,也怕自己看了會舍不得。
姜朝對我……應該也有點喜歡吧。
可他的喜歡,能長久嗎?能在他父母面前護住我嗎?
如果現在一頭扎進去,日後消磨完感情再分開。
彼此都不痛快,也沒有體面。
那我寧願,從未開始。
15
我按照原先的計劃,去了機場。
姜朝沒有阻止我,也沒有給我打電話。
反倒是那個代駕,在半路接了個電話,應該是姜朝打來的。
他一邊接,一邊從倒車鏡裡看了我一眼。
但掛了電話後,卻又什麼都沒說,隻是平安地把我送到機場,還祝我一路順風。
或許這一句一路順風,是姜朝讓他代說的。
姜朝心裡應該也很清楚,我跟他之間,不是表明心意就能解決所有問題的。
差距太大,我可能永遠都夠不上他。
渾渾噩噩地上了飛機。
起飛的那一刻,心態好像突然塌了,難受得我想死。
然而,落地後我卻發現,來接我的人,是姜朝安排的。
她自我介紹道:「你好,我是林清落。」
是蒼穆的前妻。
前些天蒼穆拜託姜朝去接的人,就是她。
聽說她是特意飛回國跟蒼穆去領離婚證的。
看她此刻身處國外,又神採飛揚,應該是如願以償了吧。
隻是,她為什麼會來接我?
林清落也很詫異:「你不知道自己是過來治療的嗎?」
她之前也聽不見,來到這邊後,遇到了一個好醫生,治好了。
姜朝那天去接她的時候,問她要了聯系方式。
聯系好醫生後,又怕我人生地不熟,就拜託林清落來接我。
林清落早已看淡感情,對我和姜朝的事,從不打聽。
隻在治療結束後,問我有沒有回國的打算。
我點點頭。
她笑道:「姜朝能為了你求到我這裡,應該也是真心的。」
而且這份真心,一直都在。
不像蒼穆和傅宴開等人,把人傷透了,才悔之晚矣。
林清落也說:「想回去就回去,不能永遠當逃兵,做人嘛,總要勇敢一次。」
「清落姐,那你會為自己的勇敢後悔嗎?」
「不後悔啊。」林清落大大方方地提起往事,「勇敢過了,才知道這是我能爭取來的最好的結果,我問心無愧,後悔的另有其人。」
我很想笑,又憋了回去。
反倒是林清落自己,笑了出來。
她說:「定好了機票跟我說時間,我送你去機場。」
「好。」
我知道,她是要把落地時間發給姜朝。
但我決定,自己發過去。
姜朝因為我,放棄了跟盛家聯姻。
又幫我聯系好醫生,治好了我的耳朵。
他做了這麼多,我總不能一直當縮頭烏龜。
上次書覓來的時候,還特意提到了姜朝。
說他原本跟父母約定,如果五年之內做出成績,姜父姜母就把集團交給他,同時不插手他的婚事。
後來姜夫人看他和我之間不對勁,出爾反爾把時間改成了三年。
所以姜朝才那麼拼命, 白天瘋狂工作,晚上往死裡應酬。
又怕姜父姜母會把我趕走, 索性給自己立了個情場浪子的形象。
爛事一件接一件,姜父姜母還真把注意力從我身上轉移了。
隻是這些事,姜朝從來沒有對我仔細說過。
他以為, 我在他身邊,應該能感知到的。
是我太自卑,有所感知也不敢相信。
還好,他從來沒有放棄我。
16
回國的那天, 林清落把我送到機場後, 給了我一張卡。
她說這張卡是姜朝為我準備的。
姜朝怕我一直懦弱, 哪怕治好了耳朵,也不回國。
所以給我準備了一筆錢,讓我在國外也能過得安穩。
林清落:「回去跟他好好過日子吧,要是他對你不好, 給我和書覓打電話,我們飛回去幫你揍他, 他絕對不敢還手。」
那可不。
她倆要是回國揍姜朝,蒼穆和傅宴開肯定都會出現。
有蒼穆和傅宴開在, 姜朝敢還手嗎?
「進去吧。」林清落輕輕推了我一下。
那一瞬, 我有種錯覺。
好像推我的人, 不是林清落,而是命運之手。
在推著我, 抵達幸福的彼岸。
17
飛機落地後,我剛走到出口, 就看到姜朝等在那裡。
他比我走的時候更瘦了。
一身黑衣黑褲,臉上沒什麼表情,冷得路人頻頻朝他看,卻沒有一個人敢上去搭訕。
看到我, 他的臉色才緩了緩。
我沒話找話問了句:「你是來接我的嗎?」
姜朝:「不是你給我發的航班信息?」
「是我發的。」
「那你還問?」
「我怕你不來。」
姜朝側頭瞪了我一眼,還想裝酷。
轉眼看到我小心翼翼地去鉤他的手指,又實在演不下去了。
他嘆氣:「我大概是上輩子欠了你的。」
我笑笑不說話,故意用戒指蹭他的手心。
姜朝這才注意到,我戴上了那枚戒指。
跟那天他讓我去公司拿了送過去的戒指,是一對。
他早就放在了我包裡, 但我遲遲沒有發現。
還是後來出國後,有一次包差點被搶, 查看裡面的東西才發現戒指。
「以後我們結婚, 就用這兩個吧。」
「這麼省?」
「我覺得很有紀念意義啊。」
我也這麼以為。
「(「」「你第二次睡在我家的時候, 在我耳邊說了什麼啊?」
「說你蠢。」
「嗯,我是有點。」
姜朝:「……」
「不過以後我會努力變聰明,也會……更堅定。」
「堅定什麼?」
「去愛你。」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姜朝的嘴角都快要翹到天上去了。
他心裡蕩漾, 實在忍不住, 就飛快低頭在我唇上親了下。
又貼在我的左耳旁告訴我:「其實上次我說的,就是我愛你。」
「那今晚,可以清楚地再說一次嗎?」
姜朝:「?」
「你不想說的話,就算了。」
姜朝低頭看了眼手表:「五點了, 現在國內五點就算晚上,走,回家說給你聽。」
「……」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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